【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女皇选夫》 第一章 选夫名单 从来不敢玩蹦极,因为她有恐高症。 可是临死前,她还是过了把蹦极的瘾,而且是毫无保护措施的自由落体。 这是韩灵一个小时前炒了手下一名员工换来的报复,他将她从五十层高的公司大楼楼顶推了下来。她承认她是个工作狂,是个对手下要求极为严苛的韩氏集团的总裁,可是她就那么该死吗? 你好样的! 下辈子再让我碰到你,我炒你一千回、一万回! 地面距离她只有三米、两米、一米…… 韩灵以为她终于能体验一把脑浆迸裂的“快感”,可偏偏不是,身下的地面不知何时已变成了深水,她整个人坠入了水中,冰凉的水灌入她的口、鼻、耳。 韩灵震惊地睁开眼,眼前是浑浊模糊的水。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下坠,她猛力地双手扒水。 高中时,她曾获得市里的自由泳冠军,可这个时候,似乎狗刨式的泳姿更实用些。 搞什么?连狗刨式也不行? 为什么两只手怎么划都使不上力?而且脑袋开始越来越沉?胸口似压了块铅,喘不过气来。 终于,她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眼皮眯合的瞬间,她看到了一道金光,一个美男朝她游来,疑似天使。是的,是个天使,他的身周围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撒谎! 不知被人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甜甜的、酸酸的,味道还不错。她嚼巴了几下,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吞下。 朦胧中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两个声音,一个醇厚稚嫩,一个洪亮苍老: “师傅,您每年千里迢迢地跑来这里给公主送药,您不累吗?” “小狸,为师可没逼你来,是你自己要跟来的。” 静默了片刻。 “……我只是想来看看韩国的公主到底长得有多丑。” 一声轻笑逸出。 “你是想来看看自己以后究竟要娶什么人吧?” “才不是!反正她身上的毒无解,早死早好!” 又是一声轻笑逸出。 “那你刚才还下水救她?” 四周又恢复了一片静默。 韩灵彻底懵了,她是韩国的公主?她中了毒?还是无解的? 老天,你耍我呢吧?反正都是死,你干嘛非让我死两回? 她怎么这么命苦? 慢着!公主?难道她穿越了? 可那又怎么样?还得再死上一回。 她彻底绝望了,也懒得睁开眼,直接等死。 突然有人在她脸颊上拧了一把,爷爷的,谁搞她? 韩灵终于睁开了眼,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欠揍的。 一头金黄色的长发映入眼帘,是水底下那个美男天使! 虽然记不清他的模样,可是他满头的金发让她联想到在水底见到的那道金色光芒。一头金发,难道是外国人? “Hello。” 韩灵挥手跟他打了个招呼,是个大帅哥呢,一双丹凤眼长得魅人,还有一张薄唇饱满水灵,真想上前亲一口。吞了口口水,朝他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完美的笑容。刚才听他们说他要娶她,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看在是大帅哥,又是救命恩人的份上,先给他留个好印象。 大帅哥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病得不轻呢,师傅,我再给她扎一针。” 一枚银针从他金黄色的头发里抽了出来,晃过一丝银灿灿的光。 我滴天哪,真变态!他竟然把银针藏在头发里面,没见过比他更变态的人了。这个大帅哥,她死也不要! “不要啊——” 她的大喊声冲破云霄,惊飞了皇宫上空成群结队南飞的大雁,其中有几只不幸地“坠机”,她造的孽啊! 可能是因为她太过激动,一时热血上涌,又昏迷了过去。至于大帅哥师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完全没有印象,连大帅哥的师傅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不过这个仇,算是结定了! 敢扎她韩氏集团的韩总裁,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再次醒来,是被人给摇醒的。 耳边有个浑厚的声音一直在叫唤她:“朕的小花儿,你怎么还不醒?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朕?难道是皇帝?怎么说以后他也是她的金饭碗,绝不能砸了,她睁开眼,甜甜地叫了一声:“父皇!”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这么稚嫩,跟黄莺唱歌一般动听。 “朕的小花儿,你终于醒了!”眼前一身龙袍的帅哥大叔喜极而泣,抱着她又搂又亲。 初来乍到,就有这样的艳福,果然是个好地方啊。她决定了,既然暂时还死不了,就先好好地享受一番,过一天是一天。 在接下来几天的休养中,通过各种方式的旁敲侧击,她逐渐搞清楚了状况。 她叫韩之花,一个很俗的名字,意思就是韩国之花,寄托着皇帝老爹对她的无限关爱和期望。她今年十五岁,是韩国唯一的公主,也是韩皇唯一的子嗣。因此,顺理成章地,她也将成为韩国未来的女皇。 这个身份很拉风,她喜欢。她就喜欢站在高处统驭全局,指挥手下,她生来就是强者。 除了她的身份,最重要的是打听清楚宫里面除了皇帝老爹,还有没有其他身份高过她的人。答案是满意的,皇帝老爹是个痴情种子,她传说中的母后死了后,他就再没有宠幸任何人,也没有再纳妃子。所以整个皇宫里,老爹是老大,而整个后宫里,她是老大。 太爽了,她爱死这里了。 只是,她身上中的究竟是什么毒?真的无法解吗? 还有她穿越来之前真正的公主又是怎么落水的?是她自己不小心落水,还是有人推她下水? 暂时先不想了,面前大堆的美食,先饱餐一顿再说。 “公主,您慢点吃,可别噎着了。”伺候她的宫女名叫紫儿,也就比她大了一两岁。她没搭理,嘴上也没停着,一个劲地往嘴里塞好吃的。天晓得她身上的毒什么时候就发作了,还是赶紧趁有命在,多吃点实在。 “皇上驾到!” 外头一声尖锐的传唱,她掏了掏耳朵,真受不了秦公公那嗓音。手里一只鸡腿还没啃完,她依依不舍地将它丢回盘中,油乎乎的手,在桌布上使劲蹭了蹭,出去迎驾。 没办法,皇帝老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父皇。”一个飞扑扑进皇帝老爹的怀里,两只手爪顺便在他龙袍上蹭了个干净。 “小花儿,朕今天给你带了件特别的礼物,你猜猜是什么?”皇帝老爹摸着她的头,笑得神秘。 韩灵不耐烦地撇了撇嘴,他每次见面都是这句话,烦不烦?还有,别再叫她小花儿,多俗的名字。 不过,算了,谁让他是皇帝老爹呢? 他每次来都给她带各种新鲜的小玩艺儿,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她倒是还蛮期待的。 皇帝老爹已经习惯了她的表情,朝身后的秦公公招招手。秦公公堆着满脸的笑纹,弯身将一个托盘递送到她面前,上头摆放着一份大红的折子,上头赫然印着四个烫金的大字:“选夫名单”。 皇帝老爹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父皇,这是什么?” “小花儿,虽然你已经有了四个夫婿……” 四个夫婿? 她是不是听错了? 皇帝老爹下面的话,让她的嘴越张越大,足以塞下十个鹌鹑蛋。 “……但他们都不是韩国人,而且只有四个,父皇觉得远远不够。所以父皇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可供挑选的夫婿名单,你至少从中挑出两个来,父皇要好好地栽培他们。待父皇驾鹤归西后,也好让他们帮着你打理国家政务,毕竟还是自己国家的人比较可靠些。” 打住! 四个夫婿不是韩国人,那是哪国人?法国、意大利,还是俄国? 再挑两个,四加二,那不就是六个?让她一个人娶六个夫君,一周一人轮一夜,也就只剩一天能自由活动,这个……会不会太过操劳了? 两眼泛着星星,感觉鼻血就快掉下来,她赶紧吸了吸鼻子,冷静! “这个名单上的人,都是朝中大臣的子嗣,品貌端正,年龄都在十七八岁左右,比你稍大些。从明天开始,你就和他们一起到白松书院去念书,跟他们好好相处一下。若是有看准的、满意的,你就在这份名单上画个圈,父皇替你一锤定音。记住哦,至少得选两个以上。若是你觉得都不错,全要了,父皇也不会反对……” 皇帝老爹贼兮兮地眯笑着,怎么看怎么奸诈。 第二章 酷男冰司 总觉得是件麻烦事,她再次吸了吸鼻子道:“父皇,其实单身生活挺好的,干嘛非要成亲?” 皇帝老爹屏退左右,拉着她坐下,正色道:“小花儿,你要体会父皇的苦心,父皇也是迫不得已。我们韩国位处大陆的中心,弹丸之地,东有齐国,南有楚国,西有秦国,北有赵国,强国环伺,迟早会遭受其他四国的侵略,父皇不得不未雨绸缪。” 他顿了顿,注视着她的眼神微闪了下:“十五年前,韩国遭遇四国的围攻,危在旦夕。就在城破的当日,你母妃刚好在城楼上生下了你,那一刻霞光满天,一只金凤直冲云霄,四国的所有将士都见证了这一幕,相信你就是上天选定凤仪天下之人。” 她忍不住抬头望向窗外,霞光、金凤?这也太玄了。 她感觉到皇帝老爹的情绪有一丝波动,有种她所陌生的气息越来越浓重。他继续说道:“为了能保住韩国的基业,朕私下里分别与四国定下婚约,等到你年满十六岁,就将你……将你嫁给他们的太子。” 她顿时惊住了,她是个商人,成功的商人,她明白他如此做的用意。广撒网,待价而沽,或者说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个皇帝老爹比她想象中还要精明狡猾。他只用了一纸婚书,就平息了这场战乱,使得韩国死里逃生。 他,是个危险的人物。 “父皇,你跟四个国家都定了婚约?也就是说,你要将我连续嫁四次?” “小花儿,你要体谅父皇的苦衷,若不是如此,韩国怎能换来十五年的太平?” 老爹,你够狠,够狡诈的! “那你还让我再找其他夫婿?” “朕只跟他们定约将你嫁给他们的太子,可没说你不能娶夫婿。等你年满十六岁,朕就将皇位传给你,你成了韩国的女皇,娶上一两个皇夫,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他国之人敢说什么?” 老爹,我服了你了! 她的声音骤冷,沉声道:“所以,你就这么把我当作货物,卖来送去?” 气氛顿时僵住,皇帝老爹的脸色也突然大变,变得阴沉:“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根本不是朕的女儿。朕可以不管你的真实身份,但你必须得听朕的。” 她一下子被打入谷底,心里大惊,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他是在诈她吗?可是他的眼神告诉她,他没有诈她。 “想知道朕怎么发现的吗?”他开始冷笑。 “朕的小花儿从来不叫朕父皇,她叫朕……阿爹。” 她浑身哆嗦了下,原来是称呼,可谁能想到呢?她防不胜防。 “既然你已经侵占了小花儿的身体,小花儿也不可能再回来,你就得继续做小花儿该做之事。”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她冷笑:“你不配做一个父亲。” 他倏地起身,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阴鸷的目光注视着她,威胁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朕还是能像之前一样宠爱你,但倘若你……就别怪朕冷血无情。” “冰司!”他朝着房间某处喊了一声,一个挺俊的黑色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似一阵风刮过,她鬓前的刘海也随着这阵风上下起落。 她的房间里什么时候藏了个男人?还是个酷到不行的男人? 她好奇地打量着他,大概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身黑色的劲装包裹着他健壮的身姿,冷峻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他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气息,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感。他只是朝皇帝老爹颔了颔首,压根连余光也没有扫过她一眼,她有些懊恼,不喜欢被人无视的感觉。 皇帝老爹对他发令道:“从今天开始,你负责保护公主。记住,要寸步不离。”他特意强调了“寸步不离”四个字,让人感觉很压抑。 就这样,酷男冰司留在了她身边,美其名曰保镖、侍卫,实则是老爹安在她身边的眼线,她的一举一动都操控在他手中。 面对这个酷男保镖,她很头疼,他从来不拿正眼看她,也从不回答她的问话,更别说听她的使唤。因为皇帝老爹临行前对他的指令是,保护公主,寸步不离,于是他极为恪守职业道德地执行了命令。只要她的生命没有危险,只要她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的职责便尽到了,其他的都不是他的职责,包括回她的问话。 以下是她吃了晚饭后,没事干,搬了把凳子站在某酷男跟前的对话。其实就是自言自语,因为某人自始自终就没搭理过她。至于为什么要搬把凳子呢?因为他的个子至少接近一米九零,而她这个身子的个子有些偏矮,只有一米六五。她不喜欢仰望的感觉,所以她选择了俯视。 “冰司同学,你不用吃晚餐的吗?不如我放你一个时辰的假,你先去吃点晚餐再回来吧。”看她多好心,多体贴人意,可是某男根本不领情,从身上的兜里掏出一块干饼,放在嘴里慢慢地嚼动。 皇帝老爹太抠门了,竟然对员工如此克扣。 不得了,连吃东西的动作都这么特别,豪迈干脆而不失风度,老爹到底哪找来这么个极品的保镖? “冰司同学,要不要喝点水,小心噎着。”朝坐在门槛上一直托腮看戏的紫儿使了个眼色,她立即会意,从桌上拎来一壶水。不错,是个善解人意的小秘书。 某男这次倒是有了反应,接过水壶,打开盖子,他的手腕一转,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根银针,闪过一道银色的光芒。她险些从凳子上掉下来,这都什么怪毛病,怎么都喜欢在身上藏银针? 看着他用银针插入水中,又提上来观看后,这才拎起整个壶牛饮,一口就将一壶水喝了个底朝天。有你的,你这是在防着她呢?难道还怕她在水里下药? 她倒是想来着,可没有资源啊。 她转头与紫儿对望了一眼,紫儿和她一样的惊讶表情,张大的嘴能塞下六个鹌鹑蛋加两条小小金鱼。酷男海量啊,早知道应该把这壶水换成酒的,或许能把他给灌醉了。 “冰司同学,吃了,也喝了,要不要去茅房方便一下?我晓得的,人有三急,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了解的。”她继续再接再厉,今天不能让他回她一句话,或是将他从她眼前支走,姑奶奶她不睡了。 某男的嘴角抽搐了下,继续目视前方,站姿如松,纹丝不动。 韩灵有些恼了,若是换作平时,在公司里碰上这么倔的员工,她保准把他开了,再发个通告给其他同行,对他下封杀令。可惜,在这里,她没有实权,人家的老板不是她。 “紫儿,给本公主宽衣,本公主要睡觉。” 她愤愤地一脚踹在了凳子上,脚尖疼得厉害,抖动了下腿脚,没作声,绝不能让他看笑话。 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衣,她甩了脚上的两只靴子,支退了紫儿后,就打算上床睡了。跟个木头人较劲,太不值了,还是养足精神,应付明天的事。 听说白松书院离皇宫有三天的路程,得坐马车去,到时候一定有大队的士兵护卫,也不知能不能找到机会开溜。这个皇宫根本不像她所想象得那么好玩,有个阴险的皇帝老爹在,说不定什么时候把她给卖了,她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妙。 回头再看了一眼冰司,他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目视前方,连眼珠子也未曾转动一下。她真怀疑他是不是机器人,没有得到主人的指令,它就永远待机。 “哎呀,好热啊。”她故意提高嗓门叫了声,撩开一半的单衣,露出半个酥肩,想试探试探他。 很好,某男继续目不斜视,这下她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她的头一沾上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为何,有他守在她身边,她觉得很安心。或许一块大木头也有他的价值所在,她不再那么针对他了。 第三章 路遇小受 出宫的这天阳光明媚,时至深秋,满目的秋色,落叶缤纷。 公主出行,排场不俗,从头到尾足有几里地的仪仗和侍卫。韩国上下谁不知道韩皇如何疼爱他的公主,也无人不知这位公主就是他们韩国未来的女皇,韩国的将来。 出皇城的途中,人满为患,所有的百姓都跑来观看他们的公主。都传闻公主是韩国第一美人,可真正见过的人少之又少。 “韩国第一美人?” 听着外面各种议论声,韩灵翻箱倒柜地从皇帝老爹给她准备的三箱出行行李中翻出一面铜镜,说实在的,来到这里后,她还真没看过自己到底有没有变样。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国色天香……似乎将所有这些美妙的词汇用在铜镜中的这张脸上都不为过。 下一刻,一连串恐怖的大笑声从华丽的马车中传出,惊得护卫队的马匹纷纷仰头嘶叫,冲入百姓中,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公主的一声大笑,引发了全城骚动,韩国公主韩之花再次留下美丽的“传说”。 想不到她这张脸品质这么优良,老天真待她不薄。 继续大笑着,斜眼瞥见一脸受惊的紫儿蜷缩在马车的角落,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她忙收住了笑声,轻咳几声缓解尴尬,太得意忘形了。 咳咳,这个,要不得。低调,保持低调。 掀开帘子往外瞧了眼,真够混乱的,人山人海,挤成一堆,还有几匹马仍在人群中冲挤。她轻叹了一声,马匹就是不如汽车,汽车怎么踢它踹它,它都不会发脾气,而马就不同,谁晓得它什么时候就发飙了,就像现在。她当时根本没意识到,她就是这场混乱的罪魁祸首。 感觉到有道强烈的视线在关注着她,她下意识地抬头,寻找那道视线。斜对角,酒楼的二楼,一名紫衣男子凭栏而立,手持一只酒杯,怡然的姿态,赏心悦目。在她的视线和他交汇的刹那,他手中的酒杯脱手滑落,飞溅的酒水在空中抛洒出完美的图案,时间也仿佛停留在了此刻。 好可惜的一只酒杯! 她有点近视眼,看不清楼上帅哥的模样,倒是看清了那只酒杯是用绿翡翠做的,一定价值连城。 在紫衣男子的身后出现一名红衣女子,娇俏可人,好奇地注视着下方,问道:“熙哥哥,怎么了?”她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不由地好奇,当她的视线扫过下面的马车时,车帘已然落下。 紫衣男子眸光微敛,一抹幽蓝一闪而过,视线牢牢地锁定下面的马车,好看的唇线优美地扬起:“这门婚事,有意思。” 经过皇家卫队一阵疏通道路后,马车终于顺利地驶出皇城,向着白松书院所在的荥阳方向奔去。 韩灵百无聊赖地躺在马车里,哼着小曲儿,坐马车的经历可不好受,屁股巅得慌,主要是这地都是黄土地,不是水泥路,等哪天她这个女皇上了位,将这主干的道路全铺水泥,不过首要的是先发明出水泥,还有就是她是不是能活到那一天。 不想了,越想越烦恼。 也不知到了哪里,她再次掀开帘子往外张望。车队已来至一片林中,落叶铺地,风中飘来泥土的清香。 在车队前方不远处,另有一队马车停在了路边,马车虽也华丽,但只有七八个随从,不似她这般拉风。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停车!”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护送车队的护卫队长上前询问:“公主,有何吩咐?” “本宫要小解。紫儿,跟本宫一起下车。”她拉着紫儿下车,留下目瞪口呆的护卫队长,他怕是还没见过有人能将小解说得这么自然的。 她知道护卫队长一定不会派人跟来,除了他。 “冰司同学,本宫小解,难道你也要跟着?”木头人不搭理,冷酷地板着一张脸。 “很好,那我就在你面前解决好了。”她装出一副作势就要脱裤子的动作,还没等她解开腰带,他已嗖地一下飞走,没了人影。 她抿嘴偷笑,拉着紫儿找了处林木茂盛、人迹罕至的地方停下。 “紫儿,咱俩把衣服换换。” “哦。”紫儿先是有些诧异,继而点了点头。她就喜欢她傻乎乎地一概奉命,不问缘由的性格,赞许地给了她一个笑容。 对换了衣服后,韩灵朝着外边大喊了一声:“紫儿,你怎么这么磨蹭?本宫不等你了,先回车上。” 喊完,对上紫儿眨巴着眼睛诧异的脸,韩灵冲她嘘了一声,小声告诫道:“你现在回车上去,记着用手捂着脸,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的样子,尤其是冰司。” “哦。”紫儿乖巧地点头。 韩灵满意地拍拍她的脑袋:“乖,去吧。” 紫儿走到一半,似乎感觉到不对,突然转头问道:“那公主你呢?” 她言辞闪烁道:“我……我稍候就来,我没到,你让他们不要走。” 紫儿轻轻一笑,点头道:“好,奴婢知道了。” 对不起了,紫儿,她必须离开。 对着她的背影,韩灵默默地表达歉意。 绕了个大圈,她循着前方车队的方向行进,冰司早晚会发现她不见的。倘若她单独行动,一定会被他捉到,还是混进别人的车队里,比较安全可靠些,只希望人家能收留她。 她把自己的头发搅乱,再往脸上抹了些土灰,这个造型应该有点落难的感觉了吧? “大爷,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她低头冲到一个车夫跟前,扒着他的衣角一个劲地撕扯。 “你走开!哪里跑来的野丫头?”他重重地推了她一把,她顺势往马车边缘上扑去。 马车的帘子在这时掀开,露出一张极为精致漂亮的脸蛋来,细长的眉毛,桃花眼,美得有些过分。本来倒也没什么,问题是这么一张妖魅的脸蛋却长在了一个男人脸上,这还像话吗? 她向来不喜欢男生女相的男人,感觉一看就是小受,太过柔弱。她还是比较喜欢刚猛强壮的男人,孔武有力,平常扛点东西、干点家务,那都不在话下。若是换成这类的小受,那还是算了,东西她自己扛,家务自个干,她可不想担当虐待小受的罪名。 小受在见到她后,目光有些异样,娥眉轻蹙,这模样让她联想到了林妹妹。有事没事,就摘个花、葬个花,悲风伤秋。 她趁势爬上了马车,扯着他的衣袖,啜泣道:“公子,我被家人卖入青楼,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你行行好,救救我吧,我不能再让他们捉回去。” 小受柳眉轻挑,表情说不出得怪异,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上来具体的。 “举手之劳而已,你上来吧。”他的声音轻柔,如同他整个人的气质一般,小家碧玉。 小家碧玉?汗,她浑身打了个哆嗦,这什么形容? 倒是没料到他会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她忙说了声谢,进了他的马车,车帘放下时,她看到后面的车队还没有任何异样,应该是尚未发现她失踪了。 第四章 难眠之夜 马车其实挺宽敞的,可是对着他,韩灵只觉得马车的空间不够用。 对面的人两眼直勾勾地往她身上瞧,搞得她极为不自在。爷爷的,什么怪癖?没看到人家是女生吗,就不懂得稍微忌讳些? 还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韩灵在心里默念,脸上却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博取同情。 “你叫什么?”小受再次轻柔地出声。 “我叫韩灵。” “那我可以叫你灵儿吗?” 灵儿倒是她的小名,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柔,挠得她心里痒痒的。 她点了点头,反问道:“公子如何称呼?” “我也姓韩,韩如风。”他微微一笑,她仿佛看到一朵樱花在晨间忽然绽放。 也姓韩?不过这也没什么,韩国人姓韩的多了去了,她就没再细想。 事后,她悔啊,若是她知道在韩国只有皇室一族的人才姓韩,打死她也不会坐他的马车,送羊入狼口,说的就是这茬。 车队没有再停留,快速地行驶在林中,离后面的大队人马越趋越远。 月上柳枝头,夜宿城郭栈。 她小小地卖弄了下,其实就是夜里住进了城外的一家小客栈里头。 这个客栈……有点破。 带着霉味的家俱,潮湿的棉被,还有带着苦味的茶水。她发誓,她从来没住过比这更没有星级的酒店了。 绕到韩如风住的房间外头看了看,他住的是整个客栈唯一剩下的一间天字号房,而她只能跟他的车夫一样享受同等的待遇,住最底层的地字号房。 封建奴隶社会的残余品啊! 她有些忿忿不平,凭什么他就住高级的总统套房,而她就只能睡发霉的床? 房门“吱啊”开启,露出韩如风风骚的容颜,为什么说风骚呢?他已经脱了外衣,身上只剩下一件宽松的单衣,胸口微敞着,风光无限,她差点就吹了口哨。 他爷爷的,这小子存心勾引她吗?明知道自己挺招人眼的,还这么不自觉,穿那么少不说,还穿得这么风骚。不行了,还是赶紧回去面壁思过去,要不然鼻血就流出来了。 刚转了个身,韩如风就出声喊住了她:“灵儿,今晚你睡我房间吧。” 她整个人呆在了原地,这么引人犯罪的话,真是对她说的吗? “我去你房里睡,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可能会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她胸口一阵暖意流淌,感动啊,想不到他长得那么娘,性情倒像个有风度的男子汉。不过他这么柔弱,她怎么忍心让他睡霉床、盖湿被呢? “要不,凑合着一起睡?”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一定是被雷瞬间击中了,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雷人的话?她咬了下自己的舌头,早该咬断它的。他现在一定在心里诋毁她,认为她是个不正经的女人吧,有哪个女人会主动提出要跟人同房睡的? 韩如风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自然地点了点头,只是双颊有些可疑的粉色。 同一条被子盖了两个人,韩如风睡在里头侧身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睡相好得过分。而她则睡在外头,有些辗转难眠。他身上的香味很特别,是幽幽的兰花香,平常都不喜欢抹香水的男人,觉得特别假,可是他身上的味道却清新自然,十分好闻。那香味不断地进入她的鼻孔,充斥着她的嗅觉,她有些心猿意马。 真要命,还不如睡霉床、盖湿被呢。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么个大美人,传说中的韩国第一美女,躺在他的身边,他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是她太没吸引了,还是他真的是个受,不喜欢女人?她严重怀疑他是后者。 怎么办?实在睡不着。 数绵羊吧,一只小绵羊,两只小绵羊,三只……数着、数着,不自觉地数出了声。 里边的人转了个身,回头看她,她乍一对上他的桃花眼,体内不安份的因子又开始隐隐作祟。韩灵发现他的脸色也有些发红,不知道是月色太过朦胧,还是她的近视眼有犯了,她觉得这种朦胧感和距离感很美很美。 “你睡不着吗?” “我认床,有些不习惯。” “那我唱歌给你听。” “好啊。” 他低低地轻哼着曲调,没有歌词,声音很动听、很动听,她逐渐地陶醉其中。那一夜很美,夜色美,他也美,她的美梦更美。她都记不清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醒来时,已日上三竿,而里边的韩如风早已不见了人影。 不见了也好,免得分别时伤感。 她收拾了下,事实上,她根本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身上除了她事先从宫里搜刮来的几串东海珍珠外,什么也没有了。她倒是想带银票来着,可惜宫里头根本没有。 在大街上逛了一圈,最先的新鲜感很快就没了。咬完手里最后一串糖葫芦,她抬脚走进了一家成衣店。尽管她穿的是宫女的衣裳,可还是太过招摇了,刚才在大街上就被无数的目光行注目礼。混迹古代,最流行的就是女扮男装,咱也赶赶这潮流的末班车,扮上一回。 她严重怀疑,她被人坑了。不了解市场的购买力,就先把东珠给当了,结果一串东珠当来的钱只够买一身男装的装束,加一串糖葫芦,加一包糖炒栗子,加一碗混沌面,加……她没意识到,原来她已经消费了这么多,花钱如流水啊。 打个折扇出了成衣店,她这个造型绝对拉风,绝对是韩国今年最新的潮流,韩流。 一身天蓝色的长衫,其上有朵朵幽兰印染,外披一件深紫色的马甲。它们原本不是一套的,但是她怕冷,就从童装部,取了件男装的长卦穿在了外头,也就成了她现在的马甲。 “灵儿?” 听到有人叫她,她回头,又看到了韩如风,他怎么还没走?看他脸色急切,似乎是特地来找她的。 他诧异地上下打量着她,不知如何评价,久久无语。 她能理解一股新的潮流在最初的时候,总会遇到些寒流而受阻,但时尚的力量是无穷的,她相信韩流一定会风靡全球。 第五章 白松书院 “你怎么没走呢?”韩灵先出了声,要不然他会一直傻呆呆地继续无语下去。 他收起惊讶之色,微微一笑,又一朵樱花跟着绽放:“我去买了些糕点给你吃,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桂花糕。” 小时候?难道他认识她? 她满脑子问号打转,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这小子明明认得她,还跟她装蒜,看来也绝非善品。嗯,不能再跟他同路了。 “谢谢,那我带着路上吃。先走了,后会有期。”她急匆匆地逃离了成衣店,也不顾他在后面一个劲地叫喊。 “砰!”她直直地撞上了一堵人墙,撞得她两眼冒星星,这谁啊,胸肌跟铜墙铁壁似的。 一抬头,她傻了! 谁不好撞,偏偏撞上了大木头。 她怎么这么悲催,逃亡还没开始,就已经告终。 不对,一定是有人告密! 她两眼燃着怒火,转头望向还在成衣店门口的韩如风。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出卖了她! 好你个无害的小受,原来就条大毒虫! 回到属于她的马车上,韩如风也跟了进来,她直接无视他,跟紫儿两人划拳猜十五、二十。 “灵儿,真不关我的事,我刚刚就是看到他了,才想告诉你不要出门的。可是你走得这么急,还跟他撞个正着,我也没办法。” 韩灵撇头,继续不理他。 “我承认,我没有跟你说实话。可我怎么知道你失忆了,连我这个表哥也不记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表、表哥? 她顿时懵了,原来是自家人不识自家人,难怪他初见她时,表情如此怪异。 “我落水后,就只记得父皇,不记得其他人了。” “难怪……”他低低地自语,也听不清到底在嘀咕什么。 她有些不耐烦,想快点打发了他:“你要去哪里?” 他脱口而出道:“白松书院。” 白松书院? 她立即从箱子里翻出选夫名单的折子,扫了一眼,好家伙,头一个名字就是他。皇帝老爹有没有搞错?近亲也能结婚吗? 韩如风也凑过来看了眼名单,有些不大乐意地撇嘴道:“皇上也真是的,干嘛还要从这么多的人里面为你选夫,选我不就好了吗?” 韩灵一下弹开身,跟他拉开了距离,斜眼不可思议地上下扫视着他。原来他一早就对她图谋不轨,那昨晚还装得那么矜持……这小子心思不纯,要不得。 “对了,你爹是哪位?”她一时没忍住,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他愣了下,回道:“我父王就是你父皇的弟弟,镇南王。” “哦。”她毫无意义地点头,事实上,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来说可有可无,没有一点意义。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是不是白松书院所有的学生都知道公主是来选夫的,那她岂不是要被人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一般来被人围观? 她不要! 转头瞄向边上仍穿着她的衣服的紫儿,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她现在的样子若说她是公主,相信也不会有人质疑。 嚯嚯嚯嚯…… 接下来,马车内又发出一连串怪异的笑声,是奸笑声。 骑马走在马车旁的冰司微蹙了下眉头,他就搞明白公主落水后,性情怎么这么大的变化?而马车里的其他两人早已抱着双臂,浑身起鸡皮疙瘩。 白松书院位于荥阳城北不到三里地的一座山上,大军护送到山脚下后,也就撤了,只剩下冰司和四名侍卫留下来继续看护她。反正是逃不掉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白松书院所在的地理位置还不错,离城里近,没事就能往城里逛逛。眼前的这座山不高,的确不高,也就是爬个半天的路,然后抬头,还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云梯。都不晓得书院的创建人是怎么想的,没事把书院建到山顶上去干嘛,半山腰凑合着也就得了。事实上,书院为了让学生静心潜修,不为外面的花花世界所动,因而才将书院建到了山顶上,正所谓用心良苦也。 “冰司,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在现代,上下班要不开车,要不坐电梯,哪里走过这么多路?她实在是爬不动了。 冰司虽然人木,可心肠还是不错的,听她这么一说,他就乖乖地蹲身立在了她前头。她也不客气地跳上了他的背,宽阔的背弯,让人很安心,就是他的肌肉太硬了,搁得慌。 回头再看韩如风,别说他人长得娇嫩,可体力还真不差,走了这么长的一段山路,还脸不红、气不喘的。看来人家是练过的,不像她,气短体虚。 山路上往返的,有不少书院的学生,但又不是一个服色。相问之下,才知原来山上不止白松书院一个书院,另外还有一个书院,青柏书院。白松、青柏,这书院的名怎么都跟山上的植物有关,取名真够偷懒的。 “看看,这是哪家的少爷,上学堂还要人背着,哈哈哈……” 韩灵抬头瞄向站在山路边上嘲笑她的几个学生,他们身上穿着绘有青柏的院服,看来是青柏书院的。她冷笑了几声,敢嘲笑她,不想活了吗? “冰司,替我教训他们,不然我咬你耳朵。” 她凑在冰司的耳朵旁,小声威胁,随后就看到他的耳朵刷地变红,跟变色龙一般,说变就变。咦,有意思,原来他的弱点在这里。 她只看到冰司的手腕转动了下,然后什么也没看清楚,就听到了路边那几个学生的惨叫声。仔细看时,才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多少插了几根细细的松针。 哇,这招厉害!她一定要学。 之后的一路,她一个劲地威胁冰司将这手绝技教给她,他依然不搭理,目视着前方,脚下的步伐稳而不乱。可是他红得快滴出血来的耳朵,告诉她,他此时的内心是多么得煎熬。 她突然发现她好恶劣,她反省,反省,再反省。 第六章 围观公主 终于来到山顶,眼前豁然开朗,是另一番风景。左右两片建筑群相对林立,相距不过百米远,各挂一个牌匾在大门上,左边是白松书院,右边是青柏书院。 据说两个书院皆是朝廷出资开办,白松书院专门招收朝中大臣的子嗣,皆是官家子弟,而就读青柏书院的,则是没有官衔、但在民间稍有权势的富家子弟。因而两边建筑的风格还是有所不同,左边的白松书院富丽堂皇,金瓦红墙,而右边的青柏书院则稍显低调些,青瓦白墙,如此一来,贵贱之分立现。 “站住!敢伤我天魔帮的弟兄,你们吃了豹子胆了?”眼前出现一帮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韩灵抬头扫了他们一眼,看他们的穿着应当是青柏书院的学生。天魔帮?听起来像是江湖帮派,这青柏书院看来真是龙蛇混杂的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收。 “我看,是你们吃了豹子胆了。”她嗤笑着从冰司背上跳下,她相信凭冰司的本事,对付这些个小罗罗,根本不成问题。 冰司会意,上前一步,护在了她身前。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冰司的身影是如此高大,她开始有些崇拜他。 “灵儿,我来保护你。”韩如风也跟着护在了她身前。 韩灵翻了个白眼,靠他?靠得住吗? 冰司的身手矫健,不愧是一等一的高手,三两下就将他们全撂倒了。她忍不住为他击掌,太酷了! “你们等着,这个仇,我们结定了。”明明输得惨败,还硬充胖子,看着几人落荒而逃的身影,她有些不屑。反正她有个御用的保镖在,怕什么? 刚到白松书院门口,就见里头跑出来一群人,老少皆有,各种跑姿应有尽有,朝着他们奔来。她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马拉松比赛时的情景,看这阵仗还真是壮观。 到底出什么事了? 韩灵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为首的几个老头儿已围绕在紫儿身边,嘘寒问暖。 “公主殿下,您可来了,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公主殿下,这山上山下联系不便,我们未能及时得到消息,前来相迎,还望恕罪。” “公主殿下,您一定累了吧,快进去歇歇。” “……” 紫儿一脸受惊,无助地从人群中探出头来望向她,向她发送求助的信息。 许久,韩灵才搞清楚状况。是了,现在紫儿才是公主的身份。 韩灵连忙拨开人群,为她解围道:“各位,公主一路劳顿,需要歇息,你们赶紧带路,送她去歇脚的地方。”她现在还是一身韩流的男装,扎了跟马尾,清爽帅气,雌雄难辨,谁能想到她才是真正的公主呢? “是、是,公主请。”几个老头带路,将他们一行人迎进了书院。 书院的绿化极佳,因为本来就是天然的景色居多,就地取材,所以费不了太多的资金。她一路走马看花,心情不错,想着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在这里度过,感觉有些兴奋。说起来,离开校园生活已经有五六年,还真怀念那段青骢的岁月。 紫儿被安排住在了他们特地为韩灵准备的总统套房里,而韩灵是以公主陪读的身份亮相,所以只能和其他的学生一起被安排住在了学生宿舍里。学生宿舍通常都是两人一间房,没有单间,韩灵被韩如风死拽着跟他同居,他还一再向她保证绝对会和那晚一样,井水不犯河水。 韩灵想着他是她表哥,而且睡相也不错,有过试睡的经验,比较有保障。总比跟其他不相干的陌生人同居强,于是便答应了。 她没问冰司究竟住哪儿,但她知道他一定会形影不离地跟着她,哪怕是在她睡觉的时候,所以基本上就是三人同居,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晚饭的时候,她把紫儿丢给了山长他们一堆老头儿,去参加他们特地为她摆设的接风宴。她承认她很恶劣,但是对着他们,她实在没什么胃口,还不如去学生食堂看看帅哥们,打探一下状况先。 韩如风似块狗皮膏药似地粘着她,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冰司就更不用说了,打死他,也不会离开她半步。于是乎,她的身后就多出了两个保镖,一个酷男,一个妖精,相信谁也没有她这么大的排场。 当她进入饭堂的瞬间,她怀疑她是否来到了军营。不断地有人擦着她的身边往外冲,在座的学生们也是低头扒着盘子里的饭菜,一顿狼吞虎咽,屁股都没沾着凳子。有些个一手拿了个馒头,起身就往外跑。 这外头下金钱雨了吗?还是有人派发钞票?怎么一个个都蜂拥着往外跑? “快点,听说公主正在山长那里用膳,迟了就看不到了。” “不知道公主是不是如传闻中一般是韩国第一美女。” “自然是了,刚才她来的时候,我大概瞄了一眼,长得跟天仙一般。” “……” 韩灵很无语,原来是要去围观她。幸亏她提前跟紫儿换了身份,不然就真得被当成猴子围观了。 扫了一眼饭堂,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跑光,只剩下少数几个正努力扒饭的人,其中一人的背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他背对着她,腰板挺直,双肩宽阔,不似其他人匆忙用膳,而是慢条斯理地用着饭,不受任何人的干扰。他没有急着吃饭,也没有跑出去,难道是对公主的到来不感兴趣? 她就是这样,不喜欢随波逐流的人,越是特立独行的,她越是欣赏。就凭他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围观公主,她对他留下了较深的印象,尽管只是个背影。 “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她遛到打饭的地方,将可供挑选的菜色一一扫过,胃口直线下降。 红烧土豆、清蒸豆腐、豆芽菜炒豆芽菜……一共六个菜,每个菜都离不开一个豆字,而且单调得可怜,一个菜里就挑不出两样以上的配菜。 没想到书院的伙食这么差,就没有人投诉抗议么? 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先凑合着吃一顿再说,至于投诉抗议之事,稍后跟进。 叫了份红烧土豆和豆芽菜炒豆芽菜,再加一只馒头,就算是她今天的晚餐了。为什么说是豆芽菜炒豆芽菜呢?原本它是叫豆芽菜炒肉来着,可是找了半天,就只找到极可怜的几粒肉沫,所以还是称之为豆芽菜炒豆芽菜更为切合实际些。 等她再回头时,刚刚留意的那个学生已经不见了。原来这里所有的人都一个样,都想着成为公主的夫婿,借以攀龙附凤呢。 第七章 怦然心跳 晚餐后,好不容易甩掉了韩如风,韩灵独自到书院各处散步,熟悉一下环境。独自,也不尽然,至少后面还跟着一个冰司。似乎是习惯了他的跟随,她逐渐忽视了他的存在感。 白松书院的建筑以古朴庄严著称,身在其中,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心。 此时的书院十分得安静,因为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山长处去围观公主,行走在别处,几乎遇不上一个人。 前方是一片枫林,枫叶骄红似火,正是一年最美的时光。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望着眼前的美景,她不由自主地咏诵杜牧的《山行》,描写枫林的诗,她实在找不出还有哪一首能胜过杜牧的这首绝句。 在她的诗句结束后,跟着出现一个声音,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气息。 “牵强附会。” 她循声望去,穿过层层叠叠的枫树,她看到了一个背影就靠在远处的一棵枫树旁,宽阔的肩膀,背脊挺拔如松,巍峨如山,气势威武。 是他!刚才在饭堂见到的那个背影。 还以为他跟别人一样,去了山长那里,原来是独自跑来这里小憩。 她踏叶而行,走到他身后,轻声询问道:“怎么牵强附会?” “诗不达意,情境不融,所以牵强附会。”他仍是背对着她,但她看到他手中握有一把宝剑,看那精致的纹饰,应该很珍贵。 虽是抄袭古人的诗作,但被一个同为古人的人批判,她有些不服气:“那你倒是作一首,我来品评一下。” “我是习武之人,从不作诗,所以,也从不附庸风雅,装腔作势。”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但是拒人千里的味道极浓,她胸中一阵翻腾,被人如此奚落,她很恼火。 “你……” 在她气恼之时,他忽然转了身,她看到了他的真容,顿时呆住了。 两片枫叶自她眼前轻缓地飘落,摇摇曳曳,起起伏伏,如同她此时的心湖,涟漪层叠。浓密的羽睫扇动了下,她感觉到胸口有些窒息之感。那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刀削般的脸部轮廓,如雕塑一般,剑眉横飞入鬓,掩不住的英气。他手持一柄宝剑,玉树临风。 她扯开嘴角,冲他露出一个最完美的笑容。下一刻,他带着冰冷的面孔,擦着她的肩而过,视线未曾停留在她脸上半刻。她只看到自己的鬓发上下拂动,那是他经过她身边时带来的一阵风。是的,他就像一阵风,抓不住、摸不到。 待她回过神时,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他又再次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只余下她怀揣着砰然的心跳立在原地,久久地出神。 “灵儿,原来你在这里,害我找得好苦。” “灵儿,你怎么了?” “灵儿……” 韩如风一直在她耳边叫唤,她能听到他的声音,可是她的思维却仍停留在方才的一刻,她想她一定是中邪了。 “灵儿,你没事吧?千万别吓我。”他的手抚上她的额头,这才将她的元神拉了回来,她真是中邪了。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她拉开他的手,径自往回走,心底有股莫名的失落感。 临睡前,紫儿拼命地来敲门,气喘吁吁,仿佛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赶她。 “公主,奴婢求您了,您赶快跟奴婢换回来吧。” 她跪在韩灵面前,语气恳切,韩灵拉起了她,问道:“怎么了?” “他们……他们……”紫儿涨红着脸支支吾吾。 韩灵抿嘴偷笑,可想而知她被一大群的男人围观会是如何的窘境,跟她打趣道:“被人追求的感觉不好吗?” 紫儿别扭地回道:“他们都以为奴婢是公主,可奴婢根本就不是。” “紫儿,我知道让你冒充我很辛苦,但是或许你真的能从中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也说不定。你不妨好好地观察一下,享受一下被人追捧的滋味。”看她还是一脸难色,她只好放低身段哀求道,“好紫儿,求你了,你也不想看到我被那么多如狼似虎的男人围观吧?” 紫儿想了想,最终点头道:“好吧,为了公主,紫儿只好继续冒充下去。” “就知道你最好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韩灵一把将她抱住,她承认她很邪恶,己所不欲而施予人,她利用了她的善良。可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而她作为一名商人,最擅长的就是利用自然的法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若不是如此,她何以能成功,何以能成为韩氏集团几千员工的领导人?在她利用他们的同时,他们也从她身上得到了好处,互惠互利,这便是现实的残酷。 紫儿却是单纯地感受到了她对她的倚重,内心温暖,颔首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在书院的第一个夜晚,她无法入眠,满脑子都是枫林中那个巍峨的身影。 他到底是谁? 第一次那么想知道一个人的名字,第一次迫切地想了解一个人。他给她的感觉太过熟悉,仿佛有一种声音呼之欲出。 “灵儿,在想什么呢?” 韩如风在枕边轻唤她,他一直睡在她的边上,一动不动,怕亵渎了她,小心翼翼。她能体会到他的心细,所以渐渐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以至于忽略了他的存在感。 “我在想,爱上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感觉?明明是初次见面,可为何感觉如此深刻?” “你爱上谁了?”他的语气热切,紧张地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为何反应如此之大,摇头道:“没有谁,我随便说说罢了。” 他仿佛长舒了一口气,为她拉上被子,柔声轻语道:“别想了,早些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是啊,明天上课,到时候应该就能见到他了吧? 她开始有些期待。 黑暗中,她看到冰司的身影一直矗立在门边,如门神一般。他不会真打算这么站一晚吧?虽说他是皇帝老爹派来监视她的,他的职责所在,可毕竟他也保护着她的安全,她不能对他太苛刻了。 在两人诧异的注视下,她从皇帝老爹为她准备的三只大箱子里淘出了两条丝绸的棉被,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地上虽凉,但冰司是习武之人,应该能忍受得了寒气。 “冰司,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铺位。早上起来,记得自己收拾,我可不会帮你叠被子。” 冰司愣愣地看着她,借着月光,她看到他的眼波有一层氤氲浮现。 终于,她第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略带磁性:“谢谢公主。” 她回了他一个笑容,原来这就是满足的滋味,淡淡的,暖暖的,带着芳香。 第八章 比拼琴技 进入课堂的瞬间,韩灵再一次感叹自己的明智,那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齐齐扫向紫儿,连带着走在她身后的她也被他们的余光扫到。 太可怕了! “公主,坐我这边吧,这里有空位。” “公主,还是坐我这里,这里靠近窗口,有助于通风。” “公主,坐这里听课,听得最清楚,还是这里好。” “……” 她很无语,绕过紫儿,朝下面的座位张望。 在课堂左边的最角落,她看到了他,那一抹清冷挺俊的身影。 “我能坐你旁边吗?”她满怀着希望,想成为他的同桌,从此唱着同桌的你,幻想着一份浪漫的爱情慢慢酝酿。 然而,她的希望破灭了,等到的只是他一句不带温度的话语:“我不喜欢边上有人。” 她强忍下胸中的怒意,拽什么拽,难道我还非坐你旁边不成? “我也不喜欢边上放块大冰块。” 她负气地丢下话,自以为潇洒地转身,捡了个尽量远离他的位置坐下。 这个男人有点拽。 去他的砰然心跳,去他的一见钟情。她决定了,不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心里仍是有些失落,看来她还是不够洒脱。 “灵儿,我帮你领了书。” 韩如风坐在了她身边,眼眸深处同样写着失落,却是因为她。 紫儿原本想过来与他们同座,但最后还是被一个帅哥硬拉着坐在他身边。 一个时辰的经史课,听得韩灵昏昏欲睡,上面的老夫子究竟讲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这个课堂通风不好,里面全是二氧化碳,而且已经有四五年没有上课,进入不了状态。 就在她的眼皮耷拉了无数次后,夫子突然点了她的名。她用的是她的真名,许是太久没有人叫她的真名,所以当他叫到她的名字时,她一个警醒就站了起来。 “到!” 一阵哄堂大笑。 她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正在课堂上,还以为是回到了大学第一年的军训中。 她无视其他人的嘲笑,直视着夫子,问道:“夫子,有何贵干?” 老夫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可能还从没遇见过她这样的学生,上课打瞌睡被逮住后,还敢这样理直气壮地质问。 “你将老夫方才讲的这段再解释一遍。”老夫子脸上蕴着怒气,看得出他憋得很辛苦。 她摸了摸鼻子,虚心求教道:“敢问夫子,刚才讲了什么高论?” 老夫子的脸色顿时由青红转成紫色:“你……你来书院如果是为了睡觉,那你就可以回去了,不要在这里浪费彼此的时间。” 她极为严肃地回敬道:“夫子,我发现这是您今天这堂课里唯一一句能吸引我的话,学生受教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提脚离开了课堂,反正本来就没想上课,他让她走,正合她意。 在她踏出门的瞬间,她再次听到夫子气急败坏的声音:“龙之翼,你也要走?” 龙之翼? 她好奇地回头,正好看到那拽男也跟着离开课堂。 原来他叫龙之翼,龙之羽翼,多好的名字,可惜性子冷淡,生人莫近。 “承夫子教诲,学生不想浪费时间。” 他再一次擦着她的肩,先她一步离开了课堂,真够拽的,不过她喜欢! “喂,你去哪里?”她追上了他,想试着再跟他套套近乎。 “练功。”他难得地回了她一句,随后轻身一纵,离开了她的视线。 她发誓她一定要学轻功,不然怎么追美男? 经过隔壁的课堂时,她被一阵优美的琴声所吸引,那悠扬的琴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幽谷,空灵而唯美。究竟是怎样的抚琴之人,能弹出如此动听的琴声? 她趴在窗口,往里张望。 眼如水杏,眉如远黛,红润的薄唇沾笑不沾尘,那是一张如玉无瑕俊逸绝伦的脸。 好一个风华绝代尘纤不染的美男子! 他一身白衣,修长的手指柔和地拨动着琴弦,那优雅的姿态,让人陶醉。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越来越容易为美色所迷? 她甩了甩头,想离开。 琴声突然停了下来,里面传来一个如仙乐般的叹息声:“琴音不留人,奈何抚琴人。” 他这是在说她没听完他的琴声就走人,感叹自己的琴技不行? 汗,她真罪过,无形中打击了人家的自信心。她现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她还是回了身,大方地步入课堂。 近距离地看他,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天地万物的造化往往就是这么神奇,她深深地感叹。许是她盯着他看得太久,他唇角微微轻扯,露出一抹动人的浅笑。 她回了神,注意到课堂下面还有一大群的学生正注视着他们,她礼貌地作了一揖:“夫子的琴声犹如天籁之音,学生之所以走,是怕玷污了琴音的纯美,毕竟学生是个俗人,配不上这仙音妙曲。” 夫子轻盈浅笑,指尖在琴弦上柔柔地拨弄,流淌出一连串如泉水叮咚的乐声:“你如此说,便证明我的琴音拒人千里了。没有知音,弹得再好又有何用?”他虽是自省之言,他的脸上却丝毫不见任何自惭形秽之色,有的只是无限的自信和从容。 她心底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似乎是有意想吸引她的注意力,莫非他也跟韩如风一般,是认识她的?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决定留下来:“学生也略懂些琴技,想让夫子品评一二。”不容置喙的话语,她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在向他挑战。 她幼时曾学过几年古筝,有些功底,技艺上或许比不上他,但她相信她能在曲调上让他侧目。 他微笑着起身,将位子让给了她。他的笑容清浅,像一朵幽莲在清潭中暗暗地绽放,没有华丽的色彩,却扣人心弦,回味无穷。 她抚的是一曲《高山流水》,这是在她熟悉了基本指法后,唯一所练的一首曲子,不知已弹过多少遍。现代人讲的是专业,不需要博闻强记,也不需要精通所有的学问,所以她学歌,只学一首;学琴,只学一曲;学舞,也只学一支。唯有商学和管理学是她的专业,她才花了大把的精力进去钻研。 跟她接触不多的人,通常只听她唱一首歌,弹一曲琴,或是跳一支舞,便以为她多才多艺。其实那都是虚的,唬人的,但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第九章 迷情似梦 当她的琴声止歇,四周一片静默,唯有那最尾的一抹余音还在缭绕。 她抬头,对上他有些出神的清澈眼眸,心中莫名地一悸。他的美胜过韩如风,韩如风美得妖冶,而他谪美如仙,脱俗的气质,让人产生距离感,只想远远地仰望,而不敢亵渎。唇角勾勒,她回了他一抹同样清浅的笑容,在他面前,她无法痛快地大笑,也不敢玩亵地嬉笑,仿佛那般都会辱没了他的仙风道骨。 底下响起一片掌声,这才将他从神游中惊醒,他微蹙了下眉头,神情有些懊恼,但仅是这样的动作,也让人赞叹不已。 “难怪我的琴声无法留住你,你的境界早已超脱天外,在下惭愧。”还是那样的自信和从容,她终于理解站在高处的人如何去看待与之匹敌的对手,那已不再是相互的竞争,而是相互的欣赏。 “不,这曲《高山流水》唯有知音才能听出其中的神韵,你,便是我的知音。”韩灵深深地望着他,诚恳地,发自内心。她欣赏他的从容,欣赏他的自信,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决定了,以后,我只听你的课。”她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他有瞬间的恍神,旋即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浅笑而视。 书院的西南角有一片竹林,在竹林深处座落着一间竹舍,竹舍的颜色新颖,皆以绿竹为色,应是新建不久。此处偏僻,环境清幽,是书院特地为水夫子而设。 水夫子,水慕华,弹得一手好琴,被书院聘为琴艺课夫子。 他来到书院不过三日,这是她从其他学生处探得的信息。她很疑惑,三日前正是她从皇宫启程前往书院的日子。时间如此吻合,他究竟是否另有意图,还是纯属巧合? 石桌上摆放着一副茶具,看着他优雅地煮茶、点水,是种视觉的享受。她托腮坐在他的对面,细瞧着他完美无瑕的脸庞,精雕细琢的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不自觉地,她感觉嘴角有一股湿意流淌出来,她猛敲了一记自己的脑门,暗暗地擦拭掉嘴角的液体。 她竟然对着他流口水,太丢人了! 他恍如未见,依然自若地煮茶、换洗茶具,可是她注意到他唇角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他必然是知晓的,只是为了不让她觉得尴尬才装作不闻,她真是惭愧万分。 “夫子,差不多就可以了,不必那么麻烦。”她对于茶没有太多讲究,看他那么细致地摆弄着,还真有些不习惯。 “慕华,私底下,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她有些诧异,怎么说他们都是师生关系,这样叫会不会……汗,还说她是来自现代思想开放的人,怎么还纠结在师生的关系中呢? “慕华,我对茶水没什么讲究,随意一点就可以了。” 他依然没有停下动作,继续有条不紊地摆弄着,轻柔地说道:“茶道讲究气韵,一杯好茶能让人提神醒脑,精力充沛,所以每一道工序都不能错漏。” 面对他的执着,她无力反驳,只能托着腮,继续耐心等待。她的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地,她竟睡了过去,鼻中依稀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似竹香、似茶香,又似花香。 睡梦中,她感觉到有人在抚摸她的身体,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身上除去了所有的束缚,带着一丝凉意,而那只手却带着灼热的温度,抚过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她开始轻吟,娇躯也跟着发颤,不满足于手的主人轻轻的抚慰,想要更多些。 一股清香的气息向她靠近,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便碰触到两瓣柔软的双唇。同样轻柔的触碰,不缓不急,她有些不耐,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了他。丁香的小舌探入他的唇间,不安份地追逐着他的舌尖交缠,她认定这必是一场春梦,既然是梦,那么为何不好好地享受呢? 吸允着他齿间的清香,不问他是谁,她喜欢他的味道。唇舌不停地交缠,他的动作由青涩逐渐熟练,而她是有过不少经验的,与她接过吻的男人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她是单身主义者,但不代表她没有与异性来往的经历。 他的身体与她贴合在一起,不着寸缕,在吻着她的同时,他的手轻颤着抚上她胸前的浑圆,他的动作如同他的吻一般青涩,他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她忽然很想知道他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梦中? 她努力地想睁开眼,一块黑纱突然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看不到眼前的一切,耳边只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要看我,我没有恶意,我只想为你解毒。” 解毒? 他怎么知道她身上有毒? 难道他真的是为她而来?可是解毒需要这样亲密的接触吗? 慢着,这难道不是梦,是真的? 她一下子愣住了,不知作何反应。 他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一声叹息传入她耳中。 随着他的离开,身上一片凉意,他怎么了?貌似被人侵犯的是她,他干嘛叹气? 她掀开了黑纱,发现自己正躺在竹舍中,一丝不挂,而竹舍内外已不见了水慕华的身影。 她满脑子疑问,她并不排斥他对她的亲密举止,甚至还有些期待,可是他为什么突然离开,而且她感觉到他叹息声中的无奈和挣扎。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接近她? 当她步出竹舍后,她忽然想起了冰司,他一直跟随在她身边保护她,那么方才他又去了哪里? 她在竹舍前后寻找,终于在一处花丛中找到了昏迷中的冰司,原来她并不是自己睡了过去,而是和他一样吸入了迷香之类的药物。这样看起来,水慕华的背景果真不简单,以冰司的武功,倘若只是普通的迷香,怕是根本迷不倒他,她对水慕华的疑惑愈加深重。 沉睡中的冰司,比平常冷冰冰的样子似乎可爱许多。他一直奉命保护她,丝毫不敢有半点懈怠,就算晚上睡觉,她稍一翻身,也能感觉到他的警醒。看他眼底蕴着阴影,一定是太疲倦了,不如就让他好好地休息一下。 他一米九零的身高,骨骼强硬,整个人搬起来还真是费劲。待她将他挪到竹舍内的床榻上,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仰倒在他的身上,她这次是真的累得睡了过去。 冰司比她先一刻醒来,低头看到身上还躺着一个人,他有些诧异。在看清身上之人后,他抬起的手迟迟未曾放下,最后他的手放回了原处,就这样呆着,等着她醒来。 她是被一阵阵擂鼓般的心跳声给吵醒的,抬头对上冰司有些猝不及防慌乱的眼神,她心中微动。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被水慕华勾起了她身体深处的欲望的缘故,她动情地攀上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他。 他整个人僵在原处,神经紧绷,不敢动分毫,连呼吸也紧憋着。一双黑眸怔怔地望着她,带着迷离和震惊之色,她忽然有种犯罪感,仿佛是她在侵犯他,不过事实也确是如此。 他如此惊若雏兔的模样,引得她忍不住轻笑出了声,真是个可爱纯情的侍卫保镖。她又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便起身离开了竹舍。不想让他太过尴尬,她一直都没有转身看他,但她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就徘徊在她身后三步的距离。 第十章 捅了马蜂窝 回到住处时,紫儿正候在门外。见到韩灵后,她立即迎了上来,一脸焦急。 “公主,不好了,小侯爷让天魔帮的人抓走了。” “小侯爷是谁?”她怎么不记得她认识什么小侯爷? 紫儿讶异地眨眨眼,解释道:“小侯爷,就是公主的表哥啊。” 汗,原来是韩如风,也是,人家是镇南王的儿子,自然是小侯爷了。可在她的脑海里,他就是个小受表哥的代名词。 “这个天魔帮,吃了豹子胆了,敢动我的人?冰司,我们走!”她甩了下马尾,大步迈进。突然觉得她像个黑社会大姐大,冰司就是她的头号打手,不过她手下的小弟似乎少了些,唯一的一个贴的还不是她的标签。改天一定多招募招募,广发她的标签,扩大她手下的势力,以免遇上真正的人物时吃亏。 慢着,他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人?算了,总算是亲戚一场,不能见死不救。 半山腰的一个山洞口,韩如风被捆绑在了树上,嘴角、眼角都有些乌青。 啧啧啧,这么娇嫩的一个小受被打成这样,太没人性了。 再看天魔帮的人,人数并不多,也就六个,一色的青柏书院院服。在斯文的包装下,却是一个个粗俗不堪的混混,真不知他们是如何进的青柏书院。 “灵儿,你来救我了?” 青肿的嘴角扯动了下,韩如风嘶嘶喊疼,想他长这么大,锦衣玉食,还没受过这等苦。看到她来,他面上露出一丝欣喜,眼底皆是笑意,完全不见受了委屈之色。 她扫了他一眼,还真有些心疼,最看不惯人受委屈了。 “你们的胆子还真大,敢动我的人?” “你算个屁!知道我们天魔帮在江湖上的势力吗?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敢惹我们天魔帮的人,还没活到现在的。”说话的是个大块头,看气势,像是六人的头儿。 够横的啊,不就是个江湖门派,让皇帝老爹派支军队给剿了,看你们还怎么逞威风? “我不就好好地活着吗?这就证明你们天魔帮也没什么大能耐。” 大块头身后走上一人,指着冰司道:“月护法,就是那个小子对我们动的手。至于这个,他没什么能耐,不用理会他。” 嗄,敢小瞧她? 对于轻视她的人,她深恶痛绝,可是没办法,谁让她不会武功呢? “冰司,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这次的几人武功比上一批要高些,尤其是那带头的一直未出手的月护法,总觉得他是藏着一手的。冰司已快速地击倒了五个小罗罗,开始与月护法交缠在一起。 韩灵趁着间隙,跑过去解了韩如风身上的绳索,顺便在被冰司击倒的几个小罗罗身上狠踹了几脚。敢小瞧她?早晚让你们知道天为什么是蓝的、地为什么是黄的。 为什么?其实,这根本就不成为一个问题。 “灵儿,疼。” 韩如风作势倚在了她身上,带着撒娇的意味。平时看他身子瘦弱,其实还是蛮有分量的,压得她差点没站稳。 她将他往紫儿那边推去,她还要看冰司和月护法的决斗,没空搭理他。在她看不到的视角,他委屈地努了努嘴,自己站稳了。 月护法这等级不是白封的,的确有些能耐,两人过了十几招,冰司还是没能将他制服,但看得出月护法已经招架得有些吃力,相信再拖延些时间,他必败。 想必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一个对掌相击后,他脱身退离。凝视着冰司平静无波澜的脸庞,他放下狠话道:“今天先饶了你们,这笔帐还没完!”他拉扯着其他五个小罗罗,仓惶而逃。 打输了还这么横,这什么狗屁天魔帮全是一帮仗势欺人的狗杂碎。 注意到冰司凝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面色有些凝重,她忍不住上前问道:“冰司,怎么了?有问题?” 他侧了头,面色有些不自然,眼神闪躲,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如此慌乱失措的神情。想必他还在为之前的那个吻而心神凌乱吧,随后,她又再次听到他带着磁性的悦耳的嗓音:“天魔帮是江湖上第一大派,势力极广,方才的那个是天魔帮帮主手下的四大护法之一,武功还是排在四大护法之末的。倘若他们再派其他的护法前来,我一人之力,恐怕也无法相抗。” “真有这么厉害?”她感觉自己好像捅了马蜂窝,而且越捅越大。 冰司认真地点头道:“是的,天魔帮的人很是难缠,凡是得罪过他们的门派,他们必定穷追不舍,直到将对方灭满门为止,无一例外。”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滑下,这个马蜂窝捅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就以和为贵了。”她想了想,拉起他胳膊道,“走,我带你去好好补补,咱养足精神,应付强敌。” 冰司的身体明显有些僵硬,她看到他的耳垂已经通红。 后边韩如风不乐意了,撅着小嘴委屈道:“灵儿,我才是伤员。” 没有战斗力的人,补了也白补。当然了,她不可能当面这么跟他说,否则,他非气得跑去撞豆腐不可。她讪笑着拉上他,安抚道:“你也一起补补。” 趁着月色,韩灵带领着冰司和几个侍卫一起在他们的屋子外前后忙活,为以防万一,她特地设计了一套天罗地网无敌陷阱来对付天魔帮的人。既然他们很难缠,那么势必会再次前来,何不就在此守株待兔? 韩灵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还特地用抽签的方法找了个侍卫来试验一把,她看到那个不幸被抽到签的侍卫还没有试验就几乎要哭了。 当他遍体鳞伤地从陷阱中被开释,他真的放声大哭,因为当他转身时,她看到有十个老鼠夹子夹在了他的屁股上。她咬着手指,为此感到无限的同情,当场发了他十两银子,作为处女体验奖。他手捧着那几锭用血汗换来的银子,再次痛哭流涕。 第十一章 老大要上进 夜阑人寂,虫鸟低鸣。 静躺在床榻上,韩灵开始神游天外。水慕华的突然离开,让她十分困惑。之后她又特意去找了他一次,竹舍的一切都未曾改变,显然他没有再回过竹舍。 他到底去了哪里? 他知道她身上中了毒,也知道解毒的方法,只是这方法有些…… 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满腹的疑问,翻来覆去,有些难以入眠。 “灵儿,别担心,天魔帮的人如果真的来了,一定会落入我们布下的陷阱。” 她侧头,正好对上韩如风泛着异彩的桃花眼,只是那眼角的淤青仍未褪去,显得有些滑稽。 “我不是在想这个。” “那你在想什么?” 不想告诉他有关水慕华的事,商场上沉浮多年,让她变得不太愿意相信人,尤其是身边之人,她总是小心堤防。 明眸稍转,她轻笑道:“我是在想,房间里睡了两个美男,却吃不得。唉,真是暴殄天物啊。” 她这话一出,立即感觉到房间的温度忽然下降许多,她看不到冰司的神情,却能看到韩如风一脸的惊窘。她原以为他会因此而败退,离她远些,却不想他反而更挨近她,凑过他那张带着乌青的妖精脸,小声嘀咕:“要不,我让你吃?” “咳咳咳……”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还真有人愿意自动献身的,只是这个……她对他并不感冒,没兴趣。 门外一声响动传来,鱼儿上钩了。 “来了。” 她压低声音,跟其他两人打着手势,伺机而动。 “哐!” “当!” “啊——” “啊——”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惨叫声迭起,如杀猪一般。 想起之前领了处女体验奖的那名侍卫的惨状,她忍不住咬了自己的手指,罪孽啊,祈求上帝宽恕。 “走,出去看看。” 当他们步出门外,看到掉入陷阱中的三人时,韩灵忍不住趴在韩如风的肩头,一阵狂笑。 每个黑衣人身上至少戴着二十几个老鼠夹,什么部位的都有,最惨的莫过于被夹了鼻子的那个黑衣人,方才那声最为凄烈的惨叫声,必出自他的口。亏了她在经过试验后,又多加了一倍的老鼠夹,他们才有如此待遇。她罪孽啊,她扪心自问。 “哈哈哈……” 她还是止不住狂笑。 陷阱里的三个黑衣人相互拔着老鼠夹,哇哇叫疼,最先拔完的那人气哼哼地指着她大骂:“你、你等着瞧,我们老大会亲自来收拾你的。” “来就来呗,本少爷照样请他吃鼠夹宴。”韩灵无所谓地耸耸肩,说不怕是不可能,但输人不输阵,大不了到时候逃之夭夭。 第二个拔完的黑衣人,也终于有了说话的空隙,恨恨地斥道:“你少得意!我们老大武艺高强,等他来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她抱胸,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他们,带着些匪味,呵斥道:“哼,你们天魔帮全是一帮狗杂碎。他若有种,就让他来咬我啊,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你等着!” 三人从陷阱中纵身跃起,互搭着手,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幕中。 她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双眼微眯,看来得重新设计陷阱了。下一个来的,恐怕没那么好对付。 青柏书院西南一隅,原本属于山长的住所,如今已易了主。 月色下,竹编的藤椅上,躺着一墨色长衫的绝美男子。他的坐姿随意,前胸的衣衫微敞着,凌乱而妖冶,一头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月夜下的他,仿若撒上了一层银辉,梦幻而飘渺。 “啪嗒!” 他手中的书册突然落了地,浓密的睫毛扇动着睁开,眼神有些迷蒙。 竟然已经天黑了,这帮混小子,也不叫他一声。 他仰天一声清啸,肆意而张狂,优美修长的脖颈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下一刻,十几个人影从各个方向跳到他的面前。 “老大,有何吩咐?” “今天是谁负责叫醒我?”他随口问了句,语气随意而平滑,却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抖了三抖。 依照老大的脾气,他是最痛恨别人在他睡觉时打扰的。 依照老大的脾气,凡是不遵他的令行事之人,绝没有好果子吃。 可问题是,从来不愿让人在睡觉时打扰的老大,突然下令要他们在他看书打瞌睡的时候叫醒他,原因是老大突然想要改邪归正,认真求知了。 这个……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帮中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很是矛盾,不知道是该遵行命令叫醒他,还是该顾及他一贯的习性,不要打扰他。 为难啊! 谁也不敢触老虎的胡须,最后的结果是,谁也没敢叫他。 “我的话,你们都当耳边风,是不是?” 夜魔天懒懒地起了身,一股浑厚的气息随之散发,狭长的眸子微眯,迸射出一道危险的光芒。 小罗罗们相互瞧视,冷汗淋漓,谁也不敢应答。 “我让你们找的夫子呢?可别告诉我,你们一件事也没办成。”一阵寒意以他为中心,向外辐射,俊颜上浮起淡淡的怒意,一切的信号都在显示着老大很生气,老大要发飙。 其中一名小罗罗为难地回道:“老大,他们一听说是给老大您补课,一个个都吓得蔫了过去。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 书院里的夫子哪个听到老大的名字,不是退避三舍?就连山长都把自个儿的住处给拱手让了出来,就差把整个书院都交到老大手里了。要让人对着老大教他读书识字,这比任何酷刑都残酷。 夜魔天眸光一寒,厉喝道:“饭桶!蔫了,你们就不会再把他给栽活了?我可告诉你们,若是下个月书院的考核,你们老大我得不了全优,你们就给我等着统统进宫当太监吧。”他一脚踹在了最左边的一名小罗罗身上,接着第一个倒在了第二个身上,第二个撞上了第三个,一连串多米诺骨牌效应,倒了一地的小罗罗。 他们宁可被老大踢、被老大踹,也不要进宫当太监啊。 “老大,不能啊!” “老大,这个难度也太高了。” “老大,咱不考不成吗?要不小的给您老偷考卷去?” “老大,您老想得优等还不简单吗?小的拿把刀子逼夫子给您老评个优等不就成了?” “……” 夜魔天的脸色越来越差,狭长的眸子精光毕露,凌厉地扫过地上的一排人:“闭嘴!你们的意思是,老大我凭真本事就考不到优等?” 小罗罗们吓得忙改了口: “当然不是!老大英明神武,潇洒倜傥,打遍天下无敌手,区区一个考核算得了什么,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是,就是,老大天上地下,无所不能,没有老大办不到的事。” “……” 夜魔天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些,小罗罗们立即感觉到山间的小花在羞答答地开,多美好的意境。 “都怪死老头子,非逼我来书院念书。也怪我冲动啊,居然跟他打赌。若是不能在考核中得全优,就得回去娶他给我找的臭婆娘。丫丫的,真是越老越活回去了,竟然上了老头子的当。”夜魔天有些懊恼,他那狐狸韩皇为了让他快点成亲,不知从哪里找个了小妖精来,成天缠着他,害得他一时冲动就跟他韩皇打了赌。他宁可上书院来啃书,也不要整天对着一个缠人的小妖精。 见老大的神色舒缓,小罗罗放大了胆子道:“老大,那些夫子们哪个不怕您?您老随便吩咐一声,他们不就给您优等了吗?” “你以为老头子是眼瞎耳聋吗?这点技俩,怎么瞒得过他?”别说瞒不过他韩皇,就是瞒过去了,他夜魔天是那种行事不光明磊落之人吗?他可不屑用武力去威胁夫子们,他就不信,他夜魔天就啃不下几本书。 “风护法他们呢?怎么一个个都跑得没了影?”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三人一瘸一拐相扶着走进了院中。 “老大,我们在这里。”声音无限地凄楚。 第十二章 有、奸、细! 狭长的眸子扫过三人,晚风轻拂,吹起他随意披散的长发,整个人愈加俊朗飘逸。小罗罗们一齐抬头仰望,他们的老大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耐看,他们要是女人该多好,一个个在脑海里浮想联翩。若是让夜魔天知道他们心里如此龌龊的想法,别说是进宫当太监了,有没有小命在还是个未知之数。 “这是怎么了?掉坑了?”夜魔天丰润的唇瓣微微扯动,看他们一个个狼狈相,还挺解闷的。丫丫的,什么鬼书院,他早待得腻味了。要不是跟他狐狸韩皇打了赌,他早一把火烧了这鬼书院,书院跟他根本八字不合。 “比掉坑更惨。”为首的风护法差点抱着他的腿哭诉,他的鼻子到现在还红肿得厉害,一脸凄楚地诉苦道,“老大,你一定要替我们报仇。” 夜魔天踹了他一脚,最讨厌别人碰他衣角,俊眉斜挑:“怎么回事?” 三名护法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将方才之事详述了一番,不添油加醋,那是不可能的,直把韩灵说成是无恶不作的恶霸、狂徒,那还算是轻的。中间月护法也插了进来,跟着三人一起添火加薪,于是韩灵在四大护法的口中,由恶霸、狂徒升级为恶魔、邪星,从第十八层地狱,直接坐电梯到第八十层。 电梯太快了,她有点晕乎。 夜魔天拿小指掏着耳朵,有些头大,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他耳朵发痒,只捕捉到他们最后的一番话:“你是说,那臭小子跟我放话,要我过去咬他?他什么怪癖,喜欢被人咬?” 蓦地反应过来,他双瞳暴突,浑身上下迸发出一阵寒意:“丫丫的,他敢骂我是狗?活得不耐烦了?” “老大,这小子实在太欠揍了,你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四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老大终于愤怒了,他们总算熬出头了。 “嗯。”夜魔天煞有介事地频频点头,侧脸举目仰望星空,迷离的眼神那么虚幻,让人看得如痴如醉。 都过亥时了,再不睡皮肤又得变差了。 他甩袖迈步,朝着里边的房间走去。 四大护法以为他走错了方向,好心提醒道:“老大,大门在那边。” 一道煞人的寒光自前方射来,接着是夜魔天极具威慑力的话语:“老大我现在要睡觉,你们谁也不许吵醒我,否则……” 危险的眸光敛了又敛,四人哪里还敢有半句多言,目送着老大回房安寝,只能略略听到老大自言自语的嘀咕声:“糟糕,这两天的皮肤又差了,得好好补补觉。这书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四人当即昏了过去,倒成一堆。 韩灵跟其他两位战友在房里守了一夜,都未见有人再来,快到天亮时,一个接一个地才熟睡过去。 “公主,快醒醒,皇上有飞鸽传书。” 睡梦中,紫儿使劲地摇晃着她,将她摇醒。 “鸽子?在哪儿?我要吃烤乳鸽。”她迷迷糊糊的,神智还不太清楚,就是觉得肚子饿得很。 紫儿继续努力地摇晃着她:“公主,是皇上来信了。” 韩灵揉着睡眼,终于清醒过来。 韩皇的来信?这才出来没几天,他又想搞什么? 她接过信扫了一眼,一双丹凤眼骤然眯起,韩皇怎么知道她跷课?又怎么知道她在书院女扮男装、李代桃僵? 有、奸、细! 她眯着两眼,如雷达一般扫描着房内的每一个人。 冰司,韩皇的眼线,是最可能出卖她的人。 韩如风,皇族一脉,跟韩皇也脱不了干系。 还有就是紫儿,她是韩皇派给她的宫女,看起来似乎挺老实单纯的,可为何韩皇的信恰恰传到她的手里? 如此看来,她身边的人谁也不能信。怎么办? 韩皇在信里说允许她继续女扮男装,但必须认真听课,尊敬师长,还要在下月的考核中门门得优。凡一门非优,她就得多选一个夫婿,这……他的要求也太离谱了! “紫儿,我们一共有多少门课?” 紫儿认真地掰指细数道:“除了正常的礼、乐、射、御、书、数六艺考核,还有绘画、蹴鞠、厨艺、游泳……嗯,一共就这十项了。” 她彻底昏了过去,这什么书院?比大学的考试科目还多、还复杂? 蹴鞠、厨艺、游泳? 这……挨得着边吗? 书院到底要培养怎样的人才?全才?还是十全家庭妇男? 一共十项考核,也就是说摆在她面前的是十个夫婿的空头名额,她只有一门门地攻克,才能把这十个名额一一抹掉,否则…… 十加二加四……天哪,十六个! 半月还轮不到一遍,这不是要把她活活累死吗? 她不要! 她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挟着书本往课堂上飞奔,说什么也要把书这一门她较为擅长的科目拿下。 等她的身影已飘出很远,房间里的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门外越变越小的黑点,彻底目瞪口呆。 经史课上,她使劲地撑着双眼,强迫自己听上课的内容。 夫子似乎很记仇,还惦记着昨天顶撞他的事,一堂课点了她三次名,让她朗诵原文。课上教的是《大学》,她上高中的时候就能将它倒背如流,所以根本难不倒她。她之所以来上课,只是担心这里的评分制度是不是也像大学里面一样,还算上平时成绩。如果是,那她就不能再跷课,也不能再得罪夫子了,否则他一个小心眼给她使了绊,那换来的可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啊。 太可怕了! 她的鼻血隐隐有掉下来的趋势,她忙吸了吸,专心听课,心无旁骛。 史无前例地,她认真地听完了上午连续两个时辰的课,真是佩服自己的毅力。事实证明,一个男人有点少,两个男人还凑合,三个男人刚刚好,一群男人……是猛虎啊! 凭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头,用过午膳后,她再接再厉,继续参加下午的射御课。至于中午那顿到底吃了什么,她实在说不上来。或许可以叫它土豆泥吧,泡在盐水里的土豆泥。恶,不行了,她又要吐了。 第十三章 挑战老大 “预备,射!” 射御课夫子一声令下,一整排马队上的十余枝箭嗖嗖齐向靶心射出,漂亮精准,气势如虹。 同时,在骑射队伍的最末列,响起一声惨烈的惊叫。 “啊——” 众人一齐回头朝最末位的马位看去,一匹带有杂色毛发的黑马上空无一人,再往下瞧,一人四脚朝天,摔倒在地。手中的弓箭高高地抛起,在空中直直地上抛,又直直地掉落,再次砸在了马下之人的肚子上。 “啊——”又是一声惨叫。 这一定是韩灵这辈子最为出糗的时刻。妈妈呀,她不干了,她要回家…… 抹着一鼻子的灰,她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身边的黑马还在呼哧呼哧地跟她耍着脾气。死韩皇,要不是因为他,她也不用受这等苦。 要不算了,这一门放弃吧。 不对,射和御是分开的两门考核,也就相当于两个男人?!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是一下子将两个男人迎进门,那还能有好日子过吗?答案是,肯定不能。 她一溜烟地重新爬上马背,说什么也得将它先征服了。 “啊——”这一声惨叫更加凄楚。 这匹马肯定是母的,要不为何这么憎恨她呢?同性相斥,一定是这个道理。 射御课的何夫子光着膀子朝她走了过来,两眼轻蔑地瞄着她,摇头道:“你,牵马到那头去,先把骑马练会了,再过来上课。” 一阵轰然大笑炸开,韩灵于是灰溜溜地在众人的嘲笑声中,遛马到一旁自个儿玩去。跟他们这些自幼精通骑射的官家子弟来说,她的确连握弓的资格都没有,可是,这能怪她吗? 她认命地牵马走到一棵梧桐树下,将马栓到一边,仰身躺在了草地上。芳草的清香,和煦的暖日,一切都那么惬意,整个人也变得懒洋洋的。许是昨晚睡得太少,她不经意间沉睡了过去。 “老大,就是他。” “老大,你真把人捉回来了?” “老大,我太崇拜你了。” “老大,你永远是我心目中最为敬慕的老大。” 耳边叽叽喳喳的,害她睡不安稳,韩灵掏了掏耳朵,侧个身,继续安睡。 突然有人踢她,踢在了她的腰上,她有些火大,一下子就醒了来,张口就要大骂。当她睁眼看到眼前围观着一大帮人时,她的脑子顿时短路,一片空白。 这究竟是什么状况?她记得她刚才还睡在书院的草地上,现在这是到了哪里? 一个黑影欺近她,随之而来一股浑厚的阳刚之气,她抬头对上那人的脸,顿时呆住,差点忘了呼吸。俊美无俦的脸庞带着几分野性之美,一双狭长的黑眸带着慵懒之色,唇形勾勒,说不出的动人心弦。这又是哪位极品帅哥? 对方一开口,原本在她心中完美的形象一下子堕入无形。 “我看这小子除了长得有点娘,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就把你们整得这么惨?” 韩灵转头看向他身后的四人,原来是老熟人,难怪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她敛起眸子再次重新审视眼前之人,莫非他就是月护法他们口中的老大,天魔帮的帮主? 她心中一惊,他还真找上门来了,不对,是已经将她手到擒来,任宰任割了。怎么办?她还不想死。 俗话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勾践一个千年前的古人都能卧薪尝胆,东山再起,更何况她一个新世纪来的大好青年。她眨巴着星星点点的眼睛,凑脸到他跟前,恭维道:“你就是传说中天魔帮的老大?果然仙姿玉容,英伟不凡,小弟仰慕已久,早想一睹仙容,今日终于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夜魔天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点在她眉心处,轻轻一点,就将她推开三步远,蹙眉嫌弃道:“丑死了,离远点!” 说她丑?她好歹也是韩国第一美人,他竟然说她丑? 老大,你有没有审美观? 她没趣地摸了摸下巴,看来软的不行,得跟他来硬的。她目光一凛,从中迸射出两道寒光,厉声道:“你就是天魔帮的老大?哼,也不怎么样嘛,只会趁人之危偷袭。若是正大光明地来,你未必就是我的对手。” 狭长的眸子半眯,夜魔天有些诧异她的突然转变,抬手扼住了她的下巴,邪肆地挑眉道:“你不服气?” 好现象,看来有转机。她冷着面孔,竖起一根食指,沉声道:“对,我不服气,我要跟你挑战。” “你想跟我挑战?你脑子没烧坏吧?”他的唇角轻扯,逸出一丝轻笑,毫不掩饰地轻蔑。他身后的四大护法早就看好戏般对着她嘲笑,他们的老大好不容易亲自出马,她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韩灵继续挑衅,这是她唯一的出路:“还是你怕了,不敢应战?” “笑话,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我夜魔天。”不可一世的狂傲。 他叫夜魔天?好狂傲的名字,果然人如其名。 “那好,不如我们两个书院来一场蹴鞠比赛,六人一组,输的那方以后都得听从赢的那方,你敢不敢应战?” 遇上棘手之事,第一法则就是拖字诀,先找个缘由拖上一拖,等脱了身,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到时候他找不着人,还能把她怎么样? 她想得美美的,暗自奸笑。 “老大,别听他的,他现在就是你手里的一只蚂蚁,你想怎么捏都行,不用理会他。” “是啊,老大,小心他使诈。” 夜魔天修长的手臂飒然向上抬起,风护法和月护法立即闭了嘴,不敢再多言。 “这是你自寻死路,给你个出糗的机会也无不妨。你先回去,三日后,我就带我的手下去你们书院。到时候,你若输了,你从此就是我的奴隶,听凭我的差遣。” 老大就是老大,自信豪迈,潇洒不羁,她对他的印象又开始回升。 “那若是你输了呢?” “我不可能输。”夜魔天袍袖一甩,豪气万千。 韩灵有些气堵,没见过这么狂妄之人,可人家有狂妄的资本,她又有什么可以与他相抗的?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好,一言为定。” 第十四章 与拽男交易 一旦恢复了自由,韩灵就策划着如何远走高飞。 再不能在书院里呆着了,一边是皇帝老爹的威逼,一边是夜魔天的威胁,哪头都不安全,还是早走为妙。 对了,她的保镖呢? 她被人掳走,冰司怎么没有追来? 哼,回头再见到他,定要治他个渎职之罪。 “灵儿,你没事吧?我到处找你。” 刚走到白松书院的门口,韩如风就轻飘飘地迎了上来,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个遍,面带关怀之色。 她带着不悦的语气,冷声道:“冰司呢?” 韩如风没察觉到她的不悦,如实回答道:“冰司被人打伤了,现在还躺在房间里昏迷不醒。” “他受伤了?”韩灵心中微动,原来是受了伤,所以才没有来保护她,看来是她误会他了。 匆匆跑回宿舍,看到躺在地铺上昏迷不醒的冰司,她心头一热,他为了保护她,竟如此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就算他是老爹派来监视她的,她也无法无动于衷。 “冰司,快醒醒。” 她弯身拍打他的面颊,他的眉宇深锁,带着痛苦之色,嘴里轻轻地低唤。 她侧耳凑近他嘴边倾听,想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不许伤害公主……” 一股暖流涌进她的心田,还从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她的鼻子有些酸涩。她从小就是个孤儿,无依无靠,她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之后到社会上闯荡,几经波折。韩氏集团,也是靠她自己的双手努力打拼而来,她不相信任何人,也从不关心他人的死活,所以也未曾尝到被人关心的滋味。 就凭他这句话,她发誓,她一定会尽力去保护他,只要她有这个能力。 夜魔天伤得他不轻,肋骨断了三根,小腿骨折,胸前还有一个大大的掌印。每处伤都很严重,可想而知当夜魔天要带走她时,他是如何得拼命顽抗。真是个傻瓜,他就不懂得变通吗?救人不是非要硬拼武力,更何况面对的是夜魔天这样可怕的高手。 她伸手轻抚着他的脸,她不能再混混度日,不能再一味退缩。不是跟夜魔天约了赌约吗?改变,就从赌约开始。 还是那片枫林,她又见到了他,龙之翼。 剑光闪烁,他一身青衣矫若游龙,置身于漫天飞舞的红叶中,如梦似幻。专注的神色,令人向往,阵阵寒意自他为中心向外扩散,她站在离他二十步远处,还是被那摄人的寒意所侵扰。 一股狂风席卷着残叶朝她面门攻来,她知道他这是在警告她。她是专程为他而来,自然不能退缩。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同时也注视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那卷狂风,她拿自己的性命作赌,赌他一定不会要她的命。 果然,他的眼神骤变,手腕轻转,划出几道剑花,击散了那股力道。 数片枫叶以极大的力道擦着她的脸划过,磨得她的脸皮阵阵发疼,那只是余力,若是方才那股力道全部向她涌来,她这条小命恐怕早就没有了。 他收起了剑,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这个人真是拽得要命,就连跟她说上一句话都吝啬。没办法,她只好先出了声。 “等一下,能否和你作笔交易?” 他顿住了脚步,背对着她,仍是一言不发,但她知道他在等她的下文。 “你不想被公主选中,可又迫于无奈,必须留在书院,我说得对不对?” 他没有作声,但她知道她是猜对了,心里有些许失落。他毕竟是第一个让她有心动感觉的人,可惜少了些缘分。她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保证让公主不选中你。” “怎么帮?”他的清冷的声音传来,她的提议终于引起了他的兴趣。 真是讽刺,她跟他谈条件,却是帮着他跟她撇清关系。她冷静地沉声道:“我就是公主本人,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选你。” 他诧异地回了身,正好看到她解下发带,任由如瀑的青丝随肩滑落的一幕。从此后便与他再没有任何交集,她的心底泛酸,目光迷蒙,因此错漏了他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和失神。 当她再抬头对上他时,他清亮的眼眸已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无波。 “现在你相信了吧?” “那她是谁?” 他口中的她,应该就是替代她的假公主了,看来他已经相信了她。 “她只是我的宫女,紫儿。” 他收回了目光,望向别处,冷声道:“你有什么条件?” 她咬了咬唇,说出了她的条件:“我要你参加蹴鞠比赛,帮我打败夜魔天。” 他迟疑了稍会儿,剑眉微拧,问道:“什么时候?” “三天后。” 他没有再回声,提剑离开了枫林,她知道,他是应下了。 一段还没有开始的爱情,就这样埋没在了枫林中。他不属于她,她不属于他,他们之间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再交集的机会。 汗,怎么越来越多愁伤感? 人家根本就对她无意,她又何必死皮赖脸地非跟人家扯上关系?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收拾了下心情,韩灵继续在书院中招兵买马,无论如何也得凑齐六个人。 事实证明,公主的牌子还是很响亮的。 大家听说公主要组建一支蹴鞠队,就统统前来报名参加,她顺手收了些报名费,塞塞牙祭。也该改善改善伙食了,再这么盐水土豆泥、豆芽菜炒豆芽菜地吃下去,她非虚脱不可。 第十五章 枫林学武 蹴鞠队经过前两轮甄选后,只剩下八人,看各人的素质,还真让人操心。这些人若论外型,还过得去,若论脚下的功夫,真让人狠捏一把汗,还不如她呢。怎么说,她也在高中时参加过校女足队,有那么两下子,只是这里的人会轻功,就像打游戏时挂外挂,起跑线不在一个层面上。韩灵再一次迫切地认识到轻功的重要性,她一定要学。 “公主,这里日头大,我陪你去那边荫凉处休息一下吧。” 韩离抬头望了望天,云层遮盖了日头,她怎么没看出日头很大呢?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瘦长的书生正殷勤地领着紫儿往蹴鞠场外的一棵大树下走去。看那书生的面容白净,五官端正,倒是长得不错,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而紫儿嫣红着脸,羞态毕露,似乎对他印象不错. 她两眼贼溜溜地偷瞄着两人,嗯……有JQ! 韩如风如影相随地凑了过来,眨着桃花眼道:“灵儿,不如也让我上场吧,我一定帮你打败夜魔天。” “你闪一边去,别给我添乱。”她直接打发了他,对他根本不报任何希望,从候选人员面前一一走过,依次点名,“你、你、你、你……你们四个,从今天起就给我练习如何守球门。比赛当日,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守住球门。” 被点到名的四人诧异地对望:“我们只守球门,那谁来进球?” 她眉毛轻挑,故作神秘道:“这个我自有安排,总之你们无论是用头、手,还是用身体、屁股,给我死死堵住球门就对了。” 四人依旧疑惑地对望,只守门不踢球,这哪里还是蹴鞠比赛? 为打消他们的顾虑,也为了刺激众人的积极性,她决定抛鱼饵上钩:“倘若你们此次能助我,不对,是助公主赢了青柏书院的人,公主就会向皇上禀报,给你们每人加官进爵,赏赐金银。倘若其中有表现优异者,公主还会考虑将你们列入她的选夫名单。听清楚了吗?”反正都是虚的,许个名头来唬唬人,又有何妨?这是她惯用的商场手法,拿些虚套来引对方上钩,于己百利而无一害。 “听清楚了。”响亮的回答声,鱼儿终于上了套。 “好,现在开始练习。后备队员负责射门,其他人给我死命地守住球门。”一声令下后,她也撩着袖筒下了场,咱没有轻功,可咱有球技,她就不信以她的不败策略会胜不过夜魔天。 夜寂无声,只有某人不断地在梦里呓语。 “头球!” “射门!” “黄牌!” “……” 韩如风头大地看着睡在外侧手脚并舞、不断呓语的她,哭笑不得。韩灵在梦里一记漂亮的回旋踢,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肚子上,他忍痛低吟。 “夜魔天,你拉人犯规……裁判,给他黄牌……” 韩如风听着她的梦话,轻笑出声。他就想不明白,她为何那么专注在蹴鞠比赛上,还发狠话一定要战胜夜魔天。 窗外是朦胧的月色,月光掠过微敞的窗台,照在她的侧脸上,似洒上一层余辉,带着迷蒙之色。 他的眼神闪烁,倾身吻在了她的唇上,先是轻轻的触碰,见她没有什么反应。细腻的吻点点撒落在她的脸颊、鼻翼、额头,他已克制了自己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渴望。 “慕华,别走!” 亲密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地思及失踪已久的水慕华。睡梦中,她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脖子,主动倾身相吻。唇舌交缠,互吮着对方的气息,身体的温度也在急剧地上升。 一股淡淡的兰花香飘入鼻中,她察觉到异样,在睡梦中睁开了眼。对上一双迷离而充满诱惑的桃花眼,她一下子惊醒过来,用力推开了他。许是她的力道太大,他整个人跌落了床榻,眼神受伤地抬头望着她,楚楚的幽光在黑眸中打着转。 她抿了抿唇,有些懊悔,她不该这样对他,再怎么说他也是真心对她之人。 “如风,没摔疼吧?” 她伸手向他,唇角是歉意的笑容。她看到他眸光忽亮,脸上顿时恢复了神采,拉住她的手,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床榻上。他紧紧地拥着她,两具贴合的身体,不留任何缝隙。 她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上火热的温度,和他动如擂鼓的心跳声,她读懂了他的心声,幽幽叹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很想当面送他这句话,可是她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他一直紧抱着她,没有言语,也不曾松手,唯有耳边滚烫而急促的呼吸,昭示着他的紧张和不安。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她沉沉地睡了过去,她不知道在熟睡后,地铺上的冰司早已醒来。 这已是她第三次来到枫树林,第一次是偶然相遇,第二次是为交易而来,而这一次,她却是为学武而来。 晨曦照耀在龙之翼昂藏的身躯,忽然间发现他的身影变得高大。剑花飞舞,剑光闪烁,他穿梭在枫林中,身姿矫健,伴随着剑花的,是漫天飞扬的红叶。 他每日晨昏,定在这里习武练剑,风雨不改。他虽然喜怒不形于色,她却能猜到他的心思,他定是想继承他父亲的事业,成为韩国第一护国大将军。所以,他绝不能疏怠自己的武功,不能让自己松懈。 有他这样的臣子,该是她的荣幸才是,可为何心还是那么酸楚。他怕是宁可于沙场上与敌厮拼,也不会愿意成为她的夫婿。毕竟她不是常人,她的夫婿不可能是唯一的,以他的骄傲,他不屑,也不愿。 “你又来做什么?” 他清冷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已收了剑,就站在离她不到十步远处。他就真的这么讨厌她,连走近她身边也觉得吝惜? “从今天起,你教我轻功。”不是请求,而是命令的口吻。既然他选择做她的臣子,那么她成全他。 他的双瞳收缩,有些诧异她的突然命令。 “如果这是公主殿下的吩咐,那么在下只能从命。”他轻移脚步,侧脸相对,话语不带任何温度,冰冷彻骨。 “很好,那么就从现在开始。” 她负气地回答,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在意他的反应,她一定又中邪了。 第十六章 春光无限 韩灵在枫林中认真学武的功夫,青柏书院的一隅,墨色长衫的绝美男子仍躺在藤椅上继续啃着他的书,眼皮不住地开阖。册仿佛就是一剂催眠的药物,书不睡人,人自睡,这是他内心最好的写照。 坐在他跟前一排的四大护法,也跟着他眼皮开阖的频率,跟着被催眠。怪了,这也没到三伏天,怎么就这么犯困?不知是哪个站岗的小罗罗不经意间打了个喷嚏,五人齐齐警醒。 “丫丫的,把书给我烧了。”夜魔天泄愤地将手册掷于地上,他忍不了了。 风护法冒着生命危险,小声嘀咕道:“老大,这可已经是第十五册了。”老大每次一发火就让人烧书,可是回头又让人找书来继续,来回折腾。幸好同样的书,书院里的学生每人一册,要不然他们岂不是还得下山去打劫书去? 他弯身捡起地上的书册,与雨护法他们互换了个眼色,他们现在学乖了,明知道老大事后必定会后悔,所以每次都假装烧书,其实是左手接书,右手还书,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还是那册书。 “老大,要不出去散散心?老待在书院看书也不是个办法。” “是啊,老大,听说对面的书院正在选人、练习蹴鞠,我们何不过去打探一下情形?” “……” 四大护法纷纷献策,老大不出门,他们也没法出门,实在是待不住了,再待下去,人都发霉。不遗余力地,他们舌璨兰花,非得说动老大挪一挪窝不可。 听得久了,夜魔天也开始动心,虽说上次抓来的那小子长得挺丑,在他眼里天下就没有不丑之人,可是却很有趣。敢公然跟他挑战之人,他还是头一个,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的屁股离了藤椅,高大俊美的身形立了起来,四大护法如释重负,于是兴高采烈地追随着老大,往白松书院进发。 对面就是白松书院的正门,四大护法昂首挺胸,跟在老大后面,只要有老大在,他们天不怕地不怕,自信心和虚荣心极度高涨。此次前往白松书院,看书院的人还敢不敢小觑他们。 前头的老大突然转了个方向,往山下走去,难道老大又迷路了? 老大是路痴,这是天魔帮帮内最高机密,就只有他们四大护法和老帮主才知道。难道这个时候,他又犯了?不该啊,前头正门上那么大的“白松书院”四个字挂着,就连他们也认得,老大看了那么多天书,难道还不认识这四个字? 四人脑中疑问重重,相互对望着,谁也不敢开口问。 最后,还是风护法顶着风险,上前提醒道:“老大,我们不去白松书院了吗?” 绝美的黑眸稍稍转动,掠过一道迷茫的神采,夜魔天凝眉思索了一番,明明书院就在对面,为什么他每次都走错?太匪夷所思了。 风护法细致地观察着老大的表情,小声说道:“都是小的错,小的给老大带错了路。” 俊美微挑了下,夜魔天舒缓了面部线条,朝他勾勾手道:“你们先去书院打探消息,我去山下的水潭泡个澡再来。” 风护法愣了下,老大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老大,小的来为您引路。” 夜魔天有些不悦,沉下脸道:“难道我还找不到个水潭?” 身周围的气温骤降,风护法冷不噤地打了个哆嗦,忙摇头解释道:“当然不是,老大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找不到水潭?是小的无能,经常走到山下的岔路口就分不清方向,水潭明明就在右边,可小的总往左边找,您说小的是不是糊涂?”说实在的,他还真是替老大操心,万一他因为要去洗个澡而迷了路,那他可怎么跟老帮主交待? “是右边吗?”狭长的眸子眯起,露出一丝迷惑的神色。 风护法很肯定地指着老大的右手,笃定地说道:“是的,在右边,就是老大您经常挥拳揍小的这只手的右边。”为了以防万一,谁晓得老大是不是分不清左右,他还是小心地提醒着。 夜魔天翻着自己的右掌察看了一番,眉梢轻挑,随后就迈步下了山。身后的四人目光关切地目送着老大,真是不放心啊,要不要在后面跟上他,直到他找到水潭为止?可是老大的内功深厚,他们一旦在后面跟踪,一定会被他发现,老大要是发怒了,那……还是算了,反正就在这山里边,人总不会丢的。 幽静的水潭,三面环山,时有虫鸟低鸣。 难得找到这么一处清幽僻静的所在,韩灵自由地遨游在潭水中,方才练武时的疲惫一扫而空。 原本以为学武很简单,可真正接触后,才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向来自认学习能力极强的她,也不得不在武功面前败退。看得出龙之翼一直强忍着不耐的性子,一遍遍纠正她的不规范招式,她想若不是因为她有着公主这一层身份,他一定连睬都不愿睬她一眼。 她在他心里的形象一定更加大打折扣了,她怎么这么失败…… 韩灵闭目仰躺着漂在水面上,只用脚掌在水下轻轻地拨水。她身上穿了件单薄的粉色肚兜,上面绘有一只白狐,纯白的毛色十分逼真。这件肚兜还是她上回逛街时,见上面的白狐可爱才买的,穿在身上顺滑舒适,她十分喜欢。 当夜魔天找到水潭时,看到的就是一幅引人遐想的画面,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纵身轻跃,踏着水面飞到她漂浮位置的上空。他猿臂长伸,一把将她捞出了水面。 身上一阵凉意,还带着风,她睁开了眼,对上正抱着她飞向岸边山石的夜魔天,她几乎晕了过去。怎么会是这个冤家对头? 慢着!他想把她怎么样?不会是想趁人之危,借机报复她吧? “你放开我!” 她挥舞着拳头,砸在他的胸口,可惜他的肌肉结实,她的拳头打在他身上一点力度也没有,反而她的拳头越发生疼。 背上碰触到坚硬的山石,他将她整个人放在了上头,狭长的眸子微眯着上下打量着她,似在思索着什么。许久,他终于开了口:“你没死?” 她两眼一翻白,她什么时候说她死了?敢情他是以为她寻死,才将她从水里面捞起来救她呢。 大哥,英雄救美之前,能不能先搞清楚状况? 他下面的一句话,让她更加想晕过去。 “你看起来,有点面熟。” 第十七章 潭中激情 韩灵眨了眨眼,原来他没有认出她。也是,她现在是女人的装扮,他只见过她一次,当然认不出来。 这下她总算放心了,悠然自得地从山石上爬了起来,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道:“大哥,奉劝你一句,用这一招跟美女套近乎,已经过时了。” 某人诧异地盯着她,视线慢慢下移,掠过她小巧的下巴、白净无暇的细颈,再到胸前凸起勾勒的双峰……她看到他黑眸中逐渐升起一簇火焰,眸光也跟着变黯。就在她感觉到危险的信息,准备逃离时,下一刻,他伸手将她捞到了怀中,俯首封住了她的双唇。 他的吻霸道而强势,不容她退避和逃离,呼吸的空气也越来越少,她感觉到了窒息。她微睁着迷离的星眸望向他,如此近的距离,他绝美的脸庞近在眼前。每一处肌肤、每一根睫毛都那么细致和迷人,说实在的,他的确很有魅力,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挡得住他的诱惑。 原本推拒在他胸前的手,逐渐上移,勾住了他修长的脖子,热情地回应他。反正他没有认出她,不过是寻常的偷欢罢了,等回头她换回了男装,他就不可能再认出她。 他宽大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在她脖颈后面轻轻一扯,撤去了她身上唯一仅存的一件肚兜。她听到了他鼻中一声重叹,随后她整个人被他牵引着再次仰躺在了山石上。坚硬的触感,身上没有任何束缚,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坦然地与大自然接触。一股刺激感和兴奋感笼罩全身,她贪恋地享受着他的亲吻、他的抚爱,在这个时候,她对他已完全没有了成见和厌恶感。他只是一个极有热情、魅力无限的情人,对她做着能让彼此欢愉的情事。 “啊——” 身体里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她这个身体的第一次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给了她的冤家对头,说起来还真是讽刺。 他像头猛兽一般,狂肆地掠夺着她的气息,霸道而专注的神情,让她迷醉。他身上似乎有着无限的精力,没有丝毫的停歇,一遍又一遍,直将她折腾得腰骨散架。 她实在忍不了了,趁着他专注地埋首在她胸前时,用力一推一踹。就这样,她将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天下第一高手夜魔天给踹到了水潭中,他的手里还拽着从她身上剥落的粉色肚兜。 下一刻,她也跃身跳入了水潭,到了水中就是她的天下。 当她逃离岸边时,还能听到他在水中咬牙切齿的咒骂声:“女人,留下你的名字!” 傻瓜才留名字呢,她回头跟他扮了个鬼脸,偷笑着拎上衣物,匆匆逃离,身下还一阵烫辣。死鬼,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到午饭的时间,她一点都不想动,懒懒地躺在床上,身上跟散了架似的,全身无力。忽然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是韩如风帮她从食堂打了菜回来,闻到那土豆的味道,她胃里一阵翻腾。 “灵儿,起来吃点吧。” 她捏着鼻子,甩手挡开:“拿远点,我想吐。” 韩如风有些无奈,只能将饭菜摆在了远处。这时,冰司从门外进来,他已消失了一整个上午,现在才出现。 “公主,吃这个吧。”他手里多出一只烤得金灿灿的酥皮鸡,诱人的香味直扑鼻中。 “哇,哪来的烤鸡?冰司,我爱死你了。”她顿时来了精神,爬起身,从他手里抢过烤鸡,一阵狼吞虎咽。都不知有多久没有享用到美食了,清苦的山中生活啊。 冰司听到了她后半句,两耳刷地通红,面色酷酷地转身站到一边,若不是她知道他的小秘密,恐怕也会被他冷酷的面孔给骗过去。真有意思,或许能将他收为己用,从而脱离韩皇的掌控呢。她暗暗动了心思,用异样的目光扫视着他。韩如风却以为她是真的对冰司上了心,灰沉着脸,撇头在一边生着闷气。 下午的琴艺课,来了名新夫子,他的琴技普通,根本无法与水慕华精湛超群的琴技相比。整堂课听得极为乏味。课后,韩灵又去了趟竹舍,依然是空空如也。他到底去了哪里? 冰司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主动出声道:“公主,他用的是凌仙宫的茶迭香,此种药极为少见,他定与凌仙宫脱不了干系。” “凌仙宫?那是什么?”她闻到了些许不寻常的气息,感觉自己似乎正在卷入一场无形的争斗之中。 “凌仙宫是一个极为神秘的江湖门派,谁也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它的门徒个个武艺精湛,且多才多艺。这个门派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所收的门徒,必须有仙容玉姿的外貌,所以每一个从凌仙宫出来的人,全部是美貌出众,才华横溢的。” 听完他的解说,韩灵陷入沉思,水慕华来自凌仙宫,那他接近她又有什么目的?难道她这个身体,之前和凌仙宫有些渊源? 竹舍外传来一个急切的脚步声,她匆匆回头,没有见到她要等之人,却等来了神色焦急的韩如风。 “灵儿,夜魔天来了,还有他手下的四大护法,现在就在蹴鞠场上。” 她眼皮一跳,难道他这么快就认出她来了?这可不是好现象。 “不用理会他,反正比赛的时间还没到。”目前这种状况,还是不要见面为好,万一他真的认出了她,那岂不是很尴尬? “夜魔天点名要见你,你不去恐怕不行……”韩如风的面色很是为难,欲言又止。 她察觉到异样,追问道:“怎么回事?” 韩如风迟疑道:“他……他把所有的队员统统绑了起来,说你想用这么下三滥的招数对付他,要你给他个说法。” 她眼皮微跳:“他看到我们的训练了?”见韩如风点头,她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看到她们专练守球门,所以他不乐意了。 看来还是失误了,应该将队员隔离,秘密训练才是。天魔帮的人倒也不笨,懂得先来打探消息,这事有些棘手啊。 “走,我们去会会他。”事情总要面对,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十八章 有阴谋 去蹴鞠场之前,韩灵特意找了龙之翼来护驾。他现在一心想摆脱选夫名单,也只能受制于她,还不敢公然与她对抗。而她也利用着他这种心理,间接地拿他当枪使,既然无法谈感情,那就谈交易。 蹴鞠场上,四大护法不知从何处搬了把藤椅来置于场中央,而夜魔天修长的身形就这样懒懒地斜躺在上边,胸口的衣领微敞着,上面还有些泛红的抓痕,那是她在水潭时留下的痕迹。看到他这副慵懒的姿态,她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心神荡漾。该死的,大白天的就在这里卖弄风骚,幸亏这里全是男人,要不她岂不是很吃亏? 呃,不对啊,他也不是她什么人,她干嘛那么紧张? 再往他身后瞧去,八名蹴鞠队员被捆绑在一处,嘴里各塞了一块布,使得他们无法言语。她顿时火了,他凭什么将她的人绑起来? “夜魔天,你绑了我的人,到底什么意思?” 夜魔天在看到她的瞬间,眼神大变,绕到她身前,微眯着狭长的眸子将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观望,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她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瞪视着他:“你干嘛?” 夜魔天凝眉沉思了一番:“你……看着很面熟。” 她当即翻了白眼,又是这句话:“废话!你不见过我吗?” 夜魔天认真地摇摇头,绝美的脸庞露出迷茫之色:“不对,我一定还在哪里见过你。” 怕他真的认出她,她连忙打断他的思绪,转换话题道:“夜魔天,你绑我的人,究竟什么意思?” 夜魔天敛眉冷笑道:“你只让他们练守门,又是何意?莫非你想在蹴鞠比赛中使诈?” 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她理直气壮地反驳:“这怎么是使诈?有进球之人,自然也有守门之人,这是战术,难道你连这个都不懂?” “巧言狡辩!就算你真的使诈,也无所谓,就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又是一脸的不可一世,虽然狂妄,却仍是迷人眼球。她不自觉地又想起水潭的一幕,他精壮的身体和火热的吻,让她有些心猿意马。 韩灵努了努嘴,斥道:“狂妄自大!那我们等着瞧。” 送走了夜魔天等人,韩灵长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场蹴鞠赛恐怕想赢不易啊,得另想他法才行。要不然到时候真的输了,那她岂不是从此都得听命于他? 回头瞥向一直抱剑沉默不语的龙之翼,不知道他的武功与夜魔天相比,孰胜孰劣? “你打得过他吗?”她忍不住相问。 换来的却是龙之翼极为坦诚干脆的回答:“不能!” 他倒是诚实,可若是连他也不能战胜夜魔天,难道她还是得卷铺盖走为上计? 不想,龙之翼又接着说了句:“但我可以赢球。” 她欣喜若狂,两眼锃亮,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怎么赢球?” 龙之翼高昂着头,下巴线条冷硬,倨傲的气息布满全身,冷静说道:“找个人牵制住他,分散他的注意力,我一人对付其他五人,便能赢球。” 是啊,她只想到如何守住自己一方的球门,却忽略了夜魔天的实力,即使自己一方所有的人都退守球门,恐怕也无法阻拦他可怕的力量。倘若有人能牵制住他,使得比赛上方以五敌五,这样一来胜算必然高了许多。 她悠悠点头道:“有道理,可是他武功如此高强,怎么才能牵制住他?” “这就是你的问题。”龙之翼酷酷地回了句,转身离开。 她有些恼怒,他这什么态度? “喂、喂……你就这样撒手不管了?我可告诉你,若是比赛输了,我第一个把你写到名单上去。” 听到她在他身后一阵咆哮和威胁,龙之翼唇角轻扯,回了句:“随你便。”谁也不会注意到他此时的面部线条已不再那么冷硬。 她明显地愣了下,他这是什么意思?随她的便?那到底是可以写,还是不可以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定是不甘愿入宫当她的夫婿之一的,她还是不要奢望了,赶紧想办法对付夜魔天才是正道。 晚饭后,又去枫林找龙之翼,韩灵与他约好,以后每日晨昏,他都得教她练武。从他的神情,她看不出他究竟是不耐,还是勉强为之,总之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回头一想,这样一来岂不是多了很多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正所谓日久生情……呸呸呸,她怎么又胡思乱想了? 其实,说起来,夜魔天也挺不错的,是个很好的情人。她不禁有些怀念他强壮的体格和绝美的容颜,尤其是他高傲、不可一世的个性,让她欣赏和着迷。她就喜欢强势的男人,可以保护她,也可以成为她的助力。 接近枫林时,她无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往枫林深处走去,那不是韩如风吗?他去枫林做什么? 她本想喊住他,可见他的脚步越来越快,似有急事。她心中掠过一丝不安的情愫,提脚尾随其后,想看个究竟。 还是她约定龙之翼会面的那片林子,她看到一个黑衣人正站在前方,蒙着脸,而韩如风正是朝着他而去。 她心生疑惑,躲在了离他们稍远处的一棵枫树后,偷听他们的对话。 他们的对话声极小,她只能听个大概。 “小侯爷,王爷催你尽快行事,务必将公主握在手中,以便我们操控。”这是黑衣人的声音,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还有其他事吗?”韩如风的声音冰冷,完全不似她平常所认识的韩如风。他们究竟在酝酿着怎样的阴谋,想如何对她不利?她的心顿时沉入海底,每晚睡在她身侧的人竟然对她心怀叵测,这以后还让她如何睡得安稳? “王爷让小的提醒小侯爷,千万不要对公主动真感情。另外,下月书院考核,皇上会御驾亲临,希望小侯爷能在此之前,将王爷所吩咐之事全部办妥。” 老爹要亲临书院?她怎么不知道? 他们到底在策划怎样的阴谋?难道是想谋权篡位? 第十九章 思春的老大 韩灵想得出神,脚下不经意地踩中一片枫叶,发出异响。当她懊恼想撤离之时,已经来不及,黑衣人已然发现了她的行踪。 “谁?” 她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揭穿他们的阴谋,另一个身影先她一步跃至前方,却是本该出现在此的龙之翼。莫非他一早就躲在了这里,也偷听到他们的对话? “原来是龙将军的二公子,失敬失敬。” “你认得我?”龙之翼依旧是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她忽然找到些平衡感,至少他不是只对她一人如此。 黑衣人发出轻笑声:“龙将军的二公子年轻才俊,武艺不凡,在下自然早有耳闻。”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阴谋,总之我不容许你们伤害公主,否则……就得问问我手中的宝剑。”龙之翼横剑在前,握剑的姿势帅得酷毙。 太感动了,她几乎痛哭流涕,他竟然这么罩着她。 可惜,她在他心里永远是BOSS,她是不奢望了。 黑衣人眼神骤敛,迸发出危险的气息。 “龙公子何必如此?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果龙公子想保公主,我们不动公主便是,只不过……希望龙公子不要破坏了我们的大计,否则……” 龙之翼一动不动地与他对峙,慑人的气息,倨傲而坚定。 黑衣人同样注视了他许久,收回了目光,朝韩如风拱手拜了拜,迅速地离开了枫林。 韩如风诧异地打量着龙之翼,他的神情是她所陌生的,未几,也跟着消失在枫林外。 “出来吧。” 龙之翼背对着她出声,她也猜到他定是早已发现了她,所以才会率先现身,替她挡灾。 “刚才,谢谢你了。” “你不好奇他们的大计吗?” 韩灵冷笑,她什么都不争,却还是逃不开权势的争斗。争与不争,原来是同一个结果,既然如此,她不能再浑浑噩噩地度日,她要保护自己,保护想保护之人。权力斗争是吗?历经了无数商场的争斗,她还有何惧? “你愿意帮我吗?只要我在一日,你便是韩国的第一大将,君臣同心,荣辱与共。” 韩灵抬头,对上他惊诧的眼眸,带着震惊和迷离之色,他一定不会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野心。是的,要保护自己,她必须让自己强大,她需要他的助力。 “臣,龙之翼,愿誓死追随公主。” 她倨傲地俯视着他,这是他第一次朝她下跪。他的脊背挺直,虽是跪着,却丝毫不减他身上的气势。她眉头微拧,有股淡淡的酸楚,他已离她越来越远。 她一遍遍练习着轻功,专注而认真。摔了,伤了,一遍遍重新爬起。 龙之翼惊异地望着她,没有言语,在她偶尔回眸时,还是抓住了他黑瞳中那一闪而逝的异样光芒。 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可以相信,她只能靠自己。她原以为可以在这个世界上轻松地活着,无忧无虑,可是她错了,现实是残酷的。 辛酸、苦楚,百味杂陈,为何做人如此辛苦? 一块灰色的锦帕递至她身前,她坦然接过,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今天就练到这里,你可以回去了。” 她的话语冰冷,她又重新成为她,韩氏集团的总裁,握有韩氏集团几百名员工生杀大权的制裁者。 龙之翼凝视了她许久,取回他的锦帕,转身离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枫林深处,她朝着身后空旷处喊了声:“冰司。” 冰司一个纵跃,飞到了她跟前,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他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同,心中忐忑。 “刚才你都看到了,现在有人想对我不利。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她的语调平静无波,却透着摄人的寒意。 冰司犹豫了下,回道:“有人想对公主不利,属下认为,应当将此事上报皇上,由皇上来定夺。” “那倘若有一日,要对我不利的人就是皇上,你会如何?”她逼视着他的眼睛,不容他犹豫,“冰司,你不擅长说谎,也不会说谎。我要听你一句真心话,你究竟站在谁的一边?今日,你必须作出抉择。” 冰司目光挣扎,内心经历着天人交战。 她不接受犹豫,不接受迟疑不决,只是短短片刻,她已经放弃了他。 “我明白了。”韩灵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冰司定定地望着她的背影,眉宇深锁,他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青柏书院的一隅,庭院中的藤椅上,依然斜躺着绝色无双的夜魔天,只是他手中所持的不再是书册,而是一件粉色的肚兜。凑在鼻子底下深嗅,那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幽香,他的眼神迷离,脑海中不断浮现水潭中那激情香艳的一幕。 他很懊恼,怎么会让小妖女趁他在兴头上之时将他踹下了水,他这一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她身上的味道让他着迷,还有他驰骋在她身体里时的快感,只是想着,他的身体就有了反应。她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妖女,为何让他如此牵挂,无法忘怀?肚兜上绣着一只白狐,莫非她真是白狐现身? 四大护法随侍在旁,愣愣地看着老大手里拿着件女人的肚兜发呆,这简直是天大的新闻,老大终于对女人感兴趣了!他们一定要将这个重大消息向老帮主汇报,这将是天魔帮近几个月来最为轰动的消息。 “老大,这是谁的肚兜?”月护法两眼放着狼光,试图抢到第一手资料,好向老帮主详细汇报情况。 黝黑的眸子扫向几人,夜魔天扯动了下完美的唇形,懒懒地说道:“你们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要不要本帮主给你们分派些任务?” “老大,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山长好像派人来找过我,我把这事给忘了,我现在赶紧找他去。” “我手下的那帮兔崽子很久没操练了,现在就操练他们去。” “我去给老大熬点汤补补。” “我……我去帮他们。” 一溜烟的功夫,四人跑得无影无踪。 夜魔天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继续研究着手中之物。院子北面方向,传来一声细微的叶落,狭长的眸子微眯,迸射出一道寒光,他的手腕轻转,一个物体跌落的巨响随之传来。 “哎哟!” 原本趴在院墙上偷窥的韩灵,在他的内力无线遥控下,狠狠地摔落在地。这一跤摔得可真不轻,她的屁股仿佛沾在了地上,怎么也拔不起来。 “死鬼!还不快扶我起来?” 第二十章 叫我妖儿 听到她的咒骂声,夜魔天倏地站起了身,回头凝望。若是她一直不出声,他怕是连理都不会理她一下,因为没有一个刺客能近他的身,他毫无畏惧。 “是你?!” 一阵狂风席卷,下一刻,韩灵已被圈宠在他的怀中。抬头对上他狂喜的眸子和好看的上扬的唇线,她心中流淌过暖意。她是专程来找他的,所以换上了女装,以致于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你这小妖女,竟敢逃走,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拍打着她的小屁屁,下手却极为轻柔,如隔靴搔痒。 韩灵搂上他的脖子,俏皮地冲他眨眼:“我这不是主动送上门来了吗?”似乎怕她又会逃走一般,他紧紧地抱着她,他们之间没有一丝缝隙。感觉到他狂热的心跳和为她痴迷的眼眸,她有一丝丝的感动,主动扬起下巴亲吻了他。 这一吻,换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狂吻。他灵活的舌头带着火热的温度狂肆地搅弄着她的檀口,在她的低吟下,擒住丁香,深深地攫取她的香甜。 他太过深切的吻,让她不能呼吸,仰着潮红的脸,迷蒙地望着他紧蹙的眉宇和投入的神情。她感觉到了他对她的爱意,那么强烈而直接,她忽然有些喜欢上这个男人。 在摆满书架的房间内,帐帘飘飞,书卷味逐渐为浓烈的暧昧气息所替代。 他紧搂着她,不断地在她体内驰骋,带着她一次又一次地飞向云端。他的手一直环抱着她,不曾松开,即使在改变了不同的姿势后,他依然紧拥着她。他害怕她又突然离开他,事实上,她也有些不舍。 待一切平息后,她窝在他的怀中,指尖不住地在他米粒周围徘徊,她开始有些依恋他带给她的快乐。 “小妖女,你的名字?”他沉声道。 她轻笑:“就叫我妖儿吧。” 他的长臂收紧,哑声道:“妖儿,以后就留在我身边,不许再离开。” 她转动着眸子,轻笑道:“那可不行,我已修道九百九十九年,还差一年就功德圆满。若是因此而破坏了修行,那我千年的道行,岂不是毁于一旦?” 他嗤笑出了声,突然翻身压下,紧盯着她的眼眸道:“这么说,我是遇上千年狐妖了。”浓密的剑眉高耸着,一抹魅人的笑容自他唇边逸出。 她伸手抚上他绝美的脸,微笑道:“嗯,你怕吗?” 他不可一世地哼笑:“笑话!这天底下还没有什么能让我夜魔天害怕的。” 她的手游走在他的眉眼间,勾勒着它们的形状,悠悠启口:“夜,你喜欢我吗?”波光流转在她的黑眸表层,泛着迷人的光泽,他深深地凝望着她,俯首给了她一个深吻,深重而缠绵,传递着无限的柔情和爱意,他用另一种形式回答她。 她低喘着,向他要求道:“夜,能不能为我做一件事?” 他毫不犹豫道:“什么事你尽管说,这天底下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话别说得这么满。”她是摆明了要利用他,可是他不问缘由便答应帮她,她内心感动。 “我有一个龙凤胎的哥哥,他叫韩灵,在白松书院念书。现在有人想对他不利,我怕他会有生命危险,你的武艺高强,能不能帮我保护他?” 夜魔天敛起眸子,疑惑地问道:“韩灵?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笨蛋!你不是约了他两天后蹴鞠比赛吗?”韩灵直接给了他一个爆栗子,敢情他还没记住她的大名,如此小视她,太伤自尊了。 夜魔天一阵咒骂:“是那臭小子!难怪我觉得他怎么这么眼熟,你们兄妹俩长得可真像。” 韩灵忍不住又给了他一个爆栗子,敢叫她臭小子,真该打! “笨蛋!一个娘肚子里长出来的,自然像了。你到底答不答应?” 他抬手揉了揉被她两次连击的额头,憨笑着扯动唇角:“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一抹瑰丽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她就等他这句话呢。她拉过他的脖子,幽香的气息吐在他的面颊上,轻轻地低语:“夜,你真好。” 有了他的保证,她相信她的安全暂时无虞,比起她身边的那几个人,她更愿意相信他。跟他缠绵了一整夜,她已经筋疲力尽,连晚饭也没吃上,真是失策。好想就这么熟睡在他怀里,享受他的怜爱,可是她不能,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她只能离开他。 她身子方一动,他就醒来了,睁着迷蒙的睡眼望着她:“你要去哪里?” 她脱口而出道:“我尿急。” 他微蹙了下眉头:“女孩子说话,怎么这么粗野?” 她顿时板下了脸,叉腰骂道:“怎么,你嫌弃我?我就这么粗野,怎么滴?” 夜魔天看着她高扬下巴的泼妇姿态,轻笑着拍拍她的脸颊:“我就喜欢粗野的妖儿,乖,快去快回。” “你先睡吧。”她的语气瞬间变柔,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穿戴整齐后,悄声离开了房间。 夜,不要怪我自私,我只是习惯了独立的生活。你的爱,会让我变得软弱,我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终有一天,我不再需要你的照拂,反过来,我想保护你,保护我在意的人。 庭院中的一棵槐树下,站着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韩灵早猜到他会跟着她,也猜到他不敢跟得太近,以免夜魔天发现他。她没有理会他,甚至没有拿正眼看他,她对他很失望。 既然不是同一条战线之人,她又何必再理会他? 韩灵施展着初学的、笨拙的轻功,勉强跃过了院墙,朝书院外踱步而去。 冰司从树荫下走了出来,黯淡的月光洒在他清冷的俊脸上,印显出忧郁和痛楚的神色。一切都回不去了,她从此不会再逗他笑,也不会再关心他,更不屑与他说上一句。看着她在别的男人怀里娇笑,嫉妒和心痛浑身蔓延,谁也无法体会他是如何在槐树下熬过这漫长的一夜。 第二十一章 来了个留学生 回到宿舍时,韩如风就守在门外,靠着门框打瞌睡。单薄的衣衫,吹得他发冷,双臂环抱,蜷缩着身子。 韩灵注视着他,眸光微寒,他比冰司更可恶,在他伪善的面孔背后,不知包藏着多少祸心。她直接绕过他,走进房间继续睡觉。 可能是她的脚步声太大,吵醒了他,他揉了揉眼,看到她回来,异常高兴,飘到她身边,关切地问候:“灵儿,你去哪里了?我很担心你。” 若是没有枫林中的那一幕,她一定会很感动,可惜他关切的话语中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她无法分辨。她没有理会他,脱了布靴后,便在床榻上侧身躺下。 韩如风有些不知所以,凑上前轻声低语:“灵儿,你没事吧?” 她翻了个身,背对他,闭目休憩。他有些疑惑和诧异,平时即使她再烦他,也会回他一两句,或是骂他一顿,今日却如此反常,他心里很不安。 后面的冰司也紧跟着进了屋,同样肃冷的面孔。韩如风试图从他口中探知一二,可惜根本无用,整个房间陷入死寂的氛围中。 沉沉地,她进入了梦乡,至于其他两人之后的动静,她无暇顾及,也没有兴趣了解,他们已经从她的世界里OUT。 “韩灵,你给我出来!” 一声熟悉的咆哮将她惊醒,糟糕,夜魔天找上门来了。 他一定是发现她不见了,所以才来找妖儿名义上的哥哥她。真头疼,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抚他。 以最快的速度换上男装,她推门而出。 “韩灵,快叫妖儿出来,我要见她。”她的衣领被某个暴怒中的美男揪紧,勒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先放手,我就告诉你。” 他迟疑地松开了手,漂亮的眸子紧盯着她,不错漏她脸上任何讯息。 他如此在意她的神情,让她心中暖意横流,尽量安抚他道:“夜帮主,你和小妹的事,我都知道了。小妹今早来找过我……咳咳……”还没等她说完,他又揪住了她的衣领,害她一阵急咳。 “她到底去哪儿了?”夜魔天冲着她的耳朵一阵暴喝,直搅得她右耳轰鸣。与昨夜温柔深情的夜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人,不过她心中仍是欢喜,他对她是情真意切的,也是特别的。 “夜帮主,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你这样子勒着她,她要是一不小心断了气,小妹肯定会恨死你。” 衣领上的手终于松开,她也能再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小妹师从一个神秘的门派,她的师门急召她回去,恐怕得过些时候才能回来。她让我向你转告,让你不要为她担心,她会照顾好自己。” 夜魔天面色一沉,冷喝道:“什么鬼门派?为什么偏偏召她回去?她的武功那么差,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能派上什么用场?” 爷爷的,这么小瞧她? 她有些生气。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的话已经传到。还以为小妹喜欢的人是个知书达礼之人,谁想竟然如此野蛮,教我怎么放心将小妹交给他?” 夜魔天一听,面色一滞,隐忍着怒气,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妖儿的大哥,也就是我夜魔天的大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他豪气地拍着胸脯,一脸她罩着你的豪迈表情。 韩灵心里一阵得瑟,这下好,她的地位一下子升级,成了天下第一帮帮主的大哥了。这个身份够拽的! 可爱的夜,真想上前亲一口! 面上依然保持着冷静,她勉强应道:“既然夜帮主这么爽快,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只是我们先前约定的蹴鞠比赛……” 他大力地拍打她的肩头,豪迈万千:“既然是兄弟,还比什么?我决定了,我要转学来白松书院,以后就和大哥同窗,多培养培养感情。” 韩灵眨了眨眼,他转学过来倒不是件坏事,她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回头就让紫儿跟山长说说,夜是江湖人的背景,没有关系,还不一定能入学。 今天原本是蹴鞠比赛的日子,却因着夜魔天的转学而取消。 课堂上,夫子声音哆嗦地介绍着转学来的新生夜魔天,可见夜魔天在青柏和白松书院的威慑力。单从紫儿与山长交涉,要求让夜魔天转学时,山长当场表现出来的惊吓反应,便可见一斑。 还没等夫子介绍完,夜魔天已经不耐烦地迈步走下课堂,他止步在她身侧,朝她身边的韩如风眯眼挑眉,意思很明显,他看中了她边上的这个位置,要他让座。韩如风蕴着怒气,不敢发作,摄于对方的强烈眼波和暴戾眼神,他还是不情不愿地让出了座位。 夜魔天往她身边一坐,她的整颗心都安定下来,有他在真好。 上面夫子猛擦冷汗,在见到门外出现山长本人时,他大喜,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山长踱步走入课堂,他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人。 她好奇地看向那人,他的眼眸竟然是蓝色的,幽如大海的蓝色。难道这个世界也有着很多变异的人种?还是他压根就是从西欧国家来的? 正在她专注地研究人种和国家的关系时,忽然对上他投射来的异样目光,心中一颤。一抹幽蓝自他眸中滑过,他的唇角勾起,像是猎人寻到了他的猎物般兴奋。 这个男人很危险! 嗯,避而远之。 她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条信息。 山长介绍道:“各位同学,跟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他叫赵熙,来自赵国,经过朝廷的推荐来到书院与大家交流学业,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帮助他。” 赵国人?原来还是个留学生,奇怪,他一赵国人,跑韩国来上学? 赵熙浅笑作揖:“多谢山长。” 山长满意地点头:“赵熙,那你就随便找个座位吧。” 方才只注意到他眼睛的颜色,当他朝她的方向走近后,她才忽然发现他的五官竟然那么精致,仿佛经能工巧匠的巧手雕琢而成。又是一个极品大帅哥啊,古代真好,帅哥满把抓。 留学生赵熙在她身后的座位坐下,他的边上是韩如风,这下好,她周围三个极品帅哥。若是能将龙之翼也弄过来坐她前头,那她岂不是每天被帅哥四面环绕,艳福多多? 忽然想起韩皇给的那本选夫名单的折子,说要选两个名单,可是目前为止,似乎一个也没法选。 龙之翼,人家坚决弃权,她也没法子强逼啊。 韩如风,一肚子坏水,要不得。 夜魔天,转学来的,不在名单上。 还有这个留学生,也是新来的,不在名单上,而且此人是高危线,碰不得。 到头来,一个也没选得上,这可咋整? 韩皇下月过来,不知道能不能让他给夜魔天补个票,也就这个她能接受,只不知人家愿不愿意。 课上到一半,右侧一个黑影毫无预兆地朝她压来,她忙伸手去挡,却是夜魔天在课堂上打瞌睡。老大,你真行,当着夫子的面,公然睡觉! 第二十二章 下厨有点难 他的身体太重,韩灵推不动他,只能让他顺势躺在了她膝盖上。她哭笑不得地抬头,却对上夫子正朝着她嘘声,示意她不要吵醒他。 有这么区别对待的吗?她太不平衡了! 也不想想当初她只是在课堂上发个呆,夫子就针对她不放。人家老大公然睡觉,他连教书的声音也压低了,深怕吵醒了他。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夜魔天在她双膝上侧了个姿势,双手绕过她的腰,埋首在她怀里安睡。恬静而依恋的姿态,让人不忍心打扰。憨睡中的他像个孩子一般,循着温度,直往她怀里钻。她伸手抚摸着他俊美无俦的脸、他披散的发丝,心中被暖意包围。 她没有注意到,她的背后同时射来两道锐利的视线,一道疑惑而不解,另一道妒忌而厌恶。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夜老大还在沉睡中,看来昨晚他是累坏了。 不对啊,她也很累啊。 “夜,醒醒。”她一时之间忘了改称呼。 “妖儿。”夜魔天轻唤着她的名字醒来,在看清是她后,绝美的脸颊上露出失望之色。 “喂,等等我,不必拿臭脸对着我吧?又不是我让妖儿走的。” 韩灵一路追在他后面,往他现在居住的地方赶。山长特意为他安排了一处居所,远离学生宿舍,定是怕他哪一天突然发飙,祸及无辜。 夜魔天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不搭理她,她很郁闷,为什么兄妹俩的待遇差别如此之大? “公主,皇上又来信了。” 她停驻了脚步,回眸望向身后的紫儿,红润的脸色,精神奕奕,总觉得她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他又有什么事?”她没好气地问道。 “皇上说,让公主尽快恢复公主身份,下月书院考核时,将有一位贵客与皇上一同前来探视。” “什么贵客?”她十分好奇,皇帝的贵客,那该是怎样尊崇的身份? 紫儿摇摇头:“皇上在信里没有说明。” 她深望了紫儿几眼,眸光乍闪,沉声道:“紫儿,你说我待你如何?” 紫儿眼神微变,浑身紧绷,低头回道:“公主待紫儿恩重如山,紫儿铭记于心。” “恩重如山?”她冷笑。 “从今天起,若是你再向我父皇透露我在书院的半点信息,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可以让你成为公主的替身,同样也可以让你万劫不复。”一股冷彻的寒意自她体内爆发,对于背叛她之人,她绝不会手软。 “公主饶命!”紫儿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满目的惊恐。 韩灵漠视她,转身离开,希望她别再让她失望。 冰司跟随在她身后,静静地望着她,内心不停地挣扎。 皇帝老爹那边催得紧,看来她不得不努力一些才行,书院规定的十门考核,礼、乐、射、御、书、数,再加绘画、蹴鞠、厨艺、游泳。事实上,除了射御和厨艺,别的都难不倒她,好歹她也是在现代接受过高等学府教育的,根基优良,且涉猎广泛。 如今除了射御需要加强练习外,厨艺是最大的难关。要知道,她平时工作忙,根本没时间做饭,顶多也就是泡个面什么的,可这里哪有泡面卖? 想起上回冰司给的烤鸡,真是回味无穷,想必他的厨艺应该不错,只是……在他没有向她臣服和妥协之前,她不能理他,她相信他早晚会向她靠拢,她有这个信心。 算了,不是有食谱吗?自学成才好了。 当她来到厨房后,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灶台,有些无从入手。 是不是该生火先? 她到处找火柴点火,一个不知名的小玩艺儿递到她跟前,这是什么,黑乎乎的?似读懂了她的心思,冰司向她演示了一番如何点燃火褶。 她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接过,若是接过,那岂不是变相地向他妥协? 嗯,不能接! 她就不信用最原始的方法就不能取火,于是她找了两块木头,削削切切的,开始了原始人类最早发明的钻木取火之法。 我钻、我钻、我钻钻钻…… 大把大把的汗往下流,可是半点火星也见不着,该不是糊弄她呢吧。 冰司一直好奇地看着她不断忙活,直到她死命地钻木头,他才恍然大悟。他的面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手中的火褶也连续递了好几次,都被她断然推开,她绝不接受叛徒的好意。 就在她卖力地钻木取火之际,“呲”的一声,那头的灶台已燃起了火。她回头望去,却是那留学生赵熙占用了灶台。爷爷的,敢跟她抢? “喂,你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吗?这个灶台早就被我占用了。” “我看到了,但我相信你今天都不会用上它。”他浅笑着,目光有意无意地瞄向她手中的木条,赤果果的挑衅。 她很火大,点不着火,就够添堵的了。现在还来个嘲笑她的,可别把姑奶奶惹怒了,将他下锅一起炒罗。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这个不必你操心了,既然火已经点着,那我就开始下厨了。请麻烦让一让。” 他噙着笑意,挑了挑眉,倒是很绅士地将位置让了出来。 她用余光扫视着他,明明一个极品的大帅哥,可为什么她体内的暴力因子蠢蠢欲动,直想将他摁倒狠揍一顿。 可恶,他竟然一直站在边上看戏。最该死的是,脸上还挂着欠揍但极为惑人的笑容,简直就是种折磨。 我切、切、切,恨不得将他也一齐切罗。 “啊!”很不幸的,八点档最狗血的剧情发生在了她身上,她把自己的手指给切到了。 “公……”冰司一个箭步上前,顾及到赵熙在场,他没有叫出她的称谓。 韩灵忍着痛,故意避开他,既然不愿帮她,也没有资格关心她。冰司眉宇一阵纠结,内心愈加挣扎。 另一个身影凑近她身前,拉起她的手,放到了他的唇上吸允。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她心中一悸,抬眼对上赵熙专注的蓝眸,她有刹那的恍神。他从身上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些许白色的粉末抹在她伤口上,丝丝凉凉的感觉,消除了她的痛楚。 “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她有些发愣,他真会做菜? 第二十三章 美男厨师 “红烧肉。”她脱口而出,退到了一边将位置让给他。说实在的,她已经有太久没有尝到人吃的食物,一想到菜名,她就直流口水。 韩灵站在一边欣赏着他优雅的举止,那些看似寻常的切菜、炒菜工序,在他手里却变成一门高雅的艺术。美男厨师,果然与众不同,还没吃到红烧肉,就已经秀色可餐了。 诱人的香味弥漫整个厨房,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品尝一番。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她忽然发现,厨房门口不知聚集了多少书院的学生,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盯视着锅里的红烧肉。 她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书院的伙食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但是…… 红烧肉是她的!! 赵熙刚将肉盛到盘子里,她拉着他连人带盘一起冲出了人群,谁也不能跟她抢,红烧肉是她的! 好不容易甩掉后面尾随的大队人马,她和赵熙跑进了那片枫林,这里原本是龙之翼的专用属地,现在却被她给强行占用了。 赵熙的俊脸上一直噙着笑意,介于偷笑和微笑之间,说不清,反正就是看着欠扁。看在他做了一盘好菜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她从他手里夺过盘子,开始慢慢享用。 刚提拎起一块肉片,手里的盘子就不翼而飞,她猛一转头,看到了正倚坐在枫树下享用美食的夜魔天。 夜老大怎么也跑来了? “夜、魔、天!” 她一个飞扑去抢,他的手晃了下,她扑了个空。扒拉着他的肩头,她只能装出一副可怜相:“妖儿,你遇人不淑啊,你大哥我被人欺负了。” 果然,他一听到妖儿的名字,就没了辙,只好咬牙切齿地将盘子送还她手中。她一阵得意,于是背靠着他,继续慢慢享用。 极品啊,极品美男做出来的极品红烧肉,这才是人吃的食物嘛。 她仰头招呼赵熙一起过来吃,毕竟是人家做的,打好关系,说不定还有下一顿。偶然对上他蓝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她愣了下,也没太在意。 他又恢复了他招牌的笑容,也屈身坐到她身旁。就这样,一颗枫树下,圈坐了他们三人,随便拎出一个,都是回头率极高的,这画面绝对养眼。唯有冰司被排斥在了外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看似唯美的画面,心里很不是滋味。 “赵熙同学,你太了不起了,我一定要聘请你为我的御用厨师。你开个价,我们商量、商量。”她一边舔着手指,一边跟他胡侃。 他微微一笑很倾城。 “你想吃什么,告诉我一声就行。” “你说真的?你不收费?”她的两眼放光,到哪里去找这么极品的厨师,而且还是免费的。 他微微一笑再倾城。 “不收费。” “我爱死你了!”她一个熊抱飞扑向他,从此她终于可以脱离苦海,过正常人的饮食生活。 他的身体明显地僵住,她突然意识过来,咱热情过头了。她讪笑着退离他几分,没留意到他脸上有着可疑的红晕。 “原来你有那种癖好。”夜魔天警惕地上下瞄着她,退离她几分道,“我警告你,以后离我远点。我只喜欢妖儿,我对她始终如一。” 她一阵脑充血,都不知他满脑子装的什么。 “我也郑重警告你,我喜欢的是男人!……不对,是女人!”她被他气得舌头打结,她她如此英明睿智,怎么会喜欢上这么蠢的男人?不过看在他对她如此痴情的份上,就暂时留待考察吧。 赵熙看着她们,一阵轻笑:“夜帮主乃是天下第一帮的帮主,怎么突然跑来书院念书?这听起来有点不合常理。” 她也极为好奇:“对啊,怎么看你也不像读书的料,究竟是什么原因?” 夜魔天冷瞪了她一眼,不满她如此评价他,好在她有妖儿作护身符,他才没对她怎样,悠悠说道:“我也是被逼无奈,我跟我家的老头子打了赌,如果不能在书院的考核中得全优,我就得回帮里跟他给我找的女人成亲。” “什么?!这怎么可以?”韩灵一阵激动,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大了,忙缓和语气道,“我是说,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我妹妹?” 夜魔天扯了扯嘴角,挑眉道:“我这不是在努力吗?” “你努力,那你还在课上睡觉?”韩灵无法平静,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冲着他大骂,“你个死鬼,以后你就归我管了。你一定要给我死命地啃书,我会看死你的。” 夜魔天诧异地望着她,一脸迷茫:“妖儿?为什么你说话的语气跟妖儿这么像?” 韩灵抿了抿唇,放开了手,昂首道:“总之,我会替妖儿看住你。若是你敢娶别的女人,我就让我妹妹嫁十个男人。” “你敢?”一道寒光自他黑眸中迸射而出,带着强势的威胁意味。 “废话少说,你现在就给我看书去,我会在一旁监督你。”她丝毫不怕他,拉着他回去。 夜魔天单手往她后领一提拎,毫不怜惜地将她丢到了一边。 “啊!”她揉了揉屁股,再次爬起来,一跃跳上了他的背,紧锁着他的脖子,大吼,“死鬼,你敢丢我?!赶紧给我看书去!” 于是乎,一路上,他不断地甩下她,她再接再厉地缠上他,终于还是成功地将他催回去读书,她果然有麻辣教师的潜质。 死鬼,等着接受她地狱式的训练吧,休想娶别的女人! 第二十四章 我忍你 枫林深处,赵熙目光变得深邃,蓝眸中幽光乍现,整个人都变得异常妖魅。直到冰司突然警惕地回头看他,他才恢复了惯有的笑容和神情。 窗外,盘状的圆月挂在枝头,已缺了一个角,预示着考核的日子越来越近。 韩灵捧书坐在窗前,书案上是噼啪作响的烛火,随风摇曳。她本来就已经近视了,再这么长期处于恶劣的光线下学习,视力非继续下降不可。合上了书册,打算明早再继续看。 回过头,望向房内的三人。冰司正擦拭着他的宝剑,神情专注,他向来剑不离身,是与他最为亲近之物。韩如风一人坐在桌边喝茶,自斟自饮,神情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还有紫儿,正铺着床,收拾她的衣物,嘴里轻轻地哼着小调,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咦,有猫腻! 她嗅到某人发春的迹象,莫不是她和那一直追着她的刘公子有进一步的发展?她大概打听了下,听说那刘公子的父亲是朝中的侍郎,不大不小的官。倘若能攀上公主这根高枝,那么他们家算是光耀门楣、扬眉吐气了。 正是因了这种心理,才更难有真感情,要不要提醒紫儿多留点心? 她虽是老爹那边的人,但毕竟同是女人,她不忍心看她在感情上受伤害,她应该提醒她的。 “紫儿,今晚怎么没见刘公子约你出去赏月?”她半开着玩笑。 紫儿两颊顿时绯红,别扭地回道:“公主,您别开我玩笑了。” 韩灵还是继续套着她的话,望月叹道:“今晚的月色这么美,不去赏月,真是可惜了。” 紫儿沉吟了下,低低地说道:“刘公子今晚约了同窗一起聚会。” 看样子,她是真的对人家动心了,韩灵轻扯嘴角:“这刘公子也太不像话,丢着美人不管,却去和一帮男人聚会,真是不长心眼。” 紫儿有些急道:“刘公子才华横溢,而且不在乎我的身份贵贱,他是个正人君子。” 她蹙眉:“你怎么知道他不在乎你的身份贵贱?你将你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了?” 紫儿摇头道:“没有,可是他说即使我不是公主,他也依然爱我……”一股幸福的气息弥漫她的全身,她是真的陷下去了。 听她如此描述,韩灵不禁有些为她忧虑:“紫儿,要看他对你是不是真心很简单,把事实真相告诉他。” 紫儿猛然抬头,眸中闪过一丝惊惶,迟疑不决。 “你怕了吗?紫儿,别说我没有提醒你,男人的话,能有几分真?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紫儿默默地点头,似已有了决心。 “谢谢公主。”待一切收拾妥当,紫儿回了房,面色有些凝重。对她来说,作出这个决定不易,毕竟那是个极大的挑战,无论对她或是对她的刘公子都是一样。 “灵儿,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不说真话,或许他们有苦衷。” 韩灵回头瞥了眼说话的韩如风,他是想暗示她他是受胁迫才对她暗藏祸心?她才不信他的鬼话,冷冷丢话道:“对我而言,谎言就是背叛,我不接受任何苦衷。从今晚开始,你跟冰司一起睡地铺。” “灵儿……”韩如风满目的惊诧和不解。 她没有给他问话的机会,直接将属于他的锦被丢到了地铺上:“我要睡了,都别吵我。”他若不是她身边之人,她或许还不会这么憎恶他,可偏偏越是靠近她之人,她越不能原谅。 一大早跟着龙之翼晨练完,她第一时间冲到夜魔天的住所。这家伙说是要努力,可她一点都没看到他要努力学习的迹象,一想到他要娶别的女人,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爷爷的,敢打她男人的主意,老娘跟你拼命! “夜魔天,给我起来!” 韩灵拍打着他的睡脸,使劲叫唤。其实他早就醒来,只是不愿睁眼罢了。以他的武功,凡有人接近他百步之内,他定能有所察觉。如果她不是有妖儿的哥哥这一层身份在,她绝近不了他的身,这也是为什么她一进院子,就看到四大护法坐在房门外排排坐的缘故。除了她,没人敢在他睡觉的时候骚扰他。 他拾臂甩开了她的手,眉宇微蹙,侧了个身继续睡。 她有些气恼,揪起他的耳朵提拎:“你再不起来,我就把妖儿嫁给别人!” 他一个激灵坐起了身,愤愤地瞪着她,两眼冒着火光。她故作无视,转身到桌案上拾起一本他随手丢弃的书册,朗声念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乖,把我刚才念的背诵一遍。”她回转身看他,眼前一只手影晃过,下一刻,她被人丢出了窗外。 她摔了个狗吃屎的姿势,惨不堪睹,一抬头迎上四大护法嘲笑的神态,她又怒又恼。 死鬼,你休想再碰老娘的身体一下! “你有种!你去娶你的娇妻吧,休想再动我妹妹一根汗毛!”她丢下狠话,气冲冲地离去。气死她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夜魔天在里边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他堂堂一帮之主,怎能一再受她威胁?方才已经是手下留情,依他往日的脾气,谁敢吵他睡觉,他一定打得对方爬不起身。 他一边更衣,一边紧锁着眉宇沉思。再怎么说也是未来小舅子,而且他也答应了妖儿保护他,他不该对他如此绝情。可是对方的态度实在是恶劣,怎么办?他思索了许久,为了妖儿,他还是决定忍了。等日后娶了妖儿过门,他再好好收拾这个小舅子不迟。 随意地系了下腰带,任由胸前的衣衫敞着,他提脚迈出大门。门外一阵轻风吹拂,将他原本略显凌乱的长发自然地梳理整齐。守在门外的四大护法齐齐回头,不由地赞叹,每次见老大都有不同的风情,百看不厌啊。 夜魔天没理会四人,直直地越过他们,往前头的人影方向追赶。 一阵疾风拂过,她直直地撞入某人怀里,他就不能好好走路吗?非得卖弄他那非人类的轻功,嫉妒死她了,啥时候能练到他那份儿。 她抬头死瞪着他,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第二十五章 诈骗帮主令 夜魔天沉默了许久,眼底有些纠结和隐忍,最后似妥协地长长一叹:“好了,我跟着你学习,行了吧?” 韩灵心中暗喜,难得他肯放下他的不可一世,向她妥协,说起来还是妖儿的魅力无限大,将他吃得死死的。她故作不动声色,摇头道:“谁晓得你还会不会对我动武,我可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他的双眸骤敛,迸射出两道寒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得意地摊出右掌,白里透红的手心向上,拽拽地说道:“你是天魔帮的帮主,应该有帮主信物吧?我要它作护身符。” 他眼底蕴着的怒气越来越盛,她丝毫不怕他,挑眉冲他挑衅:“不给就算了,反正想娶我妹妹的人多得是。”她绕过他的身,径直往前走,唇角上引,她相信他一定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果然,他还是出了声,声音中蕴着怒意。 “拿去!” 她嘿嘿偷笑,立即转身从他身前飘过,手里已多了一块玉牌,上写着“帮主令”三字。 “四大护法何在?”她高举着帮主令发号施令,想试试它到底灵不灵。 未几,四大护法一个个灰着土脸地拜倒在她跟前,四人八只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夜魔天。老大,你怎么可以这样…… 夜魔天故作无视,侧转了身,心里也十分同情他们,可惜老大他自个儿也栽了,总得拉几个垫背的吧。 “果然是好东西,收起来。”她小声嘀咕,如获至宝,待收好宝贝,她甩手打发跟前的四大护法,“没事了,你们都退下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无视四人愤恨的目光,她眨着眼,朝夜魔天招了招手:“夜弟弟,拿上你的书,跟哥哥我晨读去。” 夜魔天当即一头黑线,右拳握得咯咯作响,在他即将发作之时,她早已撒腿逃离了现场。 事实证明,夜魔天真不是读书的料,一段《大学》的开篇,教了他N遍,他愣是一遍也背不下来。她被他彻底打败了! 热血直充脑门,她看到一个个倒立着的学生围着她指指点点,嘲笑声不绝于耳。夜、魔、天,你这个暴力狂,我跟你没完! 她身子用力一挺,背仰着从高树上掉了下来,摔了个落地开花。死鬼,我不就是说你蠢、说你笨,然后还揪了下你的耳朵吗?有必要把我挂到树上去吗?丢死人了,此仇不报,她誓不罢休! “公主,你没事吧?” 一只手向她伸来,她抬头看到手的主人,愣了下。他不就是一直在追求紫儿的刘公子吗?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那也就是说紫儿跟他摊了牌? 她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自己撑着地起了身。他一路尾随着她,不时地献媚、献殷勤,如同他先前追求紫儿时一般。看到他这副嘴脸,她不由得想到了盐水土豆泥……恶!她扶着树干一阵呕吐,也不知是方才被倒挂在树上的缘故,还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公主,快擦擦嘴,干净的。” 刘公子递过来一块绿色的锦帕,上面绣着一对鸳鸯,想必是他的情人送的吧。她可不敢用他的东西,说不定早有几十个女人用过。 另外一边递来一块灰色的帕子,布料普通,没有任何花纹。她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接过。帕子上带着芳草的清香,跟他身上的香味完全吻合。 她擦拭完,将帕子还给了冰司,侧目间看到不远处的墙角有个背影落寞地转身。那不是紫儿吗?她是不是看到了方才的一幕,发现了姓刘的本性,所以伤心难过?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为他伤心,希望紫儿能尽快从阴影中走出来。 “冰司,我不想见到不相干的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她冷冷地吩咐了声,擦着那所谓的刘公子的肩而过,彻底无视他,最鄙视借着女人上位的男人。 她没兴趣去关心冰司究竟是如何处置姓刘的,她现在更关心的是紫儿,她的初恋就这样终结,只因了身份的差别,她会恨她吗? 之后的一整天都没有见到紫儿的踪影,她开始有些担心她,还特意吩咐了冰司去寻她。她该不会想不开,自寻短见吧? 再一次直直闯入夜魔天的房间,真服了这家伙,又在打瞌睡!他除了睡,到底还会做什么? “妖儿,不要走!”他在睡梦中低吟,俊眉轻蹙。 原本满腔的怒意顿时消失殆尽,她俯身抚上他的脸,眼神逐渐柔和,有些心疼他。他的爱如此热切,而她这样自私,她真觉得对不起他。俯首吻上他柔软的唇瓣,睡梦中的他是另一番风情,她的心逐渐为他跳动。 他的双眼忽然倏地睁开,与她四目相对,她看着他的眼神由迷茫到震惊,最后是盛怒。 “啊——”很不幸地,她再一次被他丢出了窗外。这一次,她承认她是咎由自取,谁让她穿着男装偷吻他,还让他逮个正着。 “我警告你,我不喜欢男人!”窗内是他的暴喝声直灌耳中,她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不能言。一定是她当日在水潭中踹他下水得来的报应,她深信不疑。 “夜魔天,你好样的!”她爬起身,愤愤地离开了院子。打又打不过他,只好视而不见,让他见不到妖儿,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出门时,正好碰上月护法,她便用帮主令支使他去帮她找紫儿的下落。天魔帮人多势众,找起人来也快,总比她一个人胡乱瞎找来得强。 第二十六章 枫林吹箫人 书院枫林深处,枝叶层叠铺展,时有枫叶纷落,如梦似幻。 一抹清瘦颀长的身影立于林中,执箫吹奏,一阵阵悠扬的箫声随风飘出林外,似一缕清风拂面,暖入人心,随之心神荡漾。林外路过之人,无不驻足倾听,赞叹不绝。 待得箫声停歇,窃音之路人也纷纷散去,换来的却是一身的轻松和愉悦。究竟是何人吹箫枫林中? 在枫林的西南角,一抹黑影忽然而至,上下起落,几纵几跃间,已来到吹箫人跟前。黑衣人跪膝而拜,沉默颔首,静听吩咐。 一个温润的嗓音响起在枫林中,打破了箫音止歇后仍处于沉醉中的枫林:“镇南王那边,有何动静?” “回殿下,镇南王那边已经一切就绪,就等着下月初十韩皇亲临书院的日子。” “通知镇南王,没有本殿下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尤其不准动韩国的公主。倘若他擅自行动,就别怪本殿下心狠手辣。”一抹蓝色的幽光划过眼眸,随即又恢复成深蓝的汪海,泛着微微的凌波。 黑衣人诧异地抬头,刚好捕捉住主子眼中的那抹凌厉杀机,忙低头应声:“是,属下这就去通知镇南王。” 黑影几个起落,又瞬间消失在枫林外,枫叶林再次恢复平静,只有沙沙的摇叶声和落叶声依稀可闻。 吹箫人悠悠背转了身,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绝美脸庞,似想到了什么,他唇角上扬,面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丰神俊朗的面容上,镶嵌着一双蓝色的眸子,此时似蒙上一层纱,朦胧而迷醉。 正前方向一声细微的响动,他的右耳稍动,似探得什么动静,全身上下处于戒备状态。一个身影轻跃,落在了他身前,冷峻的脸庞,刀刻的轮廓,侧对着他持剑而立。 “你究竟是什么人?潜入书院有何目的?”同样冰冷的声音,如同他身上的气场一般。 蓝眸微敛,从中迸射出一道精光:“我所认识的龙之翼向来闲事莫理,我劝你也不要管这件事。” 凌厉的目光扫向对方,龙之翼沉声道:“其他的事我可以不管,但关系公主安危,我非管不可。” 赵熙一声轻笑,带着嘲讽的意味:“堂堂护国大将军之子,也不过如此,也想靠着女人的裙带享受高官厚禄,与其他书院的子弟有何分别?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光明正大地向公主献媚,而你呢,自以为清高,其实还不是一样?” “你不必出言挑衅,我龙之翼行事光明磊落,不需要向你交待。你潜身书院用心不良,我不能留你,今日便为公主除去一个祸害。”剑鞘倏然飞出,他翻身一跃,持剑刺向对方。其势之猛,其剑之利,锐不可当。 赵熙眸光骤敛,凝神应对,脚尖轻点,向上飞起,身如鸿雁展翅。单脚立于枫叶之巅,形如蜻蜓点水,身形乍转,手中的玉箫立时化作利器,飞向龙之翼。 一声清脆的兵器相击之后,两条身形交缠在了一处,打斗激烈,没有半点喘息之机。 龙之翼未料到对方竟是深藏不露,面色愈加凝重,手上剑器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赵熙也不敢轻敌,从容应对,不断地拆解剑招,而后趁机化守为攻。 几十招后,双方手中的兵器同时脱手而出,攻向对方要害。两声闷哼同时响起,激战也在此时停歇。 “龙之翼,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我们不如井水不犯河水,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公主便是。” “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我的剑绝对不会留情。” 赵熙捂着胸口伤处,离开了枫林,伤口处还有血丝外溢,殷红的血色如罂粟般绽放。 黄昏时分将近,韩灵如约来到枫林,还未临近,就见赵熙捂着伤口踱步而出,面色有些苍白。她不明状况,上前关切地询问:“你受伤了?谁伤得你?” 赵熙未料到她会出现在此,面色稍滞,旋即绽放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没事,方才在林中遇到龙之翼,他以为我偷袭他,所以他出剑刺伤了我。” 韩灵有些微恼,依着龙之翼的性格确实有这可能:“什么?他怎么如此过分,不分青红皂白就伤人?” 赵熙摇头轻笑道:“没事的,回去上点药就好。” “那我扶你回去吧。”她上前扶住他的右臂,他也不推却,顺势将身体重心倚在了她身上。 “好,那有劳了。” 她不知道除了夜魔天,还有人得到书院的特殊照顾,住在了单身公寓里。太不平衡了,为什么她没有这样的待遇?好歹她也是韩国的公主,不过,貌似是她自愿充当伴读的,也怪不得人家。人家夜魔天是天魔帮的帮主,身份特殊,那么赵熙又是如何特殊的身份?他除了不是本国人,难道还有其他特殊身份?她很是疑惑。 扶着他在屋中坐定,在他的指点下找到了伤药,不过已经所剩无几,只余下一个底的药粉。看来他还不是偶尔受伤,而是受伤的频率极高,都不知他究竟是做什么的,这么容易受伤。 在她研究完伤药后,刚一转身,就撞见他已除去了上衣,露出白腻的肌肤和引人遐想的躯体。要命,有没有搞错?脱衣服之前也不事先打声招呼? 他的皮肤白嫩细腻,不似夜魔天精壮的青铜色健康肤色,相比之下,她还是比较喜欢后者。她努力忽视头脑中的遐想,一边替他处理伤口,一边敷药。她的指尖偶尔滑过他如凝脂般的肌肤,能清晰听到他口中的轻吟,她忽然感觉有些尴尬。 忽而抬头,对上他深邃的蓝眸在瞬间转黯。她心头一突,他怎么会对她产生这种反应?莫不是他喜欢的是男人?她眉宇微蹙,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待伤处敷完药,她便远离了他。 第二十七章 不一样的水慕华 再抬头看他时,捕捉到他蓝眸中一丝失落的情绪,韩灵莫名地心悸,有种异样的感觉流淌过胸前。 “熙,你好好养伤,我下山再给你买些伤药,你的伤很快就能好的。” 赵熙面色略微,似诧异,又似惊喜:“你叫我什么?” 韩灵也不知为何会突然脱口而出叫他的昵称,茫然道:“熙,不好听吗?” 一抹璀璨的笑容的在他唇边绽放,他微笑颔首道:“好,你以后都这么叫我。” 下山前去了趟枫林,因为赵熙她放了龙之翼鸽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不喜欢事情不清不楚,所以她还是特意跑去跟他说明一番。 当韩灵来到枫林深处,龙之翼屈身斜坐靠在枫树旁,右手持剑,面色有些差。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站起了身,持剑的手在她不可见的角度微微抖动。 她没有看出他受了伤,只是坦言方才遇上赵熙,因而迟到的缘故。他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说了声“知道了”,便先她一步离开了枫林。她有些气愤,从认识他到现在,他对她还是一贯的公事公办的冷淡态度。若是在现代,他倒是个不错的下属,但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朋友。 她没再理会他,出了书院便往山下走去。冰司还是一如既往地跟随在她身后,一直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刚走了三分之一的山路,她就有些吃不消,停在了山路旁,朝冰司招招手:“我走不动了,你下山买药去,我回书院等你。”冰司犹豫了一阵,点头示意,抛下她往山下继续赶路。他施展着轻功,几起几落后便已身在几里外,看来她这三脚猫的功夫还远远不够,得再加紧练习武功才是。 此时已近深秋,山中的景物大略带着一层黄色,别是一番风情。 韩灵蹲坐在山路旁的大石上,悠然地欣赏着周围的风景,稍作休憩。莫名地来到这个世界,身上无端地中毒,受到老爹的胁迫,还有书院中潜藏的危机,感觉真的好累。身边认识的这些人,只有夜魔天让她感觉到温暖和快乐,可是她却不能完全依赖于他。该自己面对的,还是得自己面对,想要在这个世界存活,唯有强者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因此,女皇之位她势在必得。 就算是老爹又怎样,他日一旦她权势在握,看你还能如何掌控她?她冷笑,笑他机关算尽太聪明,却不知她并非木偶,能随意任其控制。他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毫不吝惜,又怎能怪他人夺取他的江山呢? 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她适时地回头:“紫儿?”她有些意外,不明白紫儿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而且整张脸上是漠然的表情。 一抹银光乍现,掠过她的眼球,她看到紫儿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面上凶光毕露。 “紫儿,你要做什么?”韩灵警戒地跳下大石后退,她感觉到紫儿身上的杀气,那么浓烈。 “杀了你!”紫儿没有多言,变幻着手中的招式,持匕首向她刺来。 原来她会武功,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虚晃了下,躲过她致命的一刺,转身拼命地跑下山,就她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怎么斗得过她手中的匕首?脚下一个虚踩,她从山路的阶梯上滚落,山峦间回荡着她的惨叫声。她以为她这次死定了,她的穿越之旅到此结束。谁知一道白影从天而降,他的手中不知发出了何种暗器,直抵紫儿。 听得紫儿一声惨叫后,一只大手揽上她的腰际,将她从滚落中捞了起来,接着落入一个略带寒意的怀抱,带着清香,似竹、似叶、又似花香。 “慕华!”她仰头看清了他的脸,有些惊喜,不想失踪多日的他会在此时此地,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他低首看她,清澈的目光中蕴着复杂的情愫,有些挣扎之色。很快,他调转了目光,略显寒意的眼神射向紫儿,沉声道:“你走吧,我不想杀你,但你从此也不能再留在公主身边。” 紫儿左胸上中了一件暗器,鲜血直往外淌。她因伤势而痛苦的脸上忽然扯出一抹狂肆的笑容:“哈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水护法。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殿主已经开始怀疑你对他不忠,怀疑你私下里与凌仙宫的人接触。所以,他陆续派了其他人来监视你,我看你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何必再插手管这闲事?” 水慕华的面色依然未变,只是她感受到了他自体内发散的阵阵寒意,他不疾不徐地说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你必须死。”他的手掌摊飞,又一枚不知名的暗器自他掌心飞出,直射紫儿脑门。 双瞳中满是惊骇,可惜已经晚了,紫儿凸着双瞳,痛苦地诅咒:“你害我失去爱人,我死也不会放过你……”她直直地仰身倒下,她的诅咒却是对韩灵说的,韩灵内心震动,她不过是让她提前看清了刘公子的真面目,为何她如此憎恨她? “你没事吧?”水慕华扶着她,在她耳边柔声低语,此时的他哪里还像方才那个一招便夺人性命的水慕华? 紫儿说他是水护法,又被殿主怀疑与凌仙宫私下接触,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身后又是怎样一个组织? 她愣愣地盯着他,想将他看穿,而他却丝毫未觉,专心地撩起她的衣袖察看伤势。一阵凉意袭来,她不自禁地缩了缩手。眼前的他太过陌生,让她产生惧意。 他抬起头,清澈的眼眸如一潭清泉,沁人心脾。 “慕华,你到底是什么人?”她望进那一潭清泉,想要一探究竟,可惜里面波澜不惊,她一无所获。 “你怕我?”他只低低说了句,淳厚的嗓音婉若洞箫。 她轻轻一叹,他终是不会伤害她的,又何必再追问他:“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她收拾了下身上的衣裳,方才滚落之时,勾破了衣摆,手臂上也有些许褴褛。 第二十八章 招惹小白脸 水慕华拾过她的手臂细瞧,柔声问道:“身上还有哪里有伤?我帮你看看。” “你真的都要看?”韩灵俏皮地冲他眨眨眼,想戏弄戏弄他,她故作宽衣解带状,形容认真。谁让他无缘无故失踪,又突如其来出现。果然见他尴尬地侧了身,耳根泛红。她扑哧笑出了声,总算是解了一口气:“跟你开玩笑的。” 水慕华这才侧转脸,面容上浮起一抹笑意,笑得无奈。 “慕华,上次……为何匆匆离开?”想起上次分别时的情景,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清澈的眸子微闪了下,水慕华两颊上浮起红晕,避开了她的视线,保持沉默。 她瞧了他许久,都不见他作答,只能长长一叹,看来他身上的秘密不止一般多,她还是尊重他,不问了。 “这次留下来,别走了,好吗?”她带着希冀的目光望向他,跟他在一起她觉得很舒适,有种知音相惜之感。 清朗的眉目微蹙了下,他终于开口道:“我只能在此逗留数日,我怕时间一久,会给你带来灾祸。” “来就来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世上何时太平过?”她一派乐观的态度,事实也是如此,该来的总会来,即使想躲也躲不开。 他眉宇间的愁思逐渐化开,唇角旋即扯开一抹浅笑,绚烂得让她失了神。把这样一个极品美男留在身边,到底是喜是忧?她不由地垂目沉思。 坐在大石上,看着水慕华草草地掩埋了紫儿的尸首,她不由地感慨。初识紫儿时,她还以为她真如自己所见到的那般单纯,却原来是她错看了人心,人心难测,她再一次将此真理铭感于心。 趴在水慕华略显清瘦的脊背上,闻着他发上特有的清幽发香,她不自觉地迷醉。他的身上有着无数的谜团,然而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不会伤害她,而且他们之间有着丝丝缠缠,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因为他的眼神,每次她对上他的眼神,都有种安心的感觉,仿佛是多年不见的亲人般温暖。 水慕华将她背回书院时,她又见到了夜魔天,他正带着他的小罗罗们在书院里到处寻找着什么。见到她,夜魔天疾步迎了过来,面上带着不悦之色,但尽管如此,他风华绝代的脸庞还是不失颜色。 “你去哪里了?出了书院,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妖儿交待?” 她对他咄咄逼人的态度有些恼怒,他压根就不关心她,若不是她之前以妖儿的身份拜托他照拂她,他根本不会理她的死活。这也是她咎由自取,怪得了谁?她咬唇故意诈他:“我被你摔伤了,下山买药不成吗?” 狭长的眸子微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其间泛着疑光:“我记得我没使多大力气,怎么可能摔伤?倒是你,这才出了趟门,就招惹回来一个小白脸,你就那么喜欢男人?” 她一阵气堵,人家水慕华什么时候成小白脸了?她跟他赌气道:“是啊,我就喜欢男人,怎么滴?” 夜魔天斜眼看了她半天,挑眉道:“有这个小白脸在也好,免得你以后再打我的主意。妖儿也够倒霉的,怎么会有一个你这样的哥哥,竟然有那种癖好。”他煞有介事地摇晃着脑袋,甩着衣袖大步流星地离开。 她气得咬牙切齿,真想拿个锤子凿开他的脑袋,瞧瞧里面到底装的是草,还是别的什么废物。突然想起些事,她从水慕华背上跳了下来,几步小跑追上了他。 “夜魔天,能不能跟你借些人来使唤?” 夜魔天没有停下脚步,依然我行我素地往前走,只酷酷地丢下两个字:“理由。” 她于是将书院里最近常出现黑衣人和镇南王想对她不利的事一一跟他说明,等到她说完时,她已经跟着他回到了他的住所。这家伙,她真是服了他了,除了妖儿,他谁的账都不买。她追着他一路小跑一路说,说得她气喘吁吁。 她当然不会注意到,在她跟着夜魔天离开时,一丝愁绪和阴霾慢慢爬上水慕华的眉梢。她也不会知道,这些天来,其实他从未曾离开过书院,一直在暗处默默地守护着她,也看到了一切该看到和不该看到的事情。 她满满地喝了三杯水,抢占了夜魔天的藤椅,仰躺在上头,嘴里还在继续絮絮叨叨。也不知从何时起,她早将他视作自家的男人,也不对他见外。至于他的感受,她直接无视。 “夜弟弟,我好歹也是你未来的小舅子,以后你要克制你自己。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该对小舅子动手,这是不对滴。” “夜弟弟,想不想知道妖儿的生日、星座、爱好等等私隐?我可以酌情透露给你哦,至于透露多少,那就得看你的诚意了……” “……” 她一边懒懒地斜躺着,一边饮茶解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待她转头看向周围,哪里还有人影? 死鬼,竟然给她溜号! 看来她这个小舅子在他面前真没有什么威慑力,还是得妖儿亲自出马才行。 第二十九章 神秘的内力 此时已是二更时分,浩瀚的天空,繁星点缀,团团乌云遮住了月光。小院内树影婆娑,光线黯淡。 在小院的西面,一条纤细的身影悄然越墙而入,落地时身前向前俯冲,险些没有站稳。韩灵拍了拍胸膛,惊惶未定,她这轻功练得不三不四,啥时候才能飞檐走壁,来去自如? 她整理了下略显褶皱的长裙,披散的长发揽于胸前。黯淡的星光下,与生俱来的气质,自然流露,幽如兰之芳蔼,灼如芙之清雅。她的眼波微微流转,嘴角如新月除绽,今晚她特意换了女装,为的就是请君入瓮。且看她如何调教这个冥顽不灵的天魔帮老大。 “谁?”她这边稍有动静,房内的人已有了察觉。 她负手站在院子中央,只轻轻低语了句:“死鬼,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房门倏地打开,她虽是背对着门,但也能感觉到两道灼灼的目光盯在她的身上。下一刻,她被圈禁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妖儿,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浓重的气息扑在她的面颊上,他的声音低哑,隐忍而激动。 她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责骂的话,顿时吞回了肚子里,这样的他,让她无法责怪。他紧紧地拥着她,擂鼓的心跳声,震得她浑身烫热。 不行,不能就这么轻易饶过他。 她试探地问道:“夜,我哥哥告诉我,你已经有了未婚妻,这是真的吗?” 夜魔天面色下沉,嗤道:“别听那臭小子胡说!他整日在我耳边烦叨,要不是他是你哥哥,我早一掌拍死了他。” 原来他心里这么排腹她呢,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提脚狠狠地踩在他脚面上,他匆忙从床上下来,也没有着履,所以她这一脚就直接踩在了他的五根脚趾,他当即疼得哇哇大叫。她趁着间隙,挣脱了他,从他身上退离。 “我跟哥哥自小孤苦无依,相依为命,你不尊重我哥哥,就是不尊重我。” 夜魔天面上迟滞,唇角牵动,讪笑着挨了过来,凑近她耳畔软语:“好妖儿,我以后再也不诋毁他,还不行吗?过来让我亲一个,想死我了。” 她使劲推着一脸死相的他,可还是让他得逞,霸着她一阵猛亲。颈窝被他挠得痒痒的,想推开他,又有心无力。她终于还是败退在他的温柔乡里,跟着他尽情缠绵。原本的请君入瓮,如今变成送羊入虎口。唉,她太没自制力了。 “夜,我腰骨酸疼,你快帮我捏捏。”她趴在床上,动不了身,这身子骨真是不行,缺乏锻炼。 夜魔天俯身在她耳垂下轻啐了一口,精壮的身子紧贴着她,唇角噙着欢愉的笑意:“辛苦了。” 他的指腹依次按在她的穴位上,力道适宜,只那么轻轻地一按,就使得她浑身的疲乏逐渐消退。一阵畅快的暖意自他指腹导入她的体内,她虽不懂,但也能猜到他定是在将他的内力传入她体内,为她解乏。原来他如此细心,她对他的喜欢又更进了一层。 他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诧异地问道:“妖儿,你练的是什么武功?为何你体内藏着一团浑厚的内力,却又似被人禁锢,无法施展?” 她还是初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也很诧异:“你说我体内有藏有内力?这怎么可能,连我都不知道?” 夜魔天严肃道:“我不会看错,只是这禁锢的手法很是特别,我没办法将它解开。” “那谁有这本事?”她撑起了身,两眼放光。正愁她的武功练得龟速,想着如何能走速成的捷径。若是真能将她体内的内力封启,那她就再不用惧怕小人的偷袭。 夜魔天的视线落在了她毫无遮掩的胸前,他眼神一黯,埋首在她胸前舔舐。此时的他像极了小兽在吸允着母乳,怀着膜拜的意味。一阵麻意直抵脚心,她轻哼了声,用力推开他,关键时刻,他怎能打断,还急着知道答案呢。 “喂,停!跟你说正事呢。” 夜魔天舔了舔他发亮的薄唇,还有些意犹未尽,此时的他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容:“好,说正事。我曾听我爹说起过,在江湖上有两个未出世的门派,所修炼的武功高深莫测。这种禁锢的手法,极有可能就是两个门派中的其中一个。” 她尽力去忽略他的手掌在她身上不规矩的动作,急着追问道:“哪两个门派?” 他回道:“一个是凌仙宫,一个是无影殿,两个门派都极为神秘,他们的门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若是江湖上突然出了一两个神秘的高手,那必是出自这两个门派无疑。” 凌仙宫,这个名字已经听过两次,至于这个无影殿,她还是头次听说。按照紫儿的说法,水慕华似乎与凌仙宫有些渊源,回头问问他去。 “你不是天下第一高手吗?那你的武功跟他们相比,孰胜孰劣?” “我没遇上过他们,所以也根本无从说起,至于什么天下第一高手,那都是江湖人吹捧的封号,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还是一脸的不可一世,她忍不住捏了把他精致的鼻子,嗔道:“德行,你心里一定美呢吧。” 夜魔天也不闪躲,像个孩子般欢愉地笑开:“我自小对武学有着特殊的天赋,一学即会,而且还能融会贯通,自创招式,所以才有现在的成就。” “这就证明你一点也不笨,可为何偏偏背书就背不进去呢?” 听她说他笨,他的面色立即由晴转阴,她忙打住:“好啦,我不是嘲笑你,只是不希望你娶别的女人。夜,能不能为了我,好好努力,过了这一关?” 他的神情逐渐趋于慎重,低头深情地望着她,指天誓言:“我夜魔天对天发誓,此生只爱妖儿一人,绝不会娶别的女人为妻。”他的目光纯粹,不掺半点杂质,她对他深信不疑。 “我相信你。”她拾臂勾下了他的脖子,主动将吻送上。 夜,就这样醉了。 第三十章 封存的记忆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夜魔天将她困得牢牢的,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机会,于是乎,韩灵只能继续留下来陪他,以妖儿之名。 平时的他冷酷而漠然,不愿搭理人,更别提拿正眼看人。而现在的他,在她面前,在妖儿面前,他的目光一直追逐着她,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离开他的视线。他的爱如此浓烈,他的情如此纯澈,她几乎迷失在他的无限宠溺中。 月护法给她们送来了早餐,是夜魔天亲自出门去接,他不允许任何人进来,不允许任何人看到她的美丽。他霸道,他占有,他已经中了毒,那种毒药的名字叫妖儿。 她坐在他的怀中,只需张一张嘴,就能吃到他喂来的食物。她不喜欢闻到土豆的味道,她已经对它过敏,她只需皱一皱鼻子,他就自动地将她不喜欢的食物挑出。在他的宠爱之下,她变得越来越娇贵,她开始沉溺于被人视作珍宝的感觉。这种感觉好熟悉,一股莫名的愁绪自她内心最深处逐渐化开,萦萦绕绕,牵引着遥远的记忆,呼之欲出。 她俯首亲吻着他,从眉宇到他漂亮的眸子,再到他性感的薄唇,他喂她吃了半天的饭菜,自己一口也没有吃过。她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他害怕她不知什么时候又消失不见,所以他珍惜现在拥有的每分每秒。他的心无时不刻不在为她而跳动,而她,却仍在想着逃离,哪怕只有细微的机会…… 他霸着她又缠绵了一整天,她丝毫没有找到机会离开他的视线,而且她也无力逃离,她瘫倒在他火热的怀抱中,沉沉地睡去。这个男人,似要倾尽他一生的爱恋占有她,而她,也乐在其中。 一丝惧意逐渐爬上心头,爱,她一直想回避的东西,离她越来越近,触手可及。她开始有些害怕,有些患得患失。最初跟他发生关系,只是顺其自然的一回事,无关爱情。就如她从前交往的那些男人一般,只是彼此从对方身上寻找快乐,却从不言爱。可是现在,她已经开始迷失自己,在他重重的爱恋包围下,她也逐渐被融化,逐渐披上爱的轻纱。 深藏在脑海中的影像呼之欲出,那些她刻意想要遗忘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她浑身冷得发涩…… 曾经也有那样一个男人,他视她如珍宠,占有她所有的时间,占有她所有的气息,在她十八岁生日的当夜他让她从一个女孩蜕变成为真正的女人。 他比她大了十岁,是名成功的商人,身价不菲,成熟的气质和优雅的体态,是无数少女追逐的对象。他冷酷,寡言,处事狠辣,纵横商海,无往不利。唯有在她面前,他如同一个孩子一般,与她的时间争宠。他不喜欢她每天按时上学,不喜欢她为了复习考试而忽略他,他要她的眼里心里时时刻刻都是他的影子。 那时候,她不懂,不懂他为何如此顽固。他们明明有着一生的时间慢慢度过,可他偏偏就是要占有她所有的时间,只能看着他,看着他工作,看着他洗澡,看着他吃饭…… 直到那一天,他躺在冰冷的水晶棺,他温柔的双手不再抚摸她的脸庞,他深邃幽黯的黑眸不再睁开看她,她的世界彻底崩溃了。 从此,那张冷酷而轮廓分明的脸孔便深深地埋藏在了她心底,他眉间那颗妖冶的朱砂痣也化成了封存记忆的锁匙,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再想起他,那个名叫泽野的男人,她唯一爱过的男人。 是他改变了她的一切,让她走上从商的道路,踏着他的足迹,纵横商海,是他教会了她一切,却也夺走了她爱人的勇气。 她忽然明白了,为何初见龙之翼时,会有如此强烈的感觉,原来他们的身影如此相近,他们的脸型也所差无几,只是他的眉心没有那颗妖冶的朱砂,他不是泽野。 一股浑厚的气息压近她,夜魔天有些不悦地撕咬她的耳垂,原来她分心得厉害,他已经叫了她五六遍,而她却将自己锁在记忆中,无法开释。想要逃离他的念头越来越重,她很害怕,怕自己真的会爱上他,怕他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她的心中充满恐惧。 她从他身上退离,踱步到窗前,他一直不许她开窗,仿佛她会从窗口处不翼而飞。这一次,她没有妥协,拉开了他按在窗棂上的手,敞开窗户,呼吸来自大自然的清新空气。 “夜,陪我出去走走吧。” 外面已是夕阳西下,红霞染遍西边的天空,璨光透过云端。 她在西北面的一棵古槐后看到了冰司露在树干外的一段剑柄,她早就猜到他一定就在附近,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理所当然会做之事。 他的头探出了半颗,似察觉到了她注视的目光。她不动声色地朝他的方向比了个手势,他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转身施展轻功离开。 “在看什么?” 当夜魔天绕到她身后时,冰司的身影已经远去。 她俏皮地回首,勾下他的脖子道:“夜,我们去水潭泡个澡吧?” 暧昧的语气和勾魂的暗示,他的眸光顿时升起一簇火光,她感觉到他的雄伟又在抵着她的下身摩挲。她连忙拉着他出门,分散他的注意力,否则他一定又会再要她一次。 她欢快地奔入水潭中,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是从这里开始拉近,他表达情欲的方式很直接,毫不掩饰,这一点和泽野很像。 第一次认识泽野,是在同学哥哥的一次生日派对上,她不喜欢虚伪的应酬,更不喜欢违心地吹捧别人,所以她选择了躲在派对外的一张吊椅上。赤着脚踝,她闭目迎着晚风,嘴里哼着小调,她的歌声轻轻柔柔地飘荡在小花园的上空,一切都显得那么惬意。 突然感觉脚面有些温湿,一只大手捉住了她的脚踝,她惊诧地睁开眼。在她面前单膝跪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他的脸轮廓很深,带着冷峻之色,他的眸子黝黑深邃,深不见底,而他眉间那颗妖冶的朱砂深深吸引了她的目光。 陌生异样的感觉让她惊骇,她想逃离,可是他牢牢地捉着她的脚踝,黑眸深深地望进她的眸底,随后她听到了他飘忽魅惑的声音,说不出的性感。 “乖,继续唱。” 受蛊惑一般,她顺从地继续唱着,但她的歌声一定已经变了调,她听不到自己的歌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随着他舌尖的蠕动而忽快忽慢。 第三十一章 一滴泪 “妖儿,不要离开我。”夜魔天从身后拥着她,气息扑在她的耳中,低沉的嗓音,带着穿透力。 她的心再次跌宕,就连呼吸也变得艰难,她想她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整理心情,她不能给他任何承诺。生硬地扯出一抹笑容,素手指向远处的一块巨石,说道:“我去那边脱一下衣裳。”她已经看到冰司事先在那里做好的标记。 “干嘛非去那里脱,在这里不也一样?”他笑得暧昧,狭长的眸子眯成了缝。 死相! 她瞪了他一眼,不再理睬他,直接往巨石后走去。 他站在潭边,引颈向天一声长啸,优美的颈线上仰,说不出的豪迈和洒脱。满头凌乱的长发垂至腰间,随风肆意飘洒,夕阳掩映下,他丰神俊朗的面容更加魅惑。 她回首望他,胸中满是甜蜜和暖意,然而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不安。她害怕她得到的越多,到最后失去的也越多。 巨石后面有冰司为她准备的衣裳,她和妖儿,其实只是衣饰不同罢了,换作他人定会发现端倪。可惜夜魔天心思太过单纯,他不会去想这许多。在他的世界里,爱憎分明,是非分明。 她换回了男装,梳理整齐,从巨石后探头张望,夜魔天仍矗立在原地,仰头望着夕阳,唇角泛着笑意。似想到了什么,他摸了摸英挺的眉毛,摇头傻笑。 夜,我不离开你,只是换个身份留在你身边,请你原谅我。 她张口朝天高喊:“老妖婆,你给我站住,你想把妖儿带到哪里去?” 她的话音方落,一阵狂风席卷,夜魔天已瞬间飞至她身边。他见到她有些诧异,但涉及妖儿的安危,他也没细想,紧拽着她的手喝问道:“妖儿呢?” 她随手指了个方向,说道:“刚刚有个老妖婆将妖儿捉走,往那边去了。” “敢动我夜魔天的人,我要她将碎尸万段。”他一刻也不停留,施展轻功,往她指点的方向追赶。只一眨眼的功夫,她已见不到他的身影,他的武功几乎已达到化境。 终于摆脱了他,可心里有些许失落,她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公主,回去吧。” 冰司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该回去了。 她重重一叹,转身返回书院。 她仰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神思悠远,不知道夜魔天回到书院没有。她如此残忍地对待他,他得知真相后,会不会恨她? 韩如风一直在床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昨晚没有回来,唠唠叨叨个没完,果然是个彻彻底底的小受。她真想跟他说一句:大婶,能不能请你闭嘴? 懒得搭理他,她继续闭目养神。 一阵敲门声响起,随之传来山长的问话:“韩灵,看到公主了吗?她已经失踪两天了。” 她倏地睁开眼,怎么忘了这茬? 看来,不得不显露她的真实身份了。 经过她一番解说,再加上韩如风的佐证,山长终于相信了她公主的身份。她只说派遣紫儿下山替她办些事,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他也没怀疑,只是怪异地上下盯着她看,跟参观怪物一般。 这老家伙,还有完没完? 她朝冰司使了个眼色,他立身挡住了山长的视线,摆手送客。山长陪着笑,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紫儿身份神秘,应该不是老爹的眼线,不知道老爹得知紫儿被杀,会是什么反应?还有半月的时间,老爹就来书院了,到时候书院一定不会太平。唉,越想越头疼,既来之则安之吧。 又是一夜过去。 天刚亮,一阵急切的叩门声响起。 冰司上前打开门,四大护法一齐蜂拥着挤进门,个个面带急色。 “韩公子,看到我家老大没?他有没有来找过你?” 她闻言起了身,蹙了下眉头:“他还没回来吗?” “你知道老大去哪里了?” “韩公子,你如果知道老大的下落,你快告诉我们。” “是啊,你快告诉我们吧,老大他……他是路痴,很可能会迷路的。” “……” 四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韩灵也跟着担心起来,一整夜的时间,他该不会一直追下山去,回不来了吧? 不再迟疑,她立即套上布靴,第一个冲出了门。他可千万别犯傻,追着一个她编造出来、根本不存在的人满世界跑。他的武艺高强,保护自己绰绰有余,可是他的心态如同孩子一般单纯,她真是不放心他。 在他的住所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屋内的摆设和衣物都没有改变,他果然没有回来过。他会不会又回到水潭呢? 及近水潭时,她听到了一声长啸,啸声传遍山中的每个角落,透着悲凉和绝望。她感觉自己站着的地面也跟着颤了几下,他果然又回到了这里。 她的脚步轻挪,日光下,水潭边,她看到了他的背影,萧瑟而落寞。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她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她绕身至他身侧,从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一颗晶莹的泪珠自他眼角落下。那颗泪珠凝着日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最终没入水中,与潭水融为一体。然而,它也同样落入她的心底,激起千层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她到底给了他怎样的伤害? 夜,对不起。 或许,她该抛下心中的包袱,去真正接受他。 或许,她该给自己勇气,认认真真地投入到一份真挚的感情中。 她走上一步,徐徐开口:“夜,其实我……” 还没等她说完,山中某处跟着传来一声清啸,却是个女子的声音。 “夜老大,我来了!” 中气十足的清脆嗓音,带着欢愉之声,正在她好奇地转头寻找声音之源时,她的身前一晃,一抹耀眼的红色映入她的眼帘。 “夜老大,你果然在这里,害我好找。刚刚在外头听到喊声,我就猜到是你,哈哈,总算让我找到你了吧。” 红衣少女生动的表情和活泼的性情,让她产生好奇,她的面容娇俏,虽谈不上羞花闭月,却也是个美艳的俏佳人,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第三十二章 情敌很可爱 许是韩灵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过久,红衣少女有些不悦,俏目瞪视,冲她呵斥道:“你又是什么人?干嘛老盯着我瞧?我可告诉你,别想打姑奶奶的主意,姑奶奶已经定了人家了。” 她挽起夜魔天的右臂,灵动的眼珠子左右各转了一圈,颇为得意道:“看到没?就是他。” 这个突发状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死死地盯着她的手,心里一阵气堵,原本想跟夜魔天坦白的话语全部吞回了肚子。 “你还看?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珠子!”这红衣少女是属于行动派的,话音才刚落,右手两指已经向她袭来。如此近的距离,即使冰司想要救她,也为时已晚。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侧头闭上双目,绝不能让她挖了她的眼珠子。许久,都没有等到那致命的一击,她徐徐睁开了眼,是夜魔天制住了她的手,而冰司的手也抵在了她的指尖。 “他,你不能动。” 夜魔天冷酷地丢下话,拉起她的手擦着红衣少女的肩而过。忽然之间,她感觉他有些不同了,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变了,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心思单纯、无忧无虑的夜魔天。 红衣少女在后头气得一阵跳脚,风风火火地从后面追了上来:“夜老大,你别丢下我,我可是找你找了很久呢。” 夜魔天没有理会她,依旧冷酷,可她还是从他的眸光中看到些许晶莹闪烁之物。他,是真的爱她,爱她爱得狂热。 她以为这件事就此了解,他不会再继续追查她的下落,可是她错了,他当天就下发了江湖追缉令,命天魔帮所有的帮众寻找她的下落。 从那一刻起,他变得更加冷酷,更加沉默寡言。只要稍近他一步,就能感觉到他周身冷寒的气息,他真的变了,是她改变了他。 整整五天,她都没有再见到他,夜魔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也没有人能靠近屋子一步。 她很担心他,也开始懊悔,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骗他。她远远地站在院子外,看着那扇闭合的房门,有许多次,她几乎就要冲进去告诉他,她就是妖儿,她就在他的身边。 肩头被人重拍了下,她回首,看到了慕容瑛。她就是夜魔天的父亲给夜魔天找的未婚妻,是武林世家慕容世家的小女儿。刚认识她的头几天,她跟她很不对盘,处处找她茬。她也看她不顺眼,因为她是夜魔天的未婚妻,是她的情敌。 谁知几天后,她跟保护她的冰司不打不相识,越打越投契。她开始转移了目标,总纠缠着冰司跟她比武。像冰司那样一个冷酷到底的男人,在她的死缠烂打下,也开始闻瑛而逃,她终于明白为何夜魔天宁可上书院来念书,也不愿娶她的缘故了。虽是如此,她却蛮欣赏她的个性,也不再敌视她。 “你又来看夜老大?真搞不懂他,干嘛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不怕焖臭了?”慕容瑛努着俏嘴,一顿唠叨。眼珠子一转,将视线落在了冰司身上,其间光芒乍现。而冰司则浑身一震,冷不噤地打了个哆嗦,脚下轻挪,作势就要逃离。 她好笑地看着两人的互动,慕容瑛的性情其实很单纯,没什么心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那天初次见面,她也不是真要挖她的眼睛,只是她好武斗狠的个性,看到她是夜魔天的朋友,就认定她的武艺高强,想试试她的武功。 她越来越怀疑她并不是真的喜欢夜魔天,而是欣赏他高强的武艺,这个疑问憋在她心底已久,她终于问出了心中所想。 “慕容姑娘,你真要嫁给夜魔天?” 慕容瑛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啦,他的武艺天下第一,嫁给他多威风,而且我也可以每天找他练拳脚。你不知道,他下手可狠了,每次都把我摔得脸青鼻肿,不过我喜欢,我只嫁武艺比我高的男人。” 韩灵有些无语,原来这就是她要嫁给夜魔天的理由,难道她有受虐倾向?夜魔天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对着个娇滴滴的女子,也能下那么狠的手。现在她心里终于平衡了,甚至还有点窃喜,他只有对妖儿是特别温柔的。 “喂,你笑得好奸邪,你该不会又在想什么鬼点子吧?” 慕容瑛一脸防备地盯着她,视线飘向她的袖口位置,那里藏着一个小巧的机关盒,只须轻轻一按,就能射出百余根涂了麻药的银针。之前她屡次找她茬,逼得她不得不发明近身的暗器护身,因而便有了这个她来到异世后,还没找着地方申请国际专利的发明物——暴雨梨花针。她已经尝过不少苦头,所以现在不敢再来惹她。一看她露出这样诡异的笑容,她就下意识地打哆嗦,她终于明白武力不是万能的。 她扬唇浅笑:“不妨告诉你,夜魔天已经被我妹妹定下了。如果其他人想打他的主意,那就得先问过我的……”她作势拂了拂藏着暗器匣的衣袖,言犹未尽。 慕容瑛盯视着她的袖子,费劲地抓抓头,一脸夸张地大叫:“你说的是真的?怎么没人通知我?” 她扑哧笑出了声,听到未婚夫有了别的女人,竟会是这样的反应,她还真是可爱。她下面的一番言论,更是让她忍俊不禁。 “想不到夜老大还这么抢手?我还以为是没人敢要他,所以夜老爹才拜托我嫁给他呢。一个大男人,那么爱美,脾气又臭,不爱搭理人,我还以为就我能勉强忍受他。”她义愤填膺地说了一通,随即目光一转,晶亮的眸子又落在了冰司身上,唇角扯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既然他有人预订了,那我就不排队了,我要你的保镖好了。” 韩灵清楚地看到冰司浑身抖了三抖,脚下不动声色地挪到她右后方,对她避而远之,一脸警惕。有趣,她终于转移了目标。只不过,真的要牺牲冰司吗? 看冰司那吃瘪的表情,她还真是同情他,若是他一早就选择站在她这边,她一定会为他护航,可如今这状况,她还是决定撒手不管。 正在她们说话间,一声长啸自房间内传出,响天彻地,接着门窗一齐大开,一股强势的气流破窗而出。气流所过之处一片狼藉,而且那股气流的余势未歇,正朝着她们三人方向迅猛袭来。 “啊——” “啊——” 两声惨叫同时响起,一个比一个惨烈。 待余势消去,她仰倒在地面,身下垫着及时护她的冰司。起身转头张望,却不见了慕容瑛的踪影,直到听到头顶上方的哀嚎声,她才发现她的踪迹。 慕容瑛被狼狈地挂在了树梢上,满头凌乱的秀发,还有些砂石、枯叶掺在里头。她一脸苦相,对着夜魔天的屋子方向,咬牙切齿:“夜老大,我恨你!” 第三十三章 美男老师们 风声止歇,扬尘依旧,从屋子里走出一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一头及腰的银发,凌乱地披散。 眼,还是那双狭长魅惑的眼; 眉,还是那副浓密而形状勾勒完美的眉; 唇,还是那两瓣性感而饱满的唇; 唯有那满头的墨发变幻了颜色,触目惊心的银色撞入她的眼球,她惊呆了。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的头发……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怔怔地望着他,他踏着尘土而来,落地无声,清风肆意吹拂着他的银发,整个人更显飘渺和虚幻,如在梦中。 他变了,不止是发色。她能感觉到他身周围有股异样的气场在流转,他仿佛是脱胎换骨了,身上带着仙气。 “恭喜老大,您终于迈入天剑境界,从此我天魔帮便可无敌于天下。” “恭喜老大,老大万岁!” “……” “……” 四大护法手舞足蹈地围着夜魔天转,满脸的喜悦和激动,她完全迷糊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韩灵回头询问身后的冰司,他是习武之人,应该对此了解甚多。 “如果属下所料不错,夜魔天是强行修炼突破关卡,进入学武之人所能达到的至高境界——天剑。” 她继续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他所提到的东东,她完全不解。 月护法闻言,凑过来解释道:“所谓天剑,乃是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至高境界。进入天剑的境界,就等于开了天眼,六感通灵,能感觉到方圆十里以内的任何动静。” “那不跟雷达似了吗?”她小声嘀咕,忽然她明白了,明白他为何将自己困在房间里苦练武功,为何他急于提升自己的武力。他是在自责,责怪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 鼻中一阵酸涩,他满头的银发,皆是为她。 因为她的任性和自私,害他银色染发。 她发誓,此生毕她所能,都要让墨色重染他的发梢。 她转身,悄悄摘下脖子上的挂坠,那是一颗象牙打磨而成的弯月坠子,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灵”。那是皇帝老爹某天一时兴起,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一头大象,来逗她开心。那个时候,她真的很羡慕原来的韩之花,她有一个十分疼爱她的父亲。而她,从来就没有享受过父爱,哪怕是一点点吝啬的亲情。 在看到那头被他们称为神兽的大象时,她一时玩兴大发,让侍卫们一齐擒住大象,当场拔下象牙,供她玩耍。她还能清楚记得,那天侍卫们被她折腾得很惨,她想他们现在心里可能还记恨着她。 她曾骂老爹不配做一个父亲,可是现在想来,那时候,他可能是对她有所怀疑,可是他不敢确定,所以他一直围着她转,想从中看出端倪。她一定是在什么地方露了陷,所以他才肯定她不是他的女儿。或许,如果真的韩之花还存在,他就不会这么残忍地对待他的女儿,让他的女儿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得而知。 她将象牙坠子拽在手心,那上面还有她的体温。 “夜魔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妖儿的消息了。”她抬着笑眸,凝望他,此时的他多了几分成熟和魅惑。 他冷凝的脸孔顿时有了变化,在她还来不及眨眼的瞬间,他已无声无息地飘至她身前,激动地拽着她的双肩问道:“她在哪里?” “她被她师傅带回门派中继续修炼武功,她让人送信给我,告诉我她一切平安。还让我将一件信物转交给你,让你一定等她,她终有一日会回来见你。” 她摊开掌心,象牙坠子就躺在那里,没有晶莹的光泽,没有剔透的质感,它朴素得无法吸引人的视线。可谁能知道其实它坚硬无比,它耐琢耐磨,即使经过千年的风霜雨露,它依然存在,它是永恒的。 夜魔天神情有些激动,微颤着手接过,他的唇贴在了坠子上,那里有她的体香依然存留。他曾无数次吻过那坠子,在他爱她的时候,他是认得那坠子的,即便他无法看穿换了男装的她。 一切就到此结束吧,她不能再让妖儿影响他,伤害他。 或许等到哪一天她想通了,她会亲口告诉他,她一直就在他的身边。 夜魔天突然一声清朗的大笑,整个院子也跟着充满了色彩。他将坠子系在了他的脖子上,眉眼都是笑意,他身周围冷凝的空气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欢愉和温暖。 原来,对他来说,幸福如此简单。 “从今天开始,我的功课就交给你了。我答应妖儿的事,一定会做到。若是你不能让我在十天后的考核里得全优,你就等着进宫当太监吧。” 他斜挑着俊眉威胁,吓得她立即用手捂住下面。回头一想,不对,她本来就没那个,她一阵庆幸。 这家伙还真是六亲不认,她好歹也是他名义上的小舅子,他也下得了手? 她扑哧轻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好吧,难得他如此上进,那她就充分发挥她麻辣教师的作风,好好调教调教他这个天下第一帮的老大。 午后的庭院,暖风和煦。 明明院子中央有着一张石桌,足以容下四人,可偏偏坐着的唯有她。 韩灵头疼地看看懒散地躺在藤椅上的夜魔天,再回首看看各种站姿的帅哥们,她不过是邀请他们来担任夜魔天的家教罢了,有必要一个个摆张臭脸对着她吗? 左手边,龙之翼抱剑挺立,面色冷硬,直视着前方,目不斜视。右手边,赵熙颀长的身躯斜倚在槐树下,姿态慵懒,与夜魔天不相上下,一双蓝眸不时地泛着光泽。视线稍移,与他并排而立的是一身白衣的水慕华,他淡雅娴静的神态看不出任何情绪。这两人站在一处,各显风华,还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而在她的身后,一左一右站着韩如风和冰司,一个臭着脸,死瞪着夜魔天,另一个千年不变的冷酷表情,站姿如松。 这样的局面实在有些僵,直到慕容瑛风风火火地跑入院中,坐在了她对首,她才轻咳着打破这个僵局。 “夜魔天,这几位就是我精挑细选为你找的辅导老师。在未来的十天内,他们会分别对你进行专项课程辅导。下面,就由我来一一为你介绍……” 第三十四章 白日梦 “慢着,什么叫辅导老师?”夜魔天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挑眉斜睨着她。 “辅导老师,就是夫子的另一种叫法,这个称呼无关大碍,重要的是他们会帮你在学业上取得进步。” 见他不再发话,韩灵率先走到龙之翼跟前,介绍道:“龙之翼呢,你应该认识,他会教你算术。” 夜魔天挑了挑眉,疑惑地问道:“我有见过他吗?” 她额头滴下一滴冷汗,老大,好歹也是同窗一场,太不给面子了吧。敢情他在课堂上除了睡觉,谁也没正眼瞧过。 她的余光扫到一抹精光自龙之翼的眼眸中滑过,糟糕,某人要发飙了。而夜魔天也感觉到他的杀气,立马回了个同样具有杀伤力的目光给他,两道目光在空中短兵相接,她隐约听到了呲呲的火焰燃烧声。 她挡在了两人中间,一锤定音道:“不管认不认识,总之从今天起,他就负责你算术这门课。” 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她快速移步到韩如风跟前,继续介绍道:“韩如风呢,就负责教你礼节,这一门课,对你来说,很有必要。”她说的是真心话、实在话,某人的礼节几乎为零,很有必要系统地、全面地学习一番。 下一刻,她立即接收到一道冷寒的目光,某人不高兴了,显然她说中了他的要害。那道寒光越来越盛,她终于受不住,败下阵来。 好吧,老大你有礼,可你还是得学。 “咱们精益求精,有备无患,所以礼节还是得重温一下。” 一声冷哼从韩如风鼻中发出,这小受表哥又不乐意了,真是头疼。她朝他瞪了一眼,用眼神无声地威胁他。敌不过她超高电压的眼神,他的气焰逐渐褪下。 她绕过冰司,来到赵熙身边,一看到他,她的口水直流。不是因为他的美色,而是想到了他亲手做的红烧肉,真是美味啊,极品中的极品。 “赵熙呢,就负责教你厨艺。当然了,我也会在一旁旁听的。”她咽了口口水,若是能将他那手红烧肉的手艺学到手,那她就口服不浅了。 没去理会夜魔天或赵熙的反应,她直接跳到了下一位介绍:“至于慕华呢,他会教你弹琴。虽然琴艺这回事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但时间紧迫,你只要专心学会一首曲子就成。” “乐艺考核就一定要弹琴?”夜魔天再次提出异议。 她想了想,也对,乐艺课的夫子也说了,只要拿出自己最擅长的一门技艺便可。她于是问道:“那你会其他什么乐器?” 夜魔天凝眉想了半天,说道:“唱歌算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歌舞也能勉强算吧,你擅长唱歌?要不唱一首来听听。”她很好奇,莫非她身边还藏了个古代超级巨星? “千万不要!”一直看戏的慕容瑛突然脸色大变,高声喊叫,下一刻她已倏地飞身,消失在院子外。 她不解地回头看她,还没来得及问明缘由,一个惊骇的、超级变调的、震耳欲聋的歌声已在她耳边响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她戈矛。与子同仇……” 太可怕了! 她的心脏已经快无法负荷。 在她的余光扫到其他人施展着轻功逃离院子时,她真恨不得在他们每人身上安一个保险索,将她也一齐带走。 她无语地看着投入地引吭高歌的夜魔天,苦着一张脸,哭笑不得。 夜,你给我的惊喜也太大了。 离考核的时间一天天临近,书院的生活却越来越不平静。她从夜魔天那里借调了人手在书院内外巡视,以防有歹人混入书院。每天夜里,她都能听到些许打斗声传入耳中,可天亮时又寻不到一点打斗的痕迹。 这些天,夜魔天开始了他的特训课程,一天十二个时辰,只有五个时辰的休息时间。难得的是,他隐忍着自己的性子,虚心跟着几位帅哥学习,不止是四大护法,连她都对他另眼相看。 这个时辰,应该是他跟着水慕华练琴的时间,她很好奇,想看看他进度如何,便悄声来到竹舍外。 一阵清雅的琴音自竹舍内传出,轻快悠扬的音符,涤人心扉。能弹奏出如此美妙琴音的,必定是水慕华,他的琴艺比之前又进了一步。 她趴到窗口处,往里张望。 竹舍内,水慕华和夜魔天两人相对盘膝而坐,各自面前摆了一张琴具,琴具边上的香炉里冒着袅袅的轻烟。 窗内真是好风景啊,两个大帅哥,一个绝美无双,一个谪美如仙。若是能一齐收入后宫就好了,那她这个未来女皇的位子才坐得舒坦顺心。 她仰头望天,唇角挂笑,傻呆呆地在脑海里一阵胡思乱想…… 柳絮飘飞的御花园中,百花争艳,彩蝶纷飞。 她一身女皇的盛装,卧躺在黄金镶嵌的紫藤椅上,时有仙鹤之类的奇珍异兽在她身边走动。她素手伸出,抛一粒葡萄,小兽兽们便追逐着抢食,她再抛一粒,它们立即追逐到另一边,她欢愉地大笑。 在她的边上,夜魔天单膝而跪,神情款款地望着她,他的双手虔诚地捧着果盘,任她取用。她伸手取葡萄时,顺手在他的大手上揩点油,皮肤真滑,保养得可真好。 在她的对面,水慕华一身洁白的长衫,轻抚着琴具,水汪汪的眼睛不时地冲她眨眼。她抛了个飞吻给他,顺便点了曲《任逍遥》。 哈哈哈……真是快乐似神仙啊!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不自觉地笑出了声,且笑声越放越大。 里面的人早发现了她,只是没搭理,如今她的笑声完全影响了他们。一个尖锐的琴音拨动,接着一股强劲的气流朝她面门方向涌来,她惊吓得连忙把身子矮下,可还是被那力道袭到。扎着头发的发带被彻底震断,满头乌丝如瀑般洒落。 千万不能让夜魔天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下一刻,她抓着自己的头发,落荒而逃。 屋内的两人难得地相视而笑,之前较为生分的气氛也逐渐打散。夜魔天低首,动作生疏地拨弄着琴弦,神情却极为认真。对首的水慕华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一抹复杂的情绪袭上心头。 第三十五章 厨艺培训 用过午饭后,厨房被清理出来,这个时辰是韩灵和夜魔天一起参加厨艺培训课的时间。事实上,他们已经参加了几堂课,可效果……不知是他们实在没有做菜的天赋,还是赵熙有意藏着掖着,不肯倾囊相授,总之他们两个的程度半斤八两,做的菜实在是拿不出手。 为了验收前面几堂课的成果,赵熙让他们两人在半个时辰内合做一道菜,由其他人来做评价考核。 培训老师:赵熙 实习助教:冰司 学生:韩灵、夜魔天 教学内容:烹制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 场外评委:慕容瑛、水慕华、韩如风 未到场人员:龙之翼(这个拽男,竟然不给她面子,灭了他!哼哼。) 计时开始…… 韩灵率先抢了稍微轻松一点的活,抓来一把葱,慢慢地切。而那头,夜魔天用刀面挑起一坨五花肉,轻轻一拨,那坨肉便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他的手腕一转,随之将手中的刀也跟着上抛。 “刷刷刷……” 她的眼珠子尽跟着那刀的轨迹不停地转动,一坨肉在空中似天女散花一般被切成薄片,厚度均匀,无可挑剔,且一一精准地落入事先准备好的盘中。她看得一阵惊叹,忍不住为他鼓掌,她家的夜老大太帅了,果然有做超级厨师的潜力。 突然有股模仿偶像的冲动,她也学着样将刀抛向空中,待她将刀抛出后,突然想起忘了把葱一起抛上去。这还不是最紧要的,紧要的是,那刀才刚上去,就直直地朝她砸来。她惊叫着忙闪身躲避,幸而菜刀落在了她脚边上,她用亲身体验告诉大家一个真理:不要随意模仿偶像!偶像之所以称之为偶像,就是因为他们能做常人所做不到之事。 她不顾其他人的嘲笑、冷笑、偷笑……拾起菜刀,继续若无其事地切葱。 刚才那人不是她,刚才那人不是她……她不断地自她催眠,刚刚那个蠢到家的人,绝对不是她! 冰司作为助教,帮着生了火,接着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下锅了。 韩灵和夜魔天相互对望,谁也没肯先动手,事实上他们两个的厨艺半斤八两,谁也没比谁强。今天这么多美男参观,她实在不愿意当着他们的面丢脸。朝他抛了个眼色,让他先动手,谁知等来的是他一记冷冽的瞪视。 爷爷的,是不是男人?关键时刻,拿女人当挡箭牌,算哪门子爷们儿? 不过话说回来,她现在在他眼里也是个爷们儿,爷们儿之间,这丢丑的事,谁愿意争着干? 看着那柱香越烧越短,她几乎就要提议石头剪子布了。在这当口上,夜魔天终于挽起袖口,当了回美食先锋。 她巴结地凑上前,主动为他提供助理服务,替他系上围裙。小样儿的,一个绝世银发大帅哥,配上一条可爱的围裙,真是绝版的Q图。 她一阵窃笑,好想将它收入口袋里,随时观看。 夜魔天察觉到她的窃笑,甩了她一个白眼,随后支使着她递盘、递肉。 “葱!” “盐!” “醋!” “……” 他报配料的速度太快,弄得她手忙脚乱,她记得赵熙演示时,加料的时间间隔没这么短啊。老大,你可千万别出岔子,我还指望着你呢。 再看夜老大炒菜的架势,那真叫一个绝,完全是五星级厨师的水准。 肉片在他的锅铲下如跳舞一般此起彼落,看得她眼花缭乱,瞧这水准,作出来的肉质量应该不会差。 她的心又安回了肚子里。 “怎么样?大家都给个评语吧。” 她满怀期待地望着各位评委,虽然不是她亲手做的,但整个过程都在她的监控之下,应该是没错的。 慕容瑛、水慕华和韩如风三人皆尝了一口,神色各异,可谁也没有给出任何评语,只是相互对望着,似在求助。 难道是太好吃了?他们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决不可能滴!这点觉悟,她还是有滴。 她锐利的目光射向韩如风,三人之中,就他最好欺压,只须她一瞪眼,他立马缴械投降。果然,他不自然地扯动嘴角,含糊地回道:“不错,挺好的。”他嘴里明显还含着那肉片,没有咽下。睁着眼说瞎话,她叉! 忽略他,视线稍转,落在了水慕华淡然无波的面容上。他接收到她的目光,嘴角扯动,露出一抹淡笑:“有些咸。” 咸?不会吧,难道把盐和糖搞错了?连续放了两次盐? “我受不了了,这哪里是红烧肉,分明是腌肉!”慕容瑛哇地一声将口中的肉吐了出来,到处找白开水喝。 她有些自责地吐了吐舌头,回头时迎上夜魔天眯着眼正在向她不断发射微波。她一阵讪笑,没皮没脸地向他祝贺:“恭喜你,至少你将肉炒熟了。”说完,她撒腿逃离了厨房,可不想被他逮到出气。 距离考核还有八天,书院突然宣布一项重要的消息。位于荥阳的另一所有名的书院——清风书院,即将派遣优秀的学生莅临白松书院,做书院间的学习交流。表面上说是学习交流,事实上就是两所书院间的竞争。 清风书院早就因着白松书院受到朝廷的器重而不服气,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压白松书院的气焰,因而派送了该书院的四大才子前来挑战。 山长极为重视此次的交流,公开声名,凡是能在比试中赢得四大才子的学生,皆可获得在考核中豁免一项考核的权力。听到这个消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管它什么四大才子,管它比的是什么,先把名额抢到手再说。厨艺这一课,她是怎么也过不了关的,正好趁这个机会得到豁免权。至于同样较弱的射御课,她依旧跟随着龙之翼苦练,已小有成果,她并不担心。 夜魔天比她更需要这样的机会,恨不得把所有名额都占了,不过没法子,山长要求从她们之中也挑选出四大才子,四大才子VS四大才子。 在她的鼓动下,水慕华和赵熙占了另两个名额,其他那些削尖了脑袋想往上挤的,被她一锅盖全部打压下去。她好歹还有个公主的身份能压人,不在此时发飙,何时发飙? 第三十六章 四大才子 传闻四大才子文武双全…… 传闻四大才子品貌俱佳,文采风流…… 传闻四大才子来自江湖世家,背景雄厚…… …… 四大才子还没到来,有关他们的传闻已在书院内传得沸沸扬扬,到处都在谈论着他们的事迹。 慕容瑛尤其显得兴奋,相询之下,才知她的哥哥慕容羽便是四大才子之首。听说哥哥要来,慕容瑛兴奋得成天手舞足蹈,见人就说她哥哥如何如何了得,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了。 传说慕容羽武艺了得,十八岁就迈入灵剑境界,二十岁达到神剑境界,乃是慕容世家第三十二代传人; 传说慕容羽擅长画技,尤其是人物画,他的画千金难求; 传说慕容羽长得丰神俊朗,温文尔雅,乃是韩国四大美男之一; 传说慕容羽尚未订亲,前来登门说媒的人家能将慕容世家的门挤爆; 传说慕容羽…… 听着慕容瑛一个劲地鼓吹自己的兄长,韩灵一个头两个大,这世上哪有这么完美的人?就算是绝美无双、武艺天下第一的夜魔天,身上也一大堆的臭毛病,数都数不过来。 不过她的话里有些信息,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和好奇,详细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的武功是分等阶的。按武功等阶的高低,分别有灵剑境界,神剑境界和天剑境界,而每个等阶又分为初阶、中阶、高阶三个等级。灵剑是入门的最低等阶,天剑则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达到的最高境界。通常只有习武五十年以上的人才有可能达到天剑境界,也就夜魔天这样的武学天才和怪物才能在二十出头就强行突破关卡。慕容羽能迈入神剑境界,可见也是个武学上的怪物。 她很好奇,以她现在的修为,能不能够上灵剑初阶,结果龙之翼给了她个十分打击的评价:再练十年,或许能勉强入列。 她差点气晕过去。 后来才知道,原来像龙之翼、冰司这样的高手,也只是灵剑高阶,离神剑境界还差了一步。 她更加绝望了。 吃过晚饭后,到了八卦时间,她拉着慕容瑛坐在夜魔天的院子里唠嗑,对于她口中的韩国四大美男极为感兴趣。 “所谓四大美男,首当其冲的,便是夜老大。那家伙最爱美,谁敢不把他排第一,肯定没好果子吃,所以他就稳占榜首,谁也不敢质疑。” 慕容瑛说得唾沫乱飞,她也极有同感,既然把他列入四大美男之列,那就肯定是第一,要不然就等着吃他的拳头吧。 一阵阴风忽然从屋子里飘了出来,某人听到了她们的谈论,不高兴了。她们连忙转移了话题,不再谈论某人。 “排在第二位的,就是我哥哥慕容羽了。”慕容瑛极为自豪。 她不以为意,他们是自家人,自然是帮着自家人:“还有两个呢?” “排在第三位的,是天下第一富商凰少华,他十五岁就接手了家族的事业,游走五国,四处经商,二十岁便一跃成为天下第一富商。五国之内,都有他的产业和商栈,据说他手上的资产足以抵得上五个国家的国库。所以五国的君主都不敢不卖他的账,对他十分忌惮。他的行踪比较隐秘,很少有人见过他,不过但凡见过他的人,都惊为天人。若不是因为他行事低调,见过他的少之又少,他一定稳占第二。” 天下第一富商,她对这个凰少华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都是经商的,算得上是同行!他能在这个时代,将商业发展得如火如荼,可见是极有能耐的。掌握了经济命脉,那么就离权势只差一步之遥,经济与政治相互影响,密不可分。他日她若为皇,必先掌控此人,否则她的皇位定将受到威胁。 这个人,她记下了,总有一天,她要与他会上一会。 “那最后一个呢?” “最后一个,就是跟你一起的韩如风了。我就想不通,一个长得跟娘们似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四大美男之称?居然还跟我哥哥齐名,简直玷污了我哥哥的美名。” “同志,组织在这里。”她激动地握上她的手,跟她极有同感。韩如风的确是美,可惜是阴柔之美,不是她所欣赏的。她很好奇,为何水慕华和龙之翼没有排上号呢?他们两个也算是凤毛麟角的美男了。 慕容瑛不亏是八卦党的大当家,立即回答了她的问题:“都说是韩国四大美男,入选的人当然是得让整个韩国人都耳熟能详才行,水慕华的名字,天下有几人知晓?所以,即使他再长得如何美若天仙,那能顶个屁用?” “至于龙之翼嘛,他的脾气太臭,很不容易相处,所以推选他的人少之又少。而且他的父亲龙大将军治军严厉,为人也很严肃,他不喜欢坊间对将军府议论纷纷,所以大家也就不敢议论他的儿子了。” “原来如此。”她心里一阵窃喜,看来由龙大将军在,龙之翼的婚事估计短时间内成不了。打心底里,不希望他成亲,即使她和他没有结果,她也不想看到他娶别的女人。因为看到他,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泽野,她所爱的泽野,怎么能娶别的女人? “想不到你一个男的,也这么爱八卦,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我总算找到个能说得上话的。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问我,凡是江湖上的任何传闻,都在我这里。”慕容瑛得意地点点自己的脑袋,笑容甜美。 她真想送她一个江湖百晓生的名号,然后建议她办一份娱乐报,专门刊登八卦新闻。嗯,真是个好提议,一定能赚上一大笔。 “叽叽喳喳的,还让不让人看书?统统给我滚回去!” 房间门突然打开,从里面传来夜魔天不耐的暴喝声,他已经忍她们很久了。他就想不通,她们什么时候把他这里当聊天的场所了,不分昼夜,无论有事没事都往他这里跑。换作别人,还能在他的威势下败退,唯有她们两个,是他最没有办法的。 韩灵和慕容瑛相视一笑,慕容瑛先她一步离开了院子。韩灵还有点不想走,想继续跟他待会儿,便提脚进了他的屋子。 第三十七章 极品臭嘴男 明亮的窗台,光线直射在书桌上,映下一道光影。 书桌前,夜魔天凝重着表情在一张洁净无褶的宣纸上练习书法,习过武的人,写出来的字就是遒劲有力,每个字都力透纸背。 韩灵绕身到他身侧,静静地望着他,他正在临摹字帖,依他的性子能静下心来练字,已是极为难得。她嗤笑了声,看到他满头的银发在太阳底下焕发着异彩,心中暖意流淌。伸手想去触摸他的银发,他闪身一避,回头瞪视她,面色不悦。 气氛陷入尴尬,她讪笑着,睁眼说瞎话道:“上面停了只虫子,现在已经没了。” 他不屑地白了她一眼,继续练他的字。 看着他的背影,她叹气,她真是咎由自取,想爱不敢爱,想靠近他,又不敢跟他说实话。算了,还是回去吧,庸人自扰之。 “妖儿有来信吗?” 她的脚刚要迈出门槛,他突然出了声。 她回头,他的视线仍落在宣纸上,只是下笔有些迟缓。她随口说道:“没有!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别太担心了,她能照顾好自己。” 他手中的笔停顿了下,忽然开口说道:“她在有意避着我,那天她根本就没有离开,没有人能逃出我的视线。”是的,事后他仔细回想了下,这天底下能从他眼前无声无息将人带走之人,几乎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根本就未曾离开。 她怔住了,原来他这么快就想明白了,那么他是不是也猜到她其实就是…… 夜魔天又说道:“请你转告她,我会一直等她,我要听她亲口跟我解释。” 她停在原地,双脚怎么也拔不动。他如此说,让她更加惭愧。 竹影婆娑,竹叶狂舞。 配合着清雅的琴声,整个竹舍也跟着欢腾,然而她的心却愈加烦乱。 韩灵趴在石桌上,无精打采地蘸着茶杯里的水,在石桌上描绘着夜魔天的名字。这杯茶,是水慕华花了半个时辰泡制,对于茶道,他有着自己的执着。然而她对茶道是最没有讲究的,只要能解渴,喝白开水也是一样。 在她的正对面方向,水慕华随意拨动着琴弦,悠扬的琴音自他指尖划过。他默默地注视着她,清澈的眼神中微波荡漾,而她却太过专注,没有留意到。 不知何时,他的琴声已经止歇,他悄步走至她对面坐下。 她抬头,看到他正定定地望着她描绘在桌上的“夜魔天”三个字,字迹还没褪去。 “你喜欢他?”他轻轻柔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喜欢。”她短短回了句,继续蘸着水填补那些即将消褪的笔画。 一片静默。 她没有抬头,所以看不到他别样痛楚的神情。 许久,她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抬头时,他复杂的眼神正好收起,重新恢复清澈无波的眼眸。 她想起了之前夜魔天发现她体内异常之事,不由地问道:“慕华,夜魔天说我体内有股被禁锢的内力存在,你可知有什么方法能解开它?” 水慕华没有表现出她预料中的惊讶,只是沉吟了片刻,平静地说道:“我没有办法解开,除非能先将你体内的毒素全部排完。” 她一阵欣喜,他果然是知情的,忙问道:“你不是有办法解我身上的毒吗?” 水慕华猛然抬头,面色有些红润和不自然,他的唇瓣挪动了半天,就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她很着急,拽着他的手臂,催促:“慕华,如果你有办法,就帮我解毒吧,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水慕华眉宇有些纠结,目光挣扎了许久,忽然站起身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给我些时间好吗?” “相信我。”一抹异彩滑过他的眼眸,专注而真挚。 她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苦衷,但她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他,她默默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书院里继续传闻着四大才子的消息。他们像一股热潮席卷整个书院,比超级巨星的人气还高。在白松书院就读的,好歹也都是些朝中官员的子弟,竟然也对平民中的四大才子如此抬爱,这让她愈加好奇。 四大才子要来,可日子还是得照样过的。 韩灵继续跟着龙之翼每日晨昏在枫林中习武,风雨不改。她的武功虽然还菜鸟得很,可比起最初什么都不会,总算是强多了。 黄昏时分,龙之翼教完她今日的招式,便早早地离开。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拽,对着她从无笑脸,可能是因为见得多了,所以逐渐造成免疫的效果,她也不会再像初见他时那般悸动。他,毕竟和泽野是有区别的。 “嘿——哈——”她手里舞动着一根烧火棍,黑乎乎的躯体,不仔细瞧,还真瞧不出它究竟为何物。这便是她现在代为使用的武器,龙之翼这可恶的师傅说她的基本功太浅,使真的宝剑很容易伤到自己。 太打击人了!咱不带这样损人的。 没办法,试了他那宝剑后,果然很沉,她根本舞不动它。她心里愈加焦急着想解开身上的内力,再这么下去,恐怕练上十年的功夫,也未必能迈入灵剑境界。 “嘿——哈——”她又将龙之翼所教的招式重新舞了一遍,夕阳西下,晚霞映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真够累人的。若不是身边没有可信之人,想着练好武功保护自己,她才不干这累人的活。 “嗤。”一声轻笑自背后传来。 那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笑声顿时激怒了她,她回身便举“剑”朝来人方向刺去,速度太快,她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看到眼前是一抹青色的陌生身影。 手中的“剑”停了下来,任她如何动作,它都无法再进一步。对方只用着两指便牢牢夹住了她的“剑”,何等悬殊的武力差距。 “小孩子的把戏,亏你还练得那么认真。”又是一阵嗤笑。 她抬头,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身材高挑,体型健硕,浓密的剑眉之下是一双流光溢彩的星眸,举手投足间说不尽的风雅和高贵,只是那一抹邪肆的笑容挂在他的嘴边,让人心里很不痛快。 他的双指轻轻一转动,她的“剑”便在他手里变换了形状,随后化成碎屑,星星点点洒落。 不得不承认,他有着一双漂亮的眸子,吸引着她,让她挪不开视线。他的眸子黝暗了些许,眸底深处立即像化开一潭漩涡般将她吸了进去,无力脱身。 他不是书院的人,因为她对帅哥印象向来比较深刻。 他的武艺一定很高强,不然他不可能随意潜入书院,而不被天魔帮的人发现。 他是个极品的帅哥,因为她已经被他深深吸引。 他是个嘴巴极臭的人,因为他的话伤及了她的自尊心。 第三十八章 山谷迷失 爷爷的,武功高强就可以这样损人吗? 她这次是真的怒了,按下袖底的暴雨梨花针,敢得罪姑奶奶,就算你是仙童下凡,也要让你变刺猬! 细密的银针自她袖中射出,如飞雨一般横扫向臭嘴男。 臭嘴男冷眼旁观,竟然一动不动。 他的右手稍抬,伸出一根食指,若无其事地在空中画了个圈。她正讶异他的举动,他的嘴突然蠕动了下,将那虚无缥缈的圈就那么轻轻一吹。那圆形图案便越放越大,席卷着极大的气流朝她反袭。 不好,银针! 她顿时傻眼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银针调转了方向朝她身上扎来,完了,这下该她自个儿成刺猬了。 冰司,你在哪里? 这时候,她才想起冰司的重要性,可惜他方才被她支使开,去给她打猎去了。 完了,怎么办?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捂上脸,最起码先保住脸蛋先。 耳边的那股疾风忽停,银针也没有如预期袭来,她从指缝中央偷偷睁眼察看,所有的银针已尽数落在了臭嘴男的指缝中。他轻松怡然的姿态,凸显着她的愚笨和无能,她心里窝火得很。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愚弄,这口气,她如何能忍?只不过臭嘴男的功夫实在高得吓人,看来也只有咱家的夜老大能对付他,还是赶紧去搬救兵才是王道。 “这些银针很贵的,绝对纯银,就送给你了。不用谢,我很慷慨的。”她讪笑着,边后退,边朝他挥手,“你慢慢玩,后会有期。” 韩灵拼命地撒腿逃离枫林,待她寻得援兵,再回来收拾他。 “啊——”她的领子突然被人揪起,接着她的双腿离了地。两边是阵阵的疾风,她被他拎着飞在高空,速度快得吓人。 不好,她有恐高症,她不会再摔死一次吧? 她使劲地闭着双眼,不敢睁开。头顶上方传来一个轻笑声,她知道又是那臭嘴男在嘲笑她,他除了嘲笑她,就不能换个别的表情吗? 我鄙视你! 不知飞了多久,她感觉她的身体即将和她的外衣分离时,上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隐隐约约听到他说了句:“那狮王果然还在。” 她一直不敢睁开眼,直到双脚落了地,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狮吼声。她诧异地睁眼,正对上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狮眼,极具威慑性,她顿时吓得双腿发软,连脚步也迈不开。再回头四顾,哪里还有那臭嘴男的身影? 臭嘴男,你竟然把我当食物喂给狮子,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那狮子一步步地逼近她,嘴里低低地轻吼,她哆嗦的身影映在它如玻璃球般透亮的眼球中央,她苦苦地向它哀求:“狮子大哥,我的肉一点也不好吃,你还是挑别人吧。要不我帮你找食物去?” “刚刚带我来的那个男人就挺好吃的,他身上的肉肯定比我多,也比我香,我带他来给你吃好吗?”她差点就挤出两行清泪来博取同情,只不知它能不能领会她的意思,可别是对牛弹琴,白费工夫啊。 嗄?谁说你是牛?你可是高高在上的万兽之王,怎么可能是牛? 我该死,我口误。 狮子大哥,你原谅我吧,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狮子大哥,你别舔我啊,舔得我痒痒的。” “你该不会是要我以身相许吧?咱可以再商量商量不?” 狮王继续伸着舌头舔舐着她的手背,吓得她更加不敢动一下,一脸的哭相。 渐渐地,她发现它对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敌意,她的胆子也逐渐变大,伸手抚摸它的毛茸茸的身躯。别说,它的毛真是无可挑剔的滑润,细腻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再回首看它时,它一脸享受地微眯着眼朝她身上靠拢。 或许是只公狮子,它看上她了? 嗯,极有这个可能性。再怎么说,咱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人儿。 她心里一阵得瑟。 虽然是只狮子,也总比那臭嘴男强,要是再让她看到他,她必定让他不得好死。 “辛巴,我现在坐你背上,你带着我四处转转,好吗?”她扯着一个极为甜美的笑容望进它的眼眸深处,让它感受到她没有恶意。再次轻柔地抚摸着它的毛发,确定它温顺没有杀伤力后,她才小心地坐到了它身上。 辛巴,她临时给它起的名字。 辛巴浑身抖擞了下,仰头三声长啸,一声比一声高昂、霸气,那傲视天下的雄霸之气,连她也受到感染,仿佛置身于云端睥睨天下众生。在它长啸之后,山谷周围此起彼伏地响起其他动物的鸣叫声,它们是在向它臣服,她能感受得到它们的心声。 此时,她才开始留意起周围的景物,这是一个深壑的山谷,三面环山。抬头望去,是望不到边际的山崖,被层层薄雾遮盖。 她究竟是到了哪里?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找到臭嘴男后,才能找到答案。 现在她有了辛巴护航,看他还能把她怎么样? 她拍着辛巴的后背,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驱策着它往别处走。辛巴似通人意一般,她只稍稍指点,它便能领悟。她的手指指向哪儿,它就往哪儿走。 山谷中的景物如人间仙境一般,美纶美奂得有些不真实。白雾缭绕,芳香扑鼻,这谷中的花木所散发的芳香极为特别,只稍稍闻一闻,整个人顿觉全身舒畅,精神一振。 谷中有不少可爱的小动物,或嬉戏玩耍,或寻觅食物,只是看到辛巴过来,大家皆露出几分惧色,有些甚至忙不迭地逃离。辛巴低低地吼着,似乎有些不悦,它是森林之王,高处不胜寒,即使它不想伤害比它弱小的动物,可谁又敢亲近它呢? 它,是孤独的。 她低首抚摸着它,有些同情和怜悯。 倘若有一天她也登上那高处不胜寒的位置,是否也会如它一般,从此孤独? 辛巴将她带往一处繁花盛开的仙境,在一棵长满红色果子的树下停了下来,它回首朝她低吼,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她看到它的目光不时地扫向那棵树,不由地猜想,莫非这树上的果子有什么端倪? 她从它身上跳了下来,顺手摘了几棵,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她斜眼瞄向辛巴,要不让它先试试?她承认她很邪恶,可是……好吧,就让她做次小人吧,毕竟还是第一回和一头狮子打交道,人心难测,这狮子心就更难测了。 她摊开掌心,将几棵果子摆在上头,送到它跟前。它抬头看她,目光流转,似有些莫名的情绪在流动。接着,它伸出粘湿的舌头,将果子卷进了口中。她哪里会知道,她一时邪恶的念头,却让狮王辛巴认定她做它的主人。 这个……她太惭愧了!她捂脸。 第三十九章 凝香草 观察了一阵,它似乎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韩灵这才放心大胆地采摘果子吃。甜滋滋,带着一、两分酸意,吃下肚子后,有一股热气上涌,继而传遍全身,暖意横溢,果然是好东西。说起来这果子长得倒是与樱桃有几分相似,正好之前练了武,肚子早饿了,她于是一口气连吃了上百颗。坐靠在辛巴身旁,一人一狮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得和谐。她一边自己吃,一边也不忘喂些给辛巴,辛巴满足地屈身趴在地上小憩。 看它如此惬意,眼前的景色又如此瑰丽,她忍不住启口轻唱小曲: “冰雪少女如凡尘,西子湖畔初见晴。 是非难解虚如影,一腔爱,一身恨,一缕清风一丝魂。 仗剑挟酒江湖行,多少恩怨醉梦中,蓦然回首万事空。 ……” 辛巴听得很愉悦,鼻中哼哼,似在伴唱。她抚摸着它,清越的笑声传遍山谷。 在她看不到的视角,一袭青衣临风立于松间,诧异地看着一人一狮的背影。他原本只想随便找个人来引开狮王的注意力,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他想得到的“凝香草”。凝香草不似他所料想的这般容易找到,他有些气馁,突然想起从书院捉来的这人,不知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葬身狮王肚子。回来一看之下,他顿时傻了眼,对方不但没有被狮王吞下肚子,而且一人一狮还相处得很和谐。 这到底是怎么个状况?还有那小子正在采摘和食用的不就是“火龙果”吗? 他前几次来,火龙果都还没有结果,这次倒是结果了,却让这小子捷足先登。他居然还吃个不停,不是要把整棵树上的火龙果全部占为己有吧?他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将那小子捉来痛打一顿。 可惜,狮王守在那里,他无法靠近。 辛巴似闻到了什么异样的气息,突然起身,它的头转向了松林方向,两道凶光自眸中射出。她感觉到它满身的杀气,吓得坐在原地,不敢动一下,连呼吸也尽量地放缓。 她循着辛巴的视线望去,恰好看到一抹青色的身影闪过。 是他! 忘了惊恐,她倏地站起身,双目也跟着露出凶光。谁也不会知道,此时的她和狮王是如此得相似。 她骑上了辛巴的背,支使着它去追赶臭嘴男。 辛巴的奔速极快,嗅觉也极为灵敏,只要有些许气息,它都能感觉到。她趴在它的身上,紧抱着它的脖子,生怕被它甩下来。这个姿势……说实话很难看。 咱可不管这些,安全第一,报仇第二。 辛巴快,臭嘴男的速度也不慢,每次几乎就要追上他时,他就施展他变态的轻功,倏地一声又飞到了几十步开外。不过他毕竟是个凡人,体力终是有限,哪里经得住辛巴锲而不舍地一再追击? 最后,他停在了一棵松树的顶端,俯首望着她和辛巴。 “哎,跟你朋友打个商量如何?” 她气哼哼地瞪着他,断然回绝道:“想商量?没门!”辛巴也跟着高吼了声,作为附议。 臭嘴男有些吃瘪,抿了抿嘴道:“你不是想让你的武功快点有进展吗?我有办法可以帮你。只要你让它不要再追我,我就带你去找仙草,能帮你提升内力的仙草。” 她敛眉沉思,真有这等好事?她有点不敢信他,摇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这人没安好心,我才不上你的当。” “你让狮王跟着你不就行了?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臭嘴男有意激她,故作不屑道,“想不到你如此胆小,我真是高估你了。” 敢说她胆小?他的确是说中了她的要害,她最烦人说她胆小了。 也对,反正有辛巴守在她身边,谅他也不敢乱来。或许真有什么能在短期内提升功力的仙草,那岂不是事半功倍,再也不用每天辛苦地练剑了? 她想了想,回道:“好吧,我且信你一回,倘若你敢耍我,我就让辛巴收拾你。” “辛巴?你真可爱。”臭嘴男轻笑着,俊秀的面颊上溢着华彩,害她差点失了神。如此不纯善的男人,千万不能碰! 她弯身与辛巴交流了一番,它似听懂了她的言语,朝树上的人高吼了几声示威后,屈身蹲了下来,用肢体语言在表述着它的妥协。 臭嘴男见状,试探地跳了下来,没敢凑得太近。他警戒着望着辛巴,随口说道:“我叫轩辕辰,你叫什么?” 她短短回了句:“韩灵。” 轩辕辰听到她的名字后,神情有些异样,他注视了她许久,突然一抹诡异的笑容自嘴角漾开。他没有再说什么,开始在前面带路,但是他紧绷的后背在显示着他对辛巴的堤防。 他似乎对山谷的地形极为熟悉,带着她四处逛,只在某些地方,他会驻足,然后细细地在草木丛中搜寻着什么。 看他寻得认真,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喂,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在找凝香草。” “就是你说的可以让我增长功力的仙草?你告诉我它长什么样,我可以帮你一起找。”她一脸的兴奋,两眼也跟着放光。 轩辕辰停了下来,挑眉打量着她,神情说不出的怪异。 辛巴在这时候低吼了声,她赞赏地拍拍它的头,别说辛巴了,咱也看不惯他这副嘴脸。 “凝香草只有六感通灵之人才能找到,你一个俗人,怎么可能找得到?” 他轻佻带刺的话语,彻底激怒了她,说她是俗人?他就不是俗人么? “咱们走着瞧,各找各的,看看到底谁才是俗人。”她挑衅地瞪了他一眼,骑上辛巴的背,调头走开。既然他这么想得到凝香草,她偏不让他如意,定要先他一步找到那仙草,然后全部吃了它,让他眼馋。嘿嘿…… 第四十章 大姨妈来访 在山谷里随意走了一阵,轩辕辰说得没错,她的确不知道凝香草为何物,寻起来很是费劲。而且天也快黑了,还是赶紧找个栖身的地方为妙。 与辛巴费力地沟通后,它载着她来到一所木屋。 那是一座简单朴素的木屋,一间卧室连着一间厨房,屋子外还有一圈篱笆围成的花田,种着许多不知名的花草。返璞归真的木屋建在如此仙境之中,与大自然更加契合。那分明是人居住的屋子,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存在? 屋子里积满了尘垢,房门推动时,掉下来厚厚一层灰,撒得她满头都是。这屋子应该有许久没人居住了,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暂时鸠占鹊巢。 天幕渐渐降下,经过她的努力,木屋已收拾得差不多。往日这个时辰,是她跟着龙之翼习武的时间,他现在不在,可她还是不想将好不容易学成的武艺荒废。尤其是在见识了臭嘴男和夜魔天变态的武功后,她的好胜心被大大地激发,在这个崇尚武力的世界,没有武功就无法保护自己。 折枝,起势。 气沉丹田。 一股热流自丹田处不停地上涌,继而流遍全身。 神台清明,只是一霎那的时间,然而一切似乎已有了变化。 她轻点脚尖向上跃起,只是轻轻一跃,却跳了十几丈高。漂浮在半空中,脚下没有着落,身子轻盈,前所未有的轻盈。 她低头俯视山谷,一切都在她的脚下,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感觉真好。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比在地面激烈了十数倍。风吹起她的衣衫,吹起她的袍袖,亦吹起她的发丝,她慢慢爱上这种感觉。 “嗷——” 地上传来辛巴的嚎叫,她看到了它立于地面上那黄褐色的小点,它在下面来回踱步,小点也跟着左右移步。忽然,她的脑子开始晕眩,她想起了她的恐高症…… “啊——” 她仰躺在木屋中唯一的一张木床上,背脊还疼得厉害,方才那一跤摔得不轻。 从这个方位,她只要稍稍仰头,就能看到天窗外的星空。今晚的星空格外得明亮,在这样一个美如仙境的山谷中,就连夜空也变得纯净和瑰丽,如梦幻一般。 其实待在这里也不错,就是缺了些人气。细想一下,之前那臭嘴男带着她飞行了许久,依照行程来判断,这里应该远离书院几十里开外。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很难自己回去,说起来,她还得感谢他。她离开了书院,离开了皇帝老爹的束缚,那么她就彻底自由了。 去它的考核,去它的选夫名单!从此,她就是她,没有人能再约束她。 “我自由了——” 宁静的山谷回荡着她的高喊声,传来阵阵回音。 山谷的另一处,一个黑影仍在四处搜寻着,听到喊声,他顿足回首,一抹浅笑自唇边层层漾开。他还从没见过如此有意思的人,被他抓来陌生的地方,不但不惧,还庆幸着自由。倘若她不是……他的眼神顿时变得黝暗。 仰躺在床上,她继续神思悠远,真的要脱离皇帝老爹的控制吗?脱离了他是得到了自由,可同样的,她变得什么也不是。别说未来的女皇,就是个普通的百姓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皇帝老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难道真要一辈子待在谷里陪着辛巴? 方才的欢愉和兴奋一下子消失不见,她太过天真了。事情远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简单,尤其是她身上还暗藏着致命的毒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夺去她的性命。 唉,为何做人这么难? 腹部突然一阵胀痛,那是痛经的反应,而且是初次出现时才有的揪痛感。她捂着肚子痛苦地低吟,忽然想起韩之花的身体才只十五岁,而且这方面的事比其他女孩子都晚了许多。 怎么办?这古时候的女人来了大姨妈,都怎么招呼的? 身下已经有热湿感外渗,她也顾不得这些,双手捂着肚子来回打滚。疼死她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吃了太多果子的缘故,血气特别地旺,大姨妈也来势汹汹。 “啊——” 她一声声痛苦地哀嚎。 守在门外的辛巴被惊醒,绕在房门外来回踱步,嘴里低低地吼叫,似询问,又似关切。 “怎么了?” 床头响起一声问候,轩辕辰突然出现在此。 她皱着脸,使劲地冲他摇头,这么丢脸的事,她不想被他嘲笑。继续蜷缩着身子,她张嘴咬上自己的手背,额头早已布满汗珠。她的手被猛力地扯开,轩辕辰三指搭上她的脉搏诊脉。她疼得死去活来,没有去留意他的神情,只是听到他低低地轻笑,接着离开了屋子。 她更加气愤了,他见死不救不说,竟然还幸灾乐祸。 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衫,她的身下更是狼狈不堪。方圆几里内除了她,唯一的一个人类竟然袖手旁观,对她不理不睬,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委屈的泪水顿时如泉水般往外涌,深刻的痛楚,让她联想到五岁那年,她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门口时,孤独而无助的恐惧。太久的记忆,她几乎想不起她父母的模样,她也不愿再想起。他们丢弃了她,便不再是她的父母,他们已经失去了作为父母的资格。 身子突然一轻,有人将她横身抱起,走出了屋子。 她睁大眼睛看他,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疲乏的身子,无力推拒他,只能任由他抱着她走向隔壁的厨房。 “扑通!” 她被他毫无预示地丢入一坛大水缸里,热腾腾的水雾弥漫着整个厨房,温热的水溅得她满脸都是。身上的疼痛倒是因着热水的温度和她的注意力的转移,暂时缓减。她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死死地瞪着他,他到底想干嘛?幸灾乐祸还不够吗? “别这么看着我,我对你这样青涩的女人不感兴趣。” 他撩起双袖,伸手探入水底,摸至她的腰间,作势就要解开她的衣带。 她牢牢地拽住衣带,不让他碰一下。这个伪君子,嘴上说不感兴趣,手上又在干着什么猥琐之事? “你给我滚!流氓!” “流氓?”他嗤笑,挑了挑眉梢,转身道,“本来还想帮你运功调理,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 运功调理? 她半信半疑,看他就要迈出大门,她还是开口叫住了他。腹中的阵痛太过折磨人,她还是决定相信他一次。 “等一下!衣服我自己脱。”她的声音有些别扭,她不喜欢妥协。 她背对着他,单薄湿濡的衣衫自她肩头一件件滑落,露出如凝脂般的雪白肌肤,吹弹可破。细密的水珠落在她的曲线完美的双肩和骨感鲜明的后背,似蒙上一层梦幻的轻纱,唯美而动人心魄。她扯下了发带,任由长发披肩,遮住她胸前玲珑有致的双峰。 水面已铺上一层淡淡的幽红,那抹红色在水雾中更显得妖娆。她有些无力地攀在水缸的边缘,声音苍白:“我准备好了。” 第四十一章 你个死变态 身后一片静默,她有些讶异,蓦地回首,对上轩辕辰黝暗而深邃的眼眸,他眼底浓浓的情欲是她所熟悉的。对上她的目光,他的眼神变换了下,恢复到之前的平静。 随着他的掌力触及她的后背,一股热流逐渐融入她的体内,顺着血管流散到四肢以及头部,她感觉到身上的痛楚正在慢慢地消除。腹部有股异样的热流,有别于他导入的内力,正在慢慢地上涌,随着他内力的导向逐渐融合。身体的痛楚在消褪的同时,她感觉到一股额外的力量在慢慢壮大,化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他的掌心撤离了她的后背,她深吸了一口气,浑身顿觉舒畅。 “蠢女人,一次吃这么多的火龙果,不要命了吗?” “……” “今天要不是有我在,你的小命休矣。” “……” “算你走运,平白多了几成功力。” “啥?” “能起来吗?” 她刚想说她可以,他的手已探入水下,将她横身抱起。水珠滴滴答答地自她身上淌下,她洁白无瑕的身体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他面前,她有些发愣,不知如何反应。 他的目光将她浑身上下扫视了一遍,丝毫没有非礼勿视的自觉性,嘴角还浮起一抹坏坏的笑容。若不是她现在身子虚弱,她一定痛扁他一顿。 “喂,你看够了没?还不快找点东西帮我遮一下……”说到最后,她越来越没底气,如此赤果果地展露在他面前,她的脸上一阵发烫。 尤其某人还挂着坏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身上瞧,她差点气得吐血。他一定是她命中的克星,要不然怎么遇到他后就没好事发生?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 他邪笑着,挑眉问了句:“全脱吗?” 她一阵脑充血,再加上之前一番折腾,她彻底昏了过去。 轩辕辰以为她是被他给气晕了,撇了撇嘴,低声嘀咕:“这么不耐气?” 他脱下了身上的衣衫,盖在她身上,动作轻柔。他的指尖滑过她的肌肤,小心翼翼地,似在把玩一件珍宝。 “可惜,你是她的女儿。我可以不杀你,但我不能保证别人不杀你……” 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深邃,倏地站起身,迈步离开了屋子。 脸上痒痒的,似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触碰着她,她伸手掸开它,它很快又贴了上来。一而再,再而三,搅得她完全睡不安稳。 没办法,她只能勉强撑开眼。 咦,好可爱的小猫咪! 不对,这体形、毛色的确像,可这脸怎么看怎么像辛巴的Q版。 莫非是只小-狮-子? 她一个激灵坐起了身,身上的衣衫也在此时滑落,露出她光溜溜的身子。她忙将衣衫穿在了身上,显得很宽大,下摆遮住了她的腿脚,长度刚刚好。 搞什么?怎么小狮子、大狮子都喜欢往她身上凑?难道这只小狮子也是公的? 确定它没有恶意后,她才松懈下来,试着将它抱入怀里。这小家伙毛茸茸的,身子也轻,抱在怀里还能取暖,蛮讨喜的。若是让她抱着辛巴那庞然大物,她肯定不干。 它估计就是辛巴的儿子或孙子辈的,就给它取名叫小辛辛好了。 “小辛辛,走,姐姐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她刚想挪动身子,就感觉身下有些不对劲,不敢再动一下。将小辛辛放回床上,她到处找东西来充当卫生棉,估计轩辕辰的这件衣裳已经被她画了图案。 “醒了?” 轩辕辰从外头不请自入,手里拿着一株不知名的植物,上面有几颗黄色的果子悬着。她不由地好奇地研究起来,难道这就是他寻到的凝香草? “听说吃了这个,那地方就不会再流血,你不妨试试。”他说这话时,明显地藏着笑意,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十分得欠扁。 她恨恨地从他手里接过,张嘴就将那几颗不知名的果子吃下,连同它周边的叶子,仿佛咬的是他一般。 他提脚就要离开,她连忙喊住了他:“等一下!你……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帮我把衣服洗了,晾干,然后再送回来吧。” 他不可思议地回头,斜眼扫视着她,可能没想到她会提这么多的要求。他忽然凑近她,双目下移,望进她略显敞口的衣领,那里的两团浑圆若隐若现。 “我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你没忘了,之前我是如何害你的了吗?” 她忙拉紧领口,退离了他几分,他不说,她还真忘了他之前将她丢给辛巴的事。不过昨夜,他的确帮了她许多,她很感激。直觉告诉她,他并不是坏得彻底。 他很满意她的反应,爽朗地大笑,带着一丝邪气。 她狠狠地瞪他,目送着他离开,又看着他带了她的衣裳回来。干爽的衣裳铺天盖地地向她飞来,上面沾染着阳光和芳草的味道,而上面的血迹已经消失不见。 她浅浅一笑,他果然不是那么坏。她仰头,冲他甜甜地一笑,却笑得恶魔:“我想我现在身上穿的这件,也需要洗洗了。你知道的,来那个的时候,是不宜碰水的。” 他的双目顿时微眯,从中迸射出两道精光,他的手突然伸到了她的腰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动作连续地扯动腰带、剥下了她的衣衫。 “啊——你个死变态!”她边骂着,边拿起自己的衣衫挡住重要部位。 轩辕辰却很无辜地晃了晃手中的衣裳,道:“不是要洗吗?” 她仰身往后一躺,假装气晕了过去。感觉有些冷,顺手将小辛辛抱在了怀里取暖。轩辕辰好笑地看着她,一抹瑰丽自他唇边绽放,心情从未像现在这般愉悦。 轩辕辰还在继续寻找凝香草,她不知道凝香草究竟对他有多重要,看着他颀长英挺的背影,她对他充满好奇。他的武功出奇得高,几乎可以和夜魔天媲美,他的性子有点邪气,时而像恶魔,时而又像天使,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至少,他是个正人君子,他没有趁人之危。 她骑着辛巴,怀里抱着小辛辛,从他身后绕过时,她朝他打了声招呼:“喂,那凝香草究竟有什么好处,你这么想得到它?” 他头也不回地回她,语气十分不屑:“你一个俗人,告诉你也无济于事。” 她有些气恼:“那你等着瞧,等我找到凝香草,我二话不说就先吃了它,让你什么也得不着。” 她支使着辛巴往别处寻去,是了,辛巴久居在此,一定对谷中的灵仙之物比较熟悉,与其自己瞎找,何不让它带路? 可问题来了,怎么跟它沟通呢? 为了能让它理解她的意思,她开始自编自导地上演了一出又是拔草,又是吃草的戏码,看得辛巴一顿眼晕,其实她也晕了。最可恶的是,轩辕辰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看起了戏码,一脸欠扁的嘲笑。 就在她接近绝望时,辛巴忽然站了起来,朝她吼了几声。难道它领会她的意思了?她连忙爬上它的背,顺手拎着小辛辛,跟着它往山谷深处飞奔。 第四十二章 说我无赖? 当辛巴领着他们从一片枫林的迷雾中穿过另一片枫林,轩辕辰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他找遍了谷中的所有地方,却唯独没敢往这迷雾林中乱闯,如今有辛巴带路,他才发现原来迷雾林深处别有洞天。 薄薄的迷雾,不知名的草木,妖冶的鲜花,湍湍流水……构成一副唯美的画面。 人在雾中,雾绕仙境。 “凝香草!” 轩辕辰激动地脱口而出。 韩灵顺着他的视线方向望去,也惊呆了。 那是一株漂浮于潭水中央的仙草,形似水仙,却无根无茎。潭水就是它的源泉,潭水就是它的根傲立的姿态,白雾缭绕,不知是未化开的迷雾还是它本身散发的仙气,只一眼,就能看出它决非凡品。 下一刻,轩辕辰已飞身至潭水中央,伸手去采那凝香草。她也不落后,袖中的暗器开启,朝他身上射出。既然是宝物,见者有份,凭什么就得给他? “噗哧!” “噗哧!” 银针齐射。 轩辕辰已将凝香草单手握在手中,闻听到暗器的声响,他的衣袖轻舞,不费吹灰之力,将银针尽数收入袖中。他的脚尖在水面轻点,倏地跃空,飞离了迷雾林。 “辛巴,追上他!” 她连忙跳上辛巴的脊背,去追赶他。如此宝物岂能让他一人独享? 迷雾林、枫林、山谷…… 轩辕辰像一阵疾风奔驰,辛巴更像一袭龙卷风,她差点被它从背上甩下。绝世高手和兽王之间的角逐,绝不是她们这等凡人能企及的,她对自己的武功更加自卑。 “嗷——” 辛巴撕声长嚎。 “嗷——” “嗷——” “嗷——” “……” 山谷四面的群兽感应到它的号召,也跟着一齐长嚎,整个山谷顿时沸腾。 天空中,黑鹰、大鸟…… 地面上,虎、豹、豺狼…… 黑压压地朝着轩辕辰逃亡的方向欺近。 她终于明白为何轩辕辰当初要将她当作诱饵抛给辛巴,他自己悄然潜入山谷中寻宝。这等壮观的场面,纵使他再有三头六臂,也难敌群兽的攻击。 她自豪地望向高昂着头颅的辛巴,浑身的王者之气一览无余,咱家的辛巴真是好样的! 她的怀中还紧抱着小辛辛,它正探着头望着眼前的一切,晶亮的眸子充满好奇。她低头轻吻它,它有着了不起的长辈,不久的将来,它也一定会像它的长辈一样傲视群兽,成为森林之王。 轩辕辰的身影在群兽中央忽隐忽现,强大的气流自他体内爆发,每一次爆发,他周围的群兽就退后十余步。然而只待那气流稍弱,它们又群起而攻之,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她轻笑着观看这场激烈的人兽大战,她相信他没那么轻易被击败,但也相信他终会向她妥协。她所要的不过是他手里的凝香草,并不想要他的命,毕竟昨晚还多亏了他。 “喂,只要你肯把凝香草给我,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我还能应付。” 他不屑的语气,带着桀骜不驯的口吻。 好啊,她倒要看看他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辛巴,上!” 眼前一个褐色的影子晃过,在她的怂恿下,辛巴飞扑着奔向轩辕辰。狮王出马,一个顶百。 她能清晰地听到轩辕辰口中不断发出咒骂声,她的心情也跟着愉悦,大笑声逐渐在山谷中蔓延。 轩辕辰恼怒的目光射向她,他的右臂被抓破了几道,就在她的大笑让他分神的片刻。她毫不畏惧地迎向他的目光,现在他连自身都难保,还能将她怎样?她丝毫不怕他的报复。 “快叫它住手!要不然凝香草就保不住了。” 轩辕辰终于朝她嘶吼妥协,她心里别提多痛快,能让他这般桀骜不驯之人妥协,着实不容易。 “辛巴,回来吧!” 她和辛巴之间的沟通越来越融洽,她朝它招呼了一声,它便带头领着群兽停止了攻击。她确信它是听不懂她的语言的,只是它能从她的眼神领悟到她的心意。 轩辕辰向她走来时,面色铁青,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他逼视着她,手臂上,腿上都有几处抓伤,他大声冲她吼道:“可恶的女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摊摊手,略显无辜道:“没什么,我只想要你手中的凝香草。” 轩辕辰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都吃了火龙果了,再吃凝香草根本没什么用处。” 她摇头:“我不信,你怕我跟你抢,所以才这么说的。好东西,有谁嫌多的?” 轩辕辰深吸了一口气,隐忍着腹中的怒意,咬牙道:“它对我很重要。” 她眨眨眼:“它对我也很重要。” “你……你这无耻的女人!” 她相信她已经触摸到他的底线,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暴跳如雷。可是他竟然说她无耻,她怎么能忍? “我怎么无耻了我?你才无耻,为了一株什么破草,把我丢给狮子当食物,你的良心跑到哪里去了?” “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他的语气顿时弱了下去,有点良心发现的自觉。 “我现在好端端,那是因为我命硬。若是我真的被吃了,你还能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吗?”她冲他大吼一通,别以为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转眼看了看他的手臂上还在淌血,她也良心发现,摆手道,“不过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现在我们就算扯平了。” 他的脸色又开始涨红:“你……你还大人不计小人过?真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女人。” 说她无赖是吗?哼哼…… 她绕到他身后,眯眼盯了他小会儿,又说她无耻,又说她无赖,她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好了,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就不和你抢凝香草了,你还是赶快疗伤吧。” 他冷睨了她一眼,走到一边,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开始处理伤口。他的袖子高挽,露出一段青铜色的精壮的手臂,还别说,他的肤色和夜魔天很相近,手臂上的肌肉也同样块状分明。他平常一定练武比较勤,所以才会有如此效果。 “凝香草到底有什么好处?你这么宝贝它?”她的确很好奇,凝香草的具体功用。 他一边在手臂上撒着伤药,一边随口说道:“凝香草是疗伤补气的良药,我练功时受了伤,需要它来恢复功力。” 武功都这么变态了,还恢复功力? “原来如此。”她的眼珠子左右转着,目光流连在他放在身侧的凝香草。以他的功力,如果她抢,肯定会被他逮到。倒不如…… “我能看看吗?只是看看。”她小心翼翼地弯腰去拾,他只是不屑地撇了她一眼,心里料定她一定无法带着它安然逃离,所以也就放松了戒心。 第四十三章 忽来的热吻 “嗯,闻一闻就顿觉神清气爽,果然是好东西。”她窃喜地闻着凝香草的味道,余光不住地瞄他,趁他不注意,她一口将凝香草塞进了嘴里。 “你干什么?给我吐出来!”轩辕辰也顾不得疗伤,暴跳起来,扯过她的手怒喝。 韩灵塞着满嘴的凝香草,一边嚼动,一边笑嘻嘻地朝他挤眉弄眼。就是要气死他,吃了他的凝香草,看他能把她怎么样? 一道黑影压下,他突然俯首封住了她的嘴,唇瓣相撞。她顿时惊呆了,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无限放大的恼怒的面孔。他的手紧扣着她的腰际,掐得她有些发疼,也就是这时她醒过了神。而他的舌头已在她分心的片刻,滑进她的嘴里,与她争夺着她尚未咽下的凝香草。 她开始向他发动反攻,使劲地将被他搅走的凝香草往回卷,舌苔相触,一阵麻意顿生,直抵脚心。不知是凝香草起了作用,还是……一定是凝香草起了作用。原本的舌战,逐渐异变,化为深重而缠绵的吻。 浓重的气息笼罩着她,她睁着迷蒙的双眼望进他逐渐转黯的眸子,他的眼底写着专注和动情,她也跟着迷惑了,开始回应他。 凝香草太过碍事,被他们俩人彼此瓜分,分不清谁得了多少。不再有阻碍后,他仍继续深吻着她,唇舌交缠。他的双手在她背后游走,掌心带着热度,仿佛能将她身上的衣物全部化去。 不行,他是个极其危险的人,底细不明,她不能轻易落入他的陷阱。趁着一丝理智回拢,她重重地推开了他,气息紊乱,她不住地呼吸新鲜的空气。 他的眸光闪动,有一抹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他重新坐回原处,低头继续处理伤口,经过方才,伤口处的血流得更多。 沉默。 沉默。 再沉默。 他没有责怪她,也没有跟她闹,她反而有些不适应。 看他这样,她心里不舒服,弯身抢过他手里的伤药,帮着他细细地敷。她没有抬头看他,因为她感觉到他的目光就落在她的头顶。她的心也跟着扑扑乱跳,不喜欢这样不受控制的感觉。 他的目光太过强烈,她费了好大的心力,才将他的伤处全部用药敷遍。头顶上方印下一个温湿的吻,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的心跳得更加紊乱。 “我送你回书院。”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点头。 风声,心跳声。 她窝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只听到这两种声音,忘了自己正被他带着飞在高空中,而她的手里还抱着小辛辛。 他圈在她腰上的手紧了又紧,无声地传递着他此刻复杂的心情,她何尝不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心情。 待她的双脚有了着落点,她才回过神,发现此刻已回到了那片枫林,他最初带走她的地方。 “等等,带我走。” 回到书院,等于又回到了皇帝老爹的掌控中,与其这样,还不如跟他离开。 轩辕辰诧异地回头看她,黑亮的眸子忽闪着震惊和喜悦的光芒,她忽然明白他一定是误会了,以为她要跟他私奔。 她忙解释道:“我不想留在书院,有人要对我不利。” 他的目光骤敛,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动,沉声道:“有人来了,我回头再来找你。” 他一闪身,已失去了踪影。 她追了几步,接着看到了步入枫林的夜魔天。 他的双目闪着疑光,盯视着她,步步进逼。 “你干嘛?”她后退一步,有些莫名其妙。 夜魔天质问道:“刚才那人是谁?他带你去了哪里?”他在院子时,就感觉到书院中有高手潜入,这是同为高手之间的感应。他从未闻到过如此强大的气息,前所未有的劲敌。事实上同等阶的武者之间是很难察觉到对方的气息的,只是轩辕辰伤势未愈,又分了心神,所以才会泄露了气息。若是看她在这里,他早追去会会与他不相上下的高手。 她不太愿意告诉他轩辕辰的存在,事实上她对他的了解也不多,于是转移了话题:“你还敢问我去了哪里?你是怎么答应妖儿的?你保护好我了吗?我这两天被人捉去、受人欺负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委屈的情绪忽然倾泄而出,想起在山谷中疼痛欲死的感觉,当时好想有个人能关心她、疼爱她,可偏偏那个时候,他不在她身边,她使劲敲打他的右臂:“你这个死鬼,我打死你!” 夜魔天眼神忽变,牢牢地盯视着她,拉起她的手,惊喜道:“妖儿,你是妖儿!” 她呆愣住,他竟然发现了她的身份,该怎么办? “妖儿,你说话啊,你是妖儿对不对?”他使劲摇晃着她,而她早已呆若木鸡,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躲过去。 就在她无计可施,即将脱口而出之时,龙之翼突然出现在枫林。 “公子!”他持剑而立,神情肃穆,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故意替她隐瞒身份。 “龙之翼,有事吗?”她背对着夜魔天,使劲朝龙之翼眨眼,希望他能明白她的用意,为她掩饰。 龙之翼冷肃着脸,沉声道:“山长担心你的安危,让我一找到你,就带你去见他。” 她心中窃喜,还算他聪明,忙应声道:“那我马上就去。” “等一下,你真的不是妖儿?”夜魔天仍是怀疑,上前扯住她的手臂,不肯放松。 她心思一动,凑近他跟前,嬉笑着冲他眨眼道:“莫非你开始喜欢男人了?” 这是他最介意之事,果然她的话一出口,他就立即收回了手,跟触电一般。她转头窃笑,跟着龙之翼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枫林。 夜魔天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愈加迷惑。 第四十四章 捉奸在床 韩灵和龙之翼出了枫林,一前一后静静地走着,她发现他不止拽,还闷骚。她好歹也失踪了两天,他就不会关心一下? 就在她感叹人情冷暖之际,龙之翼突然开口发问:“这两天去了哪里?”清冷的语气,不带任何温度。 她欣然回头,故意逗他:“你猜?” 他轻扫了她一眼,不再说话,越过她,直直地往前走。 这家伙可真是的,还是这么拽。等哪天她上了位,一定派他当她的御前侍卫,每天就守在她的门外,不让他上战场,憋死他。 上次听老爹说要在她十六岁生辰时,将皇位传给她,听闻韩之花是十月出生,离现在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也难怪老爹这么急着给她找夫婿了。相信登基之日,皇夫的人选也得定下来,要不然等到其他四国来娶亲,就再不可能添置后宫。 名单啊名单,竟没有一个合意的人选。若是到时候老爹随意给她点鸳鸯谱,那岂不是糟糕? 嗯,还是先掌握主动权为妙,实在不行,就先让龙之翼把名额占上,反正他都不想当皇夫。到时候再让夜魔天替他,相信他也不会有意见。 呃,怎么越想越不对?这好像不是在玩家家酒或是替考,这名额报上去了,真的能随便替换吗? 回到宿舍时,远远地听到韩如风和冰司两人在屋内争执。 “皇上让你贴身保护灵儿,你是如何尽的责任?现在灵儿已经失踪了两天,生死不明,你还不尽快将此事呈报皇上?” “不行,此事不能呈报皇上。公主或许只是一时贪玩,跑出去游玩了。” 她尽量地放轻脚步靠近门边,很想听听他们两人究竟在说些什么。韩如风的语气有些蛮横,不似往常与她交谈时柔声细语,而冰司的语气也较为强硬,丝毫不惧对方郡王的身份。 “怎么可能?灵儿不会无缘无故失踪。” “莫非小侯爷以为公主是遭遇了不测?还是小侯爷的人对公主下了手?” 她暗自喝彩,冰司这一问也正是她心中所想,韩如风如此笃定她是遇了害,难道他们计划的阴谋还在继续当中,而且可能愈演愈烈?算起来,离考核的时间将近,皇帝老爹来书院的日子也不遥远,是该有动作了。 “冰司,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侯爷心里应该清楚。” 她怕冰司不小心说破她在枫林撞见韩如风与人密谋之事,忙推门而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回来了。” 屋内的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她,表情瞬间转变。韩如风欢喜地跑到她跟前,上下仔细打量:“灵儿,你去哪里了?有没有出事?身上有没有受伤……” 就知道他又会唠叨个没完,她掏了掏耳朵,露出不耐的表情。 “韩如风,如果你再啰嗦个没完,从今天开始你就搬出这个房间。”嘴上吼着他,内心里还是有些许暖意,或许他的确身陷阴谋之中,但是他对她的关切之心却是真的。 他见她发火,立即收了声,轻语道:“好,灵儿,我不问了。” “我好饿,帮我去弄点吃的。”这两天就吃了些果子,连点肉沫都没碰过,她的嘴都快淡出鸟来。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辛辛,它正酣睡着,她随后又加了句:“给它也弄些吃的。” 韩如风好奇地盯着小辛辛来回瞧,一时之间想象不出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她打发了他们,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身上来了那个,就是不舒服,也更加嗜睡。 脸上痒痒的,似有什么东西在舔她,她第一想到的就是小辛辛。 “啪!”甩手拍开了它。 可是这声音怎么这么响?而且触感也不对。 她迷蒙地睁开眼,对上水慕华万分尴尬的脸,她也愣住了。 他坐在床头,目光飘忽,洁白无瑕的玉脸红晕半染,上头还印着浅浅的指印,而她就是那罪魁祸首。 她眨了眨眼,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方才是他在偷亲她。 她窃笑着打量他,他白里透红的脸色十分诱人犯罪,他侧着脸,故作轻咳。想逗逗他,她拉过他的手捂在她的肚子上,轻吟道:“慕华,我肚子疼,你帮我揉揉。” 他的手明显地颤了下,注视她的目光带着些许无奈和宠溺,他的手轻轻柔柔地抚着她的肚子,止痛的效果确实不错。跟他在一起,她感觉没有负担,像亲人一般,她想她是喜欢他的。 她按住了他的手,将它牵引到颊边,来回慢慢地摩挲。他的手柔软润滑,即使经常弹琴,也没有明显的茧子留下。她的唇擦过他的掌心,印下湿热的一吻,他的手上带着茶的清香,他刚刚一定又在摆弄他的茶道。 在她的吻印下的刹那,他的手也跟着轻颤了下,她抬头对上他清澈的眼眸,那里面已经掀起了微波。他俯身凑近她,一寸一寸,慢到极致。 她轻轻地闭眼,唇边含笑,她喜欢他的吻,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她期待。 “妖儿!” 房门在此时哐当打开,背光处,她看到了夜魔天盛怒的表情。忽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她的心扑扑直跳,他不会真一掌拍死她吧? 水慕华的神色也有些异样,蹙眉紧盯着夜魔天逐渐逼近床榻。 镇定、镇定,他不肯定她就是妖儿,她死也不能承认。 “夜老大,你有没有礼貌?进门前不需要敲门吗?”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 夜魔天停在床榻前,瞪视着她,暴喝:“你还敢说你不是妖儿?那你们在做什么?” 她这才发现她还拉着水慕华的手贴着面颊上,连忙甩下他的手。如果这个时候承认她是妖儿,别说是她,就连水慕华也肯定要遭殃,所以打死也不能承认。她绞尽脑汁想办法,辩解道:“你也说了,我有那种癖好,我不找他那个什么,难道找你?” 夜魔天拧眉,目光疑惑,迟疑不定。他心中怀疑,可是又无法证明,很是困惑。最后想了想,宁妄勿纵,他伸手将她从被窝里揪了出来,拎到他跟前。 “你要不给我忍着,要不就找我。”他几乎是冲着她的耳朵大吼,震得她两耳嗡鸣。 第四十五章 慕容羽 韩灵心里偷笑,他的醋意还真大,在不确定她是不是妖儿的前提下,竟然肯牺牲色相。那她还客气什么?抬头就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他愣在了原地,内心作着天人交战。若吻他的是妖儿,那么他该是欣喜的,可若是妖儿的哥哥,他一世的英明岂不是尽丧?只是这吻熟悉又陌生,说不上不喜欢,可万一真是个男的……他想得头也快炸了。 回头再寻方才的罪魁祸首,早已不见了踪影,此时房间内就只剩下他一人。他的拳头紧紧攥起,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接着似一阵风般飘出了房间。 她拉着水慕华逃到他的竹舍,想起夜魔天方才的表情,忍不住捧腹大笑。她没有注意到,水慕华的眸光逐渐黯淡,有一抹愁思盘绕在他心头。 “慕华,我看你这两天最好还是躲着夜老大,指不定他会对你使用暴力。” “你爱他吗?” 她猛然抬头,有些惊讶他突然问出口的话。 爱,这个字太过沉重。 她不想谈,也谈不起。 “我先回去了。”不想回答他,她心中也没有答案,所以她决定逃离。 水慕华的眼神更加黯淡,他到底该不该为她解毒?他的命从来就不是他自己的,他活着只是为了报恩,现在终于到了他完成使命的时刻,可是代价太过沉重。他有些不舍,不舍她美丽的容颜,不舍她慧黠的眼神。他怕他一闭上眼,就再也见不到她。 竹影婆娑,叶子沙沙作响。 小辛辛方才跟着她们一起逃来了这里,此时正围着竹子奔跑嬉戏。 她弯身将它抱起,小东西毛茸茸的身子,又软又滑,真是舒服。 也不知夜魔天现在怎么样了,一定气得跳脚吧,呵呵…… 空中的一片云层漂移,阳光缕缕穿过云层照在了她身上,星星点点,洒下余辉。她抱着小辛辛,蹲在地上,唇边泛着瑰丽的笑容。 前方一个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抬头时,见到一名陌生的男子立于前方,蓝衣锦袍,临风之姿,温文尔雅,他的指尖正揉搓着一枚竹叶。在见过那么多帅哥后,她逐渐对帅哥免疫,不得不承认他的出现让她眼前一亮,但也仅此而已。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带着探究和好奇,也有一丝惊艳。 脑海中搜索了一番,她不敢说她认识书院所有的学生,但所有的帅哥,她都过目不忘。她敢确定,他肯定不是她们书院的人,难道是这次来书院比试的四大才子之一? “哥,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慕容瑛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她立即洞悉了眼前人的身份,慕容世家的长公子——慕容羽。 “韩灵,你也在这儿呢?这两天你跑哪儿去了?夜老大一直在到处找你。” 她浅笑道:“在书院待得闷了,下山遛达了一圈。” 慕容瑛也没细问,一双俏目盯紧着她手里的小辛辛,惊叫道:“你手里抱的是什么?好可爱。”不由分说地,慕容瑛从她怀里抱走了小辛辛,又亲又摸,吓得小辛辛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跟她求救。 韩灵平静无波地告诉她真相:“那是一头小狮子。” 下一刻,惊叫声刺耳响起,接着小辛辛被抛向了半空。韩灵脚下轻点,一个漂亮的旋身在半空中接住了它,凌空轻盈的感觉真是美妙。 “你太变态了,竟然抱头小狮子回来。”慕容瑛缩身躲在了她哥哥身后,撅着小嘴,惊惶未定。 “动物也是能通人性的,我觉得蛮可爱的。” 咦,这帅哥倒是挺会说话,不错。 “小瑛,这是你朋友吗?”慕容羽笑得温婉,云淡风轻。 “韩灵,这是我哥,跟你提过的。” “哥,他叫韩灵,书院的学生。” 提到慕容羽,慕容瑛面上泛着自豪之色。得瑟,有个哥哥就了不起吗?说实话,她也很想有个哥哥,可惜在现代没有,来到这里还是没有。 “你姓韩?是皇族?”虽是问话,他的语气却很笃定。 她绞尽脑汁搜索可能的理由来掩饰,可想来想去都找不到个合适的,只能瞎编道:“我是镇南王的义子,本来不姓韩。”祖宗们啊,原谅她吧,她也不想的,只是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原来如此。”他的话说得勉强,显然没有全信她的话。 慕容瑛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叫道:“对了,明天书院的比试中,你们可能还是对手呢。” 慕容羽诧异地望向她,温和地笑道:“不知韩公子擅长什么技艺?” “我吗?嗯……除了下厨,什么都凑合。”的确,要说她最擅长什么,她还真说不上来。可能除了经商外,其余的都是东凑一脚,西凑一脚,什么都会点,又什么都不专。 慕容羽轻笑:“韩公子谦虚了吧?” 她摆摆手,随口道:“不谦虚,不谦虚。” 慕容羽有趣地打量着她,唇边的笑意不散。 前边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不少学生蜂涌着跑向骑射的地点,似有什么大事发生。她好奇地拉了个学生询问,这才知道原来是新来的四大才子在骑射场展示功夫,书院的学生不服,于是招人去挑战。 第四十六章 妖精满地跑 韩灵回头看向慕容羽,他的同伴在那边展示才艺,他怎么没去? 似读懂了她的心声,慕容羽轻笑着解释道:“我喜欢清静。” “哥,我们也去看看。”慕容瑛最爱凑热闹,拉着慕容羽往人群聚集的方向跑。这兄妹俩倒是有意思,一个喜静,一个喜动,一个温文尔雅,一个热情火爆,性子天差地别。 往他们远去的方向瞄了一眼,貌似挺有趣的,不如也跟着去瞧瞧,顺便打探一下敌情,好有个万全的准备。 半途中,冰司跟了上来,经过这次失踪事件,他心有余悸。一方面担心她的安危,另一方面,他无法向老爹交待,两边都有难处,所以他跟她跟得更勤。 隐隐地,她总觉得他有什么把柄握在老爹的手上,所以不得不听命行事,她也不像之前那样疏离他了,毕竟他也是身不由己。 骑射场地的中央,一人搭弓拉弦,弓弯弦满,好强的臂力,她由衷地赞叹。同样的弓,在她手里,能拉个小半月弦就不错了,想要满弦,那真是天方夜谭。 再仔细打量弯弓之人,健壮的四肢,身材魁梧,方形脸上嵌着一双虎目,炯炯发光。他扣弦的两指倏地松开,“嗖”地一声,箭枝的箭头整只穿透靶心红点,猛扎在了上头。 惊叹声此起彼伏,真是强人哪。 “这人是谁?这么猛?”韩灵拉了下前头的慕容瑛,她是八卦党的首席,一定知道内幕。 “这人叫宋逸,是威武镖局的少主,臂力大得惊人。难得的是,他虽出身镖局世家,却也熟读诗书,擅长吟诗作赋,是清风书院难得的才子之一。”慕容瑛十分权威地托腮介绍着,忽然语气一转,说道,“不过他那功夫只是小意思,吓唬吓唬虾兵蟹将罢了,连我哥哥十分之一的功夫都比不上。” 慕容羽笑得无奈,轻斥了声:“小瑛,不得胡说。” 慕容瑛嘟了嘟嘴,便不再说话,继续看白松书院出来挑战的学生们的表现。 差距啊! 人家之所以能列入四大才子的行列,那是有真功夫的。 她原以为他能将弓拉满弦已经十分了得,谁知他那张弓是特制的,有上百斤重,以致于白松书院的学生别说是比试了,谁能拿得起那张弓就算是了不得了。 不行,这么下去太丢丑了,再怎么说咱也是有母校情结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校的学生如此欺负人。 “冰司,你能拉得动那弓吗?”她小声地问冰司,龙之翼不在,也只能让冰司试试。他好歹也是大内高手,应该不会输给一个镖局出身的蛮人。 冰司面无表情地回道:“属下尽力。” 尽力个屁,她要的是完胜。 不过,她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实力,便让他前去试试。 人群逐渐散开,给冰司让出道来。以冰司的身高,在书院众学生中也算翘楚,一眼望去,一目了然。书院的学生都知道他是公主身边的侍卫,只是不知她才是真正的公主,他们相信大内侍卫的身手必定不凡,皆怀着期待的表情观望。 “小子,报上名来。”宋逸挑衅地走至他跟前。 冰司没有搭理他,绕过他身边,右脚在弓上轻轻一踮,随后向上挑起,在半空中单手接住。百余斤的弓,单手相握,面不改色,单是这一功力就已是不凡。 宋逸眯了眯眼,开始重新审视他。 冰司,太酷了! 她暗暗为他喝彩。 “好小子,有两下子,只不知你的箭法究竟如何?”宋逸面色凝重,紧紧地盯视着冰司的一举一动。 “冰司,射穿那箭靶!”她也不知这要求是不是太苛刻,只是常从电视上看到射箭比赛的最高境界就是直接将箭靶射穿,所以期盼着冰司也能一鸣惊人。 冰司的余光往她这边飘了一下,旋即拉弓上弦,一个极为漂亮的拉弓姿势,让她联想到了靖哥哥,太帅了! 他的左眼微眯,臂弯稍移。 “嗖!” 正中靶心! 箭头继续向前,大半枝的箭身没入了箭靶,最终停止。 “哗!” 一片喝彩声,远远盖过方才的,再怎么说冰司也是代表咱书院的,给咱长了志气。 她上前拍着冰司的肩头,给了他个赞许的眼神。冰司宠辱不惊,面上不露喜色,不过她还是察觉到他眼底深处的浅浅笑意。 什么四大才子,也不过如此,还不如她的侍卫呢。 看来,明天的比试,她可以安心了。 正在她洋洋得意之时,慕容羽突然上前一步,朝冰司摊手,含笑道:“让我来试试。” 啥,咋个意思?不服气吗? 她鄙视地瞅着他,慕容羽却不这么想,他不是为了炫耀他的武艺,而是难得见到一个高手,手里痒痒,也想试一试高低。 “慕容羽,你可算肯出手了。给他们露一手,别让他们小瞧了我们四大才子。”说话的是宋逸身旁的一人,穿了件粉色的长褂,身子单薄瘦弱,一边说话,一边还翘着个兰花指。天哪,竟然还有比韩如风还小受的人,不对,根本是个妖精。 这人长了张女人的脸,换到现代,那就是个伪娘,连说话的声音都像。若是他想男扮女装,换身行头就得,啥也不用注意和隐藏。唉,这个世道,妖精满地跑啊。 第四十七章 高手高手高高手 韩灵盯着他不住地感叹,他不乐意了,风情万种地朝她抛了个媚眼。不对,他应该是要瞪她的,结果这柔态、媚态一糅合,就成了十成十的媚眼。她浑身打了个哆嗦,现在回头再去看韩如风,肯定比以前顺眼多了。 她又凑到慕容瑛边上,跟她打探八卦,这才知道原来这伪娘名叫束修,乃是某个官员的私生子,母亲是青楼女子,他自小在青楼里长大,身边大多是女子,所以言行上才会比较女性化。他最拿手的技艺便是厨艺,据说在青楼,他做的一盘菜能卖到一千两的天价。一切都是传闻,至于这里面的水份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回头再看慕容羽,也是单手持弓,轻松无比。当然了,人家是高手,高手哪里有双手持弓的? “噌!”他拉弓的姿势比起冰司要优雅得多、柔软得多,拉弦时拖出一道长音,整个过程,就像是一种艺术,充满美感。 微风轻拂,发丝自他耳鬓吹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浮起在他的面颊上。呼,帅哥,保持这个姿态,别射了。若是手上有相机,真想将这幅画面拍下来,当她桌面的壁纸,闲来没事瞧两眼,绝对养眼。 “嗤!” 快箭离弦,好家伙,连箭枝射出去的声音都不一样,可想而知这其中力道的差异。 所有人都屏息盯着远处的箭靶。 “嘭!” 整枝箭利索地贯穿整个箭靶,不带任何滞遗,随后又飞出一段,猛扎入沙土中。 “好!”喝彩声再次盖过了方才,无论是白松书院,还是清风书院的学生,无不为之惊叹。事实证明,实力就是一切。 她撑大了眼睛看着那没入地下的箭枝,不由地感叹。强人啊!这才是四大才子的真正实力。 束修那小妖精欢天喜地,笑得花枝乱颤,而那宋逸则爽朗地放声大笑,慕容羽的出手,无疑为他们四大才子挣回了颜面。可是她们的颜面呢?总不能让人家初来乍到就给吓住了。 不行,得请高手去! 她的心念方动,就看到高手高手高高手的夜魔天朝她走来,她心弦一绷,他不会还跟她纠缠她是不是妖儿的问题吧? 不管了,眼下面子事大,不能丢了咱书院的脸面。 “夜老大,你来得正好,赶快露一手,给他们瞧瞧。”她迎了上去,使劲地挑唆他。 夜魔天挑了挑眉,不屑地朝箭靶方向瞄了一眼:“无聊,一个个的,吃了饭没事干吗?” 他搂过她的肩,强推着她往别处走:“走,跟我去水潭,陪我泡个澡。” 水潭?泡澡? 夜老大什么时候学聪明了,知道只要她一脱了衣服,是雌是雄就一目了然。 她忙转了个圈,从他腋窝底下钻了回来,讪笑道:“我昨天刚洗过,今天就不泡了。” 他上前一步,突然凑近鼻子在她身上嗅了嗅,皱眉道:“我怎么没闻出来你洗过?该不是骗我的吧?你可知道在天魔帮欺瞒帮主要受什么责罚?” 韩灵心说,我也不是你天魔帮的人,我管你受什么责罚。再说了,我就算没洗澡,也不犯法啊。 “真洗过了,冰司可以作证。”为了证明她的清白,她决定找一个人证,她朝冰司使了个眼色道,“冰司,你说是吧?咱俩昨儿个还是一块儿洗的,我帮你搓背,你帮我搓背,洗刷刷,洗刷刷,洗得很HIGH,对吧?” 唉,心虚就是心虚,人一紧张就容易犯错。 周围的人全部齐刷刷地拿异样的眼神扫着她和冰司,原来真有断袖之癖啊。 冰司的两耳早已红得能滴出血来,表情极为不自然。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夜魔天危险地眯起双眼,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看穿。他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悬空将她提拎起来,凑到他跟前:“从今天开始,再让她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有暧昧关系,她一定杀了他。” “夜老大,你喜欢我直说,不必玩那么多花样。说实在的,我倒很有兴趣和你搞暧昧。”她死不要脸地挂到了他身上,就是要恶心死他,免得他老死盯着她不放。没自由啊,失自由啊,幸好他还不确定她是妖儿,倘若真知道了,以他超无敌的占有欲,那她哪里还有自由可言?恐怕以后哪个男人靠近她一分,都得被他一拳揍出去,这个现象可不好。 他嫌恶地推开了她,俊眉紧蹙着,再次将她归结为是有断袖之癖的一类。看来要彻底纠正她的不良癖好,得从长计议,对她的怀疑也跟着减退了几分。 他提脚就要离开,她忙拉住了他,这边的事还没了结呢。 “夜老大,先露一手再走,可别让人家小瞧了我们白松书院。” 夜魔天面色有些不耐,拧不过她的一再唆使,把手一摊,撇嘴道:“箭。” 啊? 不是应该要弓吗? 她还在疑惑,已经有天魔帮的弟子捧来了一支箭,双手奉上,神态有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第四十八章 比赛现场 夜魔天也不伸手接过,只随意地甩了甩袖,袖风一抖,那枝箭已脱了弟子的手,无声地飞向了远处的箭靶…… 天,这还是人吗? 那箭飞行的速度跟火箭一般,与空气的摩擦,擦出一道轻烟。 “扑哧!”那是箭穿靶的声音,整个过程,除了这一声,再没有任何声响。 箭呢? 大家只看到一团黑烟在继续飞行,始终未曾停下,直到灰烬散尽,哪里还有箭的身影?回头再看箭靶,也已烧了大半。 太变态了! 韩灵眨巴着星眸,崇拜地仰望着夜老大,太帅了,不止是一般地帅,简直帅毙了! 全场一片静默,没有喝彩声,也没有欢呼声,大家都惊呆了。这哪里还是凡人能做到的事? “夜老大,走,我陪你泡澡去!”此时她对他的景仰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偶像啊!她挽着他的手臂,笑得灿烂。 “闪一边去,笑得丑死了!”他酷酷地将她甩到了一边。 这下换她郁闷了,她不过是崇拜他,想跟他亲近亲近罢了?有必要人身攻击吗? 韩灵继续保持着璨笑,问冰司道:“这个样子,丑吗?” 冰司抿唇侧了脸,她看出来了,他在使劲憋笑。她于是又找别人问:“慕容羽,你说这个样子,很丑吗?” 慕容羽轻咳着转了头,胸腔在不停地震动。 夜老大,你到底什么审美眼光? 不气不气,不跟他一般见识。 一场闹哄哄的靶场比试,在夜魔天变态的表演后,无声无息地收场。高手就是高手,在高手面前班门弄斧,那是最愚蠢的。宋逸等人从此再不敢提比试武艺的事,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有夜魔天在,他们什么好处也捞不到。与其自取其辱,还不如比试其他的才艺,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四大才子已经见了三个,那么第四个又是怎样的人物? 她很好奇。 明天一早就是书院的比试,依照山长的说法,此次比试秉着公开、公平、公正的三公原则,但凡比试之前,比试的内容都不会透露给双方。 屁!如果真是三公,那为什么大晚上的山长还屁颠颠地跑来告诉她,她明天要比试的对手就是慕容羽,他们的试题是每人作一幅画,题目为秋思。 这老头子,什么题目不好出,出个这么烂的题目。 这大秋天的,能思出个什么鸟来? 作画方面,她最擅长的就是素描,水墨画不是她的强项。自从听了慕容瑛讲述他哥哥擅长人物画后,她就牢记在心,这次山长避开了慕容羽最擅长的人物画,采用风景画为题,也是为她开了方便之门。 此次比试,她绝不能输,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赢慕容羽。 想要赢他,自然得发挥她的专长,她脑中灵光一闪,立时有了主意,忙招呼着韩如风和冰司,连夜备战。 此次比试,分为两天,每天比两场。 第一天除了韩灵和慕容羽的比试,另一场是赵熙和束修的厨艺比试。 她和慕容羽的比试安排在了上午,中午刚好能试吃赵熙和束修所做的食物,这个安排较为合理,只要一想到有好吃的,她就直流口水。 书院北面的两棵榕树下,两张桌案,文房四宝齐备,墨色飘香。 晨光偏移,柔和的日光正好为东面的一棵榕树遮挡,只有微弱的余光透过枝叶照在桌案上,白色的宣纸不画自美,构成一幅天然的枝叶摇曳图。 这里就是今日上午场的比试地点。 围观的人群都只能在十步之外观看,绕着两棵榕树,将中间的两人围得水泄不通。 以下是八卦党首席慕容瑛的现场倾情报道: “各位看官,请往这里瞅,不是左边,也不是右边,而是我这里。 对了,我就是武林第一青春无敌美少女,慕容世家的掌上明珠,慕容瑛是也。 你们现在看到的,是两大书院的四大才子之间的比试。 第一场比试,比的是画技,题目为春思。” 一个臭鸡蛋突然从场外砸来,慕容瑛险险地躲过,连忙纠正道: “不好意思,是秋思,绝对是秋思。” 她狠狠地擦了把汗,继续报道: “站在我左边的这位,是自来清风书院的四大才子之首,也是武林四大美男之一,慕容世家第十一代传人……” 四个臭鸡蛋,从四个不同方位继续砸来,她忙捂头蹲下。 “啪!” “啪!” “啪!” “啪!” 四个鸡蛋黄炸开,足够炒一盘鸡蛋炒鸡蛋。 她把玩着手中的碳笔,朝丢鸡蛋的学生们眨了眨眼,那都是她雇的专打酱油的外援。还有她的身后,一字排开的美男,那是她的亲友团。上边摸着山羊胡子,笑得神秘的山长,那是她的后台。 天时地利人和,赢,那是必须的,输,那是没天理的。瞧这人气、这风水,就直接把那头摇着折扇、笑得云淡风轻的慕容羽给比了下去。 慕容瑛贼兮兮地瞅了瞅周围,确定安全后,才慢慢站起来,这次她学乖了,不敢再大夸特夸她的亲大哥,转而开始介绍她这边: “我右边的这位,大家一定很熟悉。没错了,他就是本书院最有人气、拥有强大后援团的选手韩灵。可是……我们今天比的是画技,不是人气,所以,请大家重新将目光聚焦在双方的画技造诣上。” “我们再来看看双方准备的文房四宝,左边,纸,是上等的青墨离,笔,是极品的徽毫,墨,是浓香沉墨。再看右边,纸,同样是上等的青墨离,笔……这是什么?” 她捡起她前面桌案上摆放的几根她精心准备的碳棒,翻来覆去地研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拽拽地甩了她一眼,这可是她的秘密武器,怎么可能提前公布? 慕容瑛放下碳棒,含笑面向观众,继续说道: “从双方的赛前准备来看,一目了然。韩灵,他,输定了!” 她的话一说完,漫天的臭鸡蛋、菜叶朝她砸去,只可惜目标已失去了踪迹。慕容瑛,果断地逃亡成功。 第四十九章 身份暴露 在山长一连串没营养的演讲词后,比赛终于开始。韩灵静下心来,现在开始才是显露真功夫的时刻。 她抬眸望向对面的慕容羽,从方才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从容的姿态,浅笑依然。此刻的他也正抬头望来,目光相触,他浅浅地笑开,有种莫名的情绪在他的眸中流转,说不清道不明,总之就是觉得怪怪的。在她的注视下,他撩袖、执笔、蘸墨、下笔,动作连贯。 这么快就下笔? 连她早一天知道试题有了准备的人都未曾草草下笔,他就已经开始泼墨、点画。优雅的姿态、专注的神情,流畅的运笔,一气呵成,她看呆了,忘了自己此刻正在比试中。 直到身后的韩如风碰了她一下,她才惊醒,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高手,她开始有些心慌。看他的画纸,已经完成了一小半,她深深地呼吸,稳定心神后才开始动笔。 在她低头的瞬间,慕容羽忽然抬头,朝着她的方向,诡秘地扬笑。 她让冰司和韩如风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她事先准备好的画板,画板的高度正好挡住对面慕容羽的身影,她才得以不受他的继续影响。她立着身子开始用碳棒在宣纸上描画,她所描绘的景物是根据范仲淹所作的词《苏幕遮》而来的灵感。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碧云、黄叶、秋波、芳草、斜阳、明月、高楼,以及高楼独倚、酒入愁肠的醉客……远近高低,人物、景物的透视、立体感,使得所有的一切在她的笔下惟妙惟肖,意境横流。 题完最后一句诗,落款,再抬头时,对面的慕容羽早已停笔,目光探究地望着她这边。因为她的画板竖起,他看不到她的画作,眼中充满好奇。 她得意地扬笑,抛了手中的炭笔,这幅画作是她至今为止最为满意的作品。手上沾染了碳黑,她伸手向后边,后边有她一排的美男后援,总有人肯送上手绢为她服务吧? 等了半天,手上还是空空如也,她撇嘴回了头,发现身后的人都专注地研究着她的画,直接将她无视。不过看他们惊叹的目光,她小小地得瑟了下,知道本小姐才华横溢了吧?崇拜她吧,她来者不惧! “这真是你画的?”很煞风景地,夜老大竟然质疑她的画技。 “废话!”真想给他个爆栗,竟然怀疑她的人品,只是现在是男装打扮,不敢轻易招惹他。难道他方才没看到是她一笔一划画出来的吗?唉,真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家伙! “倒看不出来,你的厨艺不行,画技却是一流。”赵熙戏谑地开她玩笑,于厨艺一道,她是彻底放弃了,咱不是那块料。 她撇了撇嘴,只当他是在称赞她,她不在乎。 她转头瞄向一直专注地研究着她的画作的水慕华,他是所有人中间最多才多艺的一个,也是最有才情的一个,只是他向来低调。若不是她偶尔从他房间翻到一些他从前的画作和笔墨,都不知道他除了琴艺了得,很会泡茶外,还有这么多的才艺。 “慕华,你觉得我这幅画怎么样?”她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画的构图相宜,层次感鲜明,着墨、线条均匀,景物相映成趣,极富意境,尤其是人物的姿态惟妙惟肖,是幅难得的画作。”水慕华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如风在吟唱,听得她心神荡漾,果然是她的知己、知音,道出了她画中的精髓。 “能否让在下也欣赏一下画作?” 她抬头,看到了慕容羽,他不知何时已到了她跟前。 画,当然是要大家欣赏,否则它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她大方地将画展开,让他和其他的围观者看个够,她则绕身到他的桌案,想看看他究竟画的是什么。 一片绚丽的火红映入她的眼帘,她惊呆了。 那是枫树林,是他初见她的地方,而那林中抱着小狮子巧笑嫣然的女子不就是她吗?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连她都不知自己竟有这么美。 不对,她穿的是男装,他怎么把她画成了女装?难道他…… 她猛然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他果然猜到了。明明只跟他接触了一两回,他就一下子认出她女儿身的身份,而夜魔天跟她近距离地接触那么久,却还分辨不出她和妖儿的差别,差距啊! “妖儿!这是妖儿!” 很不幸地,夜魔天最终还是发现了。 那画中的小辛辛,便是最好的证明,画中人是她,她是妖儿。 他的视线牢牢地锁住她,眸中带着盛怒的火焰。她知道,这次她是真的躲不过去了,都是慕容羽惹的祸。 怕他一怒之下,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她忙拉着他到一边,低声跟他商量:“夜,这件事等比试完,我再细细跟你解释好吗?” 他沉着脸,暴风雨密集。 她无辜地冲他眨眨眼,想博取同情,可是还是不奏效。 “夜,回头我随你处置,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他的面色稍稍有些改善,余怒未消,挑眉朝她这边射了一眼,她忙补充了句:“……在床上。”眨了三下眼,美人计都施了,该消消气了吧? 她很怀疑方才还一脸怒气朝她瞪眼的人到底是不是夜魔天,眼前的他眼底哪里还有怒意,只有窃喜的得意之色,还酷酷地朝她哼了声:“这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她有些无语,怎么感觉跟哄小孩似的?不过他肯原谅她就已经是万幸了,若是换作她,她所爱之人欺骗她,她一定不会轻易原谅他。他一定很爱她,以致于可以原谅她的一切。 总算是暂时消了他的火,回到比赛场地后,等着山长一干评委的判决。 “两位的画作各有千秋,我们也很难作出判决,不如由两位自己来评判对方的画,不知意下如何?” 山长摸着他的山羊胡子,继续诡秘地微笑,真够奸险的,让他们自己评,两边都不得罪,那还评个屁? 第五十章 与小辛辛争宠 既然是这样,那她就不客气了,韩灵毫不惭愧地扬声道:“我认为,我的画更胜一筹,是我赢了。”要知道赢了比试,就可以免去厨艺的考核,相应的,她可以少一个夫婿的名额。关系到利害的事,她绝不含糊。 伪娘束修看不过眼,为慕容羽维护道:“你也太不要脸,哪有人自说自话,说自己赢的?” 韩灵不屑地甩了他一眼:“你不服,尽管画上一幅,咱较量较量,到底孰优孰劣?” “比试的人又不是我,我干嘛要画?”束修娇滴滴地甩了她一眼。 她不耐地冲他甩手:“既然不是你,那你就退到一边。方才山长也说了,是让我跟慕容羽两人之间互评,至于闲杂人等嘛,是没有发言权的。” “你——” 束修还待争论,慕容羽拦住了他,依然是笑得暖如春风,这个男人似乎生来就是从容不惊,温和得像三月里的阳光,暖入人心。 “韩公子的画别出心裁,的确更胜一筹,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她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会认输得如此痛快,说实话,他们两人的画的确不相上下。他的画作在这个时代已是极品,将所有现存的画艺技巧发挥到了淋漓尽致,而她的画则胜在了新意和前所未有的画法。 冲着他这份胸襟,他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那么我宣布,第一场比试,白松书院的韩灵胜!” 山长高声宣布,面上喜洋洋的,这场比试,既维护了书院的声誉,又没有让她这个公主丢丑,双赢的局面,他何乐而不为? 比试一结束,她就被夜魔天强拉着来到他的院子。 槐树下,树荫里。 她的脚步还未站稳,他忽然伸手扯下她头上的发带,她满头的乌丝徐徐落下,披散垂肩。这一次,她是真的原形毕露。 狂喜之后,他的眼神再次变化,怒意盛满他的双眸,他狠狠地甩下她的手,冲她大吼:“为什么要骗我?欺骗我的感情,很有趣吗?” “……”她缩了缩脖子,无言反驳。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我以为你真的被人捉去,而我却无法救你,你可知我有多自责?我拼命地练武,强行冲破关卡,为的就是能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而你呢,明明就在我身边,却不跟我说实话,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她还是无言以对,他说的都是事实。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继续低着头,接受他的训斥,这是她咎由自取。 一片静默,他不再有任何言语。 她反而心里忐忑不安,偷偷地抬头瞄他,却被他抓个正着。 “看什么看?知道错了吗?”虽然还是暴喝,但语气明显已经不是那么回事。 她心中窃喜,他还是不忍心责怪她,她于是十分认真地、诚恳地向他承认错误:“夜,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该骗你,如果我知道从一开始骗你会造成今日的后果,那我从一开始就一定不会骗你。如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骗你会造成今日的后果,我肯定不会从一开始就骗你。如果我从一开始不知道骗你会造成今日的后果,那么我从一开始……” “停停停,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嗤笑出声,脸上的表情也跟着由阴转晴。 她长松了一口气,终于雨过天晴。她踮脚在他左颊上亲了一口,算是补偿。他却不满意,侧过另一边的脸颊,命令她继续亲他。没办法,谁让她是在认错中呢,“吱”地一声,赠了个响亮的香吻。 他终于开怀地璨笑,像个孩子一般。 “嗷——” 小辛辛不知何时跟了来,被人忽略,它有些不爽,冲着夜魔天嚎叫。想不到小狮子也有发威的时候,真是可爱。 她弯身抱起了它,埋头也亲了它一口,它这才乖乖地窝在她怀里轻蹭。 “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夜魔天不爽她亲小辛辛,气哼哼地质问。 小辛辛感觉到他的敌意,也昂头冲他嚎叫:“嗷——” 她傻眼了,这一人一兽竟也跟着争起宠来。 “它叫小辛辛,是头小狮子,我从山谷里抱回来的,可爱吧?”她抱着小辛辛凑近他,让他看得清楚些。 夜魔天皱眉,斜睨着它,道:“丑死了!哪有我可爱?” 一条黑线自她额头落下,竟然还有跟狮子比可爱的人,这也未免太可爱了吧? 她逗弄着小辛辛,戏笑道:“小辛辛,小夜夜吃醋罗,你说该怎么办呢?” 夜魔天撇嘴,霸道地将她圈进怀中,带着暧昧的语调道:“你说要补偿我的,我现在就要。” 她眉眼微跳,忙扭身挣脱他道:“不行啦,人家大姨妈来了。” 夜魔天蹙眉,疑惑道:“大姨妈?她老人家在哪儿?” 她抿嘴偷笑:“你想拜会一下她老人家吗?” “既然是你的长辈,自然得拜会一下。”夜魔天一脸认真的神态,看得她差点破功狂笑。 “很好,那你赶紧去准备些见面礼,我大姨妈比较喜欢美食,你去多准备些。” “美食吗?那有什么问题?要不,我亲自下厨做?”他撩着袖子,一副即将披甲上阵的架势,她忙拦阻了他。 “那还是算了,其实她老人家也不是那么想吃。”万一他硬逼着她吃他做的菜,那还不如杀了她算了。怕他继续纠缠下去,她忙以看下一场比试为由,拉着他去比试现场。 第二场比试,在午饭的时间如火如荼地展开。 由于场地的特殊情况,除了比试中的两人,其他人都被拦在厨房外,就等着香喷喷的菜热锅出炉。 厨房门口的树荫下,韩灵抱着小辛辛,不断地逗弄它。它也闻到了厨房内飘出的菜香,狮涎直淌,滴得她手上粘乎乎的。 她的腰间,夜魔天的手不规矩地上下移动,她都已经用眼神警告他N次,他丝毫不理睬,依旧她行她素地搂着她。也不想想她现在是男装,别人该怎么看他们两个的关系? 她的风评本来就有点歪,现在好,歪得更彻底了。 第五十一章 不要惹伪娘 在韩灵身侧,韩如风死死地盯着夜魔天的手,不住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十成十的小受受,她都不忍心再看他。韩如风的右侧,是抱剑而立的龙之翼,他的表情冷酷,看不出喜怒。似等得有些不耐烦,他转身离开了院子,她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远去,这家伙真是自闭得可以,平日里除了练功就没有其他的爱好,真不知等他老得掉牙,他会不会闷死? “哎哟!” 她的耳朵被人咬了一下。 夜魔天有些不爽她盯着别的男人看,众目睽睽下,他咬了她的耳垂,以示惩戒。 她的声音过大,将其他人的目光都招引了过来。她好无辜啊,这下她有那种癖好的恶名算是彻底坐实了。算了,掩掩藏藏的,没意思。谈恋爱,就大大方方地谈吧。再怎么说,夜老大也是个不错的情人,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她的身子向后靠去,倚在了他身上。夜魔天大喜,两只手都环在了她腰间,下颚抵在她肩头,笑得开怀。 来自四面八方异样的目光和唏嘘声,在夜魔天的一记狠瞪后,所有的人都转了脸,不敢再往他们这里瞧。 “啧啧啧……你们俩个什么时候好上了?难怪夜老爹这么急着给你找亲事,原来是怕你跟男人……” 慕容瑛对着他们一顿呼天喊地,表情极为夸张。这下好了,她又有了八卦的题材,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江湖都会风传天魔帮的夜老大有断袖之癖的传闻。 韩灵好笑地瞄了她一眼,既然她这么需要八卦的题材,那她何不成全她?拉下夜魔天的头,她主动送了个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夜魔天有些不满,在她即将撤离之际,硬扣着她的头,给了个长长的深吻。她怀疑夜老大是不是偷偷补了课,吻技越来越精湛,把她吻得晕头转向。 回过神时,看到眼前的慕容瑛张着圆嘴,呆若木鸡。她的身后,站着慕容羽,他的眸光收敛,失去了往日里的温和,一种复杂的情绪写在脸上。 “能不能问一下,亲嘴到底是什么感觉?” 慕容瑛好不容易回过神,却笑嘻嘻地凑近她,问了个十分雷的问题,韩灵被她打败了。 见韩灵不回答,慕容瑛贼兮兮地瞄向韩灵身后的冰司,冰司浑身震了震,目光警惕地盯着她,跟防狼一般。 “冰司,你亲我一下试试,我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全场雷倒。 韩灵实在佩服慕容瑛的勇气,可怜的冰司,被小魔女看上了,她也保不住他。 冰司眉眼连跳了几下,求助地望向韩灵。 想不到他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算了,看在他对她还算不错的份上,这忙还是得帮的。 “小瑛子,不如我亲你试试。”她两眼放着狼光凑近慕容瑛,想故意吓吓她。 慕容瑛退了一步,不屑地撇嘴道:“我对你没兴趣。” 好嘛,原来她不是真的无知,而是有针对性滴。她也够狡猾的,想这种招数来追美男,他们家这么纯善的冰司,要是跟她单独搁在一块儿,说不定真被她给吃了。 “菜上桌罗!” 厨房里一声吆喝,打断了外边的闹剧。 几个学生从别处搬来了两张长桌,并在一处,摆在了屋外。 热菜出锅—— 左右两张长桌上,各摆了三道菜,两菜一汤。 两碗汤冒着热腾腾的烟气,飘香十里。 同样的原料,不过鸡肉、胡萝卜、青菜,经过两人的细心雕琢,竟然变幻出四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嘶——”吸了口口水,韩灵主动要求充当评委和试吃员,可惜人家束修还记恨着上一局的输赢,不相信她会秉公评价。 气死她了,到嘴的肥肉就这么丢了。 死束修,死伪娘,诅咒死你! 看着山长和几位夫子一一尝遍桌上的菜和汤,个个赞口不绝,只是每个人在尝过赵熙所做的汤后,脸上皆露出异样的神色。莫非汤有问题? 赵熙的脸色也有些不对,他亲自尝了口汤,立即吐了出来。目光锐利地扫向束修,带着敌意。 “卑鄙!” 束修瞪了他一眼,娇语道:“技不如人,认输便是,何必气急败坏?” 赵熙不愿与他争辩,沉着脸,扭头离开了现场。 韩灵有些糊涂,上前持勺,尝了口他做的汤。恶,竟然是苦的了,依照赵熙的下厨经验,不可能做出这等失水准的汤,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再看束修那副得意的嘴脸,她更加肯定一定是他在汤里使了坏,所以才导致赵熙输了这场比赛。 想不到伪娘这么狡诈,啧啧啧,千万不要惹上伪娘,这是至理名言。 “靠着小人技俩赢得比试,你倒是赢得很自在啊,就没有一点良心不安?” “你有什么证据?若是没有,就不要信口开河。” 呵,他还挺贼,跟她讲证据? 方才所有人都在外头,里面除了两个生火的,就只有他和赵熙在场,哪来的证据可寻? 小样儿的,且让你高兴会儿,反正还有两场比试,定要让他们四大才子输得有去无回。 担心赵熙会想不开,毕竟以他好胜的个性,输给他人,多少心里有疙瘩。她决定去劝劝他,让他心里好受些。夜魔天不肯离开她半步,听她说要去看赵熙,他心里虽不愿意,也只能跟着她。 她一直没注意到,从厨艺比赛开始,水慕华就失去了踪影。心想他应该出不了书院,许是累了,回去竹舍休息了吧。 寻到赵熙住处的门外,夜魔天突然拉住了她,躲到一处隐蔽处。她不解,正要问他,忽然见到一抹黑影跃进了赵熙的院子,随后一闪身进了他的房间。 莫非是刺客?可是这么多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他和赵熙是相熟的,那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他来找赵熙所为何事?而赵熙的身上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第一次,她对赵熙谜一样的身份产生怀疑。 他是赵国人,却千里迢迢赶到韩国的书院念书,他的举止文雅,谈吐风流,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应该是出身名门世家。 那么他到书院又是什么目的? 第五十二章 跟他摊牌 没多久,那抹黑影再次出现在门口,施展轻功离开了院子。夜魔天用眼神询问她该不该捉他,韩灵想了想,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以后多留意些赵熙的踪迹便是了。 紧接着,赵熙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换了身紫色的长袍,整个人也跟着焕然一新。这行头,她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她当然不可能想起来,她曾在皇城的街头因为一声大笑而导致交通混乱,然后看到了对面酒楼二楼上执杯的帅哥。只可惜,她近视,没看清他的模样,所以她是打死也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他。 她的呼吸声太过粗重,引起了赵熙的注意,他的视线飘向他们的藏身处。怕露馅,韩灵灵机一动,拉下夜魔天的头,重重地吻上他。 夜魔天唇角轻扯,得了便宜就卖乖,直接抱着她回了他的院子。韩灵的余光瞄向赵熙所在处,他的双瞳骤敛,蓝眸乍现妖异的色彩,寒光迸射。 待他们走远后,赵熙的手掌翻转,掌心处多了一支金哨,他的唇含在了哨口,一缕幽灵般的乐声自他哨中嗡鸣。 未顷,十六个黑衣人,身披银甲,出现在了院中。 赵熙的面色乍冷,眼神阴鸷,哪里还是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三件事:一,杀了束修;二,传话给天魔帮的老帮主夜枭,让他尽快将夜魔天带离书院,本太子只给他三日时间,否则……他知道后果;三,传话给镇南王,让他加派人手,陆续送人假扮成学生进入书院。本太子要掌控全局,丝毫侥幸都不容许。” “是,太子殿下。” 整齐划一的回答,下一刻,十六人已凭空消失。 赵熙一拳重重地击在了树干上,枝叶如雨般洒落,正如他此时的心境,漂浮不定。他不甘心,不甘心他未来的太子妃竟已心系他人,更不甘心他所做的努力,得不到相应的回报。他,北辰熙,以一国太子的身份进入书院念书,为的就是能接近她、得到她,可惜,一切都未曾按着他的心意而发展。 他一定不会让别人得到她,她是他的,他的太子妃。 “乒乒。” “乓乓。” 屋子里不断发出砸东西的声音,一团混乱。 四大护法见情形不对,都聚拢到一起,前来探个究竟。方才他们是看着老大抱了个人进屋的,虽然在看到老大怀里的人时,他们也吓了一跳,可老大终归是老大,他们哪里敢多说什么,最多也就是给老帮主传个信,打个小报告什么的。不过这房内的动静也太大了些,他们不由地感叹,老大也太威猛了,可千万别把人家瘦弱的身子给夭折了。 “嗖!” 一只茶杯从窗口处丢了出来,四人连忙闪身躲避,接着便听到了一声破霄的惊吼:“夜魔天,你给我滚——” 屋子里,韩灵抓着桌上唯一仅剩的茶杯,气呼呼地瞪着夜魔天,都跟他说了,她这两天来了大姨妈,不方便。他愣是理解不过来,说大姨妈来了关他什么事,还说他怎么没见着她的大姨妈,接着就对她霸王硬上弓,气得她全身上下的暴力因子都被激发出来。 “妖儿,你冷静一点,我不碰你了,我发誓。” 见他说得真诚,韩灵的气才慢慢平息,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摔。她翘着个二郎腿,坐在了桌边,斜眼睨着他,是该好好跟他谈一番了。 “你过来,坐那边。”冲着乖乖站立在她三步之外的夜魔天招了招手,手指在对面的座位弹了下。 夜魔天眉眼笑开,在她对面坐下,顺便拾起她的手来回摸。 死相! 摸就摸吧,总比他霸王硬上弓强。 “现在,我很严肃地跟你说一件事,你一定要很严肃地听,而且要很严肃地给回答我的问题。” 韩灵对着他一脸正色,她决定将她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啊!”某人正低头专心舔着她的手背,惹得她情不自禁地轻吟出声。她晃了晃手,有些气恼,也不知他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听到没有?” “听到了,就是严肃,严肃,再严肃。”某人敷衍地回了她一句,开始舔舐她的掌心。她要疯了,他是不是精虫上脑,一见着她就想要那个,还是因为他们错误的初遇,才导致他惯性思维,食髓知味? 她忍不了了,直接冲他吼道:“夜、魔、天,我要娶夫了,而且是两个,你自己看着办吧。” 手上的动作骤停,夜魔天猛然抬头,眼神明显呆愣了一下,随后是猛烈的暴风雨来临。 “什么娶夫?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韩灵平心静气下来,慢慢解释道:“我是韩国的公主,我到书院来就是来挑选夫婿的,我父皇让我从书院的学生里挑出两个做我的驸马。将来我成为女皇,他们便是我的皇夫,辅助我管理国家政务。” “你是公主?我看着怎么一点也不像?”他上下打量着她,一脸不信,可能是她之前对他说了太多的谎言,他开始学会懂得鉴别她的话。 他想了想,忽然反应过来,语调渐变渐高:“你要挑夫婿,为什么要挑两个?你父皇干什么吃的,不知道你是女人吗?一女怎么侍二夫?” 她撇撇嘴,不以为然道:“为什么不可以?两人轮着来呗。” 夜魔天愤愤地冷哼了声:“早就看你和跟那水慕华眉来眼去,你说,他是不是勾引你?” 这跟水慕华有什么关系?老大,你的思维跳跃得也太厉害了吧?不过,他说的好像也没错,她和水慕华之间的关系的确有些暧昧,可毕竟她是认识水慕华在先。 “你没法狡辩了吧?那天看到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就觉得不对劲,你还拉着他的手。你说,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韩灵被他的暴喝声吓得气势一落千丈,方才居高临下的气势,一下子调了过来。她缩了缩脖子,弱弱地回了句:“我都喜欢,不过我敢发誓,我喜欢你绝对比他多一点。” 第五十三章 书院不平静 夜魔天的面色稍缓了一下,忽而又阴云密布:“什么叫都喜欢?你有了我,怎么还能喜欢别的男人?”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父皇就我一个女儿,他早晚都要将皇位传给我。我一个女皇,后宫里总不得有一两千个的美男充实后宫么?”说这话的时候,她是悬着小心肝的,天晓得他会不会一掌拍死她。 “一两千?你的胃口还真不小!我告诉你,谁要敢当你的驸马,我就杀了谁。你不信,可以试试看。” 夜老大这次是真的发火了,惹怒了夜老大,后果很严重。她哪里还敢继续跟他说,绕到他身后,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别气,别气,我这不是跟你商量来着嘛。” “商量也不行,你是我的,谁也不许跟我抢。”他霸道地将她圈入怀中,将她安置在了他的腿上,收紧的双臂,昭示着他的占有权。 她的手指牵过几缕银色发亮的发丝,在指尖不断地缠绕、把玩,他的银发是因她而染,即使她负了天下人,这辈子她也不会负他。 “夜,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忘记曾经有个男人为我而痴,为我而狂。” “不要跟我说以后,我只要现在,我要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 他的脸贴着她的脸颊,传来丝丝凉意,可是流入她心底的,却是涓涓的暖流,暖入人心。 她不敢告诉他,他的想法有多天真,即使她愿意跟着他,从此天涯海角一双人,皇帝老爹能放过她吗?韩国能一夜之间失去继承人吗?他的武功再厉害,能敌得过一国的军队吗?还有她身上的毒,就像定时炸弹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她真的能享受到无穷无尽的幸福吗? 太过的疑问,太多的顾虑,她无法释然,珍惜眼前的一切才是正道。 入夜后,本打算回宿舍睡的,谁知被夜魔天发现了她与两个男人同居的事实,他醋意大发。这个疯子,一个掌风拆了她的屋子,害得她、韩如风和冰司三人无家可归。 没办法,她被夜魔天强行拐带,掳到了他的住处,与他同居,而韩如风和冰司两人则搬去了原本紫儿居住的院子。 月光斜洒,烛影飘摇。 夜魔天搂着她睡在大床上,手脚一直不安分,捏捏她这里,摸摸她那里,搞得她没法安睡。想起第一次在水潭,她将他踹入了水中,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想来就觉得好笑。 “嗤。” “笑什么呢?” 她回头望向他,笑而不语,这种糗事还是不提为妙,万一他又无端发飙,那她哪里承受得住? 他漂亮的眸子忽而暗了下,身子贴近她,湿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中,她感觉到他的分身已经勃起,就顶着她下面。她无语地翻白眼,这男人也太容易动情了吧。若是哪天来了个妖精勾引他,指不定他就耐不住被勾走了,唉,她真是不放心啊。 “妖儿,你的大姨妈她到底什么时候走?” 她扑哧笑出了声,他真可爱,她跟他解释了半天,他才明白大姨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对大姨妈恨之入骨,还说要输内力给她帮她止血,内力她欢迎,至于止血嘛,她估计是止不住的,毕竟那是生理反应。 “估计还有两三天吧。” 他不耐地嗔道:“怎么这么久?该死的大姨妈!” 幸好她没有一个大姨妈的亲戚,要不然,以后绝不能往家里带,那铁定成为夜老大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知不觉地,她已将他视作亲人一般的存在,对于他,她可以完全地信任,却不能依赖。 他贴过来,亲吻着她的耳垂,时而轻啮,时而舔舐。她闭目享受着他的温柔和怜爱,逐渐入梦。 半睡半醒间,他突然起身了,动作利落,似发现了什么动静。 她睁开眼,他刚要出门。 “夜,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肃然道:“今晚书院来了很多不速之客,我出去看一眼,很快就回来。你就在房里呆着,哪里也别去。”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留在这里未必安全,还不如跟在他身边,无论如何他都能保她周全。韩灵快速地更衣完毕,随着他出屋查探。 夜阑人寂,繁星点缀。 若不是夜魔天告诉她今夜书院不平静,她根本不会留意到在如此宁静的夜晚会暗藏风波。到底是哪一路的人马又在蠢蠢欲动? 夜魔天的轻功根本不能叫轻功,因为他不是飞的,而是用飘的,无声无息。韩灵就窝在他的怀里,不动用一点力气,随着他起起落落,游走在书院的各个角落。 南面的学生宿舍区,十几条人影晃过,快得惊人,据夜魔天的说法,这些人的武力都在灵剑中阶,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二流的高手。回想了一下,貌似听龙之翼说过,像他的功力也只达到灵剑高阶,离神剑境界还差了一小截,可见这帮黑衣人背后的势力一定不弱。 他们在学生的房间外游走了一圈,相互用眼神和手势交换着信息。她猜不透他们的意图,究竟是想行窃,还是偷盗? 正决定着要不要下去拦阻他们,忽然一阵奇异的箫音从远处传了来,黑衣人闻声,立即停止了所有行动,齐齐跃身而起,消失在了夜色中。 “哪来的箫声?”她回头眺望着书院各处,这箫声透着诡异,让人隐隐不安。 “应该在那个方向。”夜魔天随手指个方位,停顿了下,说道,“箫声又没了。” “去看看。” 夜魔天带着她在书院的上空飞了一阵,最后落在山长和夫子居住的位置附近,他左右观望着,一时难以决定哪个方向。 “在哪儿呢?” “可能是这边,也可能是那边。”他的眼神有些迷茫,指了指左边,又指了指右边。 她怀疑地盯紧他的眼睛,逼问道:“夜老大,你可别告诉我你迷路了?” 夜魔天仰着下巴,一脸的桀骜不驯:“那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迷路?”可她怎么看他眼神怎么飘忽,还不敢与她正视。算了,也不戳穿他了,毕竟大侠迷路,不是件光彩的事。她是最体贴人意的,不揭人短处,只可惜失去了追踪的线索,也无法查出幕后凶手。 第五十四章 迟迟出场 韩灵绕过他身后,轻轻一跃跳上了他的背,使唤着他道:“背我回去,我想睡了。” 夜魔天体贴地托了下她的身子,刚要迈步,可又犹豫了,他忘了该走哪条路回去,又不好意思说出口。韩灵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由地偷笑,堂堂天下第一帮的帮主,竟然是个路痴,这不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吗? “快往那儿走啊,我都困死了。”她装作不耐烦地给他指点路途,催促他,看到他的眼睛跟着大亮,她也跟着心情愉悦。 死要面子的男人,不过可爱得紧,她俯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又滑又腻的,保养得可真好。夜魔天的步子逐渐变得轻快,到最后又变成飘的,迎着晚风,她听到了他的心声,快乐,纯粹…… 四大才子之间的比试,今天是最后两场。 第一场是琴艺比试。白松书院这边的参赛人员是水慕华,而对方的参赛队员至今未曾露过面,不知是为了保存实力、作为秘密武器,还是他根本就没来得及赶到书院,总之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着这个神秘的人物。 在琴艺方面,韩灵对水慕华是绝对信任的,尽管昨天第二场比试,赵熙失利,不过她相信今天的两场比试,他们一定稳赢。因为今天第二场比试的是武艺,而参赛者是夜老大,在前天的靶场上见识了夜老大变态的实力后,听闻对方已经有弃权的动向。 比赛现场,依旧是人潮如海,就连对面青柏书院的学生也赶来看热闹,人数一下子剧增了一倍。 水慕华这边已经调试完琴音,慢慢悠悠地喝着茶,一脸闲适。他今日还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飘逸如仙,说不尽的风华。韩灵本来想过去给他加加油、打打气,奈何她家的夜老大把她看得太紧,连跟他说句话都难。好歹人家也算他半个老师,一点尊师重道的自觉性都没有,这礼教一门课算是白学了,她鄙视他。 慕华,加油,我永远支持你! 韩灵朝着水慕华眨眨眼,用唇形跟他传递信息。 突然眼前一黑,夜老大醋意大发,竟然蒙起了她的眼睛。有没有搞错,连帅哥也不给看?太没天理了! 眼看着比试的时辰将近,对方的选手迟迟未到,而到场的慕容羽和宋逸一脸悠闲,丝毫没有着急的迹象,难道他们已经习惯队友迟到的习惯,是个惯犯?咦,对了,怎么没有见到束修?那伪娘跑哪里去了? 她在人群中搜索了一阵,都没有找到束修的身影,真奇怪,依他那小性子,应该不会错过这场比试才是。 “约定的比试时间已经到了,如果参赛的选手还不出现,我们就当他弃权。”山长等不及,终于发话。 慕容羽上前一步,躬身道:“山长,很抱歉,我们这位同窗向来行踪飘忽,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不过他是极为守信之人,相信很快就会赶到,请再宽容些时间。” “山长,你们这么等不及,莫不是怕我们赢了你们吧?”一旁的宋逸也发了话,带着挑衅的味道。 慕容羽喝止了他:“宋逸,不可对山长无礼。此次比试公开、公正,我相信山长绝没有偏私之心。” 这两人一唱一和,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不过他们这么一说,山长倒是不好推托了,只能给他们多些时间,继续等候。 半柱香徐徐燃尽,等候的人群开始心浮气躁,议论声此起彼伏。 “到底还比不比?是不是怕了,所以不敢来?” “不比就早说,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看多半是没什么能耐,所以不敢出来献丑。” “……” 倒是场中央的水慕华,依然平静地饮着茶,丝毫不为所动。 韩灵倚靠在夜魔天的身上,手里逗弄着小辛辛,眼皮不住地往下磕,昨晚没睡好,有点疲乏。 “嗷——” 怀里的小辛辛突然嚎叫了声,有点反常,接着就看到半空中降下一人,青色的长衫,俊美飘逸。他的出现,让整个比赛场地都亮了起来,热度不断升高。 待看清来人的模样,韩灵整个人都清醒了,愣在了原处。 是他,轩辕辰!他就是四大才子中的第四人? 怀中的小辛辛显得有些兴奋,低嚎着从她怀里跃下,朝轩辕辰跑去,他们也算是旧相识了。 轩辕辰弯身抱起了小辛辛,星辰般的眸子朝她这里望来,绝美的笑容自他唇边逸出。他迈步向她走来,她的心也跟着扑扑乱跳。她没忘了临别时,她要他带她离开,也没忘了他告诉她他会再回来,让她在这里等他。当时只是一时的冲动之语,现在想想太草率了,她对他了解不深,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这样贸贸然地要人带她走,怎么都说不过去。 轩辕辰停在了她跟前,将小辛辛交还给她,只是不咸不淡地微笑,如同对待一个初识的陌生人一般,带着疏离。他没有跟她说上一句,转身回到了场地中央,他浅笑着朝山长颔了颔首,说道:“抱歉,来迟一步,路上有些事耽搁了。” 山长满意地点点头,摆手示意他入座。 轩辕辰掀袍入座,动作潇洒利落,不拖泥带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对座。而对座的水慕华此时却是脸色煞白,满目复杂的神色,就连手边的茶杯也被他不经意间碰洒。 韩灵察觉出水慕华的神色不对,有些担心,他究竟是怎么了? “我宣布,琴艺比试正式开始。你们二人同时弹奏一首曲子,互为较量,谁能坚持到最后,谁便获胜。” 山长宣布了比赛的规则,这个规则有点怪,不但要和人对弹,还要不断地改变策略,压过对方,难度相当得高。 “噌——” 轩辕辰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滑过琴弦,调试了下音色,他的目光稍移,若有若无地飘过韩灵方向,搅得她心潮翻腾,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呼之欲出。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对面水慕华身上,此时的水慕华极其地反常,眼神凌乱,内心挣扎,在接收到对面飘来的目光,他猛然抬头,双手也跟着颤抖。 这太不正常了,这哪里还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云淡风轻的水慕华? 第五十五章 权力的诱惑 在她疑惑的当口,轩辕辰已经开始了弹奏,一缕缕悠扬清越,仿佛来自天外的琴音传入耳中,清新悦耳的琴声,不掺杂任何杂音,琴音清澈、纯净,宛如有着能涤荡人心灵、安抚人心的魔力。 天地间霎时都安静下来,除却那唯美动人的琴音,只余下梧桐叶哗哗的响声和落叶飘落的轻微细声。一曲《入梦》在他手中被诠释得淋漓尽致,闻者随之悠悠入梦,仿佛踏入那如仙如幻的梦境。 水慕华的琴声已经让人闻之惊叹,而他的琴声可以说是叹为观止了,他无疑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轩辕辰端坐于琴具前,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拨动着琴弦,嘴角含笑,带着几丝邪魅。而对面的水慕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迟迟未曾开始抚琴,就连其他的观众也几乎将他遗忘,现场完全变成了轩辕辰一人的表演。 “慕华,你想什么呢?”韩灵忍不住提醒他。 水慕华的头震颤了下,似被惊醒。 “慕华,你没事吧?”他好像中了邪一般,她不禁有些担心他。 他稳定了下心神,朝她浅浅一笑,仿佛只是霎那的功夫,他又变回了原来的水慕华。 琴弦拨动,指浪起伏,他所弹的是她曾给他演示过的《高山流水》,他选这首曲子比试,让她感觉惊讶,不过对方已经选了清幽灵动的曲子,他选择激昂高亢的曲子来匹敌,也在情理之中。 一时之间,情境转变,一边是泉水叮咚、花叶吟唱的如梦仙境,一边是气势磅礴、水流湍急的高山流水。两种情境在激战、在交融,又在寻找着一种最佳的方式去适应彼此,这才是高手之间的对决,是视听的享受,是音乐的盛宴。 她的心潮澎湃,忽然也觉得手痒痒,若是面前有一具琴,她也想试试三种不同的琴声融合会是怎样的胜境? 回头观望其他人,他们也同她一般深深地融入在两种琴声的意境中,难以自拔。当琴艺达到某种高度,即使对音律一窍不通之人,也能自发地被感染、被陶醉。就像她身后的夜魔天,他原本搂在她腰间不安分的手此时也停止了蠕动,专心地倾听。 两种琴声相互追逐,彼此不分上下,后来追上的水慕华,此时与轩辕辰势均力敌。以二人同样精湛的技艺,恐怕一时之间是难分上下了。 她这样想着,可是她错了。 她看到一抹诡异的笑容自轩辕辰的唇边逸出,他的琴声一转,原本清幽宁静的仙境忽然之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杀机,重重的杀机。 水慕华的手骤然一抖。 “噌——” 一记高昂的琴音破空,他指尖的琴弦也跟着断了。 胜负已分。 一声声惋叹是留给他的,而极少数欢呼声是送给轩辕辰的。 这其中一定有蹊跷,轩辕辰此人神秘莫测,一次次带给她惊奇,他和水慕华之间一定有渊源,她深信不疑。水慕华今日的失态和反常,必定和他有关。 比试结束,轩辕辰没有停留,转身离开。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能跟上他,因为他的轻功和夜魔天一样变态。要不是怕夜魔天发现她和轩辕辰的异常关系,她一定让夜魔天追上他,看看他到底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慕华,你没事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今天看起来有些反常。” “没什么,我技不如人,让你失望了。”水慕华也离开了,他的背影萧条,似背负了太多的包袱。 手影在眼前晃动,夜魔天很不满她一直目送水慕华离开:“以后不许盯着他看,要看看我,他有我好看吗?” 她一阵眼晕,夜老大的醋缸子太大,熏得她晕晕乎乎,迷失了方向。他是很好看,但也不妨碍她欣赏别的美男,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美,水慕华身上淡然出尘的气质,就是夜魔天身上所没有的。 她双手挂上他的脖子,两眼死盯着他,看他到底知不知道害臊两个字究竟怎么写。夜魔天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撇了撇嘴,转眸换了个方向瞄视。 小样儿的! 韩灵转过他的脸,正对她,一字一句道:“夜老大,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再乱飞醋,我就收了你的牌,连个后妃的位置都不给你。” 夜魔天望着她,正色道:“我不当后妃,我要当你的夫君。” 她一口回绝:“没的商量。” 他也果决地回她:“我也没的商量。” 她有些负气道:“那好,那一拍两散。” 夜魔天的身子顿时僵住,眼神也逐渐黯淡,恍然失色。韩灵开始心慌,她不知道自己是一时心直口快,还是内心里就存着女皇必须有后宫的心理暗示,所以当他提出想成为她的唯一时,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是不是错了,或许她的命运不该由别人来安排…… “夜,我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我说过,我不会和你分开。你对我用情至深,我都记在心里,我宁可负天下,也绝不负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是的,这是她对他的承诺,不管往后发生什么事,她一定遵守她的承诺。 喜悦之情逐渐攀上他的眉宇,夜魔天开心地笑开,他想要的其实真的很简单,而她太复杂,她忽然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午饭后,小辛辛跑得没了踪影。韩灵一路寻找,最后找到枫林深处,不期然地,她又在那里遇到了轩辕辰。小辛辛正在他怀里蹭着,她怎么不知道,小辛辛从何时起跟他这么黏糊了? “四大才子之一,你这个身份可真让我吃了一惊。”她飒笑着上前,午后的日光洒在他的俊脸上,似洒了一层金粉,别有风情。 他抬眸,笑得很浅,并不言语。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慕华见到你,变得那么不正常?”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直觉地,水慕华不会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可是她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他终于出了声,用怪异的语气道:“慕华?你跟他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 她大喜,忙追问道:“你们果然认识!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挑了挑眉梢,轻笑道:“没有人告诉你,你很爱管闲事吗?你这个样子,倒是跟我的奶娘有几分相近。” 她生气,她很生气! 他竟然拿她跟他奶娘相比,不气她,他就浑身不舒服吗? 从他怀里抢过小辛辛,她转身离开,不再搭理他。 身后传来他的喊声:“你还想跟我走吗?”话里带着几分认真、几分沉吟。 韩灵顿足,思绪在片刻间缠绕。真的要走吗?她本可以让夜魔天带她走,可是她又怕皇帝老爹的势力会打压天魔帮,从而连累了他。之所以会选择他,是因为她对他并不了解,他的身份神秘,即使她真的跟他离开,皇帝老爹也无从下手追查。 她如果就这样离开,从此就得隐姓埋名,过着无声无息的平淡日子。这样的生活真的适合她吗? 女皇的宝座,她触手可及,她喜欢登临高位、统驭全局的感觉,她舍不得那天下人趋之若鹜的位置。或许只要她再忍上几年,等她摆脱了皇帝老爹的势力束缚,她就能真正地自由,权力上的自由,感情上的自由。 她舍不得,她放不下,她想要权力,也想要自由。 想通了之后,她畅怀地大笑道:“我不走了,若是有一天你想走,我可以收容你。” 他牵唇一笑,一抹失落的情绪在眸底一闪而过。下一刻,他运起轻功,瞬间消失在了她跟前。他真的走了,没有再回来,也没有等到最后一场比试的结束。她隐隐地失落,他仿佛就是她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很短,却很精彩,她有点想念他,她不知道他们以后还会不会有交集,但是她会记得他,一定会的。 第五十六章 月影成双 下午的最后一场比试,毫无悬念,甚至可以说,宋逸是自动放弃了。因为他的对手是夜魔天,天地的差别,一个是日月之光,一个是微露之光,微露怎可与日月相媲美? 四场比试,两胜两败,打和的局面,皆大欢喜。 山长特意准备了晚宴,让清风书院的四大才子与整个书院同欢。 晚宴前后,谁也没有见到束修的身影,或者说从昨天厨艺比试完,就再没有见到他。起先宋逸和慕容羽两人没怎么留意,权当他是出去遛达了,可是今晚晚宴他还是没有出现,他们开始担心和起疑。 在山长的发动下,所有的学生都跟着寻找束修的下落。 韩灵也觉得这件事十分诡异,便跟夜魔天、冰司三人一道往书院外边寻找。凶手若是真的要取束修的性命,那么一定不会将他留在书院中等人去发现。 借着月光,他们三人一路往山下寻找,在临近水潭的岔路口,韩灵怀中的小辛辛突然有了反应,一跃离开了她的怀抱,往水潭方向奔跑。难道水潭那边有问题?他们连忙跟上它。 在一块巨石后边,小辛辛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冲她嚎叫。 那里一定有问题。 小辛辛的嗅觉向来灵敏,平常只要厨房一开伙,它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报到。她特意为此跟山长打了招呼,给它一路开绿灯,还吩咐厨房每次做饭时,要与留一份给它,它吃的比那些学生们吃的份量还大。 巨石后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过就是个土堆,向上拱起,倒是有墓冢的意味。三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便开始动手往下挖。事实上,真正动手的就只有冰司,韩灵是怕真的挖出个死人来,太砷人,而夜魔天则是怕脏了他的衣裳,这家伙,臭美的脾气还是没改。 有个任劳任怨的贴身保镖,确实不错,好使唤。 韩灵和夜魔天两人并肩坐在巨石上头当监工,看着冰司一人在下头挖坑,两人就差再一人买个冰淇淋,在上头风花雪月、花前月下。 可怜的冰司,拔了他的随身宝剑当工具,一下一下地扒土。 看着冰司孤单的身影,韩灵心有不忍,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夜魔天:“夜,你下去帮忙。” 夜魔天一口回绝道:“不要,我要陪你赏月。” 韩灵立时翻了个白眼,冲他讪笑道:“赏月这种事,我一个人来就行了。” 夜魔天煞有介事地摇摇头:“那不成!没听过月影成双吗?赏月当然得两个人一起才有意思。” 手指戳着他的胸膛,韩灵戏笑道:“哟,夜老大,你的文采什么时候进步这么大了?” “这点学问,怎么可能难得倒我?”夜魔天仰着脸,得意得不可一世。 韩灵鄙视他,继续戳着他的前胸道:“那你背首情诗来给我听听。” 夜魔天面色一滞,两眼左右溜转了一圈道:“咱不背情诗,唱首情歌行吗?” 韩灵一个激灵从巨石上跳了下来,捂着两耳狂奔:“啊——我不要听!” 夜魔天放声大笑,肆意而高吭,一头银色的发丝迎着晚风,也跟着肆意地飞舞,与月色融为一体。 “嗷、嗷——” 小辛辛有点兴奋,似发现了什么,围着土坑转悠。 “公主,快看,果然有尸体,不过不是束修的。” 韩灵忙凑了过去察看,果然见土坑下边埋了尸体,而且还不止一具。看那尸体的容貌有些熟悉,好像是书院的学生,不对,刚刚在晚宴上,她才见过他,怎么他的尸体一下子就出现在了这里? 难道…… 她心头一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看来对方的人已经提前动手准备。 离皇帝老爹来书院的日子只剩下两日,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安插人手,该怎么办?书院的人这么多,一时之间也很难分辨到底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奸细。 “冰司,认清他们的模样,回去后,你负责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公主。”冰司果断地回答。 夜魔天凝神道:“要不要我让人除了他们?” 韩灵想了想,摇头:“先不要打草惊蛇,找到幕后之人比较重要。”就算现在除了他们,对方还会派其他人混进来,到时候恐怕更加难以分辨,还不如先静观其变,再谋后路。 韩灵又吩咐冰司,将这些尸体重新掩埋,不留下任何痕迹。于是韩灵和夜魔天继续并肩坐在巨石上头赏星星、赏月亮,两人四只脚,有频率地来回晃荡,而冰司只能苦命地干他的活。 回到书院时,夜已深,还是没有人发现束修的踪迹,哪怕是尸首。这样也好,至少可以暂时麻痹对方,让他们以为事情还在计划之中。 早晨,韩灵是被一阵敲门声叫醒。反常地,今日四大护法竟然顶着被夜老大狠揍的风险,大清早便来敲门,而且敲门声很急,似乎发生了很重大的事件。 夜魔天怕吵醒她,没有直接发作,他是黑着脸出去的,回来时,脸色更黑。 “怎么了?有事?”韩灵裹在被窝里,只露出个头问他。 夜魔天又躺回床上,将她连着被子搂在怀里,叹气道:“我爹病了,病来得很急,我得赶紧回去看看。”一抹惆怅的情绪在他眼底打转,她从没见过他如此忧愁的神情,心中也跟着难受。 抽出手,抚上他的浓眉,她柔声安慰道:“别担心,你爹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去吧,老人家生病,都希望子女在身边照顾。” 夜魔天搂着她的手紧了几分,深叹道:“可是我舍不得你,不想和你分开。妖儿,你跟我一起回去好吗?我爹会喜欢你的。” 她苦笑,她该以怎样的身份去见他爹呢?在他爹的心目中,慕容瑛才是他满意的儿媳,她的家世与夜魔天门当户对,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而她呢,单是她的身份,和她将来要走的路,恐怕他就不会对她满意。再说了,她还要应付皇帝老爹这边,事情可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夜,你先回去。等你爹病好了,你再回来找我,我就在皇宫里呆着,你很容易就能找到我。” 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夜魔天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她能感觉到他失落的情绪。蜻蜓点水般啄了下他的薄唇,不想看到他失望的容颜,她尽量逗着他开心地离开,不留下任何遗憾。 夜魔天当天就离开了书院,一路送他下山,分别时,他们紧紧地拥抱,仿佛这一别从此就是天涯海角。 第五十七章 偷听被捉 二更 当韩灵再次回到书院时,发现水慕华也离开了,他走得很突然,连声招呼也没打。事实上,自从轩辕辰出现后,他就变得古里古怪。四大才子走了,水慕华和夜魔天也走了,书院又恢复了平静,可它真的平静了吗? “公主殿下,皇上已命人来传信,他明日午时就会赶到书院,让您做后一切准备。同来的还有一名贵客,他让您一定换上女装,好好地打扮一番,并且务必在明天的书院考核中发挥最佳的成绩。” 山长来时,还带了一套女装,是她在宫里时常穿的那些华丽衣裳。皇帝老爹这到底是要做什么?什么样的贵客,让他如此紧张接待? “冰司,你知不知道父皇会带什么贵客来?”她回头询问冰司,他一直都在跟皇帝老爹汇报她在书院中的情形,或许知道内幕。 冰司却茫然地摇头:“属下不知。” 连他也不知道,那真是奇了怪了。总觉得没什么好事,她还是不要听他的,继续穿男装好了。 书院考核的这一天,细雨蒙蒙。 凭窗远眺,远山朦胧,近树葱绿,烟雨茫茫。 清新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她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习惯性地问了句:“夜,昨晚睡好了吗?” 身后没有回声,她回头,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夜魔天离开了,她还没能适应过来。她苦笑,他在的时候,她一个劲地瞒着他、避着他,如今他走了,她却开始怀念有他的日子。 “冰司!”她往窗外喊了声,她猜他一定在屋外的某个角落。 果不其然,冰司很快出现在了她跟前,垂头不语,等候她的命令。 “冰司,父皇的御驾什么时辰到?” “回公主,还有两个时辰左右,山长已经带着夫子和学生们陆续下山迎接。方才见公主没醒,所以就没来打扰,不知公主打算何时启程?” 她努了努嘴,这事还真是麻烦,反正皇帝老爹都要上山的,干嘛还要人下山、上山地一路迎接,累不累? 她捂着肚子,啊啊叫疼:“冰司,我肚子不舒服。你能不能下山一趟,跟皇帝老爹,不是,跟父皇说一声,就说我不能下山去迎接,还请他见谅。” 冰司一脸完全不信的表情望着她,但见她使劲瞪了他几眼后,他只能无奈地领命。 反正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她先去水潭那边逛逛,等逛回来,也差不多能见到皇帝老爹了。要她乖乖地等着他候驾,那是不可能的事。 细雨后的山路比较松软,踩在上面,一步一个脚印,清浅的脚印。 她低头,一步步量着自己的脚印,走向潭边。今日山中特别得幽静,她的心也跟着宁静,过了今日,她就要告别书院,告别这里。她缅怀过去的半个月的美好时光,尤其是这里,留下了她和夜魔天美好的回忆。 待走近水潭时,她听到了些许对话声,这个时候水潭怎么会有人? 她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凑近聆听。 “陛下,这里发现多具尸体,书院里恐怕不安全,我们还是早做打算为妙,说不定韩皇设下了什么圈套引陛下上钩呢。” “这不像是韩皇的作风,那老狐狸一心想着将女儿嫁给朕,想从朕这里得到好处,他不会愚蠢到来埋伏朕。” 第二个声音冰冷厚重,带着极强的压迫感,韩灵只是听着就感觉到无形的压力。他到底是谁?朕,难道是一国之君? “陛下,还是小心为妙,这里毕竟是韩国。” “去山下召集人马,或许山上会有异变,以防不测。” “是,陛下。” 一个黑影从韩灵的藏身处闪过,她连忙往大石后藏,莫名地,她感觉那黑影离开时回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出来吧!” 那个冰冷的声音又再响起,四处寂静无声。她浑身打了个哆嗦,他不会是在叫她吧?这可怎么办?这里四下无人,而她又偷听了他们的机密,他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她缩在原处,假装没听到,或许他只是诈她也说不定。 又是一片寂静,寂静得可怕。 她的背后忽然升起一股寒意,一只大手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从大石后丢了出去。 “啊——”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触及的是满手的污泥。 怎么办?他真的要杀人灭口? 她低着头,伸手在地上四处摸索,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小辛辛,小辛辛你在哪里?” “大哥,你有看到一只小动物跑来这里吗?我在到处找它,它一定是又贪玩,跑到水潭边来玩耍了。” 她的视线没有焦距,双手不停地在地上触摸,余光瞥见他脚上所穿的一双金丝镶边的龙靴,她的视线没敢多停留,怕他看出什么端倪。 他一步步地走近她,她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他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她使劲地睁着眼,没敢眨一下。 “你看不见?”他的声音似柔和了几分,她的心也跟着稍稍降下,他下面的话,又将她的心提得半天高。 “可是你听得到,朕还是不能留你。” 她心中巨震,这当头,她绝不能显露她的惊慌,那样一来岂不是不打自招? 她冒着被他一掌劈死的危险,无视他,自己站起了身,目不斜视,继续向前摸索:“小辛辛,你在哪里,别躲了,快出来!” “小辛辛,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快点出来。再不出来,我可生气了。” 她一步步地往前走,他的存在感太强烈,离他远一分,她就感觉呼进的空气多一分。 第五十八章 惊见故人 怪了,他倒是没再叫住她,只是她跟前很快就到水潭边,难道他想眼睁睁地看着她自己溺死在水中? 该死的,她还不能露馅,明知是水坑,她也得往里跳,谁让她自讨苦吃,要装瞎子呢? 忽然看到前边三步远处有块石头,她灵机一动,加快了几步,故意绊在了石头上,柔柔地跌倒。 可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韩灵蹲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膝盖,感觉到他的身影又在向她压近,她的心也跟着又提到嗓子眼。还让不让人活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她不溺死,也被吓死。 他欺近她的耳畔,带着魅惑的声音,冰冷道:“你要找的小东西,就在你的前方。” 你够狠,摆明了就是要看我自取灭亡。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 她揉着自己的膝盖,轻吟道:“我的腿摔伤了,你帮我把它抱过来好吗?它很温顺的,不会轻易咬人。”心里却想着,若是小辛辛真在这里,最好替她咬他,咬死他。 “它就在前面,朕扶你过去。”他不由分说地扶起她,牵引着她走向水潭中央。 她脚下故意一瘸一拐,走得极慢。该死的男人,我诅咒死你! 临近水边时,他突然松了手,冷冷地说道:“去吧,它就在你身前不远。” 深吸了口气,隐忍下心中的怒意,或许这也未尝不是逃生的好机会。 韩灵心神一动,下一刻,她跃身跳入了水潭。到了水里,那就是她的天下,她就不信他的水性能比得过她。 这些天天气转寒,潭水有些冷意。韩灵使劲地往深水处游,希望能摆脱他。感觉到那股压迫感再次逼近,她稍稍仰头看到他施展轻功飞行在水面上,他的一只手正朝水中探来,想要捉住她。 韩灵一头猛扎,往更下层的水底翱游。 她的脚踝忽然被扣住,无法前行。他竟然倒着将她提拎出水面,她的头俯冲直下,从水底慢慢地升起。出水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对方的倒影,那是让人一眼就深刻难忘的倒影,他身上浓重的存在感,让她惊骇。 韩灵知道到了岸上,就只能任他摆布,所以她必须拉他一起下水,找个垫背的也好。十分不道义地,她反手伸到他腰间挠他痒痒,想让他分心。对方识破了她的意图,身子闪避,她猝不及防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挠他另一边。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有心的! 可是,事实是,她不小心地、很不小心地,握住了他下面的分身。 他的身子明显地僵住,跟着一声闷哼。 “扑通!” 她的目的终于达到,对方跟她一起栽入了水中。尽管手段有些恶劣,但却是最为有效的。 韩灵在水中与他缠斗,他显然是不会水的,一到了水里就大口大口地猛灌水入口中,手脚乱扒拉。韩灵喜出望外,脚上使劲地踹他,看他还能怎么横。 对方此时将她当成了救命稻草,使劲地拽着她的脚踝不放,而她的手也牢牢地抓着他的那个地方。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她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抓的究竟是什么。既然他想跟她熬,那她就跟他熬到底,看谁熬得过谁。 对方抓在她脚踝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抓得她生疼,韩灵在水里无法叫出声,只好将力道转移到了手上。她想他此时一定恨死了她,连扒了她的皮生吃的念头都有了。 逐渐地,对方手上的力道慢慢变小,身子也不再用力挣扎,似乎是溺水了。韩灵口中的一口气也憋得快消失殆尽,总算还是赢了他。她挣脱了脚踝,转过身去看他,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正眼看过他,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潭水浑浊,朦朦胧胧。 虽近在咫尺,却还是无法分辨他的容貌。 算了,还是先到水面上换口气再说。 韩灵扒着水游向水面,刚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脚踝又被他捉住,往下拽。他的生命力也够顽强的,弥留之际还想着拉她下水。韩灵再次潜入水中,想去拉开他,他的身子恰好在此时上浮,与她面面相对。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 她震惊,忘记了憋气,大口的水往嘴里灌。 她是不是眼花了? 眼前的这张脸不正是她曾经最为熟悉的那张脸吗?就连他眉心妖冶的红痣也如出一辙,难道他真是泽野?他也跟她一样穿越到了这里? 不行,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 韩灵俯首搂住了他的脖子,嘴对嘴地为他度气。 对方浓密修长的睫毛扇动了下,迷蒙的眼神注视着她,只是短短几秒的时间,再次阖上。他整个人沉了下去,仿佛失去了生机。 韩灵的心似针扎一般地疼,她已经失去泽野一次,她不能再失去他。他一定不能死!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拉着他往上游,露出水面时,她的脸上湿濡濡一片,分不清到底是水,还是泪。 “泽野,你快醒醒,快醒醒!” “泽野,你不能死!” 韩灵把他拖上了岸,一边做着心脏起搏按摩,一边为他做人工呼吸。她脸上的水珠打在他的脸上,滴答有声,那上面的味道一定是咸的、苦的,里面掺杂着她的泪水。 连续做了数十次急救,他还是一动不动,苍白的脸色,失去了光泽。如同许多年前,泽野躺在水晶棺中,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 为什么?为什么她好不容易再次见到泽野,老天就迫不及待地要夺走他的性命?她到底哪里做错了,老天要这样惩罚她? “泽野,你不能死!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永远都做我的靠山。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你已经丢下我一次,我可以原谅你,但是这次,我不能再原谅你。你快醒来!你若是再不醒来,我会恨你一辈子!” “咳咳……你再不松手,朕就被你勒死了。” 手中的人在她使劲摇晃下,咳出一滩水,她愣了下,旋即狂喜。 “泽野,你没事,太好了!”她紧抱着他,不愿松开分毫,她怕一松手,他又会离她远去。 第五十九章 生死一线 【二更】 眼前之人突然重重地推开了她,他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异样,但眼底的冰冷之色不改。他敛眉冷声道:“疯女人,离朕远点!” 韩灵跌坐在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方才在水中缠斗时,她的发带散开,此时已露出女儿模样。听着他冰冷陌生的口吻,她心底有些受伤,他到底是怎么了,不认得她了吗? 她盈着泪水,楚楚地望着他,分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朱砂痣,一样的位置,可为何他就是不记得她?心如刀绞,她终于体会到它的真义。 “泽野,你真的忘了我了吗?” “疯女人!你究竟还想玩多少花样?”他的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不断地向内用力,韩灵难受得感觉快要窒息。他竟然要杀她,曾经这世上最爱她的人,竟然要杀她,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盈着泪光,韩灵深深地望着他,望进他的一池深潭,没有底,没有边际。她沉溺在其中,愿意就这样死去,死在他的手里,溺毙在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中。 “泽野,我爱你……”她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一缕气息说出了这五个字,一直深藏在她心底,来不及对泽野说出的五个字。至少这一次,她没有错过,她死而瞑目。 她徐徐闭上了眼睛,一切的痛苦也到此结束。 楚墨原本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倏地松开,他无法形容,当一个女子在临终前含着泪眼,痴痴地望着自己的眼睛说着“我爱你”,给他带来多大的震憾。他的心久久无法平静,他突然不想杀她,不想让她死。 他的掌心抵在她的胸前,阵阵的内力灌输到她身上。渐渐地,韩灵开始又恢复了知觉,朦胧之间,那股暖意突然撤离,接着她听到了脚步声,急切的脚步声。 “公主,你怎么了?”恍惚间,她听到了龙之翼的声音。 龙之翼将她横身抱起,离开了水潭。她想睁开眼再看一眼泽野,可惜她的气息太弱,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 龙之翼一直在为她输送内力,她能感觉得到。可是她现在心里、脑海里想的都是泽野,她不能再失去他,她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泽野,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龙之翼不明白她嘴里喊的究竟是什么人,继续为她输送内力,直到他也跟着虚脱。 “公主,别怕,你会没事的。”他无力再为她输送内力,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身子在颤抖。 当韩灵醒来时,已经是深夜。房间内烛火昏暗,她睁开眼看到了床边一抹明黄色。 皇帝老爹? 他的头斜靠在床柱上,打着瞌睡,手里还拿了条白手绢,显然是为她擦汗而用。她不禁迷惑了,他到底是真的关心她,还是假装出来给她看? 身子舒服多了,就是脖子处还有些发疼,随着她起身,嘴里不受控制地轻吟出声。韩皇被她惊醒,迷蒙的眼睛望着她,关切地问道:“小花儿,你总算醒了,感觉怎么样?” 她稍稍迟疑了下,他真的还是那个逼着她一女四嫁的皇帝老爹吗?她摇头:“我没事了,已经好多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昏迷在水潭边?” “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一行清泪自她眼角滑下,她忘不了是泽野要取她的性命,他真的要杀她。 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脸颊,轻柔地为她擦拭泪水,他轻叹:“小花儿,父皇对不起你,可是父皇也是身不由己。韩国并不像表面上所见的那么太平,想要谋夺韩国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父皇坐在这个位置上,一旦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虽然你不是朕的小花儿,可是朕也希望你能跟朕的小花儿一样永远开心地生活。可惜,你未来要走的路太艰险,你必须磨砺自己的意志,克服所有的困难。朕让你来书院,便是为此。” “紫儿的身份可疑,朕一早就有所洞察,将她放在你身边,也是想通过她来磨练你识人的能力,你做得很好。” 韩灵静静地听着他的讲述,她冷笑,他可知紫儿是要杀她的?那日若不是水慕华出现得及时,她恐怕早已丢失了性命,他将她置于险地,真是为她好吗? 她没有回他,无声地抗议着。 韩皇见她久久不语,叹息了声,又再寒暄几句后,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泪水,如泉水般狂涌,她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泽野他不会杀她,他一定是中了魔障,迷了心志,所以才会杀她。他冰冷的眸底,深深地印刻在了她脑海中,就像一把尖刀垂挂在她的心上,只要她的心一跳动,就会触及刀尖。 她要去找他,他一定还在山上某处。 第六十章 秦国国君 “公主,皇上吩咐,您暂时不能离开房间半步。”守在门外的冰司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冷笑,很好,皇帝老爹一来,他就立即改变了立场。她狠狠地甩上了门,独自回到房中生闷气。 “啊——” 冰司在房门外听到她的喊声,第一时间冲进了门。韩灵就躲在门后,用龙之翼曾教过她,但尚不纯属的点穴功夫在他背后点中了他的穴道。 “冰司,对不住了,我有事,必须出去一趟。” 冰司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韩灵绕过他的身体,朝门外奔去。在她转身的片刻,冰司也跟着转了身,远远地跟上她,她的点穴功夫根本不到家。 “泽野,泽野你在哪里?” 她一声声地在水潭附近呼喊,此时的水潭空无一人,黑漆漆一片,唯有那潭水折射月亮的弱光泛着粼粼的微波。他到底去了哪里?会不会有事?她很担心他,即便他曾想要她的命。 “公主,回去吧,夜里风寒。” 她抬头,意外地见到了龙之翼。第一次见他时,她觉得他酷似泽野,可是如今,她分得很清楚。他不是泽野,她的泽野就在这里,他是真实存在的。 她突然想起他或许见过泽野,因为是他将她带回书院的:“龙之翼,你救我回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在我身边的人?他在哪里?” 龙之翼摇头:“我来的时候,你身边没有任何人。” 她不信,她使劲摇晃着头:“不对,他就在这里,就在我的身边。” “公主,还是先回去吧,他不会再回来这里。”龙之翼的语气放柔了许多。 她摇头,她坚持,她一定要在这里等他回来,他一定会回来。 当空的弯月不断地为层云所遮蔽,时而琵琶半遮面地探出头,时而又调皮地躲进云层。她含着泪光,坐在水潭边,静静地等候。凉风吹起她的发梢,带着寒意,朦胧的月色下,她的背影萧瑟而单薄。 龙之翼持剑坐在了她身边,同样地寂静,他坐在风口处,为她无声地挡风。他的面色肃冷,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他的余光一直流连在她的脸上,未曾离开。 在不远处的巨石后,冰司远眺着这一切,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忽然感觉身后有气息逼近,他忙回身相搏,电光火石间,已往返了十余招。一股强大的掌力将他震开几步远,待他回神想看清对方容貌时,那人已飞身离开了他的视线。 他不由地怔神,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强的内力? 一夜的等待,没有任何收获。 她很失望。 清晨时分,韩皇派人来找她,问她今日是否可以参加考核。 原本该是昨日的考核,因为她的突然抱恙而延迟了一日。 没什么精神,也没什么心情,或许找点别的事做,可以暂时转移下注意力。她应声前往,去参加她业已准备了大半月的考核。 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她只好换了身女装,韩皇为她准备的宫装。一夜未眠,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面色有些憔悴。她拾起铜镜对照了一番,除了面色惨白外,明眸善睐,仪静体闲,不论举手投足,还是微笑轻颦,都流露出一种风华绝代的气质。看着镜中的自己,虚幻而飘渺,她对自己现在的模样很陌生,这真是她吗? 她脑海中忽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因为她改变了容貌,所以泽野才认不出她来?心中狂喜,镜中的容颜也跟着绽放笑容,幽如兰之芳蔼,灼如芙之清雅。神采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只要他在这里,她一定还能再遇见他。 临近白松祠,今日考核的所在地,她偶遇了赵熙。他今日换上一身紫色的长袍,头戴紫金冠,耀眼的神采,让她感觉很陌生。在见到她的瞬间,他的眼底划过一丝惊艳之色,赵熙拦住了她的去路:“灵儿,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赵国。” 她诧异,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父皇还等着我,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他执意阻拦:“你不能去。” “为什么?”韩灵盯视着他的双目,想要探个究竟。 他迟疑,久久不语。 韩灵逼视着他,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无法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非去不可。”内心里,她隐隐感到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酝酿中。他不会无缘无故来阻拦她,难道他知道有人要在书院动手? 赵熙想拦住她的手悬在半空,许久,才徐徐放下。 白松祠,位于书院的正北方,四周林木环绕。往日里是不对外开放的,如今韩皇驾临,此处便成了接驾之所。 白松祠外,皇家的卫队站列两侧,威严肃穆,而书院的学生大多都停留在外围观望。当韩灵从他们身边经过时,无数惊诧和讶异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他们一定想不到跟他们一起练习蹴鞠、与四大才子比试的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他们进入书院,多半是冲着公主选夫而来,然而相处了这么久,他们竟然表错了情,奉承错了人,心里后悔得要命。韩灵浅笑着从他们中间穿过,前方的侍卫们正朝她躬身拜迎,一声声“公主千岁”传入耳中,她的虚荣心前所未有地暴涨。 迈进门槛,光亮处,坐着两个同样身穿龙袍的男子。那耀眼的明黄色,刺得她不得不眯眼闪避。为何会是两个穿龙袍的? 她诧异地抬头,在韩皇的身边,她再次看到了他。 “泽野——” 她狂喜,原来他真的没有离开。她的视线稍移,触及他身上耀眼的明黄色,虽是和韩皇身上同样的颜色,可是上面的图案完全不同。韩皇身上的是一条九爪金丝蟠龙,而他身上的是一条直冲九霄的飞龙,银丝勾芡,金丝绣麟。明黄色,他是一国之君,难道他也跟她一样穿越到了别人身上,成了一国的君主? “泽野,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柄墨剑阻挡了她前进的脚步,她抬头,迎上一双黝暗的黑瞳,他的面色冷峻,迎视她的目光带着敌意。那是楚墨的贴身侍卫寒翼,凡是对于靠近楚墨十步以内的人,他都提高警惕堤防。 楚墨在看到她的瞬间,眼神微敛,其间有诧异,有疑惑,也有些许惊艳。似联想到了什么,他的面色顿时土灰,变得阴沉而狠厉。 “小花儿,这是秦国的国君,不得无礼。” 第六十一章 尘缘已了 耳边传来韩皇的呵斥声,她回神,再次望向韩皇身边的人。 “泽野,我是灵儿,韩灵。你不记得我了吗?你说过我是你最珍视的人,你忘了自己,也不会忘记我。你说过若有来生,你还要继续爱我,无止无尽地爱我。这一切,你都忘了吗?” 她的泪眼朦胧,他无动于衷的神情落在她的心底,如刀割般疼痛。 “你认错人了,朕不认识你。”他冰冷的话语,一下一下打在她心底,痛彻心扉。 “小花儿,你太失态了。来人,带公主下去!”韩皇发怒了,他怕她将自己李代桃僵的事实说出来,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不走!”她惊喊,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我是来参加考核的,现在可以开始了。” 韩灵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不让他再继续影响她。在她低头的瞬间,楚墨黝深的目光投在了她脸上,他的心中充满疑惑,不明白她为何一次次将他错认为其他人。 寂静的白松祠,明明容着十余人,却好似空寂无人。 所有的人都屏息注视着她,看着她盈盈的纤手在琴弦上拨动,听着她清雅的歌声悠悠入耳。那一刻,时间交错,记忆交错,她凝望着楚墨,那个有着和泽野一模一样的面容的男人。他的身影映满她的眼帘,颦眉蹙目的神情那么熟悉,眉心的朱砂妖冶而触目惊心,它彻底勾起了她内心封存已久的所有记忆。她深深地凝望着他,心中的酸楚,难以道尽…… “愿意忘记过去才能留住时间,莫让回忆悄然斑驳如花容颜。 繁华似昨天,握不住谁能看得穿,梦醒哪个时空传说这段爱恋。” 从前的他,温柔、笑容、无尽的爱恋,都属于她;而如今,近在咫尺,心隔天涯……爱恋不在,笑容消逝,温柔被冰冷的伤害所代替。 “只有路过伤痛才能靠近永远,谁让我的心弦鸣自你的指间。 万丈红尘中谁在喊,谁为谁轻叹,堕入火焰随爱涅盘才是神仙。” 从前的柔情蜜意、从前的誓言,转眼成空,她再也看不到他眼底的温柔和爱意,他的眼中不再只有她的倒影。是她错了吗?错过了时间,错过了空间,或者是错过了前世。 “望长安,是前世的情缘;忆江南,是今生的纠缠。 情何堪,从来夺目不计较长短。 不愿如风如露如朝雾,只求如烟花般绚烂。 相见欢,是今生的夙愿;别亦难,是前世的梦魇。 意阑珊,从来炙热无所谓浓淡。 不愿如风如露如朝雾,只求如烟花般绚烂……” 琴音歇,歌声止,她已泪流满面。 那一刻,她终于看清,他不是泽野,泽野不会让她流泪,不会看着她伤心难过,更不会伤害她。 白松祠内仍是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还陶醉在琴声和歌声中。 她徐徐站起,凝望着他的方向,一抹苦涩的笑容在她唇边绽放:“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泪水滑进她的嘴里,她浅尝,是苦涩的滋味,从未尝过的苦味。 她毅然转身,离开了白松祠。不属于她的,她不强求。心还在痛,伤痛总会有愈合的时候,唯有爱逝了,再难挽回。 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她侧身倒了下去。 一夜未眠,再加上悲伤过度,她已经再支撑不住。在她即将落地的瞬间,疾风逼近,一只大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她仰头,对上那张熟悉而陌生的俊脸,心中诉不尽的悲伤。为什么老天给了她一丝希望,随即又将它彻底扑灭? 他的目光深邃,似一潭幽泉,神秘而引人入胜。他的眼底写着困惑,他一定无法理解为何她会如此伤悲。 她轻笑,拉开了他的手,她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怜悯,她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了白松祠。 一路行来,天旋地转,胸口似堵了一块硬物,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停在了拐角的墙边,扶着墙粗喘。 “灵儿,跟我走。” 身后响起韩如风的唤声,他不顾她的意愿,拉着她就往书院外跑。 “放开我!你干什么?”韩灵甩开他的手,质问。 韩如风面色焦急道:“灵儿,现在书院里不安全,我们出去后,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韩灵心念微动,方才是赵熙阻拦她,现在是韩如风,莫非白松祠内此时已危机四伏?他们的目标是皇帝老爹,本与她毫不相干,可是回头一想,一旦皇帝老爹出了事,那么她这个名义上的公主焉能幸存?他们想要谋夺的是皇位,而她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他们岂能轻易放过她?所以皇帝老爹不能死,她还需要他这座靠山。 提起裙摆往回跑,她要及时通知皇帝老爹,让他早点有所防范。 “灵儿,不要回去,危险!” 韩如风在她身后呼喊,她没有搭理他。她要通知皇帝老爹,同时也通知他,他虽然不是泽野,可内心里她不希望他出事。 前边已刀光剑影一片,她还是来迟了一步。 混战中,她看到皇帝老爹在侍卫的重重保护下,被困守在了祠堂的一角,暂时没有危险。她的视线飘移,另一道明黄色正在与设伏的人激战中,他的武艺很高,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可是对方的人数众多,一时半会儿很难突围。 正当她往里冲挤的当口,赵熙再次出现拦住了她。怕她逃脱,他扼制了她的双手,将她禁锢在他的身边,不离半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熙无奈地望着她,蓝眸深邃,轻叹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回首下令:“弓箭手准备,将里面的人全部乱箭射死。” 她心中震惊,挣扎着大喊:“不要!” 里面的人陆续退了出来,只剩下韩皇和楚墨的人马留在了里面。万箭齐备,将白松祠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六十二章 剑拔弩张 赵熙无声地朝另一边华服的中年男子使了个眼色,那中年男子会意,右手高举,作势就要下令射箭。 “慢着!你们想要朕死,也得让朕死得明白。”韩皇不愧是身经百战之人,面对如此困境,仍能镇定自若。 那中年男子仰天大笑,韩灵这时才看清他的容貌。如果她所料不错,他应当就是韩如风的父亲,韩皇的亲弟弟,镇南王了。阴柔俊美的脸孔,与韩如风极为相似。 “皇兄,你一定想不到吧?今日要取你性命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你皇弟我。你这皇位一坐就是二十年,也够了,该换个人坐坐了。” 狂妄的语气,仿佛他一切在握。 韩皇并没有显露出愤离出袖的气愤表情,依然神情自若:“二弟,依你的性子,你不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告诉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你永远是这样,永远看不起你的弟弟。本王这些年驻守在边关,任劳任怨,可本王得到了什么?你在皇宫里锦衣玉食,而本王呢?本王在边关风餐露宿,日夜堤防外敌的入侵,你一道圣旨让本王迎战,本王就得应战,你让本王守城,本王就得守城。同是先皇的子孙,为何差别如此之大?本王不甘心,不甘心永远屈居人下。”镇南王的神情有些激动,看得出他已压抑得太久。 韩皇拧了拧眉头,有些痛心:“二弟,朕自认为没有亏待过你,就是如风,朕也将他视作己出,为何你还会有如此想法?” “哈哈哈……视作己出?倘若你真的将他视作己出,那你为何不干脆将公主嫁给他,却偏偏让公主跑来书院选夫?真是可笑,你还真打算让一个女娃来统领韩国?本王是你的亲弟弟,你不让本王来继承皇位,却让一个黄毛丫头来继承大统,这口气,本王如何能忍?” “朕的江山,由朕的女儿来继承,有何不可?小花儿出世当日,金凤飞天,这是上天给予的恩赐,韩国必将在朕的女儿手中发扬光大。这是朕的希望,也是韩氏一族祖祖辈辈的希望,你难道忘了吗?” 韩皇的话语掷地有声,字字句句敲打在她的心上,原来他对他的女儿寄予了如此高的期望。可惜现在,他的女儿已经不在了,她的肉体被她侵占,那么他又如何来实现他的宏愿呢? “笑话!你竟然将韩氏一族的前途交到一个女娃的手里,你这不是昏庸无能,是什么?”镇南王转头将目光投向她,轻蔑地嗤笑,“就凭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她能让韩国强大、让韩国征服其他四国,从而统一天下吗?简直是天方夜谭!” 听他如此蔑视自己,韩灵心中很不满,迎着他的目光,她一字一句道:“谁说我不能?只要我登上女皇之位,我就能使韩国强大,继而征服四国,统一天下。” 他一脸的不屑,显然根本不信她的话,正欲开口驳斥,韩灵堵上了他的嘴,继续说道:“我且问你,乱世之中,何以治天下?” 镇南王微愣,旋即答道:“乱世,自然是以武治天下。” “错了!武治,只能得一时的天下,然而人心不稳,政局动荡,何以稳定民心?民之所倚者,不过衣食住行,民之所盼着,也逃不过这四样。谁当皇帝,国家姓什么,他们根本不关心,他们唯一关心的,是谁能供他们衣食住行,谁能让他们过平安富足的日子。所以依我之见,乱世之治,当以收取民心为上,武力攻城夺寨为辅,同时发展经济贸易,开拓商品货币流通的渠道,货通天下。国富、民强,人心齐,还有何惧?” 她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将所有人都震慑住。无论是镇南王、韩皇,还是楚墨、赵熙,他们都拿异样的目光望着她,各自沉思着她方才的一番话。尤其是韩皇那双狐狸眼,越来越焕发出狐狸的精光,似发现了珍宝一般。赵熙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扼制她双手的手,蓝眸闪烁,若有所思。 韩灵转眸,迎上楚墨沉吟的目光,她一下子被吸入那一泉深潭中,无法自拔。 镇南王思衬了一番,再次嗤笑道:“你说得简单,单凭你一人,能有什么作为?你一无威信,二无功勋,你以为满朝的文武都会听你使唤?” 她回了神,反驳:“法者,国之公器也。韩国的法制条例分明,谁敢不服君令,便依法处之。我就不信,严法之下,还敢有人公然挑战皇权?” 镇南王冷哼道:“若是所有的人都不服你,难道你要杀所有人?” 她想也不想道:“有何不可?养一帮没有用的废物,要来何用?一个国家若是离了某些人就无法运转,那么这个国家早晚灭亡,与其等着最后自取灭亡,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一朝定乾坤。” 这是她从前治理泽野留给她的公司的做法,虽然艰难,但只要下定决心,没有什么是不能成功的。泽野临死前留下一份遗嘱,将他名下所有的产业和公司股份都转到了她的名下,也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她才开始涉足商界。初到公司,没有人服她,甚至有人故意跟她对着干。她痛定思痛后,一下子开除了三分之一的员工,重新招聘她所需要的人才。而她一手建立起来的韩氏企业,就是以泽野留给她的公司作为前身,这中间经历的艰辛和坎坷,没有人能真正体会。 这么多年的经历告诉她,想要完全掌控全局,就要心狠手辣,该出手时就出手,犹豫、彷徨、心软,是决不允许的。 镇南王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疯子!你真是我韩国的公主吗?” 第六十三章 赵国太子 韩灵勾唇浅笑:“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今日一意孤行,杀了我父皇,那么从此后,你便将成为别人的傀儡,休要说壮大韩国的实力,就是能不能保住你的皇位,也是未知之数。你以为在你背负了弑君的罪名后,还能安然坐上皇位吗?人言可谓,道德的准则可绳,我敢断言,到时候你不止要应付韩国朝臣、民众的非议,还要面临强敌压境的困境。你也经历过十五年前的那场浩劫,你应该知道韩国至今仍屹立于强国环伺之中的根本缘由,你认为,你有处理危机的能力吗?你能抵挡得住四国的强攻吗?你能堵得住韩国百姓的悠悠之口吗?” 在她的步步紧逼下,镇南王有些动摇,摇头呵斥道:“不要说了!” 赵熙也看出他的动摇,拧眉道:“镇南王,你已经无路可退,不要再犹豫,放箭吧!” 形势一触即发,外面的弓箭手里三层、外三层,足有几百人,里面的人根本无法躲过乱箭齐射。唇寒齿亡,韩灵深明这个道理,在这个时候,皇帝老爹还不能死。那酷似泽野的男人,他也不能死。 她上前拦住赵熙,质问道:“赵熙,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赵熙没有回答,倒是楚墨开了口,清冷的声音,带着磁性:“他不叫赵熙,他叫北辰熙,乃是赵国的太子。” 北辰熙眸光微敛,身份被揭穿,他始料未及。他邪笑着朝楚墨拱了拱手:“久违了,秦皇陛下。” “什么?你说他是秦皇?”镇南王大惊,他的目标只是韩皇,而秦皇的突然而至,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他还没有做好同时得罪秦国的准备,他顿时惊惶失措,一时失了主意。 对于北辰熙的身份,韩灵没有太过惊讶,他身上与生俱来的皇族贵气显而易见。她也有猜测过他的真实身份,跟她想象中的所差无几。 她看准了时机,继续规劝道:“皇叔,你该认清事实了,他分明就是在利用你。他利用你,一次除去韩国和秦国的两位皇帝,到时候你就背负了两国的仇恨,成为替罪羊。而他呢,他尽可挥挥袖子,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你试想一下,你杀了秦国的国君,秦国人能放过你吗?” 镇南王慌了神,追问北辰熙:“太子殿下,你为何没告诉本王,秦皇也在这里?” 北辰熙毫不在意地轻笑:“怕什么?事成之后,只要我们封锁消息,没有人知道秦皇死在谁的手上。如果你愿意,尽可以随便找个人帮你背黑锅,将杀人的罪名推到他头上。” 听了北辰熙的言语,韩灵可算是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在这乱世之中,他可算得上是一个枭雄,如曹操一般的奸雄。 “他骗你的,到时候第一个泄露消息的人就是他!” 北辰熙面色微变,一抹幽光闪过他的蓝眸,他伸手扼住她的下颚,带着威胁的语气道:“灵儿,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你想杀我吗?你杀啊!我现在终于知道水潭边埋的十几具尸体究竟是谁杀的了。反正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多我一个也不多。” 嘴上虽这么说,其实她心里还是挺害怕的,他这个人性情不定,让人难以捉摸。谁晓得他会不会嗜杀成性,不顾念同窗之谊?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下颚,邪笑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舍得杀你?你放心,等你嫁给本太子,本太子一定会好好地疼爱你。你想做女皇也好,做皇后也好,本太子都依你。不过你现在得乖乖地,站到一边去,不要再出声。千万不要试图考验本太子的耐性……” 韩灵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杀机,她不敢再挑衅他。 “二弟,只要你肯收手,朕保证今日之事绝不追究。我们兄弟俩齐心协力,治理韩国,实现我们儿时一起立下的志愿,将韩国发扬光大。”韩皇也趁着机会游说镇南王,他的目光灼灼,语气高昂,听得人热血沸腾。 镇南王回望着他,内心犹豫不定。他本就是没有主见之人,若不是北辰熙一再地利诱游说,他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谋权篡位。 韩如风不知从哪里赶了来,朝她方向望了一眼,跟着劝说他的父亲:“父王,您就听皇上的话吧。赵国太子存心不良,想致您于死地,他这是在害您。灵儿的话不错,即使您真的登上皇位,您能将皇位坐稳吗?韩国不过弹丸之地,谁都能取,您能保得住韩国吗?若是国不在了,那皇位还有什么意义?” 镇南王扶上他的肩,摇头长叹:“孩子,父王这都是在为你铺后路,父王不希望你也跟父王一样,一辈子寄人篱下。” “朕可以作主,一旦小花儿继承皇位,如风便是理所当然的皇夫,稳坐正宫之位。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韩灵震惊地望向韩皇,他怎么能随意替她做决定?接收到他微弱的目光暗示,她终于消了声,没有把反驳的话说出口。这个时候确实不宜激怒镇南王,唯有尽一切努力稳住他再说。 韩如风闻言狂喜,他欣喜地将目光投向她,韩灵勉强地回了他一个浅笑。 “父王……” 面对儿子的恳求,镇南王权衡再三,闭目叹息:“唉,也罢!本王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韩如风大喜:“谢谢父王,谢谢皇上。” 北辰熙见形势突然逆转,心思一动,挟持着韩灵,飞身离开了白松祠。 第六十四章 她失手了! “你放开我!”韩灵挣扎着想摆脱他,奈何他的腕力太大,她拧不过。 “灵儿——快追!”韩如风焦急着吩咐下人追赶,奈何他不会轻功,否则他一定第一个追上去。 一抹明黄的身影自他眼前晃过,接着又是一道黑影,看着那两人也往那个方向追赶,他心里更急,不知是敌是友。 韩灵被北辰熙点了穴,他将她斜扛在肩上,施展着轻功往山下飞掠。韩灵一路咒骂着他,倒着身子的感觉,真不好受,尤其是一早上没有用餐,胃里直泛酸水。 “赵熙,你这王八蛋,快放开我!” “听到没有?” “……” 赵熙丝毫不理会她,依旧照着他的步伐下山前行。 一股掌风从后头袭来,北辰熙条件反射地侧了身,而韩灵就恰好被当作了活靶子,她惊叫出声。那股掌风骤停,改换了方向,袭向北辰熙。北辰熙侧转身,又将她当作了盾牌,他似乎认定了对方不敢对她下手,所以他有恃无恐。 韩灵倒置着头,只能看到对方的下半身,可单单是那一双金丝镶边的龙靴,她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他不是不认识她吗?他不是要杀她吗?那他还救她做什么?她的心情抑郁,并没有因为他的赶来相救而欣喜。 另一道掌风跟着袭向北辰熙,一转眼的功夫,变成了二对一的局面,而事实上,因为她的拖累,北辰熙连一个也算不上。急攻硬拼中,北辰熙身子俯冲了下,有些不稳,也正是这瞬间的机会,楚墨将她从他的肩头抢了去。 还是同样的姿势,只是换了个肩膀,她胃里翻腾,想呕吐。想了,行动上也做了,结果,她吐了楚墨一身,将他身上的龙袍彻底玷污。 她忽然想到这龙袍要是拿去干洗店干洗,不知要花多少钱,恐怕把她卖了,也不值这个价吧? “灵儿,你是我的,我会再来找你。” 北辰熙不敌,脱身飞下了山。她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她相信他一定不会就此罢手。 “自己回去吧!” 下一刻,她被人嫌弃地丢在了路边,只留给她一个明黄色的背影。她揉着摔疼的屁股,恨恨地瞪着那道背影,早知道就在他身上多吐点。她更加肯定他绝对和泽野这两个字无关,只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巧合,拥有了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一颗眉心痣,她彻底死心了。 “属下来迟,请公主责罚。”冰司比两人来晚了一步,但见他气喘吁吁,定是尽了全力,她没有怪责他。 回到白松祠,镇南王正跪在韩皇跟前认错,上座的韩皇悠闲地喝着茶,哪里有劫后余生的惊惶?而楚墨也已回到了祠中,而且换下了他身上的龙袍,穿了件墨色镶金边的锦服,昂藏的身躯,挺拔苍劲,她的视线胶在了他的身上。连续两日就见了他三次,每一次的心境都大起大落,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是来向她要债来的吗? 见她进来,韩皇抬头询问道:“小花儿,你说该如何处置你皇叔?” 她低头望向镇南王,他虽然做了正确的决定,可是从此他怕是再也难得到皇帝老爹的信任。这个时候,是她拉拢他最佳的时机,她不再犹豫,扬声道:“皇叔护驾有功,揭破赵国太子的阴谋,父皇当然应该赏他。” 韩皇眼中精光乍闪,牵唇笑道:“哦?既然小花儿这么说,那就赏。” 镇南王战战兢兢道:“臣弟不敢。” 韩灵伸手扶起他,语气亲昵道:“皇叔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何必生分?” 镇南王诧异迎向她的目光,其间的神色较为复杂,有感激,有触动,也有一丝欣慰。旁边的韩如风也跟着起来,他深情地凝望着她,嘴上合不拢的笑意。他应该是以为皇夫之位稳握在手了吧。 韩灵瞄了他一眼,不由地冷笑,这是皇帝老爹答应的,可不关她的事,她不承认。 “是啊,很快就是一家人了。”韩皇别有意味地笑开,转换话题道,“小花儿,今日可是你的考核之日,你休想随意糊弄过去,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她抹了把冷汗,皇帝老爹可真够奸诈的,这是约定吗?分明是他一厢情愿的命令好不好? “也请秦皇来给做个鉴证。”他忽然转头调向了楚墨,目光闪烁,精光乍现。楚墨意外出手救她,已经引起了韩皇的好奇,他更想借此来做一做文章。 楚墨一脸的平静无波,右手有意无意地触碰着杯子的边缘,视线也落在上边,随口说道:“看看也无妨。” 韩灵有些气结,这是什么说法,把她当作动物园里的猴子吗?她差点就脱口而出:看猴子请去动物园,看猩猩,建议你看金刚。她终于见识到比龙之翼更拽的男人,过之而无不及。 接下来一系列的考核,她都顺利地过关,韩皇看她的眼神一变再变,她怀疑之前的韩之花是不是才艺差到了极点,所以韩皇才拿考核来给她设陷阱,目的就是让她多多地收容后宫。 “绘画,优。” “蹴鞠,优。” “乐艺,优。” “……” 十项考核下来,六门优等,除了豁免的厨艺科目,就只剩下射、御和游泳三门。游泳,这个……古时候也没有泳衣,难道真要她扒光了衣服在水里游? 韩皇也考虑到这个问题,特意取消了这一门的考核。 骑射场地上,韩灵的座下是一匹白色的骏马,她弯弓搭弦,羽箭就在她的指间。正前方八十余步处设置着圈红的箭靶,这一箭至关重要,她必须一击击中。 围观的人群中,除了韩皇、楚墨等人,还有其他书院的学生,他们的目光都凝在她的身上,让她倍感压力。在经过十来天的苦练后,她相信她有这个实力达标,只看今日这临场发挥的一箭了。 眼观鼻,鼻观心,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靶心那艳红的一点,右腕继续用力。待着弦拉至最满,余光处,一道黑影正朝她疾扑而来,她手上一抖,箭枝已离了弦射向了箭靶。 “不要——” 第六十五章 四个夫婿?! 韩灵来不及闪躲那黑影的猛扑,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那黑影就停在了她的跟前,似在扬威。韩灵定睛一看,竟然是只鹰,一只威风凛凛的雄鹰。 这是怎么了?为何那些个小动物都喜欢往她身边跑?它转动着晶亮的鹰眼,有着示威和挑衅的意味,她也眯眼瞪它,看谁横得过谁。 箭靶那边传来夫子的报靶声:“脱靶,不计分。” 这时,她才惊觉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就因为眼前这头鹰的出现,她挂了,而且连挂两科! 老天啊!你不是派它来专门整我的吧? “不算,刚刚那箭不算!” 没有人理会她,韩皇当即宣布:“今日的考核就到此结束吧,秦皇陛下,请!”他领着楚墨离开了靶场,嘴角噙着一抹得逞的笑意,怎么看怎么阴险。 “老爹,你不是存心整我的吧?”她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了,冲着他的背影大叫,她这一失手,换来的可是两个活生生的男人,她能不着急吗? 回头再看那头鹰时,它已展翅高飞,消失在了空中的某处。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鹰一定有问题!不管它有没有问题,她都要把它弄来烤了吃了。 “所有的人都给我听着,谁抓到刚才那只鹰,我就让谁当我的驸马!” 她怒气冲冲的一声咆哮后,全场的人都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全跑去捉鹰去了。她转身,看到了身后的龙之翼,他正站在她身后似笑非笑。韩灵使劲瞪着他,你就幸灾乐祸吧,到时候人选不够,我就把你写入选夫名单。 书院专为韩皇安排的住所内,韩灵好说歹说地请求韩皇再给她一次重考的机会,可是他老人家就是怎么也不松口。 “此事没的商量,要怪就怪你学艺不精,区区一只鹰就能将你弄下马,试问日后到了战场上,那你岂不是必死无疑?” 她呆愣,这跟上战场有什么关系? “小花儿,过来父皇这里。”韩皇突然朝她招招手,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她跟中了魔一般,乖乖地踱步至他跟前。 “小花儿,看到你今日的表现,朕很欣慰。虽然你不是真正的小花儿,可是朕相信,你是上天赐给朕的福星。”他轻拍着她的手,话语柔和,让她产生错觉,仿佛他真是她的父亲一般。 “三年前,当国师告诉朕,小花儿在十五岁那年将有劫难时,朕就一直拼命地保护她,派人日夜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不让她离开皇宫一步,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一劫。谁想到最后,还是……” “国师也告诉朕,将会由一缕幽魂取代小花儿,而韩国的命运也会从此而改变。上天选定凤仪天下之人不是原来的小花儿,却是你!也正因如此,朕才想好好地栽培你,送你来书院,磨砺你的才能和性子。” “你没有让朕失望,你做得很好。” 韩灵撇了撇嘴,在脑海里狠狠地咒骂那什么国师,他当自己是神算子吗?就因为他的一语成谶,她就得受人摆布,来什么鬼书院念书选夫?下回如果让她见到他,她一定狠狠地拔他的胡子。 “父皇,你就不怀疑那国师是个江湖骗子?万一他说要让你将皇位禅让给他,难道你也言听计从?” 韩皇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呵斥道:“不得胡言!国师乃是有神通之人,他能预知过去未来,从无虚言。” “难道还是神仙不成?”她很不服气,这世上哪里真会有这样的神算子? 韩皇耐心解释道:“国师的身份特殊,你以后见着他,要对他恭敬有加。即使以后登上龙座,也要将他视作国父一般对待,切不可得罪他。” 她不服气撇嘴:“那他岂不是比我的身份还高?万一他处处针对我,限制我的言行,那我怎么办?” “国师高洁雅量,淡泊名利,他不是擅职弄权之人,见到他之后,你自会明白。” 看韩皇的语气,似乎对这国师信任有加,不过有这样一个人物存在,对她来说总不是一件好事。 正在她思量着要怎么除去一个大威胁的间隙,韩皇又出言道:“书院这边的事也已了解,你明日就跟朕回宫吧。” 她脱口而出道:“这么快?” 韩皇轻笑:“怎么,你不舍得?” “还好啦。”她讪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多少有点感情。 这次再见韩皇,总觉得他有所不同,不像之前那般阴冷无情,对他的戒心也放松了几分。她大大咧咧地在他边上坐下,端起他喝了一小半的茶,就往自己的嘴里送。 韩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底掠过一抹精光,突然说道:“回宫后,也该准备你的婚事了。赶在你十六岁生辰之前,尽快将婚事定下,时间仓促,四个夫婿就一起纳进宫好了。” “噗!”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全部喷射出来。 “父皇,怎么是四个?”她是不是听错了? 韩皇眼底的精光再现,悠悠说道:“我们原先可是说好的,你来书院的目的就是从众多学生中挑选两个以上作为你的夫婿,而后朕也在信里说明,你必须在书院的考核中门门得优,凡一门非优,你就得多选一名夫婿。朕一言九鼎,绝不是跟你开玩笑。”说到最后,他加重了语气,森然的寒意也跟着散发出来。 真会变脸,一会儿一个样。她弱弱地问道:“那……如果我反抗呢?” 果然,他的语气骤冷,阴冷地眯起了眼眸:“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过,你是想自己选夫,还是让朕来帮你选,这个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看情形,她是被逼上梁山了。怕他又改主意,她忙说道:“那我选天魔帮的帮主夜魔天。” 韩皇竟想也不想就回绝:“他不行,他不在名单之内,而且他是江湖中人,不配入宫成为驸马。”听他的语气,似乎对夜魔天了解颇深,也对,本来书院的一切就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和夜魔天之间的关系呢? “我不管,我就喜欢他,你不让他进宫,那我一个也不要。” 第六十六章 阴了龙之翼 韩皇骤然拍桌而起,眯着阴鸷的眸子冷哼一声:“别跟朕讨价还价,朕没有这个耐性!”他的手掌过处,留下一个深陷的掌印。妈呀,原来皇帝老爹也是会武功的。她就说嘛,在这个地方,没有武功,那是行不通的。 她吓得从座位上弹起,变态的皇帝老爹,一会儿像个慈父,一会儿像个恶魔,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韩如风是朕定下的,你没得选择,另外一个人选,你尽快自己决定。” “不是还有三个吗?”她认命了,不就是纳夫吗?反正皇宫里本就养着这么多人,再养几个又何妨?纳了夫,放在一边晾着,难道还能强迫着她跟他们那什么什么吗? “另外两个,日后朕会替你作主。”韩皇不容置喙的语气,侧转着了身,一副送客的姿态。 “还有没有人权?”她只敢小声地嘀咕,忽然有些担心万一夜魔天得知她要成亲的消息,他会不会很伤心难过,会不会只身赶来质问她?倘若他真的来了,她又该如何面对他? 真是心烦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坐在枫林深处,托腮沉思。 深秋临近,凉意渐盛,身上单薄的衣衫已不够御寒。 凉风吹拂,她冷不噤地打了个寒战,稍稍抬眸,她看到了那双熟悉的黑色龙靴。他怎么来了?听着他的脚步声临近,她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太没出息了,怎么能让他一而再地搅乱她的心湖呢? 不想理会他,她怕见到他那张泽野式的脸,她会再次失控。十分蜗牛地,她阖上眼,假装小憩。 他的脚步声在她跟前停下,她能感觉到他强烈的目光凝视着她,就在她的头顶上方。她继续装睡,就是不搭理他,时间久了,他应该会识趣地自动退去吧。 一声轻笑从头顶上方传来,带着几分嘲讽:“你可真行,先是装哑巴,再是装深情,现在又装睡,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她猛地睁开眼,原来他以为她将他错认为泽野,都是她在装腔作势,他竟然如此看待她?她迎视着他略带寒意的目光,冷笑道:“像你这样不懂感情之人,又有什么资格评论他人?” “你演了这么多戏码,无非就是想引起朕的注意?你的父皇千方百计地想巴结朕,以为用美人计就能让朕无条件地支持韩国,未免想得太过天真。” 她冷笑,他还真会想象,演戏吗?为他? “你别自作多情了,先前是我认错了人,才会情绪失控,不过我现在看得很清楚,你不是他。你甚至连他万分之一都比不上,因为你冷血冷情,你不配长一张酷似他的脸。” 他的目光骤冷,阴鸷的眼神眯起,眉心的砂痣也跟着变得愈加妖冶。他上前扼住她的下巴,冷声道:“冷血冷情?你信不信朕现在就能杀了你?” 她轻笑,书院里多半是韩国的士兵,他也不想想现在谁才是这里的主人。想威胁她,也不看看她是谁,岂是他人三言两语就能轻易被威慑住的? “你真的能杀得了我吗?可别忘了,在水潭时,还是我救了你一命。”她凑近他,朝着他完美无瑕的俊脸上吹气,恶劣地试图勾起他难堪的记忆。 果然,他面色更沉,怒意极盛地喝道:“女人,你再敢提水潭之事,朕立即了结了你的性命。” 她不怕死地伸手抚上他的前胸,指尖在他胸前来回流连,笑得十分暧昧:“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有恩不报,秦皇陛下不觉得未免太失礼了吗?”笑眼轻眨,她就是要故意激怒他,又无法拿她怎样。谁让他害得她差点断了气,又伤心欲绝。 他的脸又凑近了她几分,满脸的盛怒,正在濒临爆发的边缘,他咬牙切齿道:“不要挑战朕的耐性!” 他越是发怒,她心底越是畅快,她的手贴着他的身子向上,慢慢抚上他的脸。那张熟悉的脸,她早就想触摸了,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就连触摸的感觉也一模一样,她轻吟着叫出了声:“泽野。” 他的双瞳骤缩,眼中的怒意比方才更盛,他突然倾身狠狠地撕咬她的嘴唇,将她的唇瓣咬破,丝毫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她用力地捶打他,嘴上的疼痛感更甚。变态的男人,居然喜欢咬人的嘴唇? 他终于松开了她,冷寒的目光凝视着她唇上泛着血色处,他颇为满意道:“以后,不要再让朕听到这个名字!”他转身离开了枫林,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趋远。 她心中的怒意却越来越盛,嘴上的疼痛不断,一种羞辱感笼罩全身。她朝着林外大声呼喊:“死变态,我诅咒你!” “冰司!你死哪里去了?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吗?” “别喊了,他被皇上叫去问话了。”龙之翼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似乎已到此处有些时候。 她顿时将怒气转嫁到了他身上,质问道:“你刚才看到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出来救我?” 他抱剑而立,冷酷地摇头道:“我没看到公主的生命受到威胁,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韩灵气急,难道要等到她被人欺负惨了,他才认为有必要救她吗?好,既然你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她清了清嗓子,抚着自己的嘴唇道:“我觉得有必要先通知你一声,我已经决定了,要招你为我的驸马之一。时间就快到了,等回宫后差不多就举行婚礼,你最好多准备一下,到时候,可别失礼了。”看到他的脸在瞬间变黑,她带着胜利的笑容,擦着他的肩而过。 “把话说清楚,为何出尔反尔?”他在身后质问。 她头也不回道:“我们的约定没有实现,所以我的承诺也不能兑现,你还是接受事实吧。放心,本公主一定不会冷落你的。”大大的笑容在她唇边绽放,直到她的唇瓣上传来阵痛,她才收住了笑容。不用回头看,也能猜到他此时脸上吃瘪的表情,她的心情顿时大好。 既然已经有所决定,韩灵便想及早地通知韩皇,以免他又更改主意,随便塞个男人给她。 “父皇,我已经选好了,就龙之翼了,我要他做我的驸马。”还未进屋,韩灵就一路嚷嚷,待她进得屋后,顿时傻眼了。 屋子里哪里还有韩皇的影子,却是那楚墨坐在了本该是韩皇的位置上,闲适地喝着茶。看到她进来,楚墨赠了她一道寒栗的目光,黑瞳收缩。 第一章 打包下山 驸马?这女人可真不知羞耻,自己挑选驸马。 不对,之前韩皇还跟他提及两国联姻之事,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她就开始挑选起驸马了? “你刚刚说什么?”他的话语阴沉,带着摄人的寒意。 韩灵哪里还肯搭话,拔腿就想跑,方才在枫林被他欺负了一番,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发疯,继续虐待她。脚还没迈出门,就撞在了一堵人墙,她抬头,看到了楚墨跟前的侍卫寒翼。她往左,他也跟着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直把她一步步逼回了屋内。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要是再敢对我动粗,我就喊人了。” 楚墨掂了掂手中的茶杯,不以为意道:“你喊吧,看有谁敢不经朕的允许闯进来。”他霸气十足的双眸,闪着异样的光芒,仿佛是看到自己的猎物般。 韩灵环视了下四周,想起方才进屋时,门外的侍卫好像都已经撤去,难道皇帝老爹真离开了? 她不信邪,伸长脖子朝外大喊:“来人啊,非礼啊!快来救驾!” 楚墨噗地喷出一口茶,这女人在想什么?寒翼讶异地看向自己的主子,他还从未看主子如此失态过。 喊了半天,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不禁有些泄气。 “我父皇呢?” 楚墨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立时向她笼罩而来,他每走一步,都带给她前所未有的震慑气势,他仿佛生来就是王者,浑身上下的霸者之气让人胆寒。 “你父皇已经回宫,他临走前托付朕,让朕送你回宫。” 送她回宫?可她听着怎么不像是这么回事? 她摇头不信:“不可能,他为什么急着回宫?为什么将我托付给你?”这也太不合理了,难道皇帝老爹真的打算将她卖了? 一抹嘲讽的冷笑自他唇边流露:“你难道忘了,你和朕是有婚约的。” 韩灵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之前在水潭时,她偷听到的应该是他很反感皇帝老爹将她塞给他,可是现在他主动提及,莫非…… “你想娶我?”她自我感觉良好。 削薄的唇角轻扯,楚墨嗤笑:“朕还没决定娶不娶,那就得看你表现如何了。” 翻了个白眼,他还真以为她那么想嫁给他呢?韩灵不屑地撇嘴道:“自大狂,你以为我真想嫁你?我告诉你吧,我已经有未婚夫了,而且不止一个,是四个。”拽拽地跟他比了个四的手势,别以为他跟泽野长得像,她就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他,他们毕竟是不同的。 楚墨面色下沉,黑眸闪烁着冷冽森然的诡异光芒,他发怒了:“寒翼,从今天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倘若有其他男人接近她,杀无赦!” “喂,你这什么意思?我跟其他男人来往,碍着你什么事了?”韩灵一惊,这男人未免太霸道,连她跟什么人交往也要干涉。慢着,这感觉怎么像是……她颇为好奇地问出了心中所想:“难道说……你吃醋?” 楚墨的面色更冷,连带着整间屋子也跟着成为冰室,他冷冷地下令道:“寒翼,朕今日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把她给朕丢出去!”他特意加重了“丢出去”三字,而寒翼也十分职守地履行了他这个命令,毫不留情地单手将她从屋内丢到了外边。 “喜欢我就直说,干嘛恼羞成怒?啊——” 韩灵重重地摔在地上,眼见着寒翼从屋内一步步向她迈来,她哪里还敢继续留下。施展着轻功,她逃之夭夭。 从山长处得知,韩皇真的已经下山,冰司也跟着韩皇先走一步,听说是朝中发生了点异状,需要韩皇赶去处理,所以走得匆忙了些。既然韩皇都走了,书院里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之物,二话不说,她一个人收拾包袱独自下了山。怕韩如风跟着她,她也没跟大家告别,只留了封书信就抱着小辛辛匆匆下山。 到了山下后,她才想起来,她根本不认识去皇宫的路。这个……要不要再回书院找韩如风带路?不行,带上他太麻烦,还是自己去吧,就当是来古代之后旅游观光了。 她现在穿的是男装,行路倒也方便,在山脚下的集市买了匹快马,问了路之后,她就带着自己制作的简易小地图开始上路。走了两个多时辰,前面的路越来越荒凉,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她手中的地图是问过几个人后才最终制定的,看过的人都无不点头称是,怎么会出问题呢?她哪里知道她问过的那些人根本看不懂她画的东西,又怕被人笑话没有学问,自然是人云亦云,什么都说是。 再往前就是一片密林,她有些犹豫,抬头看了看天色,很快就入夜的,这一进树林,说不准今晚就得在林中过夜。可是现在回头,也很难赶到小镇的客栈居住,思衬了半天,她还是决定往前走。 “嗷——” 阴冷的寒风,夹杂着林中野兽的嚎叫声,不止韩灵,连她怀里的小辛辛也跟着低低地嚎叫,声音中带着颤音。 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么阴森恐怖? “小辛辛,你可是狮子,未来的森林之王,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 她一边牵马在林中行走,一边数落着怀中的小辛辛,还狮子呢,一点胆识也没有。小辛辛收到她的抱怨,委屈地呜咽低鸣,心说人家还是小孩子,还没长出爪子呢。它的前驱上扬,给她看自己的前爪,两眼汪汪,楚楚可怜。韩灵鄙视地斜睨了它一眼,将它装入了挂在马背上一个暖袋里,那是它临时的休憩之处。 第二章 内力爆发 继续深入密林,耳边不断响起野兽的低吼声,她无法判断这是什么野兽,只是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她的手紧紧地拽着马的缰绳,凝神警惕周围的动静,马儿似乎也受到那吼声的影响,不肯往前走。 她有些懊恼,使劲地拽着马匹,小辛辛突然一个纵跃窜出了暖袋跳入她怀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危机。就在她恍神的功夫,身后突然袭来一阵疾风,她正要反应,却被一庞然大物重重地扑撞。她身体一个猛冲,扎入土中。背后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感觉到有两只厉爪深深地划过她的后背,她忍不住惨叫出声。 马匹受了惊,疯一般地撒腿逃离。 倒是小辛辛猛地冲跃而起,撞向她身后的庞然大物。 趁着这个间隙,她翻身跃起,跳离几步,待看清身后之物,她吓了一跳,竟然是一只山豹,带着条状斑纹的山豹。 小辛辛被狠狠地甩开,那山豹又继续凶猛地朝她袭来,韩灵双瞳猛然扩张,如今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容不得她半点犹豫。她的双掌向前推挡,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也在千钧一发间豁地奔涌而出。 “啊——” 霎时间,狂风皱起,风卷残叶,如雷霆之势。 尖叫声长久不息,而那风声也呼呼更盛,待得一切平息,她已浑身的力道虚脱,软软地瘫倒在地。 尘埃落定,待她再定睛看那袭击她的山豹时,那山豹竟已生生地撞死在树上。她震惊地抬起自己的双手观望,一连串的怪笑声传遍整片密林,想不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潜力,能生生将一头山豹给摧残致死。 成就感一下子直冲脑门,她开心得几乎忘乎所以。好一阵,她才想到了小辛辛,四处搜寻,都见不到它的影子。糟了,难道小辛辛遇害了? “嗷——” 一声凄婉的呜咽声从头顶上方的树梢上传来,原来小辛辛被方才的尾风扫到,飘至了上头挂住,一双水汪汪的狮眼着实惹人怜爱。 没有了马匹,韩灵只能抱着小辛辛继续步行上路,这林子太过危险,她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在她离开不久后,不远处的榕树后走出两人,一人踱步到山豹前蹲身察看,另一人则遥望着韩灵的背影,陷入沉思。他怎么不知道她身上竟然有如此强的内力,那为何上次他欲取她性命时,她不反抗? 她的身上藏着太多的谜团,他越来越感兴趣。 “寒翼,身上还有伤药吗?” 寒翼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主子的用意,心中好奇,为何主子对这韩国的公主越来越上心?方才危急时刻,主子就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只是没料到对方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力量保护自己。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双手奉上,主子随手拿起就跟上了前边的人。 韩灵一边走,一边感觉背上火辣辣一片,她终于撑不住,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方才被山豹在背上抓了两道伤痕,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伤疤。 她四下里瞧了瞧,心想这密林之中,鲜有人迹,应该不会有人来,她便放心地解开了身上的衣裳,想察看一下伤口的状况。 楚墨走至半途,突然撞见她停下来解开自己的衣裳,一双腿顿时停在了原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该死的,她就没有一点安全意识?在山林之中,就敢大大咧咧地宽衣解带? 白皙滑腻的肌肤一寸寸展露,她的秀发轻甩,撂倒一边垂肩,扭头张望着背后的伤处。他也跟着往她的背上望去,两道深长的疤痕带着刺目的血色,触目惊心。他心中跟着揪痛了下,若是换作他宫里的那些妃子们,见到这些伤早就吓晕了过去,谁还能像她这般冷静沉着? “嘶——该死的,肯定得留疤了。小辛辛,你说要是背上留了疤,是不是很丑?” 小辛辛蹲坐在她的身后,低低地呜咽,也为她感到心疼,可是它也无能为力。 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临近,韩灵吓了一跳,忙拉上衣裳。她怎么能想到这林子里除了她,还有其他人在? “怎么是你?你在跟踪我?”她道出了自己的猜测,否则她实在想不出他出现在此的理由。 楚墨蹲身至她身前,放柔了语调道:“你受伤了,朕帮你敷药。” 有些难以适应他突如其来的温柔,韩灵拒绝了他的好意,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你够得到吗?”不顾她的反对,楚墨一把掰过她的身子,扯去她身上的束缚,专心地为她敷药。 “疼——”药入伤口的瞬间,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衫。 “别怕,很快就没事了。”他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带着蛊惑之音,使得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地倚入他的胸前,有片刻的恍惚,她仿佛感觉到泽野真的回到了她身边。她能听到他的心跳,感觉他的呼吸,他就在她的身边。 楚墨的身子明显地僵硬,指尖触及她如凝脂般的肌肤,或许有她陪在身边,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嗷、嗷嗷——”小辛辛在一旁看不下去,它还在受伤呢,它也需要上药。 两人同时惊醒,面上有些尴尬。韩灵快速地穿戴整齐,支撑着树干起了身。 “谢谢,我没事了。”绕过他,她带上小辛辛,又继续赶路。怕自己又产生错觉,她还是离他远远地,不想跟他有任何纠葛。 身子突然一轻,楚墨从身后将她横身抱起,用命令的口吻道:“你父皇将你交托给朕,朕就得负责将你安全送回韩宫。” 【突然发现多了三朵花,谢谢keil!!】 第三章 抢劫山贼 韩灵抬头仰望着他,感觉他冰冷的面具下,其实也藏着一颗火热的心。忽然不再对他那么反感,她轻扯唇角,那上头还有他撕咬过的痕迹。她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人,从一见面就要杀她,到后来一再地对她冷言冷语,如今又忽然对她关心,她严重怀疑此人有人格分裂症。 夜幕终于降下,林子太大,三人未能及时走出密林,只能暂且在林中过夜。 寒翼收拾着柴火,燃起一堆篝火,另外还打了几只野物回来充饥。嗞嗞的滴油声,飘香的野味,馋得小辛辛高抬着前爪站在前排等食,它此时的模样像极了哈巴狗,就差伸长舌头了。 韩灵有趣地打量着小辛辛,又抬头望向对面的楚墨,自从天黑后,他就忽然疏离了她,不让她靠近身边三步之内,就连寒翼也不例外。她真怀疑他真有人格分裂症,而且还有昼夜之分,白天一个样,晚上又一个样。 野味终于烤熟,寒翼割肉的功夫,韩灵取了其中一大块送去给楚墨,好歹他照顾了她多时,她也该拿点诚意出来表示友好。 还没走近五步,楚墨浑身警戒,瞪视着她的方向,喝止了她:“站住!不许再靠近朕一步,否则朕杀了你!” 森然的恐怖气息从他身周围爆发,吓得韩灵手上一抖,大块的肉也掉进了沙土中。她凝望着他,他眼中的杀意甚浓,更多的是防备和警惕,他究竟在害怕什么?她直觉地感觉他是在恐惧,一种莫名的恐惧。 “公主,皇上不喜欢别人靠近他,请你回去你的位置。”寒翼也上前拦阻了她。 韩灵心中添堵,她不过是好心地向他示好,谁想他如此不领情。不再理会他,吃饱后,她就抱着小辛辛上一边睡觉。 楚墨拧眉,竖起耳朵倾听着周围的一切,他的双拳紧握,全身绷紧得厉害。听到对面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的目光稍移,盯着那个方向,眼神涣散,找不到聚点。 清晨时分,他们是被一队马队惊醒。 十分狗血地,他们竟然遇上了马贼。 马贼的首领持着一把钢刀,端坐在骏马上,趾高气昂:“赶紧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统统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你们一条性命。” 寒翼持剑上前,颇有气势地与他们对峙:“大胆!也不张开你们的狗眼,看看你们拦截的人究竟是谁?” 马贼首领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甩手下令:“老子管你们是谁,兄弟们,上!” 韩灵见这么快就拉开了战幕,连忙退到安全的区域,反正有他们两个在,对付这些山贼应该没有问题。 交战了几个回合,楚墨也退出了战圈,他已经多少了解了这些山贼的实力,深信寒翼一人足以应付。韩灵亦步亦趋地凑近他身后,她不确定他是不是还跟昨晚一样,生人勿近。刚想伸手去拍他肩头,楚墨突然回头甩了她个寒厉的眼神,吓得她忙缩回了手。 “没事,我只是想说,让寒翼留几个活口。” 楚墨不解,疑惑地望着她,等待她的解释。 “这帮山贼长期在这里出没,肯定打劫了不少财物,我们找到他们的藏赃处,然后瓜分他们的财物,你说这个主意怎么样?” 楚墨冷眼微眯,心中不由地好笑,她竟然想反过来打劫山贼的财物,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不过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他长这么大,还从没做过如此有趣的事,试试也无妨。 朝寒翼使了个眼色,多年的主仆相处,单只一个眼神便传达了一切信息。寒翼收拾完山贼,只余下山贼首领带路,往他们的巢穴进发。 这片林子错综复杂,若不是有人带路,确实很容易迷失方向。山贼的老巢就建在密林的深处,常人不可能抵达的一个山洞中。打开地窖,一箱箱金银珠宝得见天日,韩灵不由地乍舌。他们都得了这么多的财物,竟然还嫌不够,还要继续打劫为生,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这里一共有六个箱子,我们正好两边对分,一边三箱。”韩灵绕着那六只盛满金银珠宝的箱子走了一圈,指着其中三只道,“这三箱就是我的了,剩余的三箱给你们。” 楚墨和寒翼两人对视了一眼,她到底会不会算数,他们分明是三个人,她一人就想分一半的财物。 看他们眼神不对,韩灵自觉地退让一步道:“好吧,看在你们出力比较多的份上,我再让半箱给你们,这样总行了吧?”她笑得一脸灿烂,可对方却不这么想。他们出人出力,她什么事也没做,就想分到那么多的财物,这世上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在她的注视下,楚墨伸手从其中一箱财物中挑出一根较为精致的宝石链子,递到她跟前,邪肆地轻笑道:“这个,就当是朕赏你的,其余的你想也别想。” 什么?!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他竟然过河拆桥,也不想想当初这主意是谁出的,随便拿条链子就想打发她,未免也太瞧不起人。 【多谢齐月的鲜花,还有JORSHWA的钻钻,现在才发现,不好意思。】 第四章 合伙做生意 楚墨无视她愤怒的表情,朝寒翼命令道:“去雇些人把金银珠宝全换成银票,方便携带些。” 他又转头望向山贼首领,他此时的表情跟被人割了肉一般:“这个人,杀了他!” 山贼首领吓得腿软,连忙跪地求饶:“大爷,你放过小人吧,小人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再也不干这档子事了。” 楚墨微敛了下眸子,丝毫不动摇,一字一句道:“杀了他!” 一道银光乍闪,寒翼手中的宝剑快速地划过山贼首领的脖颈,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而这道浅浅的印痕,已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韩灵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并没有表示同情,她摇着头,叹息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楚墨再次对她另眼相待,她果然与众不同,没有普通女子泛滥的同情和胆小柔弱,能客观地判断,冷静地审视,很是难得。他不由地联想起书院当日她与镇南王对峙的一番言语,或许她真有当女皇的潜质,甚至会做得很出色。 韩灵此时已转移了目标,笑嘻嘻地凑上前,跟他打商量道:“你看,我们好歹也是一个团体,虽然我没有出什么力,可是我一直在精神上支持你们,所以这个……是不是应该多分我一些?” 楚墨拧眉道:“你是韩国的公主,衣食无忧,要这些金银珠宝做什么?” 韩灵也不服气地反驳:“那你还是秦国的皇帝呢,还跟我抢这些财宝?” 冰冷的眸子骤敛,幽黯深邃的眸光中透出一股摄人的寒意,还没等他发作,韩灵已很没骨气地退缩,弱弱地嘀咕道:“人家是想拿些钱来做生意罢了。” “做生意?”楚墨越加糊涂,身为公主还需要做生意?况且她懂得如何做生意吗? “对啊,万一哪天在宫里混不下去了,我还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你说是不是很有必要?”韩皇的性情不定,对她时好时坏,天晓得哪天他会不会觉得她没有了利用价值,随后将她驱赶出宫。 “要不这样,我们合伙做生意吧?你当董事长,我来做执行总裁,获得的利润,我们五五分账。” 楚墨完全没听懂她说的什么“董事长”、“执行总裁”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听懂了她要和他一起搭伙做生意,而且是五五分账。真是可笑,她的算盘未免打得太精了些。 他竖起一根食指,垂着眼帘,唇边露出一丝轻笑:“一九分账,你一,朕九,每个月给朕一份详细用度和盈利的折子。如果你同意,这事就这么敲定,否则,免谈。”不容置喙的语气,盛气凌人,又让人无法反驳。 他可真够黑的,哪有这么谈生意的,比她还狠,韩灵狠狠地咬了咬牙,有总比没有强,点头应道:“好,成交!” 离林子较近的一个小镇上,寒翼负责将所有的金银和珠宝都换成了银票,整整一大摞的银票,每一张都是万两的面额,足有两百张左右,看得人眼花。韩灵接过银票,连忙用黑布将它包裹严实,藏在了胸前。财不外露,可千万不能弄丢了,她以后的后路可就全靠它了。 楚墨噙着笑意打望着她,她怀里揣了两百万两的银票,却只点了碗稀粥来喝,说是怕引起不诡之徒的注意。他不由地好笑,分明是个聪明人,怎么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倘若人家真的盯上了她,还会留意她吃得好坏吗? 此时他们身处一家酒楼,正是酒楼人气最旺的时候,之所以选这里,也是因为她一句“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都不知她是怎么想的,身怀巨款后,就完全变了个人,疑神疑鬼,见着谁都觉得对她有企图。 这不,小二刚说了句“对面的锦楼今晚都花魁演出”,她就紧张地以为小二是要引诱她去风月场所,然后想办法迷晕她,抢她身上的银票。楚墨和寒翼两人直接无视她,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回到她的房间,韩灵坐立不安,这古代也没有个保险柜什么的,真是不方便。环视了一周,忽然想起韦小宝藏经书的法子,她灵机一动,凑到墙边敲打着砖块,看看哪个地方比较松动些,或许可以将银票暂时存放在里边。 “咚咚咚……”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过后,韩灵不请自入地冲进了寒翼的房间。 “借你的剑使一下。” 寒翼警惕地望着她,总觉得她没安什么好心:“干嘛?” “就借一会儿,马上还给你。”不顾他愿不愿意,她拿起他的剑就走人。出门时,又撞见了楚墨,于是三人一起到她房间,看着她拿剑在墙壁上一阵捣鼓。 “好了,这下总算安全了。” 韩灵满意地看着重新补上的砖块,又在外头挂了一幅画,遮挡一下。这次总该安全了吧。 再回头时,迎上其他两人鄙视的目光,她笑呵呵道:“有备无患,有备无患。” 此地离皇城只有一日的行程,韩灵还不想这么快回宫,于是说服两人在此多停留一日。方才听小二说对面的锦楼今晚有演出,她也有些心动,想去见识见识古代青楼的风貌。 “不去,朕没兴致。”一到了晚上,楚墨又变回生人勿近的姿态,比白天时不知冷漠了多少倍。韩灵甚至连他的面也见不着,只能隔着门窗与他对话。 韩灵有些郁闷,不去就不去吧,难道她还不能自己去? “那我可自己去了?”侧耳倾听了下,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没趣地努了努嘴,转身走了开。 她离去不久,房门逐渐打开。楚墨摸索着踏出房门,他的目光迷离,眼神朦胧,顺着墙根,他亦步亦趋地走到隔壁房间。 “寒翼。” 他喊了声,房内的寒翼立即跑了出来,他的表情有些诧异,通常这个时候,主子都不许他靠近,所以他也不需要再留守在主子身边,不知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主子有何吩咐?” “你跟上她,保护她的安全。” “那主子您呢?”寒翼担忧地望着主子,主子那双黑亮的眼眸,在黑夜中却显得涣散无华,他心中跟着揪痛。 楚墨语气骤冷,带着几丝怒意:“朕还不是个废人!”回转身,他又沿着墙根摸索着返回房间。 第五章 夜逛青楼 锦楼,是锦城最大的一家青楼,聚集了韩国所有青楼同行中的翘楚,里面的姑娘们个个花姿月容,娇媚如花,不止品质优良,业务能力也是一等一的,所以一到了晚上,锦楼便成为全城的焦点,锦城最繁华鼎盛的地方。 韩灵特意换了身体面的男装,往锦楼里参观游玩。 进出锦楼的人太多,她刚一进去,就被人挤得迷失了方向。她本来就身子单薄,再被挤在一堆男人中间,刺鼻的狐臭味、胭脂味直扑鼻中,她实在有些忍不了,朝着人群高喊了声:“喂,能不能守点秩序?菜市场买菜也还有个先来后到呢。” 人群逐渐停止了流动,全部回头看向她,目光迥异。难道她说错了什么吗?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楼楼梯口出现了一名中年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艳丽的服饰搭配,太过俗气。她弯眉一笑,数不清的鱼尾纹出现在了她的眼尾,记录着数不尽的沧桑。 她斜倚在楼梯口,睨视着韩灵的方向,面色难看:“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把我们楼里的姑娘们看作是菜市场里的货物吗?你这话未免太过伤人。” 韩灵抬头看到了她,一看她这打扮,就立即猜到是这青楼里的老鸨,职业的装束,很容易辨认。她穿过人群,迎上前,解释道:“误会,绝对是误会。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操守,我是绝对尊重的,我只是觉得这楼里的秩序太过混乱,影响了气氛。” 老鸨翻看着自己的手背和指甲,也不再正眼瞧她,在这行混得久了,她一眼就能看出客人的三五九等分级,所以只看了她一眼,就认定她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没得可斩之处。 “那也没办法,今晚是我们楼里的当家花魁献技演出,一年也就三次机会,谁不想来一睹芳容?公子你不也是冲着花魁的头衔而来?”她的语气带着不屑的意味。 韩灵没在意,笑着应道:“那是,明星演出,那肯定是现场爆满的。妈妈姐,能不能给我找个好的位置,我喜欢清静些,大堂这里太闹了。” “哟,看在你嘴这么甜的份上,妈妈我就给找个好座儿。”老鸨开心地笑开,眼角的鱼尾纹深深地凹陷,回头召唤了声楼上伺候着的丫头,“梅儿,带这位公子去楼上的厢房。” “谢谢妈妈姐。”韩灵甜甜地叫着,内心里却极为鄙视她,从对方的神态就看得出平日里必是个势利之人。 在丫环梅儿的引领下,韩灵跟着上了二楼,一路行来一路参观,第一次见到古代青楼的装饰和布局,果然跟从前在电视上见到的极为相似,只不过这锦楼没显得如传说中般污秽浑浊,反而隐隐透着一股雅意。 在古代,青楼可是一行很有前途的生意,韩灵合计着是不是拿楚墨的银票也来投资一家青楼试试。她于是跟梅儿打听青楼的运营状况,做一下粗浅的市场调查:“梅儿,你们这楼里每个月的盈利如何?” 梅儿微显诧异,摇头道:“我一个下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韩灵不死心,继续问道:“那一般一个客人来这里消费,平均花费是多少?” 梅儿想了想,回道:“这客人也分三、五、九等,普通人来喝个花酒,大概是十两银子,如果客人在这里叫了姑娘过夜,那就再加二十两;而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来,花费就多些,一桌酒菜至少五十两,有时候客人高兴还会给赏钱;若是那些王公贵族来,那至少就是一百两以上的花费,有时候甚至上千……对了,公子问这些做什么?”她突然意识到对方该不会是同行的探子,前来跟她们抢生意的吧。 看出对方的疑惑和戒心,韩灵不再继续往下问,摇头道:“没什么,随便问一下罢了。” 经过一间厢房时,忽然听到一阵琴声自房内传出,那琴声很特别,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咦,谁在里面弹琴?” 梅儿驻足,回头道:“那是一位贵客,妈妈不让打扰,公子还是随我去那边的厢房吧。” 韩灵再次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厢房,错过了这琴音,有些可惜。 “对了,通常一个包间需要多少银子?” 等她问完,梅儿一脸怀疑地盯着她,轻蔑地笑道:“公子,你一直在问银两的事,是不是你身上没带够银两?” 银两?她不自觉地摸了下腰间,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她还真想起来,她的所有银票都藏在了客栈的墙壁里,出门时也没想着带上。到了古代后,对于花钱消费的概念很是缺乏,也将出门随身带钱的优良传统给扼杀。 千万不能让人家知道她没有带银两,那不是自找没趣吗?她讪笑地摆摆手道:“开玩笑,来这里怎么可能没带够银两?” 心中虚得厉害,笑容也跟着发虚,就怕对方要真的验明正身,她忽然捂上自己的肚子,大叫道:“啊——我肚子疼,请问茅房在哪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还是避避风头,见机行事为好,总比当场出丑来得强。 梅儿不疑有他,给她指路道:“在后院,下了楼左拐。要我带公子去吗?”梅儿脸上泛着几圈红晕,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也不敢再直视韩灵。她哪里知道她此时的打扮,十分俊俏不说,还玉树临风,看得小丫头春心荡漾。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躲她还来不及,韩灵怎么可能还让她领着自己去茅房? 既然来了,总不至于这么快就离开,至少也见识一下锦楼的茅房。顺着梅儿的指点,来到后院的所在,见一些楼里的姑娘们急匆匆地往右边跑,看样子应该是去如厕了,她于是也跟着往右边走。远远地看到了一间小平房,不同于书院的茅房简陋不堪,这里的茅房至少外观精致了些。 第六章 几顶绿帽子? 韩灵走到半途,突然被两名小丫环拦了下来:“公子,这里是姑娘们专用的,公子应该去那边。” 看那小丫环指着左边方向,她愣了下,难道古代的茅房也有男女之分?都怪书院里全是男人,所以她每次跑茅房,都得找冰司帮她放哨,害她以为古代的茅房都不分性别。 “哦,好。”没办法,谁让她现在是男装呢,只能将就一下了。 远远地,好不容易等到几个如厕完的男人走开,韩灵才迟疑地走上前,茅房虽建得精致,可是却只有一个位置,这也太不合理了。她哪里知道这个茅房只是供大堂的客人使用,包厢里是另有那什么的。 “有人吗?”她上前敲门,再次确认里面没人后,这才开门进去。冲鼻的异味,让她作呕,她捏着鼻子,抱怨:“臭死了,谁拉的屎,这么臭?” 蹲茅坑蹲了半天,不在状态,她决定放弃:“算了,还是不拉了。” 外边脚步声传来,接着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她很是烦躁,冲外面大吼:“别敲了,赶着投胎啊你?”门外的人似乎有意跟她过不去,敲门声更加激烈。 韩灵不由地翻白眼,他越是敲得急,她偏偏就给他慢慢来,慢慢悠悠地磨蹭,好半天才开了门。 “都跟你说了,别敲了,等一下会死人啊?”她抬头对上外边已经接近暴走的人,全身震颤,你猜她看到了谁? “龙、之、翼!你怎么会在这里?”联想到她现在所在的场所,又闻到他身上的酒气,面色熏红,一股怒意直冲脑门,叉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噢,看你平日里装得一本正经,原来也是个好色之徒。真看不出来啊,哼,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装清高、装纯洁……你爷爷的,还没成亲,就给我戴绿帽子。你说,你到底给我戴了几顶绿帽子?” 龙之翼在见到她的瞬间,也是浑身震了震,丝毫不亚于她的惊诧。绿帽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酷酷地伸手将她拨到一边,丢了句“无礼取闹”,随后便进了茅房。 逛青楼被她当场逮到,他竟然还敢推她?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她猛踢着茅房的木门:“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 “龙之翼,你给我滚出来!我一定要告诉龙大将军,他的好儿子逛青楼,行为不检,没有资格当大将军。我收回我的话,我不会让你当将军的,好色之徒不配当大将军。” “龙之翼,你快给我滚出来!别以为躲在茅房里,我就拿你没办法。” 外边的人暴跳如雷,里边的人也不好受,龙之翼终于忍不住,朝外面大吼了一声,声音盖过她:“闭嘴!尿不出来了。” 韩灵愣了下,随即一阵爆笑,吓得其他正要往这边来的客人们都不敢接近。 木门终于打开,龙之翼黑沉着脸从里面出来,冷眼扫向至今还在捧腹大笑的韩灵,真没见过她这么没皮没脸的人。明知道他在里面方便,她不避讳一下也就算了,还一个劲地骚扰他。 韩灵好不容易止了笑声,朝他勾了勾手指,说道:“过来!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给我戴绿帽子?” 龙之翼对于她口中“绿帽子”三个字很是反感,撇了她一道冷眼,闷闷地说道:“我约了朋友。” 韩灵气哼哼道:“是啊,你当然是约了朋友,红颜知己嘛,要不然你来这里做什么?” 龙之翼突然怪异地打量着她,怎么越听她的语气越不对,而且他还闻到了些许酸意。凑近她身前,他俯首问道:“你在吃醋?” 韩灵愣住,十分不自然地哈哈大笑了两声,挥舞着双手否认道:“开玩笑,我干嘛吃醋?你以为你是谁啊?真的能影响我?” “那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龙之翼难得挑眉斜睨她,一脸不信。 “我……我哪有激动?是因为茅房太臭了,我被熏得火气旺,没处发泄。”她才不会承认是在吃醋,她怎么可能因为他逛青楼吃醋,最多也是因为发现他前后不一一时难以接受罢了,再说了,他可是她钦点的驸马,怎么能在婚前给她戴绿帽子?嗯,她一定不是在吃醋。 龙之翼好笑地打量着还陷在沉思中的韩灵,唇角勾勒,擦着她肩头而过:“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去会朋友了。” “我也要去,看看你到底会的是什么朋友。”韩灵立时醒过神来,她倒要看看小三究竟是哪个? 龙之翼走在前头,唇角掩不住的笑意,身后的人怒气冲冲,他怎么看她怎么像个小怨妇,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龙之翼停在了一间厢房门前,推门而入,韩灵有些讶异,这不就是方才有琴声传出的那间厢房吗?原来是他这个贵客在里面。哼,还贵客,一定是经常出入这里,所以人家给发了VIP贵宾卡。真是可恶,果然人不可貌相。 第七章 断袖之癖? “龙公子回来了,这位是?” 听到一个娇柔动听的嗓音,韩灵抬头,眼前的女子淡扫娥眉,浮翠流丹,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真正是个绝色佳人 不想青楼之中竟有如此淡雅脱俗的美人,她心里更加堵得慌,咬牙切齿地瞪向龙之翼,憋声道:“龙之翼,你艳福不浅嘛。” 龙之翼隐忍着笑意,不甩她,随口介绍了句:“雨蓉姑娘,锦楼的花魁。”他迈步走向原本属于他的座位。 雨蓉轻盈地欠身浅笑,表达着善意。韩灵别扭地扫了她一眼,心里极为不舒服,重重地往龙之翼的身边坐下,恶声恶气道:“你行啊,还有个花魁的朋友。” 雨蓉感觉到对方的敌意,越瞧越觉得对方的举止有些怪异,回了座,浅笑不语。 而此时,在里屋隔了一道珠帘后,突然有人启声询问:“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飘忽的声音,轻柔而纯澈,如泉水叮咚,韩灵第一反应就是里面还藏了一个女人。她胸中怒意翻滚,一把扯起龙之翼的衣领,高声咆哮:“好啊你,这里头竟然还有一个?龙之翼,你说,你到底给我戴了几顶绿帽子?” 轻笑声自珠帘后逸出:“龙兄什么时候卖起了绿帽子?” 韩灵这次终于听出了那个声音的音质,那绝对不可能是个女人的声音,她回头,透过那随风摇曳的珠帘,只能大概看到一个男人的轮廓。虽只是个模糊的轮廓,但足以让她眼前一亮,那必定是个非凡的美男子。 想到此,她胸中的怒意更盛,涨红着脸质问龙之翼:“是个男的?你连男人也要?龙之翼,你好样的,亏我还曾经对你动心,我真是瞎了眼了。” 龙之翼微愣,对于她那句“亏我还曾经对你动心”,他心中一悸,说不出的滋味。 “你能不能冷静下来?都不知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的语气强硬,可是目光柔和,不再似从前般冷酷。他无法确定她方才之言究竟是一时口快脱口而出,还是真心之言。 “我能冷静得了吗?我们这还没成亲呢,你就给我在外面瞎混,这要是成了亲,我这头上还不得每天亮绿灯?”韩灵气急,一时之间被怒意冲昏了脑,也忘了自己此时是男子的装扮就脱口而出。 雨蓉抿嘴轻笑,她说怎么看着她这么怪异,原来跟她一样同是名女子。她起身,柔声解释道:“姑娘,我看你是误会了。龙公子是与我家公子相约才到这里,雨蓉不过是来随侍相陪罢了。” 韩灵继续昏脑,气急败坏道:“那更严重,你竟然还有断袖之癖?难怪你对着我一点反应也没有,原来你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你喜欢的是男人。” 龙之翼脸上微窘,这种话她怎么就能脱口而出呢?谁说他对她没有反应了,他只不过是一直隐忍着,不敢亵渎她半分罢了。竟然还怀疑他有断袖之癖,他真是快无语了。 在她毫无防备之下,龙之翼忽然一把将她扯到怀中,俯首狠狠地咬住她的双唇。这双唇他已渴望了许久,在她喋喋不休地跟他顶嘴时,在她气恼地撅嘴时,在她满怀心事静坐在枫林时,他无时不刻不为她所吸引。他承认从一开始他就想远离她,尤其是得知她公主的身份后,可是当她亲口承诺要将他排除在驸马的人选之外,有那么刹那他有后悔的念头。但当她再次跑来告诉他选定他为驸马的人选,他心中是有过窃喜的,只是那喜悦之后,却是无尽的悲痛。她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成为她的唯一,他不愿意和别人分享她,更不愿意见她在别的男人怀里欢愉。 他狠狠地吻着她,似在宣泄,似在证明,又似在与自己的心相抗。抬眸对上她完全呆愣住的漂亮眸子,他的心情顿时大好,她的双唇果然如他预期般香甜美好。松开了她,唇上还留着她的香甜,他有些不舍。暗沉的眸子,低哑的嗓音,他注视着她,说道:“你现在看清楚了,我没有断袖之癖。” 韩灵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扑扇着浓密的睫毛,她有些难以置信,这还是她从前认识的酷酷的冷冷的龙之翼吗?还是那个她强迫着将他归入驸马人选,亦师亦友、不喜言辞的龙之翼吗? “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他方才吻她时的专注和反应,她不会看错,他一定是喜欢她的。韩灵心中窃喜,虽然也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对他是怎样的感情,但她相信自己是对他有好感的,不然也不会选他做驸马,更不会见到他与别的女子在一起,心里就莫名地抓狂。 龙之翼面色甚窘,不自然地呵斥她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韩灵才不管他是不是在别扭,反正就认定他是喜欢自己了。侧头看到一旁低头含笑的雨蓉,她这才想起自己方才似乎对人家态度不太好,冲她勾唇微笑,重新打招呼道:“雨蓉姑娘是吗?刚刚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其实我平时不这样的,今天有点反常,反常。”她恬不知耻地为自己辩解,努力将方才那个疯狂的小妒妇与自己撇清,绝不承认方才那人是她本尊。 雨蓉掩嘴嫣笑,心里倒是极为羡慕她爱憎分明、豪放不羁的性情。韩灵细瞧着她,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却身处青楼之中,这是不是所谓的红颜薄命?内心里对她生出怜惜之心。 第八章 合作经营 珠帘后琴弦拨弄,她闻声再次回首,对珠帘后的人越发产生了兴趣:“还有你这位朋友,怎么一直躲在珠帘后面不出来?是长得太美,怕被人吃了吗?”她说得俏皮,心里却对那男子的容貌产生好奇。越是半掩琵琶半遮面,就越是能勾起人一探究竟的欲望,她直觉帘后之人必定不同寻常。 帘后的人轻笑,依然是清雅如风的纯澈嗓音:“恰恰相反,是在下长得太丑,怕吓到了姑娘。”自嘲的口吻,却透着无比的自信,韩灵一千个不信。 她摇摇头道:“不可能,听你的声音,还有你的琴声,就能断定你一定是个出尘脱俗之人,即使容貌再丑,内心也一定是极美的。” 轻笑声再次传出:“多谢姑娘赞赏。” 龙之翼鄙视地瞥了她一眼,刚刚还怀疑他跟青楼女子有染,这一转眼的功夫又开始对其他男人感兴趣,尤其还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现在迫切地想要将她带离这里,倘若真让她见到了自己好友的真面目,恐怕她连走都不想走了。他心中极为苦闷,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真是一着不慎,落入贼窝了。 恰时,房门外有人叩门,老鸨应门而入,态度极为虔诚地往珠帘后询问:“公子,打扰了。该雨蓉出场了,您看……” 帘后的人轻柔地发声道:“去吧。” “雨蓉先行告退。”雨蓉也是朝着帘后盈盈一拜,随着老鸨出了门,临行前,她又再次回望了珠帘深处,盈盈的秋波,肆意地荡漾。 韩灵有趣地打量着各人的反应,已经猜到了帘后之人的身份,她心思一动,凑上珠帘前问道:“你是锦楼的幕后老板?” 帘后的人没有回应,她继续说道:“你肯不肯把锦楼卖给我?你出个价,只要价钱合理,我就买下它。” 龙之翼颇为头大地望着她,她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要买青楼,这还有谱没谱?他对于他们未来婚后的生活极为迷茫,他真的能适应公主一天一个样的性子吗? 帘后的人微愣,不解道:“你为何要买锦楼?” 韩灵思衬了片刻,娓娓说道:“我想建一条娱乐街,将所有的娱乐场所都归拢到一处,像什么赌场、浴池、戏楼、酒馆……凡是能供人消遣的地方,都建在一条街上,让它成为全韩国,乃至五国最大的娱乐中心。” 听得帘后没有任何回应,她又接了一句:“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入股,我们合作经营。” “入股?”一声琴弦波动,带出一缕悠扬的琴音。 谈到生意,韩灵顿时来了兴致,目光炯炯地望着珠帘后,点头道:“没错!你投入资金,我来经营,得到的盈利,我们按股份多少来分红。” “听起来倒是不错,不过我完全可以自己来经营,为何非要与你合作?”戏谑的声音,但没有嘲笑和恶意,而是自信。 “呀,你还真是个奸商。不过我不怕,就算你盗用了我的理念,你也不可能盗用这个理念的精髓,因为它们……都在我这里。”韩灵自信满满地点着自己的脑袋,她心中的点子,那是谁也盗不走的。 帘后静默了片刻,唯有轻柔的琴声断断续续,似在思索,又似在沉吟。许久,里面的人终于又出了声:“今天不适宜谈生意,三日后吧,三日后你再来这里找我,我们详谈。” 看来是有戏了,韩灵大喜,忙应道:“一言为定。” 这次龙之翼又郁闷地瞄向珠帘后的好友,公主发疯也就算了,怎么他也跟着发疯?想到三日后他们单独相见,他心中就莫名地抓狂。 窗外,楼下的乐声和议论声逐渐放大,此刻正是花魁登台亮相的时刻,掌声一轮盖过一轮,明星的效应果然不同凡响,尤其还是这种声色的场所。 韩灵趴在窗口处巡视着台上台下的反应,侧头冲着龙之翼挤眉弄眼,嘲笑道:“果然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啊,可惜……人家没看上你。” 龙之翼冷冷地撇开了脸,很是郁闷,先前还冤枉他与花魁有染,现在倒好,开始埋汰他了。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啊,反正他是看不透。 楼下的人声逐渐静下,乐声高起,台上的雨蓉翩翩起舞,婀娜的身姿如水蛇般妖娆,顾盼回眸,熠熠生辉。那姿态、那回眸、那浅笑,足以让台下的男人们疯狂,而事实也是如此。 韩灵凝视着台上的雨蓉,不由地赞赏,她的确有着女人最傲人的资本,也足以让所有男人为之倾心。心底突然有些酸意,她拧了把身边龙之翼的胳膊,他虽也看着台上的演出,眼神却不迷离,平淡如常。 “哎,你说,到底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龙之翼蹙眉,不明白她为何要拿自己跟别人相比,在他心底,没有人能与她相比拟。她是那么特别,从第一次见她后,他就无法再忽视她,即使他努力地想要忽略她,可她总时不时地撞入他的眼帘,让他毫无防备。 “说啊,这个问题很难吗?”韩灵不耐烦地催促他,眼睛却一直关注着楼下。 “都好看。”鬼使神差地,龙之翼竟然说了句足以使任何一个女人打翻醋坛子的话。果然,他立即接收到韩灵怨恨的目光,接着是一声破霄的咆哮:“龙之翼,你死定了!” 惊叫声传遍了整个锦楼,盖过了台上的乐声,也惊扰了花魁的演出,客人们极为不满,一个个朝着楼上窗口处叫唤抱怨。 第九章 戏耍恶少 珠帘晃动,伴着极有韵律的节奏,帘子后边的男子轻拨琴弦,一双摄人的凤目透过珠帘之间的缝隙,打量着帘子外追逐的男女。他的目光仿佛有穿透力,清冷但迥然有神,绽放着异样的光彩。 毕竟还是师傅的法力更高些,韩灵追打了半天,连人家半片衣角都没碰到,她泄气地停下,倚在窗口继续看演出。而此时台上的表演已然结束,爆场的掌声之后,雨蓉正要谢幕退场。 台下突然有人哟喝:“本公子出十万两,买雨蓉姑娘的初夜。” 老鸨见有人闹事,忙上前台调停:“对不起,公子。我们雨蓉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奴家可以给公子介绍楼里其他的姑娘们,一定让公子满意。”在青楼里看惯了这些有钱就是大爷的人的嘴脸,她倒也没有太过惊慌,更何况,今日还有公子在场,她完全不用担心会闹出什么事来。 闹事的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长相极为普通,挺了个肥大的肚子,一看就是吃喝玩乐惯了的。他不屑地扫向老鸨及被护在老鸨身后的雨蓉,讥讽道:“不过是个婊子,装什么清高?本大爷肯出十万两,已经是瞧得起她了。谁知道她现在还是不是个雏呢?正好本大爷给她验验身。”他紧接着一阵淫笑,他后边的从人也跟着大笑。 其他客人虽有微词,也不敢随意得罪,那可是锦城府衙的方公子方雄,平时作恶多端,在锦城横行霸道惯了,谁见着他不是躲得远远的,哪里敢说他的不是? “哈哈哈……一头肥猪撒野,这戏可真精彩。”韩灵看不过眼,一声大笑后,施展着轻功,从窗口处跃到了楼下。 “公……”龙之翼刚想阻止已来不及,余光瞄向珠帘后,他顿时止了声,虽是他的好朋友,但公主的身份不能随意泄露。 珠帘飘飞,帘子后的人也在此时走了出来,他的出现,如一道银光闪过,满室生辉。龙之翼回头望向自己相交多年的好友,他总是很低调,但又无法低调。完美无瑕的脸庞,无可挑剔的唇形,精致的鼻梁,魅人的凤目,无怪乎他常年都不以真容见人,怕的就是外人只注意他的外貌,而忽略了他本人。 龙之翼是第一个见到他后没有任何异样反应之人,也因此两人才逐渐成为朋友。事实上,于龙之翼而言,他最不注重的就是人的外貌,他不关心,也没兴趣关心,唯有韩灵是个意外。 好友走至他的身边,与他一起凭窗俯视着楼下的动静,一抹浅浅的笑意挂在他的唇角。从方才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她极为有趣生动,如今终于瞧见她的真容,果然如他想象般灵动可人。 “你是什么人,也敢在大爷面前撒野?”楼下此时极为热闹,因为终于有人肯站出来与方雄挑衅,无形之中,大家都站在了韩灵这边。 韩灵负手踱步在舞台上,眨眨眼,煞有介事地摇头道:“错了,撒野的人是你,不是我。” 方雄甚为恼怒,招呼着从人就要动手:“来人,给我打!” “慢着!”韩灵及时喊停,这么快就打起来,那多没意思。她可不担心对方动手,因为她有御用的保镖在场,怎么都不用怕。 “咱们是斯文人,打架那是野蛮人的做法,难道你承认自己是野蛮人?” 方雄不屑地蔑视她,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对你这样的小白脸,不需要讲斯文。” 韩灵轻笑道:“也对,一头肥猪怎么懂斯文呢?” “你……” 对方正欲发作,韩灵挥手阻拦了他,戏笑道:“这样,为了证明你不是野蛮人,也不是肥猪,而是一个斯文人。我现在给你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你愿不愿意试上一试?” “是啊,证明给我们看。” “试一试,哈哈……” “……” 方雄气得拳头紧握,骨骼咯咯作响,无奈下面的人皆跟他作对一般,纷纷起哄。他若是不答应,那岂不是很丢面子?他好歹也是府衙的公子,还要在锦城里混,怎能丢了面子?否则以后还怎么在锦城里混? “哼!看你能玩什么花样。”他扬着下巴挑眉瞪视她。 韩灵狡黠窃笑,凑到老鸨身边低语了几声,老鸨见她如此卖力地为雨蓉出气,自然是欣然答应。不过多时,就有几名小厮在老鸨的使唤下端来了纸墨笔砚。 楼上窗台前,龙之翼唇角微微勾芡,见惯了她刁钻古怪的整人戏码,对她下面的动作满是好奇,他相信这位挑事的肥公子一定会被整得很惨。身边的好友讶异地望向他,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丰富的表情,看起来他真是栽了,而且栽得彻底。再次回头,将视线调回舞台的中央,她灵动的眼眸轻转,似已经有了主意。 韩灵执笔沾了沾浓墨,慢慢悠悠地说道:“测试很简单,我现在写几个字,看你认不认得,就能知道你的文学水平究竟有多高了。” 方雄还道她会耍什么花样,如此小看他,他冷哼道:“本公子好歹也是读过四书五经的,难道还会不识字?” 韩灵立即接着他的话道:“那是,读过四书五经,那自然是熟谙礼仪廉耻的,更别说是区区几个字了。” 第十章 我的银票! 方雄听出她话外之音,极为恼怒,正欲发作,而她已转身,开始提笔书写。不多时,她的笔尖上扬,完成了最后一笔,支使着几名小厮道:“好了,你们四个,把这四个字高举起来,站在台中央。” 台下的人皆好奇地张望,看清了四人高举的四个字分别为:“五、四、投、注。”不明其意,众人议论纷纷。 楼上半掩的窗口,龙之翼和身边的人对视了一眼,也颇为不解。 看着现场的反应,韩灵极为得意,她隐忍着笑意,问方雄道:“这四个字,你认得吧?” 方雄瞄了一眼,极为不屑道:“废话,如此粗浅的四个字,本公子岂会不识?” 韩灵赞许地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那你连着读上三遍试试。” 这点技俩也想跟他斗,方雄根本不放在眼里,原本心里还有几分戒心,如今早烟消云散:“这还不容易?五四投注、五四投注、五四投注……” 他的声音一轮盖过一轮,直到台上台下传出爆笑声,他再细细体会了下,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涨红着脸,气急败坏道:“你敢骂我是头猪?” 韩灵无辜地耸耸肩道:“我没骂你啊,是你自己骂自己,大家都可以作证。” 台下的人皆点头称是,脸上的嘲笑之色不减。 方雄这次是真的发怒了,招呼着从人:“来人,给我打!” 看人家是动真格的了,韩灵虚应着对付了几招,人手太多,她有些应付不过来,忙朝着楼上高喊了声:“龙之翼,护驾——” 龙之翼在楼上拧了下眉头,十分地无奈,他轻身一纵跃,以一个极为漂亮的姿势飞至舞台中央,将韩灵护在了身后。 台上打得热闹,韩灵则明哲保身地退出了打斗圈,坐到角落里,端起桌上一盘还未开动的花生米,一边啃,一边看戏。龙之翼的身手干净利落,没几个回合,就打退一帮人。他的面色冷冽,下手决不留情,看得韩灵直拍手叫好。 龙之翼在打斗中不时地用余光关注着她的方向,以免她有不测,在看到她此时的行径后,他极为郁闷。她惹了事,把烂摊子丢给他,自己倒好,跑到一边吃喝加看戏。他怎么会遇上这样一个无良的公主兼他的未婚妻,想到未婚妻这个陌生的词汇,他心中很是困扰。 混乱之中,忽然有人从锦楼外跑了进来,惊喊道:“大家快看啊!对面的酒楼着火了。” 听到喊声,韩灵一个激灵跳了起来:“酒楼着火?啊——我的银票!”她也不再顾台上的龙之翼,忙不迭地往楼外跑。那可是两百万两的银票,她的心头肉啊。 在锦楼某个隐秘的角落,另一个身影也跟着疾奔出楼,他想到的不是银票,而是他的主子,他的主子此时还在酒楼中。 熊熊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笼罩着整条大街。 酒楼里的人忙着扑火,东西奔跑,场面十分混乱。 韩灵不顾危险,冲进了酒楼,来到酒楼的后院,看着她的房间和相邻的几个房间都已笼罩在烈火之中,她抓狂地尖叫:“怎么会这样?该死的,究竟是谁放的火?” 身边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认清是寒翼后,忙拉住了他,催促道:“寒翼,我的银票还在里面呢,你快帮我把它取出来。” 寒翼面色极冷,重重地甩开她的手,呵斥道:“这个时候还管什么银票?主子不见了。” 韩灵不以为意,想到楚墨那身惊人的武艺,她丝毫不担心:“你主子武功那么高强,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先去救我的银票要紧。” 寒翼面色更沉,冲她厉吼道:“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主子怕你有事,特意派我去保护你,现在主子下落不明,你却只惦记着你的银票?” “他让你去保护我?”韩灵顿时懵了。 寒翼此时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许多,催促着她道:“快点帮忙一起找,主子他眼睛不好,夜里看不见东西。” 韩灵心中一惊:“你是说……他有夜盲症?”她有些不可思议,脑海中将从前的片段重新回放了一遍,她这才惊醒,才明白他为何一到晚上就变换性情,生人勿近,原来是这个原因。心里有些痛惜,他冷峻的面容下,原来藏着不为人知的顽疾,她不禁有些同情他。 寒翼意识到自己失言,可又焦虑主子的安危,暂时也顾不得这许多,打断了她的思绪,催促道:“还不快找?” 韩灵醒过了神,也觉得此时还是找人比较重要,于是拉着过路扑火的人一一打听。 “有没有见到一个……”她也不知该怎么形容他,一个男人?一个瞎子? 被她拉住的人要不拼命地逃生,要不急着救火,哪里有功夫听她啰嗦。皆冲她摇摇头,就急匆匆地跑开。 第十一章 相信我 前方的屋子里一根横梁落下,敲击出重响,韩灵回了头,那正是她居住的房间。顺着她的视线方向望去,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了房门口,他的动作迟缓,一只手胡乱地在门边摸索。手掌不小心摸到灼热处,他猝不及防地收回了手,浓烟呛得他不住地咳嗽。他的目光游离,火光掩映在他的眸中,丛丛跳跃,他的另一只手却牢牢地护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物件。 韩灵指着他的方向,惊叫出声:“他……他在那里。” 寒翼也发现了,施展轻功飞至主子身边,护着他离开了火场。 “主子,您没事吧?” 楚墨蹙着眉头,不住地咳嗽。待咳嗽停下,他又恢复了冰冷的表情,漠然地回了声:“没事。”虽是主仆,他无形之中还是对寒翼有着疏离和戒备。 韩灵好奇地打量着他的双眼,明明是双那么晶亮有神的眼睛,竟然在夜里看不到东西,她有些不可思议。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半路却被他截了下来,狠狠地掐住,疼得她哇哇叫直。 楚墨甩开了她的手,将一直护在手中的黑布物件交到她手中,冷冷地说道:“你的银票。” 韩灵迟疑地接过他手中的黑布包,整个人呆住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胸中流窜。抬眸望进他黑眸深处,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然而他却看不到她。她喉中哽塞:“你……你进去我的房间,就是为了拿这些银票?” 楚墨凝眉,目光稍移,却仍是没有焦距。韩灵鼻中酸涩,胸口一股怒意爆发,突然冲他大骂道:“你是不是疯了?为了这些银票,你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你是傻瓜吗?银票没了,还可以再赚,它们不过是死物,是身外之物,可是人命没了,还能要回来吗?”面上一阵湿意,想到他方才的险境,她心中后怕。她已经失去了泽野,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送死,虽然他不是泽野,只是有着一张酷似泽野的脸,可是她也不想他出事。 她发狂一般奔向火场的最前端,手中的银票一张张撒入火海,她一定是发疯了,眼前的银票不再是银票,而是一张张的催命符。 “我让你拿,我让你拿……”她狂啸着将手中的银票全部丢入火海中,看着它们慢慢自空中撒落,跌入火海中,灼灼燃烧,直到化为灰烬。 楚墨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声响,他想象不出她究竟在做什么,只是感觉到她有些愤怒和失常。寒翼就在他的身侧,不离半步,他沉声问道:“她在做什么?” 寒翼也有些发怔,眼前的女子,还是那个爱财如命,为着寻常藏宝之处而大动干戈的女子吗?他断断续续回道:“她……她把银票全烧了。” 楚墨诧异,跟他同样的想法,也正因着见她如此重视银票,他才在火灾发生后,第一时间冲进了她的房间,将她的银票取出。谁想他在墙上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藏银票的那块瓦砖,费了不少时间,才耽误了他的逃生时机。 丢完了所有的银票,韩灵顿觉全身轻松,跑回楚墨身边,拉起他的手焦急地察看:“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他的手上有些红色的印痕,那是被火灼伤留下的痕迹,所幸不是很严重。她也发现他的手掌上有不少划痕,似剑伤,又似刀伤,也有不少细微的伤疤。他每天夜里都是这样摸索着来照顾自己的吗?她心中微痛,升起一股怜意。 “你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还要做傻事?如果没有了你,我还要那些银票做什么?” 面对她的质问,楚墨心中流淌过一股暖意,他在她心底真的比银票重要,是吗?唇边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价值,他的身价至少高于两百万两,虽然可笑,但他还是满意的。 韩灵哪里知道他在想这些,只想找个地方安置他,反正酒楼里是没法待了。 “你跟我来。”她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往外走。 他的手匆促地收回,浑身处于警戒,僵硬的背脊,显示着他的紧张。 “相信我。” 她轻柔的一句话,让他浑身上下的神经逐渐放松。第一次,他愿意让人在夜里牵着他的手,第一次,他愿意相信一个认识不到五日之人,他一定是中邪了。 寒翼望着主子跟随着韩灵离去的身影,心中无限感慨。他跟主子相处了近十年,早已习惯了主子的冷漠,他也明白主子之所以如此的原因,可是今天,终于有人打破了主子的习惯。他很庆幸,或许从此后,有些事、有些人,都会逐渐地改变。 牵引着楚墨来到对面的锦楼,一路上他的身子都极为僵硬,处处透着紧张和防备。韩灵拉着他步入锦楼,朝里边的老鸨唤了声:“妈妈姐,给我一个厢房。” 老鸨诧异地打量着她身边的男子,从他身上的衣料和腰间的环佩来看,定是极有身份之人。她眼睛大亮,连忙招呼道:“好咧,梅儿,快给二位公子带路。” 一个雅致的厢房,远离喧嚣,事实上身处锦楼之中,就无法做到远离喧嚣。 “梅儿,你出去吧。” 打发了梅儿后,韩灵俯身凑到楚墨跟前,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双眸,除了眼神有些涣散外,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之处。 他的眸光忽然一黯,从中迸射出两道寒光:“你盯着朕,干什么?” “你能看到我?”韩灵极为诧异。 楚墨冷声道:“朕警告你,朕眼睛的事,如果你敢泄露半个字,朕一定杀了你!” 第十二章 女皇也有后宫 韩灵根本不理会他的怒意,自说自话道:“夜里看不到东西,一定很不舒服吧?你害怕,所以你不让任何人接近你。”暗自推测着他性格形成的原因,也就能解释他忽冷忽热的性格,说起来他也是个极为可怜之人,自身缺乏安全感,无法对他人信任。说到底,她何尝不是如此,不敢相信他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其实他们都属于同一类人,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别人。 楚墨面色乍寒,声音一贯地冷冽:“朕是看不到,可是杀你,朕易如反掌。” “你不要害怕!我发誓,这件事,我会将它烂在肚子里,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你可以完全地信任我。”她的声音轻柔,对他产生怜惜之情,她能想象当看不到周围一切时的恐惧感。 “你的夜盲症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还能治吗?” 楚墨心神微荡,受她的话语蛊惑,他内心的芥蒂也逐渐放开。在权位的争斗中,他步步为营,处处堤防,他的夜盲症是他最大的弱点,凡是知道他弱点的人都已死在了他的剑下。有多久,他不曾向人敞开心扉,他淡淡地开口道:“朕五岁之后才开始有这个症状,之前都是正常的。”想起那段往事,他的心一阵揪痛,那绝不是偶然,而是他的至亲之人对他造的孽。 韩灵注视着他忽变哀伤的眼眸,心中也跟着微痛,脱口而出道:“只要是后天的,就可以治好。你放心,我会为你寻遍天下名医,治好你的眼睛。” “为什么关心朕?就因为朕长得像你的旧情人?”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某种压抑的情绪,又有些紧张和期待。他当然不想被人当成替代品,不想在她凝望着自己时,口中却呼唤着别人的名字。 韩灵微微一愣,旋即点头道:“是,你和泽野的确长得很像。可是,我关心你,并不是因为他,而是……我也说不清。” 忽然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些许焦味,头顶上方传来楚墨低哑而霸道的声音:“不要离开朕!” “……” “也不许将朕视作他人!” “……” “更不许跟朕以外的男人亲近!” “……” “不许你跟别的男人成亲,你是朕的!” “……” “我们有婚约!” “……” 韩灵很是郁闷,还没见过这么霸道的男人,想插句话也插不进去。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有瞬间的恍惚。许久,终于等到他的自说自话停下,她才试探地问道:“我现在可以插话了吧?那个……我可没说要嫁给你,我们最多也就是朋友关系,比普通朋友更进一层而已。” 楚墨倏地推开了她几分,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韩灵迎视着他,反问道:“那我问你,你成亲了没?后宫有多少佳丽?” 楚墨愣了下,说道:“朕自登基后,就开始纳妃,究竟有多少佳丽,朕从来没关心过。这是历来的宫规,不是朕所能左右的。” 韩灵闷闷地说道:“那就是了,我可不愿意跟别人分享一个男人。”他有着那么多的后宫佳丽,她可不想成为其中之一,整日里跟其他女人争风吃醋。 楚墨面色不善,冷声道:“那你就可以同时嫁四个男人?” 他质问的语气,让韩灵有些恼怒,负气道:“我以后就是韩国的女皇,你可以有后宫三千,我为什么不可以?” “那朕就不让你成为女皇。”他的口气极盛,似到了暴怒的边缘,她惊世骇俗的想法,在他心里那就是个禁忌,女人怎么可以有后宫?他坚决不允许,尤其是在她已经惹上了他之后。 韩灵有些急了,他是一国之君,而且还是个强过韩国许多倍的秦国国君,若是他不想让她当女皇,他是绝对有实力的。 “凭什么?如果你敢使坏,破坏我的好事,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楚墨盛怒,手上的力道加大,将她扯近自己身前,咬牙切齿道:“自私的女人!” 韩灵重重地推开了他,斥道:“是啊,我是自私,我又没有让你喜欢我,是你自己要喜欢我的。” 楚墨无言,的确,是他先对她动了心,这能怪谁呢?即使她真是个自私到只考虑自己,不顾别人感受的女人,可他还是无法忽略自己对她的特殊好感。 静默,长时间的静默,谁也没有再言语。 一个坐在床沿上,如木雕一般沉静,而另一个打开窗,凭窗而立,生着闷气。 窗外的欢笑声和歌舞声不时地飘入房中,楚墨这才想起自己所处的地方,问道:“这是哪里?” 韩灵走近他身前,弯身冲着他扮鬼脸,一边没好气地冷哼道:“忘了告诉你,这里是青楼。要不要我帮你找几个姑娘伺候你,让你消消火?” “不必了,有你就够了。”他的话音刚落,她已被拉倒,坠入他的怀中。他虽然眼睛看不到,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听力,习武之人的听力向来不错,尤其是他已经在黑暗中习惯了十多年,听力比之常人更加殊异。 韩灵猝不及防,抵不过他的力道,挣扎道:“喂,你别乱来,我可是有保镖的,龙之翼就在外头。” 楚墨听到龙之翼的名字,心中的怒意更盛,手上也跟着加大了力道,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中。他凑近她耳畔,沉声道:“朕说过,朕只是看不到,可是对付你,绰绰有余。” 趁她不备,他冷不防地点了她的穴道,顺便还点了她的哑穴,以免她叫出声,招来不必要之人。 第十三章 你是第一个 韩灵被他重重地扔上了大床,后脑还顺便在床柱上撞了个包,无奈发不出声,她只能在心底咒骂。一只大手在她身上上下摸索,好不容易才寻到她腰间的腰带系结处,她怀疑他是不是有意如此,好在她身上多吃会儿豆腐。 身上的衣裳被一层层剥落,她无力可施,只能任人宰割,想不到他如此卑鄙,竟然想对她施暴。凝望着他熟悉的面孔,明明和泽野几无差别,可为何性情相差如此之大? “你现在在想什么?恨我吗?”他湿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颊上,俯首亲吻她的耳垂,动作轻柔。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厚男子气息,将她团团包围,她并不讨厌他的碰触,只是不喜欢以这种方式,在她无法动弹,无法掌控一切的状态下。 韩灵凝望着他,他眼中的深情并没有因为眼疾而遮掩,反而诠释得更加真实。他一寸寸地吻着她的耳垂,自下而上,轻轻点点,惹得她身躯发颤,喉间轻吟出声,不是自然的声音,而是带着压抑的轻吟。 那轻吟声,似一根导火线,楚墨的眸子变得更黯,倾身开始掠夺她的发鬓、眉心、美眸,一路向下,覆上她柔软饱满的双唇。他愈发沉溺其中,一寸寸地逼近,吻得更深、更沉。 “公主,你没事吧?”门外传来龙之翼担忧的唤声,打断了暧昧的气息。 韩灵的眸子转向房门外,不停地眨动,可惜隔着一扇门,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无法言语,她心里有些焦急,虽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可是她还是想逃离。 “抱歉,你不能进去。”寒翼的话语声紧接着响起,他是一直守候在门外的,一步也不曾离开。他的职责就是保护他的主子,尤其是在青楼这样龙蛇混杂之处,他更加不敢疏忽。没有主子的允许,他绝不会放任何人进房。 正在韩灵无计可施之际,身上的人忽然出了声,持着她所陌生的口吻:“灵儿,你真美,朕对你真是爱不释手。”她诧异地抬眸,对上他戏谑的神情,他一定是故意的,他的声调上扬,仿佛生怕外边的人听不到。她使劲地瞪他,奈何根本没有效果,人家本就看不到。 一抹诡异的笑容自身上人的唇边泛起,他开始上下动作,震得床榻摇摆声阵阵。床榻在某人的刻意安排下,制造出暧昧地咯吱声响,连韩灵本人听着都忍不住心猿意马。更可恶的是,身上的人还继续用着他极为暧昧的声音不时地叫喊着。 “灵儿,你真棒,朕好舒服!” 韩灵咬牙切齿地瞪着身前噙着一抹邪笑、装腔作势的男人,他竟然这么卑鄙无耻,还叫得那么放浪形骸,这下子,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有种! 她总算是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这个多变的男人,时而冷漠,时而邪恶,她一定是流年不利,才会惹上他。 外边的脚步声走远,寒翼在外边有意高声相送:“龙公子慢走!” 韩灵听着外边的脚步声越趋越远,看来龙之翼是真的认定她跟某男有染了,怎么办呢?刚点了他做她的驸马,一转眼又被撞到她跟别的男人有染,他一定不会再答应填充那个名额了吧? 楚墨忽然解开了她的穴道,唇边泛着一丝得逞的笑意,他的目的达到,即使她真的想跟人成亲,恐怕也不会那么顺利。 “卑鄙无耻!”韩灵破口大骂。 楚墨脸上的笑意孑然而止,盛怒的神情逐渐笼上他的面容,他再次点了她身上的穴道。似受了刺激一般,这次他的动作不再温柔,他的吻如狂风暴雨般扫过她的身体,在她还未有准备之时,他狠狠地贯穿了她的身体。 韩灵皱眉闷哼,这个疯子,怎么这么粗鲁? 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楚墨身子明显一僵,脸上的愠怒再次升起。他解了韩灵身上的穴道,冷声质问道:“你说,他是不是你第一个男人?” 身下的疼痛还没适应过来,听他如此突兀的问话,韩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指的是那回事,不悦地反问道:“那你说,我是你第几个女人?” 楚墨抿了几下唇瓣,面色有些怪异,许久,他闷闷地说道:“你是第一个。” 韩灵根本不信,斥道:“哼,拿这种胡话来骗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楚墨很是恼怒,他是一国之君,想有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在这种事上,他何必跟她编造谎言? “朕骗你做什么?天底下知道朕有夜盲症的人,不超过三个,朕会愚蠢到让别人发现朕的弱点吗?”是的,他从来不让人靠近他,更何况是他的女人。越是身边的人,越容易发现他的破绽,他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韩灵眨巴着眼睛,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他的话,也确实有道理。不知为何,听到这番话,她心中反而升起一股窃喜:“这么说,你后宫那么多佳丽,你都没有宠幸过?” 楚墨面上微窘,总觉得在此时此刻谈论这个话题很是不应景,没好气地冲她低吼:“你说呢?朕从来不相信任何人。” 第十四章 原来是头大灰狼 韩灵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道:“那你为什么相信我?从来都是知道秘密越多的人就越危险,你总有一天会杀我灭口。”嘴上虽这么说,可是内心里却莫名地相信他是不会杀害她,否则在她得知了他天大的秘密后,他早该将她杀而后快。 楚墨摸索着右手抚上她额头的细发,轻柔的动作透露着无限的怜惜,他多希望此刻能看到她,看到她美丽的容颜,无论喜,还是怒。他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去想象她此时的容颜,他倾身亲吻她的细发,轻轻柔柔。 “相信朕,朕不会伤害你。”他的话语也极为柔和,带着蛊惑,似承诺,也似保证。 韩灵的心顿时平静下来,深望着他没有焦距的眼眸,眼神逐渐变得恍惚。她伸手抚上他轮廓分明的脸,指尖一路攀沿向上,滑至他的眉心。她从前便最喜抚摸另一个男人眉心的朱砂痣,它像是一种诅咒和封印,将她的爱全部埋入其中。如今,她又再次碰到一个拥有同样朱砂痣的男人,她想要试着去解咒、解开封印。 正在她出神间,身上的人忽然在她体内动了下,厮磨的快感,让她忍不住低吟出声。该死的,她竟然忘了他此时正在对她做的事。 “灵儿,不要拒绝朕。”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动作也温柔到了极致,使得她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他布下的情网,忘记了挣扎,只是跟随着他的节奏而律动,享受他的爱怜。 “朕发誓,这辈子除了你,不会再宠幸别的女人,否则就让朕的眼睛永远都好不了。” “不行胡说!你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 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被他浓浓的气息所包围,耳边听着他动人的誓言,韩灵感觉有些迷失。他们之间存在着太多的沟壑,哪里是一句誓言便能将两人永久地牵连?更何况,她至今还没弄清自己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感情,真的到了至死不渝、非君不可的地步吗? 相邻的厢房内,龙之翼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闷酒,心中担心她的安危,他才特意挑选了个相邻的房间关注隔壁的动静。然而隔壁传来的暧昧声响,却让他几近发狂,他开始后悔,分明就是自讨苦吃,让自己找罪受。尤其他是习武之人,听觉比常人要好许多,隔壁的对话声尽皆落入他的耳中。 他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心里烦躁得抓狂。 另一边,白衣男子随手拨弄着琴弦,完全将隔壁的动静自动忽略,轻笑道:“翼,她就是韩国的公主吧?” 龙之翼顿足,回首,努力稳定自己顶心神,问道:“你猜到了?” 白衣男子轻缓地笑开:“这次再见你,你已经在我面前提过她八次,可能连你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能让你失了心神之人,恐怕也只有她了。” 他顿了顿,又问道:“跟她在一起的是秦国的国君吧?” 龙之翼轻叹,重新回到了座位,神情黯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少华,我是不是变了?” “是变了,变得有血有肉,有感情。”凰少华的语调飘忽,令人难以捉摸。 龙之翼脸上微窘,斥道:“是不是好兄弟,你竟然还取笑我?” 凰少华摇头轻笑,当局者迷,果然说得不错:“她是公主,而且还是韩皇唯一的女儿,她未来要走的路不同寻常。你还是想清楚些,弄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惆怅,无奈,龙之翼不知还能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他此时的心境。举头望向那堵墙,他真的可以坐视着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而他还能当作若无其事吗?可是离开她,他心中又难以割舍,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一夜好梦,暖暖的厢房中还残留着浓厚的暧昧气息,韩灵扑扇着睫毛,徐徐睁开眼。忽地对上楚墨一双晶亮有神的眼睛,她的心突地一跳。 “你干嘛盯着我看?” 再细看他的眸子时,发现已经与昨夜不同,其间流转着荧光,色彩丰富动人,看来他是真的恢复了。 楚墨翻身压在她身上,唇边尽是暧昧的邪笑,半撑着身子,指尖轻柔地滑过她的脸庞,暧昧地说道:“可惜昨晚没法看到你销魂的模样,不如我们再来一次?” 韩灵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忙伸手拦住了他:“不行!”昨夜是在他的强迫下,又加上受他迷惑才误入狼口,今日她可是再清醒不过了,怎么还能任他胡作非为? 她刚想要起身逃离,就被他发现了她的意图,将她牢牢地桎梏在身下。楚墨轻挑着眉梢,怎么看怎么风骚,低头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可是朕都没有看到。” “那是你的问题,不关我的事。”她重重地推开他,还没来得及逃下床,已经被他拦腰截住,甩回了里侧。她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分明就是头大灰狼,而且还是头时不时就发情的大灰狼,她算是彻底栽了。 “啊!你耍流氓!” 守在门外的寒翼方打了个盹,又被里边的尖叫声惊醒。都一整夜了,他好不容易能耳边安生些,这下好,他又得忍受那难以抵抗的“魔音”。如今这世道,当个侍卫混口饭吃,可真不容易,尤其是在一国之君跟前当差,如今还添了个小麻烦,他往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不想了,还是赶紧站着补个觉,天晓得主子还要在里边待多久。 第十五章 婚事照旧 离开锦楼的时候,韩灵四处搜寻龙之翼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会不会决定跟她退婚,毕竟她也知晓昨夜她的叫声的确大了些,怕是整个青楼都能听到他们的动静。不过嘛,既然是青楼,这种事也见怪不怪,所以她才会那么放得开。汗,自我安慰一下,否则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她一直在楼内找,却不知龙之翼已牵了匹马从锦楼的后门出来,她听到马叫声,及时回头。看到了马上的龙之翼,她几步快跑追上,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生气了?我……”不用问也看得出他的脸色很黑、很差,比她以往见到的任何时候都难看。 龙之翼扫了她一眼,冷声道:“既然有人送你,我就不送了,我先回将军府。” 他手中的鞭子刚要落下,韩灵忙喊住了他,十分小心地问道:“哎!那个……你还跟不跟我成亲了?要是你不愿意的话,我还要再去找别人来替补……你知道的,这是父皇的旨意,我没法违抗的。”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是过分了些,但这些都是摆在面前的问题。如果他改变了主意,不愿再充当她的驸马,她可不是还得再另找人选吗?总比韩皇随便塞一个男人给她来得好些。 龙之翼两眼盛着怒火,这个女人实在太没心没肺,朝她暴喝道:“如果我不愿意,你是不是打算随便找个人成亲?” 韩灵被他吼得浑身震颤了下,心说一个个的,都当她好欺负吗?她也扬声朝他吼了回去:“你要是不愿意,那就拉倒,反正强扭的瓜不甜,我也没兴趣啃一根苦瓜。” 龙之翼气得咬牙切齿,她到底把他当作什么人,只是为了填补一个名额的作用吗? “婚事照旧!你别想借机再找别的男人!”龙之翼面色冷冽地挥鞭策马离开,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而且他的余光已看到楚墨正朝她方向走来,他痛恨这个男人的身份,更痛恨他昨夜得到了她。 韩灵接收到他临走前一记冷寒的瞪视,不由地缩了缩脖子,他这副样子还真是可怕得很。他肯如此退让,已经很难得,她也不再奢求什么了。 “你喜欢他,也是因为他长得像你的旧情人?”楚墨也发现了,龙之翼无论身形、轮廓都与他极为相像,心中莫名地浮起一个念头,难道她对他上心,也是因为同一个理由? 韩灵不爽地回头甩了他一眼:“你干嘛又无端端地乱飞醋?”真是的,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这么野蛮,谁都能对她呼喝。她忽然有些想念韩如风,虽然不喜欢他,但至少他的脾气温和,对她言听计从,绝不会对她随意呼喝。可谁让她喜欢强势的男人呢,若是一个个都像韩如风一般小受受,她又怎会动心?总之,她就是自讨苦吃。 “泽野到底是什么人,他现在在哪里?”楚墨心中一直介意着这个人,甚至连他的名字,他都难以容忍。 韩灵的眼神黯了下来,脑海中又闪过那水晶棺中的苍白面容,叹息道:“他已经死了,病死的。” 楚墨斜挑眉梢,猜测道:“所以,他是你第一个男人,朕是第二个?”他忽然有些期待,输给一个死人也就算了,他可以不计较。若是输给一个活人,那么他就一定要挖出这个人来。 韩灵愣了下,要说他到底是她第几个男人,她还真有些数不过来。要知道从前出差应酬,疲累之后,总会有寂寞的时候,而且经常会有男人主动来跟她求欢示爱。只要对方还入得了她的眼,她自是来者不拒,但凡是跟她有过一夜\情的男人,她都不会跟他们来往太久。因为没有人能走进她心底,她的心门早已为另一个人关闭。 见她迟疑,楚墨面色乍沉,怀疑地问道:“难道不是?” 韩灵眉眼跳动,倘若她说不是,那他岂不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若是再扯出夜魔天来,这一国之君VS天下第一帮帮主,就不知究竟是哪个更强悍些? 若说单打独斗,那肯定是夜魔天赢。 若是打群架,那秦国的铁骑一个冲杀,恐怕早就将天下第一帮给踏平罗。 她不敢想象若是哪一天让他跟夜魔天真的碰到了一处,会是怎样的景象,恐怕到时候第一个要逃的不是他们其中之一,而是她吧。 她重重地点头道:“是,当然是,谁说不是?” “你最好不要欺骗朕。”楚墨觉着她的眼神不对,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第十六章 青冥寺问卦 回韩城的途中,路过一寺庙,名为青冥寺,香火鼎盛。听闻青冥寺乃是韩国的国寺,多有得道的高僧和隐士高人栖居于此谈佛论道。 恰逢七夕佳节,上山祈佛的善男信女们更是不计其数。当韩灵一行人的马车路过此处,竟遇上了难得一见的大塞车。那些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们一出门便是大队的人马跟随,架势颇大,两三户人家的千金聚到一处倒也没什么,可偏偏赶上了七夕佳节,几乎全韩城未出嫁的女子都赶到了一处,要知道韩城之内住的大多是朝廷的权贵,他们的女儿要都聚了头,可想而知这情形的壮观。 韩灵坐在马车内,掀帘往外张望,他们的车马如今根本就无法前进一步,因为前头已经有几家权贵的车马为了争夺谁先谁后,谁占得有利的车位而干上了架。 太混乱了!韩灵不由地摇头,有必要为了个车位而闹出人命吗? “嗷——” 小幸幸在马车里睡了一觉,刚刚醒来就嘶嚎了声练嗓子,这嚎声中气十足,极有穿透力。 也是在它的嚎声过后,外边原本闹哄哄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望着这边马车的方向,尤其视线落在了半掀的车帘上。他们若是没听错,方才那声嘶嚎,分明就是狮子的叫声,一个个都睁大了眼,露出惊恐之色。 韩灵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对上一双双惊骇的目光,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她拍了拍小幸幸的脑袋,这家伙平日里都乖得很,今日怎么嚎得这么威武?难道是开始发春了? “嗷呜,嗷呜——” 小幸幸伸着小脑袋在她掌心使劲地蹭,嘴里还不停地叫唤着,这下外面的人更加肯定马车内定是有狮子,尤其是在车帘一直处于半掩半合的状态下,更添了几分神秘感。 为了打消众人的疑虑,韩灵决定抱着小幸幸下马车,让众人都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美女与野兽。谁想,车帘刚刚掀动,外面的人就惊吓得四处逃窜。一眨眼的功夫,原本挤成一堆的混乱现场彻底变成了空地,只余下几匹未来得及牵走的马可怜兮兮地在那里徘徊打转。 韩灵同情地低头望向小幸幸,什么叫一鸣惊人,这就是实例了。不过这样也好,也不必跟人抢车位,大片的车位想停哪儿就停哪儿。 马车的边上,楚墨策马上前,英挺的身姿,风华绝代。他笑得温柔,望着她的眼神泛着柔和的光泽,与初见之时判若两人。 “墨,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为什么这么多人?” “你究竟是不是韩国人?按例,每年的七夕佳节,你们的国师都会在寺中礼佛,他还会在七夕之夜为乞巧的女子占卦,他占的卦百试百灵,所以才有如此多的女子前来碰碰运气。” 楚墨怪异地打量着她,就连他这个异国之人都知道韩国国师的占卦术之高超,她一个韩国的公主竟丝毫不知,这岂不是太说不过去? 国师?就是那个算准了她会来到这里取代韩之花的神算子? 想不到他除了在皇宫里为皇帝老爹算卦,在宫外还兼着差,莫非国师家里真的穷得揭不开锅? 脑中突然升起一个恶作剧的念头,既然碰上了,她定要会会他,揭穿他这个欺世盗名的假半仙的真面目。 “我也要去占个卦,看他究竟算得准是不准。” 楚墨看她笑得诡秘,不由地挑眉,她不信国师算卦的本事,而他确是深信不疑的。因为这些年韩国之所以能在五国之中安然无恙地屹立,离不开这位国师的算无遗策,就连秦国何时大旱,何时暴雨,他都算得精准无误,所以连他也对这位神秘的国师忌惮三分,登位几年来,不敢轻易进犯韩国。 话说回来,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和她之间是不是缘定三生的宿命,虽然昨夜得到了她,可他总觉得她对自己若即若离,他完全掌握不了她的心思。她绝对不是他从前所见过的一般女子,不会因为有了一夜的缠绵而倾心相付,他忽然有种患得患失之感。 “那我们进寺。”他悠悠道出了口。 青冥寺,宏伟壮丽的建筑群,以青色为基调,整座古寺犹如融身于山林之中,低调、雅静。然而寺院本身所处的地位和它的根基又决定了它无法低调,作为韩国的国寺,青冥寺担任着韩国的重大祭祀和节庆的操办权,平日里寺庙不对外开放,只有每逢佳节或是有重要的典礼,寺庙才会广纳四方宾客。 寺庙前前后后几十进的建筑物,却还是难以容纳诸多的善男信女,无论走到何处,都是拥挤的人群,山上的人比山下等候的人更多。 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亮出公主的身份,比较有利些。果然,在她亮明了身份后,就立即被引向一间较为雅静舒适的厢房,就等着方丈大师前来拜会。 楚墨的房间被安排在了属于男宾的厢房,离她的厢房一东一西,相隔较远。韩灵在房中等了许久,都未见方丈前来问候,也没心思再等下去,决定遛到东厢去找楚墨,顺便欣赏一下古寺的风景。 经过一座拱桥,那是连通东西厢房的必经之路,韩灵偶然碰见一名小僧端了碗药,正打桥上经过,他的身后另有一名小僧跟随,两人相互交谈着,他们的对话引起了韩灵的好奇心。 “国师每年来寺里,都会得风寒,你说是不是我们的寺庙与国师相冲?” “别胡说!国师是为了养病才来我们寺里,听说国师自幼就体弱多病,多半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受到天妒才会如此多灾多难。” “若真是如此,那么国师也太可怜了。” 与生俱来的天赋受到天妒? 韩灵完全不信这回事,只当他们也是受了国师的蛊惑。既然他们是去给国师送药,她何不跟上他们,看看国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为何外间将他传得神之又神? 第十七章 捉弄国师 跟随着两名小僧一路前往东厢,路过一处小亭,见几名小僧正在搬运着三口大箱子,半人高的红漆木箱,里面装满了一串串的鞭炮,莫非是用来庆贺节日用的?韩灵好奇地打量了一番,看到他们经过后,遗漏了一串,掉在地上,便顺手捡了起来。本想叫住他们,将鞭炮归还,忽然心中一动,韩灵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便将鞭炮藏入袖中,继续跟着前头的小僧往国师的厢房而去。 国师的厢房在一处幽僻的小院,院子外栽种着各色的兰花,淡淡的花香令人陶醉。看花园中少有杂草,应是经常打理的缘故,想来国师本人应该是个惜花之人。 若不是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韩灵一定会对他有所改观,不过她最讨厌的就是欺世盗名之人,尤其还是害得她受了这么多苦的罪魁祸首,她对他的印象怎么也改不过来。 眼见着两名小僧端药进了屋,她也跟着躲到了窗外偷听。 “……国师的药熬好了。” “摆在一边吧,你们可以出去了。”听那声音苍老雄浑,韩灵便认定他必是个行将枯木的老头。为证实自己的猜测,她趴在窗口处往里张望,果然在榻前见到一老和尚打坐在上面,手持佛珠闭目默念。原来国师是个老和尚?既然是和尚不在庙里好好念经,跑去皇宫里指手画脚做什么,他是不是太闲了些? 她眼珠子一转,决定好好戏弄他一番。 从袖子里取出那串鞭炮,又从腰间掏出火褶子,刚要点燃,肩头突然被人拍打了下。她仓促地回首,撞上一双纯澈干净的眸子,如星光般璀璨耀眼。那清澈的眸光微闪,逸出一丝笑意,周围的一切也跟着敞亮开阔。韩灵怔怔地望着那双眼睛,那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动人绚烂。 对方见她不说话,冲她打了个手势,面上笑容浅浅,眼神似在询问,又似在疑惑。韩灵眨了眨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地赞叹。在她的印象中,水慕华已经是出尘一般的神仙人物,而他,似乎生来就不属于这世间。他的双眸能洞穿人心,他的眉如黛如墨,他的唇不笑自媚,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忽来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向天边。唯一的遗憾,他,不能说话。 韩灵拉着他一起蹲下身,神秘兮兮地冲他嘘声道:“别出声,里面有个讨人嫌的国师,看我怎么捉弄他。”忽然又觉得多此一举,人家本来就不能出声。韩灵对他产生莫名的好感,同时也存着一份怜惜之心。如此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却有着天生的缺憾,实在可惜。不过人常说缺陷美,他的无言丝毫不影响他整个人的气质,也不影响她对他的极好印象。 对方闻言,不由地拧眉,好奇地打量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究竟来。 “看我的。”韩灵诡秘一笑,点燃了鞭炮,将它一股脑地丢进了屋子。 未几,就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伴随着屋子里的人惊吓的大叫声。韩灵捂嘴大笑,但又不能出声,只能憋得满脸通红。再看跟前的人,他深锁着好看的眉宇,似是无奈,又似纠结。 远远地,听到了许多脚步声往这边赶,应是附近的人听到了鞭炮声,所以匆匆赶来。韩灵忙拉起跟前的人,也不管他是不是愿意,一起逃之夭夭。 待到了僻静处,韩灵扶着爬满枯藤的围墙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太过瘾了,气死那臭国师,看他还怎么为祸人间?” 抬头对上跟前的美男,他只默默地注视着她,冲她打了个手势,带着询问的目光。她不解地挠了挠头,没学过手语,实在不太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 “你在比划什么……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痛恨国师吗?” 美男点了点头,好看的眸子也跟着泛起幽幽的水波,韩灵撇嘴轻笑道:“还不是因为他的一语成谶,害我被老爹逼迫上书院选夫,还让我娶四个男人。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找他这个罪魁祸首算账?”一时迷糊,她忘了自己此时是男子的装扮,也难怪人家美男一脸迷茫的表情。 美男微愣了下,随即点头,浅浅漾笑,如昙花一现般绚烂精彩,满目生辉。韩灵也回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一直都住在寺里吗?” 美男蹙了下眉头,似有些纠结。 “不方便说吗?” 美男摇头,执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两个字:“飞轩。” 掌心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随着他的靠近,一股兰花的幽香也随之浓郁,韩灵不由地呆了一呆,刹那间的恍神。看他的手指纤长,肤色凝白,好似女人的手一般,她忍不住翻过自己的手掌与之对比。相比之下,竟不相上下。 “飞轩,很高兴认识你。我还是先回去了,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改天再去找你。”怕被人发现怀疑,她还是尽快离开这个犯案之所为妙,走至半途,忽然想起还没告诉人家自己的名字,她蓦然回首,垂于脑后的青丝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对了,我叫韩灵,你可以叫我灵儿。” 美男纯澈的眼眸忽闪,一抹淡淡的笑意自眸底深处缕缕漾开,还真是个有趣的妙人儿。 第十八章 红木令 在长廊一端的某根柱子后,楚墨斜倚在那里,已经倾听两人交流了许久。待韩灵经过时,他伸手拦住了她,面色有些不悦:“哼,你们聊得很欢嘛。”他的语气别扭,带着问罪之意。看见她跟别的男人聊得这么欢,他心里很是不爽,尤其对方还是个出尘脱俗般的神仙人物。 韩灵愣了下,转头瞄到飞轩消失在长廊尽头的颀长背影,这才反应过来,撇嘴道:“你别乱想,我们可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楚墨冷峻的脸庞线条更硬了几分,沉声道:“才见上一面就纯洁的朋友关系,那我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拜托,你怎么比夜的醋劲还大?”她随口牢骚了句,待话说出口,她马上就后悔了,使劲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她竟然露了馅,不打自招,这下她死定了。 果然,楚墨的面上立即如狂风暴雨密布,阴沉着脸,黑眸也更加深邃。 “夜又是谁?”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韩灵苦着脸,夜路走多了,总会有撞鬼的时候,她现在是真信了。她怎么这么倒霉,竟然在他面前提到夜魔天,这不是存心往枪口上撞吗? “我去拜佛去,平日没事多拜拜佛,有事也有佛罩着。”她干笑着,拔腿就溜之大吉。 身后传来楚墨震耳欲聋的暴喝声:“你给朕站住!” 韩灵一听,跑得更快,使出了她最引以为傲的轻功,嘴里小声地嘀咕:“听你的,才是傻子呢。” 大雄宝殿的佛堂下,一抹纤瘦的身影跪拜在佛前,诚心祈祷,而她的身后乌云罩顶,站着一名正处于盛怒中的男子,随时都有濒临爆发的危险。 韩灵在身后之人强烈气场的威慑下,可怜兮兮地对着佛像眨巴着眼睛,双手合十,小声念道:“菩萨在上,小女子韩灵诚心祈求,希望我身后的这位赶紧消气,恢复正常。要不然小女子的小心肝恐怕承受不了他的雷霆震怒?拜托了,我会给你多烧几柱香的。” 楚墨弯身揪起了她,让她直面自己,挑眉质问道:“现在菩萨在上,你给朕老实交待,你究竟还有几个情人?” 韩灵努了努嘴,这个问题,她真得好好地想一想了。除了夜魔天,水慕华也算一个吧,再有龙之翼,还有…… 楚墨看她一边掰手指一边思索,顿时怒从心生,对着她的耳朵大喝了声:“你居然还要数?”他的怒意到了极点,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他对她倾尽全心全意,而她却瞒着他拥有那么多的情人,这让他一国之君的尊严如何放? 韩灵瞄了一眼他像是要吃人的表情,三十六计眼下行不通,就只有走三十七计了。她向上翻了个白眼,软软地往他怀里倒去。 “啊,我晕了!” 温香软玉在怀,可是楚墨此时的心情却非常糟糕,拽着她的手腕,咬牙道:“别跟朕装蒜,快点老实交待!” “我没装蒜,我装的是葱。”韩灵小声嘀咕了句,眼看他的面色越来越差,她只好牺牲色相,勾上他的脖子好声好气地劝道,“好了,别生气了,再生气就不帅了。” 楚墨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目光偏移,此时整个佛殿的善男信女们的视线几乎都凝注在了两人身上。要知道在别人的眼中,他们就是两个男人,两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相互拥抱就已经够骇人的,而今还是在菩萨的跟前,这也未免太过嚣张了些。 楚墨心中滑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没有因为她惊世骇俗的举止而别扭,心底反而升起一股窃喜之感,这说明他在她心底还是重要的,为了讨好他,可以让她忽略世俗的目光。 “走啦,听说后山有块姻缘石,是不是缘定三生的恋人,一试便知。我们去试试如何?”韩灵丝毫没有感觉到大殿中的异样,拉着他往外走,先降降他的火气才是最为首要的,免得他一直追根刨底地质问她到底有几个情人。 楚墨没有要挪身的意思,一双亮眸怀疑地扫视着她,总觉得她有诡计。韩灵有些不耐烦,拖着他的手往殿外走。 “哎呀,走啦!” 所谓的姻缘石,位于青冥寺后山的一处崖边。 因着姻缘石的美名和特殊之处,前来光顾的善男信女不计其数。韩灵拉着楚墨穿行在人群中,犹如初恋的情人一般,为着一个虚无飘渺的传说而趋之若鹜,想起来还真是可笑。楚墨回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温软的小手握在手中,他的心也顿时安定下来。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他绝不会让其他任何男人接近她,她是属于他的。 “墨,姻缘石在那里。” 韩灵欢愉地回眸,冲他嫣然浅笑,人群中,她忽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是不是眼花了,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她晃了晃头,擦目再次观望,在人海之中,她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青丝飞舞,谪美如仙,此刻也正回眸注视着她,冲她浅笑扬眉。 她松开了楚墨的手,挤过人群,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慕华,你怎么在这里?” “灵儿。” 两人四目相望,无声地传递着异样的情愫。在书院时,水慕华不辞而别,她并没有责怪,她深信他的突然离开必定有苦衷。而水慕华突然离开,的确是另有内情,他的身份不简单,尤其是在见到了轩辕辰后,他更加感觉到自己不能再留在书院,他必须回去,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水慕华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不似以往那般精神奕奕。他突然晃了下身子,有些站立不稳,韩灵及时上前扶住了他,面露忧色:“慕华,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没事,无碍。” 他站稳了身子,抬眸时撞上楚墨投射来的不善目光,他平静地避开,装作视而不见。楚墨对于他的反应极为恼怒,上前扯开了两人相扶的手,占有性地将韩灵圈在了他的怀中。 看来,这也是她众位情人之中的其中之一了,他暗暗留了心,面色更加难看。目光稍移,他留意到了水慕华腰间的一块红木牌子,他的眼神骤敛,迸射出两道寒光。 恰时,寒翼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前来保护主子。注意到主子的视线,他也跟着留意,在看到那块红木牌子后,他也跟着眼神大变。竟然在这里看到让江湖上闻风丧胆的红木令,他究竟是什么人? 第十九章 姻缘石 水慕华此时身体较虚,举目望着此时待在楚墨怀中的韩灵,目光切切,似有种难言的情愫包含其中。韩灵对上他这样的眼神,感觉到他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挣脱了楚墨的手,安抚他道:“墨,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跟慕华单独聊会儿。” “不行!”楚墨坚持地圈住她,不允她离开一步。 若是换作平时,她或许会退让,可是今日,明眼人都能看出水慕华受了伤,她怎能不理不顾?她再次扯开他的手,直面着他,决绝道:“墨,如果你爱我,就该尊重我。慕华是我的朋友,倘若你限制我和朋友来往,那么从今往后,我也会断绝和你来往。”她必须跟他立下规章,否则日后失去了自主权,她连和朋友相处的权力都没有。若是这样,她宁可放弃这段感情,也不要沦为爱情的囚徒。 “你……为了他,你要跟朕断绝来往?”楚墨的眼神透着绝望和悲凉,她怎么能说出如此绝情之话?难道她感觉不到自己对她的拳拳之心吗? 韩灵也知自己的话说重了,放柔语气道:“墨,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倘若我真的无视于你,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了。给我们彼此一些空间好吗?有时候压迫得越紧,反抗就越强大,你也不希望我日后对你生恨吧?” 楚墨最终难敌她灼灼的目光,退让了一步,和寒翼两人往另一边的方向踱步而去。他并没有走远,停在了对面不远处,从他的角度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他们两人的举止。他的目光很挣扎,不想看到他们相处,可也不希望她觉得跟自己在一起有压力,心底很是为难。若她跟其他普通的女子一般,他竟可以用强行的手段将她困在身边,不离一步,然而她是特别的,有着自己的一套原则和主张,不会因为他的强势而就范。也正是因此,他才觉得头疼。 “慕华,你是不是受伤了?是怎么受伤的,要不要紧?”韩灵上下打量着水慕华,很是担忧。 水慕华只是轻轻地摇头,说着无碍,他从身上取出一个黄色的小瓶子,交到她手中道:“这个药,可以暂时压住你身上的毒,若是近来毒发,就先服下。” 韩灵将药瓶握在手中,心中感动,莫不是他就是因为这瓶药才受得如此重的伤? “你是特意来给我送药的?”水慕华默然不语,只是淡笑着,惨白的脸色也多了几分血色,情不自禁地握上她的手,只要能为她做些许事,他甘之如饴。韩灵举目望进他的一潭清泉,他的情意她都能感受得到。 水慕华已经感觉到远处的楚墨正向他们走来,他不由地苦笑,他定是看不惯他们之间的亲密举动了,忽然想到什么,他提醒道:“灵儿,近日离楚墨远些,有人要取他的性命。” 韩灵惊诧,忙问道:“谁?谁要取他的性命?” 水慕华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说,我若说了,死的便是我。”他拧了下眉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这原本是别人对他下的命令,如今却成了他自己一心想实现的使命。 “你们说完了没有?”楚墨走近,直接上前分开了两人,霸道地将韩灵拉进怀中。真该死,说事就说事,干嘛还拉拉扯扯?他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过来打断他们。 “说完了。”韩灵抬头对上他满是醋意的俊脸,想起泽野从前也是这般蛮横,但凡见到有其他男生靠近她,他一定用他的冷眼将对方直接冻结。说起来他现在的表情跟泽野简直一模一样,似乎他身上的气场更盛了几分,她甜笑着挽上他的手,说道:“对了,不是要试姻缘石吗?现在就试。” 此时姻缘石前的人群已明显少了几分,三人一起挤到前边,见有一小僧守在石边,韩灵上前问道:“小师傅,这姻缘石怎么试姻缘?” “施主们请看,石上有两个手掌印,男左女右,只要两位施主同时将手放入这个手掌印中,闭上眼,心中默念三遍‘缘定三生’。若是两位施主能看到同样的景象,那么就说明两位有缘。” “就这么简单?”听起来貌似有些悬乎,韩灵仔细研究着这块大石,试图用科学的方法去解释它,可是又怎么也解释不通。不如试试,看他说的到底灵不灵。 与楚墨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同默契地将手掌放入掌印中,心中默念三遍“缘定三生”后,一幅奇异的场景逐渐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竟然是两人在水潭中初遇的景象,还有当晚她守在潭边等待他的到来,而他的确来了,却因为双眼不便,又看到有人守在她的身边,因而去而复返。 第二十章 太煞风景 原来那夜他真的来了,韩灵心中翻腾,脸上也跟着浮现一抹温馨的笑意。 两人同时睁开了眼,楚墨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韩灵动了小心思道:“你先说。”她要先听听他的内容,再决定究竟是附和他,还是自说自话,这样她才掌握了主动权。 楚墨笑得轻柔,难得露出温柔的一面,执起她的手,悠悠说道:“朕看到了水潭,是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韩灵很是惊奇,难道姻缘石的传说竟是真的?也就是说她和楚墨之间真的是缘定三生?她连连点头附和:“我也是,我看到那晚你来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楚墨大喜,她果然也看到了和他所看到同样的景象,要不然她不会知道自己曾在那晚想要去见她,却在临近时望而却步。他苦笑了声道:“因为你的身边有别人存在。”即使当时她的身边没有别人,他也不会出现,因为他什么都看不到,内心充满了不安,他也不会让她发现自己的弱点。 韩灵眸光稍转,注意到了一旁的水慕华神色逐渐转黯,她忽然心念一动,借口道:“也不知道这块姻缘石究竟是不是灵,要不我再找一个人试试,就能证明它到底灵不灵了。” “慕华,不如我们也试试?”冲他眨了眨眼,诡秘地偷笑,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和他之间究竟有没有缘分。 还没等水慕华答复,楚墨便已按捺不住,阻止道:“不许试!” 韩灵跟他瞎诌道:“不试怎么知道我们刚才试的就是独一无二的呢?万一随便拉个小和尚也能试出同样的结果,那岂不是证明这块姻缘石根本就是假的,骗人的?” 楚墨犹豫了下,这倒也不假,万一石内果真另有玄机,那岂不是自欺欺人?可是万一他们两个也是缘定三生之人,那他又该如何? 水慕华也在此时出了声,故作叹息道:“我想他一定是怕刚才所见的并非真实,所以不敢让我们试。” 楚墨回瞪了他一眼,斥道:“你休想用激将法,朕根本不惧。” 他口中说不惧,两眼却是死死地盯着他们一齐放入手印中的手。韩灵与水慕华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闭目开始默念。 脑海中开始呈现一幅画面,那是竹屋中的景象,她看到了水慕华一点点地剥离她身上的衣裳,俯首吻遍她的身体。从他专注和虔诚的目光,她看到了他的动情,那是无法掩饰的,原来从那时起,他便已对她动了情。 水慕华所见的也是同样的画面,想到当时的心境,他的面上泛起一层层的红晕。他原本只想完成自己的使命,然后全身而退,可是在看到她完美无暇的身体后,他就情不自禁了。他自问不是一个容易为美色所动之人,可是她却不同,她的一曲琴音便深深地打动了他。 当两人同时睁开眼,面上皆泛有一层旖旎之色,仿佛做了一场春梦一般。 “你看到了什么?”韩灵催促着问他。 水慕华轻盈地笑开,风华无限:“我看到了竹屋,你呢?” “我……”原来他们两个之间也是缘定三生,韩灵颇为开心,刚要脱口而出,忽然感觉到身后的气场越来越压抑,她眼珠子一转,立即改了口,叹息道,“真可惜,我看到的只是书院而已。” 水慕华闻言,秀眉微蹙了下,眼神也跟着黯淡下去。难道他们之间还是缺少了缘分吗? 楚墨却是开心不已,连带着周围的气氛也活跃起来,他环过韩灵的双肩,大笑道:“这就证明我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嗯,今晚再找国师为我们算上一卦,相信一定是个吉卦。” “不必了吧?还找国师?”她可没忘了方才把人家吓得半死,不过他应该不知道是谁干的吧?想到那声凄烈的惨叫,她忍不住抿嘴奸笑。 楚墨心情极佳道:“今日风清气爽,真是个好日子。走,陪朕到后山逛逛。” “呃……”韩灵很是郁闷,这男人怎么如此喜怒无常?方才还是阴云密布,这一转眼的功夫就风和日丽了。再次回首跟水慕华对视了一眼,用着唇形跟他无声传递着讯息,告诉他她看到的跟他一样。在见到他眸光忽亮,绽放出迷人的光彩后,她才放心地离开。 走到后山无人僻静处,楚墨忽然拖起她的纤手,往杂草丛生的密林中走去。那一丛丛的草堆长得足有半人高,人只要一蹲身便会没入草丛中,无可窥视。 “喂,你要干嘛?”韩灵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这里四野无人的,他莫不是想在这里……眼珠子滴溜瞎转着,倒也没有很排斥,反而生出一股新奇感。 楚墨没有停下,依旧拖着她往前走,直到深入草丛的最深处,他才停下脚步。他徐徐回首,灼热的目光迎视她,他探出右手,摸上她的腰侧,指腹缓缓地在她腰间摩挲,动作柔缓得要命。韩灵颇感异样,酥酥麻麻的感觉逐渐爬上她的心头,再看他时,忽然感觉他今日格外得魅人。镶有金边的黑色锦缎包裹着他昂藏的身躯,宽阔的肩膀高耸挺立,他的胸前平缓地起伏,而呼吸却在不断地变为浓浊和急促。 在他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她的脸也越发火烫。他忽而收臂,将她揽入怀中,韩灵立足不稳,“嘤咛”一声倾倒,柔软的前胸就紧压在了他右边的胸膛上,两人的呼吸也在此时一起浓浊。 他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方才受了刺激? “你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不许骗朕。”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情欲,侧头凑近她的耳侧,用舌尖舔舐着她敏感的耳垂附近,一下一下。无比挑逗的动作,让韩灵无法招架,无力地瘫倒在他身上,原来他还是发现了,所以这是在惩罚她吗? “现在谈这个,会不会太煞风景了些?”她嫣笑着,媚眼如丝,她的手抚上他的胸前,一寸一寸地攀沿向上,直至他的衣领口。她的小手灵巧地一转,整个探入了他的衣领中,清晰听到他一记压抑的闷哼声。 小样儿的,竟然使美人计套她的话,是不是得先看看究竟谁的道行更高些? 第二卷 女皇养成 第二十一章   韩灵不安份的手没有停下,继续在他衣领中捣鼓摸索,直到摸到他胸前的一粒凸起,她窃笑着故意拉扯了下,换来他更加浓烈的闷哼声。   “小妖精!”   楚墨自己动手解开了袍子,拉着她的手更加深入他的胸前,引导着她肆意地在他身上抚摸。看着他闭目享受的表情,韩灵不由地轻笑,没想到他也会露出如此风骚的表情,真是有趣。   听到她的轻笑声,楚墨睁开了眼,眸底皆是熊烧的欲焰,拖着她的后颈迎向自己。他俯首擒住了她的嘴唇,熟练的舌头无处不到地挑逗着她的小嘴内外,一只手仍紧搂着她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抚上她吹弹可破的脸颊、小耳、鬓发和粉嫩的玉颈。他的手带着火热的温度,拂过的每一寸肌肤都似要燃起火来,韩灵双手环上了他挺拔的腰肢,做着最亲密的接触,身子剧烈地颤抖和急喘,一双含情的秀目自然地阖了起来。   楚墨的手开始不规矩,由她的衣襟滑了进去,她所穿的是男装,本来就比她的身材宽大了些,他的手伸入后,可以自由地移动而不受阻。他的手一路下滑,来到她丰满滑腻的胸肌时,韩灵猛然睁开了眼,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作恶。她可没忘了他们现在可是在一片荒山野地之中,若是被人发现,那该有多尴尬?她即使再开放,也还没到能任由他人欣赏的地步。   楚墨读出了她的心思,俯首到她耳边,轻轻地低语:“别怕,不会有人来的。”   他的话语带着蛊惑,她警戒的心在瞬间松弛。一个不慎,他的手已握住了她纤巧盈握的酥胸。   “啊!”她一阵剧震娇吟,强烈的刺激和快感,让她放弃了防守,双手再次抓上他的腰际,不由自主地倚向他。   他的身下已经坚挺,此时正好抵在她的玉腿上,来回摩挲,擦出更大的火花。韩灵急促地张口喘着气,秀眸微阖,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楚墨唇边浮笑,带着她倒入了草丛中,掀起更高的热潮。   每一寸光阴都被激烈的情火欲流填满。   狂欢和一波波的冲击中,韩灵疯狂地叫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这次她没有叫错,他是楚墨,他是楚墨……   狂风骤歇,草丛深处也停止了舞动,隐约传来男女之间的呢喃声。   “灵儿,你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   “怎么还问这个问题?”   “你还没有回答朕。”   “我拒绝回答。”   “不回答,那就再来一次。”   “那就……再来一次吧。”某女得逞地奸笑。   山崖之巅,楚墨屹立于崖石之上,极目远方。   镶有金边的黑色锦缎包裹着他昂藏的身躯,青丝飞扬,衣袂翩跹。他矗立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一般,傲视着浩瀚的苍穹,王者风范尽显。   韩灵站在崖石下,仰望着他,他冷峻的侧脸,迎着风,带着些许沧桑。如同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一般,他的神情冷傲,仿佛任何人都无法靠近。他,是寂寞的,站在那个位置上,他唯有独自承担寂寞。那么她呢,若是有一天她也站在了他同等的位置上,她会寂寞吗?   楚墨忽然回首,出了声:“灵儿,你可知朕的抱负?朕希望有朝一日能立于高山之巅,而朕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朕的疆土,万民朝拜,一统天下。”他的目光灼热,绽放着耀眼的光芒,他是真正的王者,有着傲视天下的资本,让她也跟着一起向往。   他伸手向她,将她拉上了崖石,扶着她的肩一起俯视脚下的大地。天下万物尽收眼底,一切尽在运筹帷幄之中,韩灵迎着山风,远眺着前方。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她深深地体会到了站在高处俯视众生的快意,一抹暗藏在心底呼之欲出的意念指引着她继续向前、再向前,登高、再登高。她已经不满足于与他站在同等的高度,她想要站在比他更高的位置,即使是像他这般的一国之君又如何,总有一天,她也要让他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因为他心中的天下,也是她想要的,要么放弃一切,要么就追逐这世上最高的权力,她不是甘于人下之人,内心里不愿意听命于他人。在她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资本之前,她必须隐忍,必须忍耐,等到有一天她拥有了足够的力量,那么谁也不能再操控她,决定她的命运。她的人生,她来抉择,她的爱人,她来挑选。   “一个人的目光总有它的局限性,若是在你目光不能及之处,还有着更加强大的国家存在,比如在海的彼岸……”她的声音悠远,仿佛来自天外,带着迷离之音。   楚墨诧异地回首,对上她迷离梦幻的侧脸,忽然间发现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你为何认定在海的彼岸另有国家存在?”   韩灵浅笑,目光依旧凝望着远方,笃定地说道:“一定有的,只是隔了重重的远洋,我们到不了他们那里,他们也来不了我们这里。可是一旦双方有了相互连通的方式,那么这个世界就不再是现在的格局。所以说,无论是谁,若是有一日统一了疆土,那么他的视线和目光就该放得更加远大,而不能再只局限于区区的一隅之地。”   楚墨的眼神大变,如此超前的想法是他从未听闻的,再联想起她当日在书院中所说的那段治国论,不由地再次对她刮目相待。或许,她就是他一直想寻找的能够和他并肩而立,睨视天下之人,或许,他们真正天生的一对。他心情愉悦地拥住她,目视着前方,畅想未来。   “朕与你执手一起共治天下,实现我们共同的理想。”   那一刹那,她心动了,为着他们共同描绘的蓝图。   山巅之上,狂风大作,风起云涌,席卷漫天的浮云。   两抹清影立于崖上,相拥着俯视山下,西下的落日偏移,在他们的身后投下长长的阴影。任由狂风如何吹刮,两人屹立不倒,凛然的身姿散发着摄人的王者之气,压倒了所有一切的繁华和瑰丽。   直至夕阳西下,他们才逐渐从各自的憧憬中回了神。   “墨,我们回去吧。”   楚墨俯首,亲吻她被风吹得凌乱的鬓发,动作温柔得仿佛能将人融化。   “好,我们去找国师占上一卦,朕想知道你何时能成为朕的皇后。”   韩灵狡黠地一笑,反击道:“也好,我也想找那神算子国师占上一卦,看看你到底何时才能成为本女皇的皇夫。”   想让她做他的皇后,门儿也没有,除非他肯放弃他的皇位,反过来做她的皇夫。这是原则问题,她绝不退让。   返回的途中,忽然出现一帮黑衣人,个个蒙着脸,气息森冷,手中的刀剑磨得无比锋利,透着无尽的寒意。   其中一人指着楚墨道:“他就是秦国的国君,楚墨。杀了他!”   楚墨挺身向前,将韩灵护在了身后,他的目光冷冽,身上的气场丝毫不亚于眼前的黑衣人,甚至比他们更甚。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朕?”   “有人要取你的性命,我们可是接了必杀令的,不杀你,死的可就是我们。杀!”黑衣人说完,就下令一起攻上。   楚墨眼神骤敛,对着韩灵小声道:“灵儿,你快走!”   韩灵快速思量了一番,此刻她留在这里也是帮倒忙,还不如快回寺里去寻人来帮忙。   “对,我去找救兵,你小心一点。”她相信凭借着他的精湛武艺,应该能抵挡一阵。她当即施展着轻功逃离了黑衣人的包围圈,待到得下山的路口,却见又一批黑衣人涌上。进退无路,她只好又退了回来,再看楚墨这边,这帮人的武功不是一般的厉害,十个人围着楚墨一个人打,愣是让楚墨招架得连喘口气的空隙都没有。   “走不了了,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韩灵一边穿行于黑衣人中间,用轻功不断地逃窜,一边冲着楚墨叫喊。   回想起那日在林中她的内力爆发是何等的壮观,倘若她能再发一次威,她相信一定能稍稍抵挡一阵,为楚墨分担一些压力。她试着发掌力,一试不成,二试还是不成。那些黑衣人先前以为她真有什么绝妙的武功,不敢贸然进宫,但见她只是虚张声势,便也无所顾忌,挥剑向她刺来。   韩灵大惊,黑衣人已近在眼前,剑尖直指她的眉心。她忽然爆破地大喝一声,体内雄浑的内力倾泄而出,竟硬生生地将十余名黑衣人齐齐震飞,就连楚墨也未能幸免。   韩灵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为何她的内力时灵时不灵?难道真的只有在命悬一线之际,它才会突然爆发?   “快走!”楚墨拉起她往后山的山下飞奔,韩灵刚刚发了猛力,身子很虚,只能借着他的身子倚靠,任由他抱着往下飞。   偏头看到黑衣人又追了上来,韩灵心中焦急,说道:“你还是放下我吧,他们的目标是你,只要你逃脱了,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楚墨断然回绝道:“不行,他们是杀手,杀人不眨眼,不会管你是不是无辜,都会杀你。况且他们极有可能拿你威胁朕,朕不能放任你不管。”   韩灵抬头望进他执着决绝的目光,心中暖意流淌,重重点头道:“好,那我们共同进退。”   连续几个起落后,楚墨在最高处忽然向空中丢出一个信号弹,彩色的烟雾弥漫在天空中,幻化出一幅特殊的图案。不止韩灵,后面的黑衣人也跟着诧异地抬头观望。   “放心,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楚墨低头俯首在她耳边轻语。   受着她的拖累,后面追赶的黑衣人越来越临近。   “看你们往哪里逃?”   楚墨将她放置在了一棵树下,又回身与黑衣人交上了手。   韩灵试着运气发力,可试了几下,都击不出任何掌力。她很是心急,在此紧要关头,她若不能倚靠身上蕴藏的内力,就只能任人宰割。   “不行,我的内力时灵时不灵的,怎么办?”   “你先跑,去前面等朕。”   韩灵有些犹豫,真的要丢下他吗?   “那你……”   “你在这里,朕反而施不开手脚。”   她想想也对,不能再成为他的拖累:“好,我在前面等你。”   她施展着轻功继续往前方奔去,动作明显轻缓了许多,每一次内力爆破后,她就会十分虚脱,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一般。她此刻多迫切地希望能彻底解开自己身上的内力封印,真正拥有强大的力量,不仅可以保护自己,更可以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而眼下,她除了逃跑,除了不成为别人的包袱,她什么也做不了。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感觉到自己的无能,她很懊恼。   不知不觉中,她已跑入一片密林中,前方是密集的丛林,草木繁盛,遮挡了路途。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走哪个方向,却也意识到自己已经迷失了路途,这绝不是下山的路。   “嗷——”   听到一声熟悉的嚎叫,她几乎以为是幸巴忽然出现在此来搭救她。待她看清了从灌木丛中逐渐钻出现身的庞然大物后,她吓得停下脚步。   她的确看到一头酷似辛巴的狮子,可惜它并不是辛巴,而是一头母狮,拥有着有别于辛巴的身体条纹。它一步步地逼近她,一双狮目盯着她,泛着精光。韩灵屏息站在远处,一动不动。母狮凑到她跟前忽然眼神变幻,不断地在她浑身上下各处嗅着,似乎嗅到了什么特别之处,它抬起一对迷离的狮眼望着她不断地嚎叫。   这叫声实在太砷人,虽然平日里也听惯了小幸幸那尚未发育完全的嚎叫声,但毕竟是不同的。人都有好歹之分,更何况是畜牲了。她回视着母狮,试图与它用言语交流。   “你别吃我,我有两个好朋友跟你是同类,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她的声音发着颤,如同她初见辛巴时一般。   母狮的神情有些怪异,没有攻击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匍匐在她跟前,时而嗅嗅,时而低低地呜咽。韩灵见它没有要攻击她的意思,胆子也稍稍放大了些,试图伸手去抚摸它。有了和两头狮子相处的经验后,她已掌握了些许门道,知道狮子身上哪些地方摸得,哪些地方摸不得。   “那,我们说好。你别吃我,到时候我介绍辛巴给你认识。它可是狮子中的狮子,绝对威武雄壮,跟你很相配。真的,我不骗你。”   在她胡诌之下,母狮子抖了抖身子,又朝她挨近了几分,放大的狮脸在她腿侧来回蹭着。韩灵十分诧异,莫非她身上真有某种特殊的荷尔蒙,所以才能吸引动物跟她亲近?   她又试着摸了它几下,它不仅没有反抗,还跟她更加亲昵。韩灵忽然想起楚墨此刻还在跟人打斗中,忙惊叫道:“啊,对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救一个人?他现在很危险。”   在它不反对的情况下,韩灵骑上了它的背,指着来路的方向道:“那边!”   母狮竟似听懂了她的指令,跟随着她的指示,一顿狂奔。   未几,她又回到了方才的打斗之地,楚墨的身上已挂了彩,而对方的人也没有占到好处,已死伤了半数。   韩灵朝着楚墨喊了声:“墨,快到这里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快走!”楚墨听到她的声音,较为诧异,在打斗中间回了头,待见到她身下的坐骑,讶异的神色更甚。   “那是什么?”   韩灵没待解释,从母狮身上跳了下来,支使它道:“辛妈,上!咬死他们!”她擅自作主,给它取了辛妈这个名,因为她心里已经给人家配了对,认为它跟辛巴就是天生的一对。可怜人家辛妈还一无所知,就被她这样给卖了。   “嗷——”   辛妈终于发威了,狂奔着袭向那帮黑衣人,因为他们手中的刀剑让它感受到了威胁。狮子的天性,最受不得有人挑衅,更不会让对自己有威胁的势力存在,在狮子面前亮刀剑,那是最不明智的。可是人家黑衣人怎么会知道,更不会知道为何一头狮子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惨叫声连连迭起,黑衣人在辛妈的攻击下溃不成军,有的被生生地扯下一条胳膊,有的则被它锋利的爪子抓住几道触目惊心的印痕,甚至有的被它咬断了脖子,真是惨不忍睹。就连韩灵都不忍心看下去,畜牲和人终究是有别的,人再残忍也不会以如此狠辣的手段夺取人的性命。若不是对方要取他们的性命,她一定会立即阻止辛妈,然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深明这个道理。   剩余的仅存的几名黑衣人再也无法抵挡辛妈的一顿猛烈攻击,纷纷往下山逃窜,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半死不活的同伴,自己逃命才最为重要。   “辛妈,好样的!”韩灵不由地大赞,上前抚摸着辛妈毛绒绒的脊背,以作嘉奖。   楚墨惊异地看着辛妈,简直不敢置信:“辛妈?你认识它?”他的震惊无以用言语来描述,当他看到这头狮子时,也露出了惊骇之色。然而更让他惊骇的是,她竟然和那狮子非常得熟识,几乎打成一片,这也太过诡异了吧?   “刚认识的。”韩灵轻笑了声,回头看到他手臂上有几道剑伤,面上立即流露出焦虑之色,“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楚墨任由她执着自己的手臂,淡笑着摇头道:“没事,没什么大碍。”   “都流血了。”韩灵皱着眉头,很是担忧。   她此刻流露出来的关切之色,让他心中温暖,拉过她,托手在她脑后,深情地印上一吻。身上的疼痛已不算什么,即使再痛,也及不上她一个关切的眼神和关心的话语。他伸臂将她揽入怀中,叹息道:“朕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害怕过,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韩灵心弦触动,回抱他,柔柔地回道:“不会的,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楚墨忽地抬头,眼神微敛,似察觉到了什么动静,朝着林中方向冷喝了声:“出来吧!”   他的话音方落,就从林中跳出十几人,除了寒翼是认识的,其他十八人个个身披黑甲,头戴盔甲,将整张脸都罩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在外面,带着森冷的气息。寒翼带着十八人齐齐下跪:“属下等救驾来迟,还请皇上责罚。”   楚墨依旧抱着韩灵,姿势不变,身上的气息却冷得彻底。他眯起冷峻的双目,冷声质问道:“寒翼,方才朕陷入危难之际,你去了哪里?”   寒翼闻言,浑身一震,战战兢兢地磕首:“属下该死,请皇上降罪!”   楚墨却不打算饶过他,继续冷声质问:“你说,你是不是被朕的四弟收买,做了他的奸细?”从那些黑衣人到来,他就隐约嗅到了些阴谋的气息,在朝中除了他的四弟,没有人敢有如此大的胆子买通杀手弑君,而且买通的还是听令于红木令的杀手们。   “皇上明察,属下万万不敢。”寒翼昂起头,凛然与他直视,他可以责怪他护驾不力,却不能抹煞他的一片忠心。   楚墨冷哼道:“那你如何解释方才之事?”   “属下……”寒翼纠结着眉宇,为难地望向韩灵的方向,欲言又止。   韩灵接收到他投来的目光,不由地讶异,难道此事与她有关?她挑了挑眉梢,为他求情道:“墨,我相信他,他不会出卖你。他若要出卖你,在酒楼的那晚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就说明他对你是忠心的。”   寒翼向她投来一束感激的目光,他想要的不过就是主子的信任,其他的罪责和惩罚他都可以忍受。   “你起来吧!”楚墨也觉得自己太过多疑了,他毕竟在自己身边跟了十多年,他不该猜疑他。   寒翼似长松了一口气,拜谢道:“谢皇上,谢公主。”   韩灵转头,开始好奇地打量起他身后的十八人,这十八人虽是跪着,但腰背挺直,铮铮铁骨,气势凛然,一个个的身影像极了他们的主人楚墨,想必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才会身上带着他的影子。   她踱步从他们跟前一一经过,带着调侃的意味说道:“他们一个个装扮得这么严实,难道是铁人不成?”   楚墨也跟着上前,与她并肩而立,介绍道:“他们是朕的黑甲护卫,是整个大秦最精锐的武士。”   韩灵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一个个的连头也蒙了起来,只不知长相究竟如何,冲他诡秘地嬉笑道:“我可不可以看看他们的模样?”   楚墨眉眼微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没让她失望,下令道:“全部摘下头盔!”   整齐划一的动作,带着震慑之意,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因着穿了铠甲才看起来森冷肃穆,谁知摘下头盔后,一个个也是如楚墨般冷峻生人勿近的脸。   韩灵不由地倒吸了口气,这些人虽是冷得可以,但一个个长相却不错,不由地脱口而出道:“想不到你们秦国帅哥这么多,不错不错!”   楚墨苦笑了声,试探道:“那你要不要随朕去秦国,见识一下更多的帅哥?”   “那就不必了,你就是他们的代表,我只要看你一个就够了。”众目睽睽下,她拉下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了一吻。   楚墨欣喜地笑开,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连着他的心神也不断地跟着她起伏不定。众人在看到楚墨脸上自然流露出的笑容后,全部处于震惊中,心想他们的皇上什么时候改了性,竟也会如此发自内心地欢笑?   一旁的辛妈一直被人无视,有些不耐,低低地嚎了几声,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一个个神经紧绷,警惕地凝视着它。   韩灵见此,凑上前去抚摸它的脊背,温声安慰道:“辛妈,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呆着。等我有空就带你就见辛巴,你一定会喜欢它的。回去吧!”   众人看着一人一兽的交流,全部傻了眼,心想皇上喜欢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为何言行、衣着都如此古怪?   回到青冥寺时,天幕已然降落。   今夜的青冥寺明灯高挂,宾客依旧如云,并未因天色变黑而人流变少。因为七夕佳节最为重要的一件盛事便是当朝国师的卜卦,国师向来有个规矩,每年七夕只卜三卦,从不例外,而能得到这三卦之人又得须有极佳的运气。   楚墨的眼睛到了夜里又开始不能视物,往常这个时候,他都将自己困在房中,不与外人接触,可是今夜他却例外地想要去参加卜卦。自从得知自己和韩灵是缘定三生之后,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也更想有多些的时间与她相处。   “墨,你牵紧我的手,只要跟我走就可以了。”   韩灵拉着他往寺中最为热闹的大殿里走,此时的大殿灯火通明,人潮如流,竟比集市还要热闹。她特意放慢了脚步,生怕他会绊到或跌倒,尽量引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楚墨开始有些紧张,毕竟第一次在晚上出来,而且还是如此多人的场合,不免得有些焦虑和处处戒备。在韩灵一再地温语安慰下,他才慢慢地放松下来。她温热的小手就在他的掌心处,那温度丝丝缕缕地传递到他的身上,连带着他整个人也跟着温暖。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寒翼领着十几名黑甲护卫暗暗退了出去,只剩下四名黑甲护卫在暗中保护着主子的安全。   此时,寺里的僧人开始维持秩序。   “各位施主请安静一下。国师的身子不适,不宜喧哗。”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大殿都顿时安静下来,寂静无声。   “大家各自从前排的签筒里抽支签,凡是抽到标有‘缘’字的签,便可入内请国师算上一卦。请大家维持秩序,保持肃静。”   人流开始涌动,一个接一个的宾客从前排的签筒里抽签,有人欢喜有人忧,所谓僧多粥少,数百人只有三支缘签,这命中的几率也太小了。   韩灵本想凭借着公主的身份插队,但又怕太招摇会连同楚墨的身份也一起暴露,毕竟他现在行动不便,于是还是决定低调些,跟着人潮一起排队。排在他们前后的都是一对情侣,前边的两人是女胖男瘦,后边的两人却是恰恰相反,男胖女瘦。韩灵观察着前后两对,不由地偷乐,若是两对互换一下,胖对胖,瘦对瘦,那就完美多了,也不会造成受攻差异太大的现象。   想着,她不由地笑出了声。楚墨轻蹙了下眉头,问道:“笑什么呢?”   她凑到楚墨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告诉你,我们前边有个女攻,后边有个男攻,你说若是把这两人放在一块儿,到底哪个更强悍些?”她一边说,一边抿嘴窃笑,脑子里一阵胡思乱想。   楚墨不解道:“女攻、男攻?那是什么?”   韩灵挠头想了想,说道:“呃,就是在上头的那个。”   楚墨更加迷糊了:“上头?哪个上头?”   韩灵有些急了,怎么就跟他解释不清呢?不由地提高了声调道:“哎呀,你笨死了!就是做那种事的时候,在上头的那个。”   她这话一出口,前后的十余人都听见了,齐齐回头望向两人,带着诧异和鄙夷之色。   “真是不要脸,两个男人竟然行这等事,还敢大声说。”   “想不到这两人一表人材,相貌堂堂,却有断袖之癖,真是可惜可叹。”   “……”   韩灵十分郁闷,他们两个说悄悄话,关他们什么事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男装,她朝着议论的人群瞪了回去,喝道:“看什么看?两个男人就不能对攻?”   楚墨在旁扑哧笑出了声,此等私密之事亏她说得出口。前后的议论声比方才更大,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一脸鄙夷和嫌弃,仿佛她污了他们的眼一般。   韩灵顿时恼了,叉腰怒骂道:“还要不要排队?不排队就到后面去。”   这下楚墨笑得更欢了,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入怀里,他在脑海中想象她此时可能的蛮横模样,一定有趣得紧。想着,他笑得愈加开怀,只恨为何没有早几年认识她。他这一举动,更是掀起又一番议论的热潮,先前只是言语上的争论也就罢了,如今却付诸于行动,这如何能让围观者们保持心境平静?   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引起了前排的僧侣们的注意,几名僧众朝着这边走了来,前来协调。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不知有何事相争?”   韩灵抬头望向说话的老和尚,不由地愣住,这不就是国师吗?怎么国师亲自前来跟她交涉?而且……为何他的额头上有一块乌青?   她眨巴了下眼睛,忽然想到了那声惨叫,这乌青极有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得来的。想到此,她扑哧笑出了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又忙轻咳几声保持肃静。   一旁的和尚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方丈大师。”   韩灵顿时愣住,吃惊不小:“你是方丈大师?那国师……”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一定是搞了乌龙,接收到对方疑惑的目光,她忙甩甩手,干笑道:“没事,没事。见过方丈大师。”   方丈大师笑得慈眉善目,旁边的和尚小声在他耳边提醒了句,方丈大师微诧,再次重新打量了韩灵一番,双手合十道:“原来是贵客临门,老衲失迎怠慢,还请见谅。”   想必他一定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韩灵摆摆手道:“不碍事。”   又指了指方丈的额头,小声问道:“方丈大师的额头是怎么伤的?”   方丈大师的脸上露出窘困之色,但高僧就是高僧,不过片刻的时间就恢复了正常,一言以蔽之道:“不小心撞伤了,并无大碍。”   韩灵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本来是想捉弄国师的,却不想连累了他,真切地关怀道:“方丈大师该好生休养才是,千万不可太过操劳。”   方丈大师满目的感激之色,点头道:“多谢施主关心,施主二位请随老衲来,老衲为二位引见国师。”   “那有劳了。”有他的引见也好,免得他们还要继续排队。她转身拉起楚墨的手,跟着方丈往大殿的里边走去,直把其他还在继续排队的人给羡慕得眼红。   在大殿的左侧有一道小门,此门通往佛堂的内殿。在佛堂的内殿设有一道帘帐,将内殿隔成两半,在烛火的掩映下,帐内人影攒动,看不真切,只看到有两个身影投射在帘帐上。人影经过投射失去了原来的形状,因而分辨不出里面人的高矮胖瘦。   韩灵好奇地盯着那道帘子,很想看一看国师究竟是何等模样。身后的楚墨似感觉到了她的分心,捏了捏她的手,韩灵回头,看到他局促不安的神情,于是挨近他跟他小声嘀咕,描述内殿的情形。   “前面有一道帘子,里面有两个人,看不清容貌,估计其中一个就是国师,大致就是这个样子。”   她在这边嘀咕,而那边方丈也掀帘而进,与里面的人小声低语。可惜帘子落下的速度太快,她看不真切,最终还是没能看清国师的容貌。   过了稍会儿,方丈从帘子内步出,而帘子的那头也开始有人说话。   “公主驾到,有失远迎。”   听那声音浑厚沙哑,应该是个老者的声音,韩灵回道:“国师不必多礼,我此来是想请国师为我卜上一卦,问问姻缘。”   里面静默了少许,那浑厚沙哑的声音又再响起:“麻烦公主将右手伸进帐内。”   韩灵挑了挑眉梢,难道是要看手相?刚想伸手,后边的楚墨拦住了她,摸索着自行将手伸进了帐内。   “等一下,我先来。”   帐内的人又再说道:“如果是男子,请伸左手。”   楚墨蹙了下眉头,有些不耐,换了只手伸进帐内。   帘帐的里边又开始陷入一阵静默,只看到里边的人影晃动,似有人在执笔写着什么。韩灵很是好奇,悄悄地掀开帘子的一角,想要探个究竟。帘子掀开时,忽然对上一张染有短须的国字脸,她猝不及防,连忙将帘子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国师,不知道算好了没有?”   心中却在寻思着,虽然国师不是个糟老头,年纪也已逾不惑之年,看他相貌平淡无奇,他到底凭何才能能当上一国的国师?依照她对韩皇的了解,他如此精明睿智的一个人,应该不至于分不清对方究竟是否有真实才干,难道他果然有知天命的本事?   “算好了。这位公子生来贵不可言,奈何少年时命运坎途,直至二十又二才潜龙升天。不过……”   里面的人欲言又止,韩灵观察楚墨的神色,显然里面的人都说对了,她急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公子如今虽已飞黄腾达,却仍是路途坎坷,艰险不断。尤其是情之一路,更是一坎接着一坎,日后能否修成正果,还看天意和人为的努力了。”   楚墨闻言,眉宇纠结到了一处,怒喝道:“一派胡言!朕已有了心爱之人,又如何会情途坎坷?你分明就是危言耸听,欺世盗名,根本不配当什么国师。”   他这一声暴喝过后,整个内殿的温度骤降,气氛变得极为诡异。韩灵还在思索着国师的卦言,被他这么一喝,整个人都震了一震。按说前面的部分的卦言算得是没有错的,只是这后半部分……   “阁下若是不信卦言,尽可一笑了之,何必动怒?”帐内之人也有些不悦,话语之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外边的方丈大师见状,忙上前调停道:“施主,国师卜卦向来算无遗策,施主若是不信,日后便可观之,核查真假,何必迁怒于国师?国师并无过错,不过是照实直说。”   韩灵也拉住了他,怕他一怒之下拆了内殿,忙凑近他小声说道:“墨,不如让我试试,由我来拆穿他的蛊惑之术。”楚墨这才稍稍消了气,暗暗点头,在她的牵引下,静坐在一旁。   “还请劳烦国师为我算上一卦。”   韩灵屏息上前,将右手伸入帘中,穿过那厚厚的帘帐,她看到一抹身影向她靠近,手上忽然传来一阵触电之感,不止是她,连着里面的人也跟着一起颤动了下。韩灵有些惊诧,但回头一想,应该是静电摩擦的缘故,否则她实在想不出跟一个老男人之间能擦出什么火花。   那身影没有停留太久,转身离开,接着她又看到了有人静坐书写的身影。她略感诧异,不明白他究竟是在演算,还是在做别的什么。按理说,算卦的直接口头描述不就行了,干嘛还要用写的?   当黑影再次向她靠近,她便知国师已经有了解。   “公主殿下,您的命相比较特殊,请恕在下不敢直言公主过去的命格。”   韩灵心中一凛,莫非他真的能算出自己的过去?   那边楚墨带着鄙夷之色,讽刺道:“为何不能直言?莫非国师算不准公主的命格?”   “并非如此,而是公主来自另一个世界,本不属于这里,所以……”   楚墨微愣,不解道:“另一个世界?什么意思?”   韩灵心中震惊,他竟然算出了她并非来自这个世界,难道他真的有预知过去未来的本事?怕他们继续纠缠在她的来历和身份上,她打哈哈道:“过去的已然过去,暂且不提,那可否请国师算一下我的姻缘?”   里面的人顿了顿,娓娓说道:“公主命犯桃花,今世的姻缘不断,却也因此前途坎坷,举步维艰。近一个月内恐怕会遇大劫,还请公主多加留心。”   听到说自己命犯桃花,韩灵顿时来了兴趣,直接忽略了什么大劫之类的话,凑近前,好奇地问道:“呃,能不能问一下,我到底有多少桃花?”   “韩、之、花!”那边的楚墨已经坐不住,对着她咬牙切齿。这个女人是不是存心想气死他?竟然在他面前询问自己的桃花几何。   “随便问问而已嘛,别当真。”韩灵一边跟他打哈哈,一边又凑到帘子边上,极为小声地询问,“到底有几朵?”   “你当朕是聋子吗?”楚墨上前一把拽住她,拖着她往殿外走,他一刻也不想停留在里面。韩灵可怜巴巴地望着帘子方向,她真的是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也好有个心理准备。若是很多的话,她以后得注意一些,不能再随便招惹美男了。   一路上,楚墨都是黑沉着脸,犹如狂风暴雨来临前的乌云笼罩之势,将人压迫得喘不过气来。韩灵瞄了他几眼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跟他说道:“喂,你还在生气啊?你都说了,国师算的根本不准,是欺世盗名之徒,那你又何必在意他的话呢?”   楚墨脚步煞停,忽然转身拥住了她,双臂不住地向内收缩。想起方才国师的预言,他的心收得更紧,他怕国师真的一语成谶。   “灵儿,你会离开朕吗?”   韩灵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回答。他们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像其他情侣一般相处,他有他的国家和子民,而她也不可能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跟随他的脚步,与他的三千后宫佳丽去争宠。她不愿意,更不屑。   楚墨见她迟迟不回答,内心愈加紧张,寻着她的嘴唇狠狠地吻住她,想要借此来发泄内心的不安和焦躁。唇齿相磕,韩灵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不安,她体会到了,她不知该如何安抚他。他们之间本就隔着太遥远的距离,不止是秦国与韩国的距离,更是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的距离。   韩灵喘不过气,重重地推开了他,他的步伐未稳,再加上不能视物,险些跌倒在地。韩灵忙上前扶住了他,内心愧疚,她差点忘了他目不能视,差点忘了此刻的他内心是多么得不安和恐惧。   “墨,我……”她想告诉他,只要他们之间不再存在任何障碍,她便不会离开他。然而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了打斗声逐渐临近。   她回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楚墨手下的黑甲护卫正围着一个人攻击,狠辣的手法,招招致人于死地。而那被围攻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水慕华。   “慕华?”她松开了楚墨,往水慕华方向跑去。水慕华此时已摇摇欲坠,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看来对方是打算要痛下杀手。水慕华在看到她跑过来时,眼底泛出几丝光彩,喜出望外。   韩灵护在了他跟前,大喝道:“住手!你们在做什么?为何要伤他?”   黑甲护卫知道她是皇上的人,不敢伤她,一个个拿询问的目光望向楚墨。楚墨从黑暗步出,一步一步沉稳无比,他不能让他的下属看出他有夜盲症。他停在了一个适当的位置,冷冷说道:“他是无影殿的人,方才在后山出现的那批杀手就是听命于他。”   韩灵大惊,摇头道:“不会的,你有何证据?”   寒翼从黑甲护卫中走了出来,指着水慕华的腰间,回道:“他腰间的红木令就是最好的证据。”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水慕华腰间的红木令上,包括水慕华自己,他的神色微变,似方才发现一般,神情有片刻的慌乱。韩灵还是不愿意相信,嗤笑道:“红木令?一块破牌子能说明什么?”   寒翼见她不信,解释道:“无影殿的杀手只认红木令,谁拥有红木令,他们就听从谁的命令行事。”事实上,从他和主子第一眼看到那块红木令后,心中就有了不好的念头。他之前没能及时前去保护主子,也是为了监视水慕华,怕他对主人不利,谁料想他早已先一步派出了杀手。   韩灵转头,定定地望着水慕华,问道:“慕华,你真是无影殿的人?”   水慕华微蹙了下眉头,默默点头。韩灵双瞳收缩,继续问道:“是你派杀手杀他?”   水慕华摇头,坚定地回道:“不是,与我无关。”   韩灵不由地陷入迷惑,她知道自己不该怀疑他,可是一切的迹象表明,他的确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你之前告诫我不要离他太近,说有人要杀他,你知道杀他的人是谁,对不对?”她希望他能说出真是的幕后主使之人,这样才能为他自己洗脱罪名,可惜他还是不愿意道出。   “灵儿,我不能说。”   楚墨对于她的一心袒护很是不悦,厉声道:“分明就是他派人杀朕,他还想矢口否认。来人,给朕杀了他!”   黑甲护卫得令后,一拥而上,再次将水慕华围上。韩灵挡在水慕华跟前,拦阻道:“不能杀他!”他一次次地救自己,还千里迢迢地为自己送解药,即使他真的有心要杀楚墨,她也不能不管不顾,她韩灵并非不懂知恩图报之人。   “灵儿,莫非你为了护他,想跟朕作对?”楚墨双拳攥起,一阵阵的戾气自双眸中迸射而出,他的愤怒在逐渐地上升。   韩灵左右看着楚墨和水慕华两人,一个处于愤怒的濒临点,一个面色惨白,伤口正在渗血。此时此刻,无论谁对谁错,她都会选择护佑弱者,更何况她相信水慕华的为人。   “我相信他的话,他不会骗我。”   “你信他,却不信朕?你说,在你心底,到底是他重要,还是朕重要?”   面对楚墨的步步紧逼,韩灵使劲地摇头,奈何他根本就看不到。   “墨,你不要逼我,我不会让你伤害他。”   楚墨眯起了眼,森寒的眸光乍现,在盛怒之下,他已动了杀机。再不顾她的阻拦,他厉声下令道:“来人,给朕拖开公主,杀了水慕华!”   两名黑甲护卫忽然拥上,将韩灵一左一右架住,脱离了包围圈,速度之快,连让她反应的时间也没给。   “放开我!楚墨,我不许你杀他!如果你杀了他,我会恨你一辈子!”   既然他如此决绝,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她丢下了狠话,她说到做到。   她的话不但没有震慑住楚墨,反而将他逼得更甚,他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除去水慕华。   “给朕杀了他!”他的话掷地有声,不容任何亵渎和质疑。黑甲护卫在接收到他明确的命令后,再也不留后手,个个全力以赴,试图以最快最有效的手段杀了他们的目标。黑甲护卫,个个身手了得,武功造诣都接近神剑三阶,与冰司的实力相当,乃是特别级的皇家护卫。水慕华本就身上受了伤,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此刻身上的剑伤、刀伤瞬间又多了好几处。   “慕华!”韩灵担忧不已,挣脱了黑甲护卫的束缚,转头望向楚墨,嘶吼道,“楚墨,你是不是疯了?你真的想置他于死地吗?”   楚墨决然道:“是,朕决不允许朕的仇人活在世间。”   “好,那你就别怪我。”   韩灵闭目,沉吟了片刻,待再次睁开眼时,一抹决然的杀意自眸中划过。她一步步地走近楚墨,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忽然拾起了遗落在地上的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住手!谁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你们的皇上!”   “皇上!”黑甲护卫们皆停了手,担忧地望向他们的主子。   一抹痛苦的眸光自楚墨的眼底划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最心爱之人会有一日拿着刀来对付他。还在方才,他们相处融洽,他们互诉衷情,而此刻却是刀剑相向,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冷声质问:“灵儿,你果然为了他,要杀朕?”   韩灵的手中一抖,她当然不想杀他,可是形势逼人,她不得不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水慕华不能死,他也不能死,她只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   “墨,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杀他。”   楚墨却笃定她不会杀他,抬手握住了刀柄,向外拉扯。韩灵顿时醒过了神,她必须掌握主动权,她手上再次用力,冷声喝道:“别动!我会真的下手的。”   楚墨放弃了,事实上要制服她,夺下她手中的刀,对他来说易如反掌。然而,他是真的失望了,伤心绝望了。他冷笑,他自嘲。   “看来国师的卦象没有错,什么都让他算准了。”   韩灵知道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忙朝着水慕华喊道:“慕华,你快走!”   水慕华拧眉深望着她,目光黝暗,他知道她今日如此做,付出了许多的代价。他于心不忍,他宁可死,也不想见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灵儿……”   “快走!”   水慕华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拔腿离开了。他的身影踉跄,脚步摇晃,在他走过的地上留下了点点滴滴的血迹,他真的伤得不轻。   直到他走远,遥遥地离开了她的视线,韩灵才颓然地丢下了手中的刀,她知道一切已难以挽回。楚墨突然回首,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指尖向内用力。   “朕最痛恨别人用刀架着朕的脖子,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墨,对不起……”她没有挣扎,她亵渎了他对自己的真心,背叛了他的信任,这是她应得的。直到她轻咳出声,脖子上的力道便倏地松开,他最终还是不忍心伤害自己。   “皇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楚墨凭着记忆中的方向,徐徐地离开了现场。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韩灵还呆立在原地,脑中一阵空白。她究竟做了什么?   身后的脚步声临近,她以为是楚墨返回来找她,她欣喜地回首,却没有见到她想见之人。   “飞轩?”   来的是一袭素色青衣的飞轩,他静静地望着她,星光璀璨般的黑眸平静如波,连着她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他仿佛生来就有这等摄人的魔力,任何时候都平静如水,进而将这种气氛不断地扩散,从而影响到其他人。   韩灵迈步走向廊边的阶梯,蹲身坐了下来,见着他,她就仿佛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你都看到了是吗?我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   飞轩默然抬手,手腕在空中轻转,他的动作看似寻常,实则暗蕴了内力。临近的一棵梧桐树叶子沙沙作响,随着他的手腕转动,几十片叶子随风席卷而来。他纤长的手指一阵拨动后,飞落的叶子在地上有序地排成一个“劫”字。   韩灵怔怔地看着他的举动,没想到他竟也是个高手,再低头看地上的字,她更加诧异:“劫?你说这是我的劫?”   飞轩打了个手势,清澈的眸子漾出丝丝浅笑。韩灵拧眉猜测道:“你是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劫?”   见他点头,她忙又问道:“那要如何化劫?”   飞轩仰头,正好见一只飞蛾自头顶飞过,他的掌心扇动,助了它一把力,任由它自由自在地飞翔。他的一举一动几乎可以用艺术来形容,优雅的举止,比起任何王公贵族都要来得尊贵。   韩灵有些迷惑,猜测道:“飞蛾?风?空气?”   飞轩摇头轻笑,整个人在夜色中变得更加梦幻飘渺,他执起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描绘。他的每一笔,都带动着细微的电流瞬间划过两人的指和掌之间,牵引着丝丝缕缕异样的感觉。   韩灵颇为诧异,这感觉为何跟方才与国师的手相触时如此相似?仔细看他所写的内容,她才恍然大悟,好奇地问道:“顺其自然?真的可以顺其自然吗?”飞轩默默地点头。   韩灵忽然顿悟,想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她托腮打量着他,调侃道:“飞轩,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话都这么有哲理?要是你能说话,那你说的话就可以编成一本大辞典,名字就叫做《飞轩哲学语录》。”   她的话语逗笑了他,他笑得更加瑰丽,仿佛夜色中默默绽放的昙花,散发着迷人的幽香。   “我还是现在就去找他说清楚,误会总是一垒接着一垒,越到最后越说不清。”她起身,不忘感谢他,“飞轩,谢谢你。”   目送着她离开,飞轩也跟着起了身,他抬头仰望着星空,他的视线凝注在了天边一颗忽明忽暗的星辰,而它的周围,正有几颗闪亮的星星在向它靠近。星星与星星之间,相隔的距离可以很遥远,也可以很相近,有些星星看似遥远,但其实很接近,而两颗星星之间想要无限地接近,就必须燃烧尽它们外壳的能量,否则,同样强势的两颗星星便永远也无法共存。   他的手伸向天边,仿佛浩瀚的星空触手可及,他的目光变得迷离,星空如此浩瀚,到底哪一颗才是属于他的星?他可以算尽所有人的前世今生,可唯独算不出自己的命运,他究竟为何而来,为何而往?   韩灵回到楚墨的房中,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就连他的行囊也消失不见。她顿时慌了神,莫不是他真的气她,而离开了?   跑出门外,正好撞见一小僧打着灯笼经过,她忙拉住他,询问道:“小师傅,有没有看到屋子里的人回来?”   小僧摸了摸他光溜溜的头,回忆道:“刚刚有人回来过,不过很快又走了,像是往寺外的方向走的。”   韩灵闻言,立即拔腿追往山下。她想要挽留他,没有到非分开不可的地步,她还想再作几分努力,毕竟对于他,她是付出了真感情的。   寺外通往山下的长阶上,隐约有十几个人影攒动,韩灵急急地追了上去,借着月光,她认出了楚墨等人。   “墨,等等!”   “墨,你要去哪里?”   楚墨顿下了脚步,在一刹那间,他是欣喜的。他急匆匆地离开,没有支会她,因为他在气她,气她的无情,气她的绝情,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能在离开前见她一面。出于自尊,他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然而现在,她来了,说明她还是在乎自己的,只是这一点,他就该庆幸了。可话说出了口,又立即变了味。   “朕自然是回秦国,你还追来做什么?你以为朕就真的离不开你?”   “墨,我承认刚才我不应该那样对你,可是我……”   楚墨打断了她,冷声道:“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朕对你很失望。”   韩灵纠结地拧眉:“你真的要走?”   楚墨决然道:“是,朕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   韩灵苦笑,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吗?如此不堪一击?   “即使我要成亲了,你也不在乎?”她高昂着头,笑得凄凉,原来爱情也不过如此。   楚墨顿时沉下了脸,他的眸光收敛,却仍是没有聚焦。他威吓道:“倘若你敢跟别的男人成亲,朕一定率领铁骑踏平韩国。”   她高傲地笑开,不过是个男人罢了,不过是个长得像她的初恋男友罢了,不过是分离的时候心微微痛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好,既然你把话说得这么绝,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她毅然转身,不带任何留恋,她不接受威胁,不接受不堪一击的爱情。是他放弃在先,那就别怪她无情。   在她转身的瞬间,楚墨就已经后悔,这明明就不是他的本意,他不想离开她,不想和她争锋相对,可他还是放不下自己的自尊。他的脸色逐渐黯淡,在夜色之中晦暗不明。   寒翼是一路看着两人走过来的,他实在不忍心主子在好不容易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之后就这么分离,他出声劝道:“皇上,为何不告诉公主您急于回国,是因为秦国的内乱呢?”   楚墨抬手,摇头道:“也许,这真是劫数。”他更加相信了国师的卦言,他的一生注定坎坷不断,但是唯一庆幸的是,至少他们是缘定三生的宿命,他一定还能挽回她。   “我们先回国,收拾了楚钰再说。”   芸宫,韩国公主居住的宫殿。   回到皇宫已有大半日,韩灵对于皇宫十分陌生,确切地说,在宫中的日子加起来还不如书院的日子久。   韩灵斜躺在软塌上假寐,一路劳顿,她觉得乏了。   楚墨的离开,在她心底划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但是她绝不会因此而一蹶不振。她是认定了目标便会勇往直前之人,不会因为区区的小挫折而垂头丧气,毕竟在她心底,爱情不是全部,也许心会痛,可是时间会抹平一切的伤痛。   “公主,陛下前来探视公主。”   宫女的唤声惊醒了她,皇帝老爹来了?她慢慢地爬起了身,等她穿戴整齐,韩皇也正好进了内殿。   “父皇,你找我有事?”韩灵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通常韩皇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此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韩皇挑了个主位落座,顺手拉着她也坐在了一边,开口说道:“再过一月就是你的十六岁生辰,朕决定在你生辰那日将皇位禅让于你。”   韩灵大喜,面上仍故作镇定道:“此事父皇作决定就好。”   “别高兴得太早,这一个月里,你必须接受一系列的考验,通过了所有考验,你才有资格登上女皇的宝座。”   韩灵顿时泄了气,也不管什么矜持与否了,不满地抱怨道:“父皇,你不是耍我的吧?先是去书院参加考核,现在又要接受什么考验?你不想传位于我,你就直说,干嘛给了我希望,又将希望扑灭?”   韩皇叹气,恨铁不成钢:“若是你连这点小小的考验都通不过,那你以后如何面对朝臣、如何处理国政,又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君王?”   他顿了顿,忽然转换了语气道:“你如果想退却,朕也不勉强,如风这孩子怎么说也是韩氏的骨血,或许由他来继承皇位,会有更多的朝臣支持。”   老爹,你够狠!竟然推韩如风出来说事。   她负气道:“那要怎么考验?考验什么?”她就不信区区考验,她会通不过。   韩皇慢慢悠悠地说道:“这个任务朕会全权交给国师,你只有得到了他的认可,才算真正通过考验。”   国师?在她印象中,国师与神算子,那就是同一个称号。尽管他的卜卦之术的确高明,但也不代表他可以继续影响她的前途。   “你说那个神算子?谁知道他会不会故意给我使绊子。”   韩皇无奈地瞪视她:“不许对国师不敬,以你这样的心态,在国师那里,恐怕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当个女皇怎么就这么难?”她挎着小脸感慨,可是回头一想,有付出才有回报,你想站在最高的位置,就得付出代价。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想她当初爬上韩氏集团总裁的位置也是付出了许多,她认命地点头道:“我明白了,叫那神算子尽管出招吧,我接着就是。”她想通了,她这辈子就是个劳碌命,所有的事都不会轻轻松松地落到她头上。一切的成就,唯有她付出努力才能获得,这次也是一样。   韩皇满意地点头,继续说道:“国师两日后才能从青冥寺返回,到时候你去城门外迎接他,要虔诚持礼,恭恭敬敬的,千万不可怠慢。”   韩灵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嘴:“知道了,我把他当佛祖一样供起来,总行了吧?”   “那你休息,朕先回去了。”韩皇起了身,准备离开内殿。   韩灵只“噢”了一声,就坐回了自己的软塌,一点要相送的意思也没有。   韩皇半路转了身,他也不奢望她会相送了,因为她就从来没有跟他守礼过,回头嘱咐道:“记住,见着国师,一定要守礼,要像对待朕一样恭敬,不对,是比对待朕更加恭敬。”他不得不改口,因为她就从来没对他恭敬过。   韩灵这才装模作样地起了身,欠身相送道:“知道了,恭送父皇。”   韩皇无奈地摇头离开,要想让她守规矩,那比登天还难。不过他也不想纠正她,因为他一心想将她培养成能拯救韩国的女皇,作为女皇,本就不需要墨守成规。   临近黄昏,韩如风突然来到芸宫,还带着一队宫人,送来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笼子,全部用黑布笼罩。   韩如风匆匆地将韩灵从内殿拉到院中,欣喜地说道:“灵儿,快看,我给你带了好多小玩意儿。”   黑布一起揭开,笼子里装着各种小动物,大到狼犬,小到八哥,应有尽有。韩灵无语地瞪向韩如风,斥责道:“韩如风,你到底要做什么?把我这芸宫当成动物园吗?”   “我看你喜欢小动物,所以带了各种小动物来。你看,有小兔子、小松鼠、小八哥,还有这个,小狐狸……”他还特意从最后的一个笼子里抱出一只体型娇小的白狐,得意地显示给她看。   韩灵撇嘴瞪着他,道:“韩如风,你是不是太闲了,闲得没事干?”都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好端端地往她这里送这么多的小动物,真当她这里是动物收容所吗?她并不是太喜欢宠物之人,收养小辛辛已是个例外,怎么还会收养其他的动物?   “不是啊,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有更多共同的爱好。你喜欢小动物,我就养小动物,你喜欢蹴鞠,我就学蹴鞠……”韩如风甜蜜地微笑,想到很快就能和她成亲,他的心情无时不刻不是欢愉的。这几天他每天都想着婚后的日子,他想了无数种可能,无数种幸福的影子。   “停!”韩灵听不下去,纠正他道:“如风,爱情不是这样的,你勉强自己迁就我,你不累吗?”   “嗷——”小辛辛不知何时也到了院中,适时地嚎叫了声,笼子里的小动物们听到它的声音,皆惊惧地缩到一处,对它有着本能的恐惧。   韩灵见此,正好借题发挥道:“你也看到了,小辛辛跟它们合不来,它们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硬要凑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她希望他也能听懂她的话外之音,他们根本就不合适,勉强凑合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怎么不是同一个世界?至少,它们都是动物。”韩如风低头抱着怀中的小白狐,只敢小声地低语,哀伤的情绪笼上心头。他也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可是他就是没法让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转移。事实上,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他这个表妹,哪怕当时她的性情与此时相差极大,可他还是喜欢,无可救药地喜欢。   瞄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眼中氤氲一片,泛着水气,这个样子还真是惹人心疼。没来由地,她有些不忍心,放柔了声音道:“好吧,那就让小白狐留下,其他的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韩如风大喜,猛然抬头望向她,漂亮的眸子里盛满笑意。他抱着小白狐凑近她,献宝一般道:“灵儿,不如你也给它取个名,以后就由我来养它。”   韩灵摸了摸下巴,随口道:“那就叫小风风吧。”看那小白狐楚楚可人的样子,倒是和它的主人极为相似,想到此,她不由地轻笑出声。   “嗯,小辛辛和小风风,正好天生一对。”韩如风开心地笑着,犹如一朵朵樱花在院中绽放。   韩灵不耐地甩了他一眼:“拜托,它们不是同类,好不好?”   见他玩得开心,自得其乐,韩灵也凑了上去,跟他一起逗白狐。相处久了,发现韩如风这人除了唠叨、事多、粘人……罗列了一大堆的毛病后,她努力地去想他的好处,性子温和、歌唱得好、任打任骂、长得魅人……其实,也不是那么差。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天高云阔,韩灵心情不错,忽然想去探视一下龙之翼。分别那天他的面色不善,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气消了些。他既然已经答应充当她的驸马人选,她也该好好地慰问他一下,拉拢拉拢距离,免得成亲之后别别扭扭地尴尬。   “冰司,跟我上将军府去逛逛。”   “将军府?”   “对啊,未来的公公家,是该好好拜访一下了。”   冰司跟在她后头,不由地蹙眉,按理说既然快要成亲了,那新人之间就不该见面,更别说新娘子自个儿跑新郎家去,也就是她才会做出一些不合礼仪之事。不过谁让她是公主呢,而且是整个韩国唯一一个能一女娶多夫之人。想到她就要成亲,他心底莫名地酸楚,可是他能做什么,他不过是个卑微的侍卫罢了,他们之间隔着一条鸿沟,而这条鸿沟是他永远也跨不过去的。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停在了将军府门前。冰司下马,将马车内的韩灵扶下。韩灵此时换的是男子的装束,衣裳的质地明显比冰司身上的好得多,朝冰司使了个眼色,前去通报。   将军府门前有四名守卫,两人在门外,两人在门内,一身铠甲,挺立如松,果然和皇宫里的侍卫有明显的差别,一看就是行伍出身,铮铮铁骨,这是在战场的献血洗礼下才有的风骨。   “来者何人,请报上姓名。”   冰司上前答话道:“我家公子姓韩,想找贵府的龙公子。”   守卫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觉着两人容貌不俗,可能身份不同一般,也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   “请二位稍等。”   不多时,从将军府内走出一人,一身黑色的铠甲,手持宝剑,看样子正欲外出,而方才前去通报的守卫就在他的身后跟随。   “大公子,就是他们找您。”   韩灵看着眼前之人,一身魁梧的身形,刚毅的脸部轮廓,面色有些黝黑,乍看之下,就是个普通的武夫。听守卫喊他大公子,那么他就一定是龙之翼的哥哥了。她很是诧异,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容貌俊美的龙之翼与他想象到一处,这两兄弟的长相差别未免也太大了吧?   “二位,不知找在下何事?”龙之羽打量着韩灵,一脸清秀脱俗的面容,不由地眼前一亮。他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自己似乎并不认得此人,也未曾在哪里见过她。   “龙大哥,我们是来找龙之翼的,他在家吗?”   龙之羽略微有些诧异,说道:“你们是二弟的朋友?二弟去了军营,这几日都不会回来,要不二位过些日子再来?”   “军营?军营在哪里?”韩灵一时来了兴致,逛一逛古代的军营也不错。   龙之羽犹豫了下,想起方才守卫来报来人姓韩,想必是皇室中人,他不敢得罪。思衬了片刻,说道:“在下正好要去军营,不如你们跟在下一同前往?”   韩灵大喜,也不当他是外人,忙拉着他走:“那太好了,谢谢大哥。”龙之羽微微蹙眉,不太习惯与人如此亲近,尤其对方还是个陌生人。跟她拉开了几分距离,径自上了马,往军营赶路。   龙家军,韩国最赖以仰仗的一支主力军队,立下战绩无数,是韩国军队的实力象征。龙家军的驻扎地北岭军营,位于皇城的北侧,依山而建。此时正值深秋,草木逐渐干枯,一片萧瑟景象。   二十万的大军营帐,连营十余里,壮观非常。喊杀声、踏步声、马嘶声,一浪接着一浪,视觉、听觉上的冲击,让人叹为观止。   韩灵望着眼前的军营,内心被深深地震撼。   “大公子。”   军营的守卫见到龙之羽,立马上前牵马相迎,不愧为龙家军的士兵,就连精神气也与普通士兵不同,喊声铿锵有力,具有穿透性。   龙之羽肃穆着神色,飒然下马,问道:“二公子呢?”   守卫回道:“二公子在演武场练兵。”   龙之羽于是领着韩灵和冰司两人进入军营,守卫的神情有些怪异,似想要阻拦,可是最后又放弃了。韩灵没有太放在心上,两眼目不暇接地观望着军营,太多的视觉冲击,使得她全身热血沸腾。这里所有的一切在不久的将来都将成为她的,她的军队,她的部下,她执掌一国之印赖以仰仗的后盾。   她忽然之间为自己感到庆幸,她选择龙之翼是对的,有了他,她就能完全将龙家军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有了龙家军,她就有了半壁江山。   前方练习冲杀的军队中,她眼尖地看见了一身银甲的龙之翼。他站在军队最前方的指挥台上,面色肃冷,目光炯亮。他的令旗所向,士兵们持着激昂的喊杀声冲锋,擂鼓震天。 第二卷 女皇养成 第二十二章   韩灵观望了许久,浑身的血液也跟着沸腾。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龙之翼,他生来就属于军营,军营才是他施展抱负之所,只有回到军营,他才真正地发光发亮,耀眼夺目。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会帮他实现夙愿,同时也会全力地支持他。   “龙之翼!”她情不自禁地大声冲他喊叫。   龙之翼听到喊声,眉头一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他怎么可能在军营里见到她呢?一定是他的幻觉。心里想着,手上的指令缓了半拍,立即引来身后龙啸天的呵斥。   “练兵如同打仗,容不得半点分心。来人,将闲杂人等请出军营。”   龙之翼闻言,立即转头望去,滚滚的扬沙落定,现出她欣喜的面容。他心中微喜,原来不是他的幻觉,真的是她来了。   “父亲,他们是孩儿的朋友,孩儿去去就来。”   脚下方迈出一步,龙啸天立即喝止了他:“身为将领,无论何时都不能置自己的将士不管不问。若是临阵对敌,你是否也会因为自己的私事,而置大军于不顾?”   龙之翼急煞了脚步,很是惭愧,低首认错道:“父亲,孩儿知错了。”   那边龙之羽已领着二人临近指挥台,龙啸天面色不善地扫视着韩灵两人,冷声呵斥道:“羽儿,谁允许你擅自带外人入军营?不记得军营的军规了吗?”他的声音冷冽,带着十足的震慑力,吓得韩灵一颗小心肝颤了三颤。   龙之羽听惯了父亲的严厉呵斥,也是浑身震了下,屈膝下跪道:“孩儿知错,孩儿愿意受罚。”   龙之翼见状,连忙上前,跪在兄长身边,求情道:“父亲,此事与大哥无关,受罚应该由孩儿来领。”   厉目扫过两个儿子,龙啸天丝毫没有徇私的念头:“公私不分,不守军规,两人一齐罚。拖下去,军杖各二十。”   前排的几名士兵听令而来,龙家兄弟面不改色,昂首跪立,仿佛即将被杖责之人不是他们。   韩灵见此状况,有些急了,忙上前跟龙啸天理论:“喂,你讲不讲理?是我拜托大公子领我进的军营,关大公子什么事?还有龙之翼,我来找他,他事先又不知道,为什么也要受罚?你赏罚不明,如何正军威?倘若在战场上,因为你的赏罚不明,导致士兵临阵投敌,你又如何收拾残局?”   龙之翼见着父亲的脸色越来越下沉,忙扯了扯她的衣摆,低声提醒:“别说了。”   韩灵甩开他的手,不理会他的劝阻,继续说道:“为什么不能说?他如此顽固,不懂得变通,还六亲不认,这样的人如何当大军的统帅?”   “都叫你别说了。”龙之翼提高了嗓音,他深知父亲最痛恨别人违抗他的军令,尤其是当面顶撞之人。他倒是不担心父亲会为难她,毕竟她是公主的身份,他只是担心这样一来,他跟兄长所要受的责罚恐怕要加倍了。   龙啸天面色极为难看,喝令道:“来人,将不相干的人拖出军营!”   韩灵冲上前,昂首反驳:“你凭什么?我是公主,你不能对我动粗。”   龙啸天眼神微敛,对于她的真实身份稍稍迟疑了下,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判断,依然严厉地说道:“军法如山,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例外。更何况军令中有严律,女子一律不得入内。念在你是公主的份上,老夫就不对你执行军令,请公主自重。”   韩灵气急,手指着他胸潮翻腾:“你……你好样的!等我上了位,我第一个就开除你!”   “龙之翼,跟我走!我看谁敢打你。”她弯身拉起龙之翼,硬拖着他往军营外走。她的人,别人休想动一根汗毛,就是他老子也不行。   在他们离去后,龙啸天的面色逐渐变柔,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一直担心自己的儿子进宫后会处境不堪,没有幸福可言,所以才让他到军营里来重新找回他的斗志,不希望他沉溺于儿女私情中。不过,从方才公主对儿子的关注程度来看,他倒是稍稍放了心,或许儿子进了宫,对于龙家军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临近军营的山林,草木皆已枯黄,丘陵连绵起伏。偶有秋风吹拂,带来丝丝凉意。   韩灵弯身狠拔着地上的枯草,将它们视作龙啸天,肆意地蹂躏。   “气死我了!区区一个大将军也敢这么横?”   龙之翼颀长的身躯斜靠在树干上,弯唇浅笑:“你说的那人可是我的父亲。”   “那又怎么样?未来的公公怎么了?难道就能以下犯上?”   她回头,正好捕捉到龙之翼脸上绽放着一抹魅人的微笑,她不禁有些看呆,上下打量着他的装束道:“你穿上这身装束还真是不错呢,像个大将军的样子。”   龙之翼不自在地收起笑容,面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被她夸奖似乎还是第一次。   “哎,你哥哥为什么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该不会不是你爹亲生的吧?”她脑中不知为何,忽然产生这样一个念头,见到龙之翼的脸色微变,她打了响指,笑道,“哈,被我猜对了?”   龙之翼朝她翻了个白眼,他就不明白他没有亲大哥,她为何就这么开心?   “他是我爹的养子,不过我爹将他视作亲生儿子般看待,对待他甚至超过我……”他的眼神有一丝黯然,内心里,他希望得到父亲更多的关注。   “难怪,所以他才没有被列入选夫名单中……干嘛?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又不是我要选夫的,是父皇逼我的。”迎上龙之翼鄙视的目光,她心底小小地不爽。   龙之翼冷哼道:“是吗?我看你根本乐在其中。”   韩灵就权当他是在吃醋了,凑近他,嬉笑道:“嘿嘿……其实你不用担心你会不受宠,就凭你这身健硕的身材和英俊的脸蛋,韩如风哪有资格跟你争宠?本女皇一定会好好宠幸你的。小美人,来,让我亲一个……”凑着一张色相毕露的笑脸,朝他勾手指,下一刻,她就被人揪起,甩向了一边的草堆。   “啊——”   趴在草堆里,吐着口中的草屑,韩灵对着他怒目而视:“龙、之、翼,你死定了!”   龙之翼早料到她会秋后算账,早一步提脚奔入密林深处,唇边满是欢愉的笑容,就连山花也跟着陶醉。韩灵紧追着他,非要报仇不可。她想不通她身边的男人为何就一个个都那么暴力,难道都不把她当女人看待吗?   一直被摒弃在外的冰司,翘首望着穿梭在林中相互追逐的两人,他悲叹,他们果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的欢乐不属于他,他也无法走进他们的世界。   回到宫门时,已近黄昏,满天的红霞染云,层层叠叠,向着无边的天际无限蔓延。   与龙之翼之间的关系,经过一下午的接触,明显地拉近了许多,可他还是比较拘束,只有她硬挽着他的手,他才肯跟她走近。两人挽着手,并肩走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斜阳夕照,温馨而惬意。   “我到了,你快回家吧,说不定你爹还在等着你回去发飙呢。不过你放心,等你过了门,他就管不着你了,我会罩着你的。”   她脸上丰富多姿的表情,惹得龙之翼一阵轻笑,俊逸的面容绽放着阳光的神采。韩灵看着他,心底泛着蜜意,想起他最先对待她的态度,与现在天壤之别,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或许她比较喜欢征服的过程吧。   “你今天笑了好多次,以后都这样笑好吗?很好看呢。”她歪头仰望着他,眉眼带笑,美得倾城。   龙之翼收敛了笑容,深深地望着她,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只是他的自尊心不容许他自己和别的男人一起分享她,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无法无动于衷。俯身贴近她,在她唇上印下浅浅的一吻,夕阳的余辉在瞬间洒落,折射出温馨烂漫的色彩。   到了与锦楼主人相约之日,韩灵专程换上了男装,早早地出门。锦城离皇城有半天的路程,她不敢耽搁,这是她为自己铺的一条后路,她还指望着它来脱离韩皇的控制,真正得到自由。   “公主,您要去哪里?”宫女小玉看到她这副打扮,不由地上前相询。   韩灵瞪视着她,知道她是韩皇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心中很是不悦,厉声喝道:“本宫去哪里,难道还要跟你汇报?”   小玉战战兢兢地摇头道:“不是的,公主。奴婢只是想提醒您,今天是国师回城的日子,皇上交待过让公主前去城门迎接的。”   经她一提醒,韩灵这才想起来确有此事:“对哦,好像是今天。真麻烦,我还约了人呢。”   真是无巧不成书,怎么偏偏撞在了同一日?她心想,反正国师回来了,以后天天都能见,还是去锦城跟人谈生意更要紧些。   “小玉,你去找一下韩如风,让他替我去迎接国师,就说我有要事赶着办,回头再去国师府上拜会。”   “可是公主……”小玉很是为难,皇上可是特意嘱咐了她,一定要看住公主,提醒她别忘了出城迎接之事,可现如今……   韩灵立即板下了脸,冲她喝道:“还不快去?”   “是,公主。”小玉无法,只能躬身退下。   韩灵注视着她的身影,心中很是反感,倒不是讨厌她本人,只是因着她是韩皇派来的人,她心中莫名地排斥。   摆脱了一个眼线,身后还跟着一个,不过没法,冰司是肯定不会离开她半步的,她也只能带着他,至少身边还有个保镖,也能保障她的人身安全。   来到锦楼时,锦楼大门紧闭,还未入夜,楼里闭门谢客。叩门许久后,才见到下人领着老鸨前来相迎。   “妈妈姐,你们家公子呢?”韩灵四周扫视着,按理说他们约好了时间,他应该在这里等她才是。   老鸨娇笑道:“公子吩咐了,说要是见你来,就请你到湖边的小筑前去相见,公子今天可是开了先例,特地招待你,你真是好运气。”老鸨的态度明显得热情许多,多半是因着她和他们公子的特殊关系。   韩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约了人家,却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晓,不好意思地问道:“对了,你们公子怎么称呼?”   “这……请恕我不能相告。”老鸨犹豫,未得到公子的批准,她不敢随意泄露公子的身份。毕竟在锦楼之中,真正知晓公子身份的人少之又少,她不想给公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回头吩咐道:“梅儿,带这位公子去小筑。”   又是梅儿,每次都是梅儿接待她,韩灵倒是跟她熟络多了。   一路跟随她来到城南的锦湖边,在湖畔有一座竹屋,也即使她们口中的小筑。简朴、清雅的构建,让韩灵眼前一亮,在古代很难见着如此雅致的小屋。在小筑的前边,停迫着一艘画舫,以青红为底色,古朴而庄重。   岸边站着一小童,见到他们前来,原本焦急的神色收起,改为喜出望外,朝着梅儿方向跑过来,一阵手舞足蹈。梅儿面色和悦地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道:“哑弟,这位是韩公子,你带他去见公子吧。”   原来是个哑巴,韩灵颇为同情,看小童的年纪也就十二三岁上下,个子较矮,还没发育完全。   小童的神色异样,拉着她匆忙往画舫上赶,火急火燎的。韩灵撇嘴抱怨道:“别走这么快啊,我不是很着急。”   他回头,又是对着她一阵手语,她完全不解,摇头道:“难道你很着急?”   小童使劲地点头,继续拉着她走进画舫。   画舫内,有三人在其间,一人立在一旁随侍,而另两人坐于圆桌旁喝茶。韩灵轻扫了一眼,两眼发怔。自她来到这个时代后,她还是头一回看到两位如眼前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用在两位美人身上,一点也不为过。尤其是左边的一位美人,白衣素净,墨发披肩,只用一根银丝带随意地扎起。她的眉眼如画,薄唇水嫩饱满,星辰般的眸子会说话一般水灵。她含笑注视着她,眸子里隐隐有一团星火在丛丛燃烧,看在韩灵眼中,就是含情脉脉,秋波荡漾。   “两位美人好,你们家公子呢?”韩灵上前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四处察看,小小的船舱空间,除了这两位美人,似乎也再容不下其他人。   那白衣女子见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抿嘴轻笑了声,打破了方才迥异的气氛。   哑弟上前拉扯韩灵的衣裳,指着那白衣女子一阵比划。韩灵看得一头雾水,挑眉道:“你说她知道?”   哑弟急得使劲跺足,那白衣“女子”摇头轻笑,朝哑弟作了个手势,终于出了声:“好了,哑弟,你先退下吧。”   磁性的低沉嗓音传入耳中,韩灵两眼逐渐放大:“咦?你的声音……”   她忽然反应过来,原来“她”不是她,而是他。真晕,竟然搞了个大乌龙,她忙摆手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没看出来,因为你长得……太对不起了,我绝没有别的意思,真是眼睛不好使。”   凰少华轻柔地笑开,朝她摆手示意:“坐吧。”还是低沉而动听的嗓音,韩灵心中嘀咕,要是他早出声,她又怎么可能认错?完全不同的两种声质嘛!   她很是窘困,不好意思抬头看人家。赶了半天的路,她感觉有些口渴,再加上方才的尴尬,搞得她有些紧张。伸手取了凰少华跟前的茶杯,想也不想就要饮下。   “别喝!”凰少华突然出声阻止,声音中带着隐忍和压抑的味道。   韩灵讶异地看了看茶杯中的茶水,清澈见底,没有什么赃物,不解道:“怎么了?难道茶有问题?不会啊,挺香的。”她还凑近闻了闻,完全没什么问题。   凰少华蹙了下娥眉,目光往对座的红衣女子身上瞄了眼,似有隐衷般说道:“这是在下喝过的。”   原来是因为他喝过,韩灵毫不介意地摇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她仰头将整杯茶一饮而尽,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茶不错,真解渴。   “哎!”凰少华几不可闻地轻叹,眸光在看到她舔唇的瞬间,黯淡了下,眸底的火光烧得越旺。   一直被两人忽视的红衣女子面色十分难看,凝视着凰少华,她质问道:“凰公子,今日是你我游湖之约,为何又让不相干的人上船?”   韩灵闻言,满心不悦,横眉扫向她:“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跟他三日前就约好的,凡事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敢说她是不相干的人,这人也太没礼貌了些,而且口气还这么横,她着实不喜欢此人。   红衣女子俏目微瞪,恼怒道:“我跟凰公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哟,你什么来头,说话就敢这么横?”方才还觉着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现在韩灵对她的印象连路边的野花都不如。   红衣女子身边的丫环为主人出头,站过来怒骂道:“我家小姐乃是右臣相府的千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家小姐搭话?”   韩灵心中冷笑,原来是个相府千金,难怪敢摆这么大的架子。她面上装出一副惊讶的面孔,奉承道:“呀,原来是臣相府的千金,幸会幸会。早就听闻右臣相家有位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的千金,一直都没有机会一睹芳眼。如今终于有幸见到,真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丫环哼了一声,一副鼻孔朝天的得意相:“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样儿的,她还真美上了。韩灵高声叹道:“唉,我这前八辈子一定是作恶太多,才修来这等福气。”   丫环听出她话中的味道不对,忙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灵耸耸肩,冲她挑眉道:“听不懂吗?不是有句话这么说来着,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用来形容你家小姐最合适不过。”   “你……”丫环气急败坏,说了半天,她竟然是在诋毁她家的小姐。   红衣女子出声喊住了她:“翠儿,不用理会她。”她的声音带着愠怒,面色也不怎么好看。她隐忍着,似在等待着什么。   船舱内一下子安静下来,韩灵逐渐感觉身体里似有一团火在燃烧,很是异样,她撕扯着自己的衣领,颈上已开始捂出了汗。   “怎么这么热?是不是这船里不通风?”   “哑弟,麻烦你开一下窗,把所有的窗都打开。”她转头招呼着哑弟,又询问其他几人,“你们不热吗?”   凰少华目光灼热地望着她,他的身上早已是热汗淋漓,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唯有那眸底越来越热烈的火苗在昭示着他身体的变化。   红衣女子用心打量着两人,唇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招呼她的丫环道:“翠儿,你陪韩公子出去吹吹风吧,那样或许会凉快些。”   “是,小姐。”   “还是我陪韩公子去吧。”   凰少华先她一步,站起了身,伸手握住了韩灵的手。双手相触,有股触电的感觉刹那间贯通两人的身体,彼此讶异地对望了一眼,倒是身上的热度减轻了少许。   韩灵感觉碰着他的手,身上一阵舒畅,身体又向他靠近了几分,他就像个大冰箱,越是靠近他,她身上的热气就往下降。几乎是快要挂到他身上,韩灵挽着他往外走:“走,我们一起去吹吹风。”   “等一下!”红衣女子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想要上前阻拦,谁知哑弟横身挡在了她身前,不让她前进一步。   而前头,凰少华带着韩灵飞上了岸,往小筑中走去。冰司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追上前。   “公子,你没事吧?”他临时改了口,怕不小心泄露了韩灵公主的身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事,就是身上有点热。你在外边守着,我跟那什么公子还要继续谈生意。”韩灵说话有点迷糊,两脸红扑扑的,诱人非常。   冰司犹豫地止步不前,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可是没有她的命令,他也不能强行拦住她。   韩灵此时的神智已经不清,她一点点地挨近凰少华,冲着他媚笑,眸底的火光与他的同样热烈。   “你身上真凉快,能不能借我抱抱?”她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紧紧地挨着他,双手不听使唤地在他身上摸索,寻求那一丝丝的凉意和宽慰。   凰少华本身就已经隐忍到了极限,在她还未上船之前,他就中了媚药,一直隐忍着,现在她这么近地挨着他,手脚还在他身上不停地游动、触摸。一声声短促的呼吸声自他口中逸出,趁着还有一丝理智在,他扯下了她的手,将她退离自己几分,阻止道:“不行!你离我远一点,我怕控制不了自己。”   一离开他的身体,那股难耐的燥热和饥渴感再次袭上她的心头,她忽然领悟过来,莫非自己是中了传说中的春药?再转头看凰少华的神情,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和眸底的火光,与她极其相似。她忽然想起了那杯茶,终于明白为何凰少华要阻止她喝下。她很是懊恼,都怪自己没有听劝,才导致现在的境况。   既然天意如此,她也不再忍了,拉扯着他的衣领,随便进了个房间,顺手将门带上,跟外边一脸担忧的冰司隔门避开。   她身如蛇形般缠上凰少华的身体,热唇吻上他的耳垂,朝着他耳腔内吐着热气:“控制不了,那就别控制。借我抱一下,我身上好难受。”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带出暧昧的情愫。   凰少华低喘着,无力地撕扯着她:“不行,朋友妻不可欺,我不能做对不起朋友之事。”嘴上虽如此说,但他的内心,此时是很想要她的。事实上,他对她的印象一直不错,若不是因着龙之翼的关系,还有她公主的身份,或许他会对她有所不同,可惜这一切客观存在着,他无法视而不见。   韩灵没有他深厚的内力可以压制住内心的欲望,她的神智几乎接近迷乱,曲解他的话语道:“那我来欺你,总可以吧?”她缠在他的身上,低头吻上他的双唇,用力地辗转。   “什么?”凰少华的话语吞没在了喉中,无法抵挡她火热的攻势,他的唇舌也跟着她热情地辗转、追逐。   一口气憋得太长,直到快要无法呼吸,两人才稍稍分开,接着又是新一轮的攻势。不知不觉中,两人已退到了床榻边,凰少华脚下一绊,两人一齐跌进了软榻。欢愉感笼罩全身,韩灵一边缠着他,一边撕扯自己身上的衣裳,只觉得那层层的衣料太过碍事。扯完自己身上的,她开始动手扯对方身上的。   身上的凉意逐渐扩大,凰少华制住了她的手,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再次阻止道:“不可以这样,我们两个现在都中了媚药,千万要冷静,不能做出错事来。”   韩灵根本连最后一丝理智也不存在,很烦他在这个时候阻挠她办事,甩开他的手,翻身骑在了他身上:“你好啰嗦!我难受死了,我想要你。”   “公主,你冷静一点。”凰少华原本想推开她的手,在接触到她身上光裸的肌肤后,抑制不住地贴上去,来回抚摸。凝脂般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他喉中低低地轻吟,身上的燥热也跟着他的抚摸而逐渐得以舒缓。   “我现在冷静不了,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她伸手扯下他身下仅剩的衾裤,那下面的小东西早已为她而挺立。她低头望了一眼,双腿横跨,立腰坐了上去,一声长吟跟着她身体的触感悠扬地逸出。   凰少华仰头凝视着不断在他身上运动,星眸迷醉、表情动人的女子,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跟着她一起陷入疯狂和沉溺。   粗喘、低吼、律动……无数微小的节奏归拢在一起,唱响一支绝曲。   沉溺、陶醉、释放……跟随着触感和律动,寻找最狂野、最原始的欲望。   “我叫韩灵,你叫什么名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她神智逐渐归拢时,她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跟他做着最为亲密的事,可是至今,她还不清楚对方的姓名,只是莫名地对他有着好感。   “凰少华。”身上的人在百忙之中,从她胸前抬起了头,低哑地回答。从第二个回合开始,他们就换了位,不是她想换位,而是男女天生的力量有别,她无法抵挡他转守为攻的攻势。   “很高兴认识你……能不能问一下,这是你的第一次吗?”她很介意这个,也不知是不是心理的洁癖。   “唔唔……”   凰少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知怎么回答她如此尖锐又尴尬的问题,索性就用嘴堵住了她的香唇。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韩灵不泄气地再次追问:“我能叫你少华吗?你还没回答我,这是不是你的第一次?”   凰少华无奈地抬头,狠咬了下她的嘴唇道:“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韩灵不悦地撇嘴,他竟然嫌她啰嗦?   “喂,你不是说朋友妻不可欺吗?解媚药,难道一次不够吗?”她可是心里数着呢,加上这次,总共是第十六次了,反正她身上的媚药是都解了。   “不够,你的解了,我的还没解。”凰少华狡黠地偷笑,俯身继续在她身上卖力地播种。   她禁不住他的挑逗,轻吟出声:“嗯……啊……这都已经第十几次了,你身上的媚药怎么可能还没解完?我们喝的不是同一杯茶吗?”   凰少华稍抬了下头,笑得诡秘:“我比你喝得多。”   “该死的,那什么臣相小姐,竟然这么卑鄙无耻。她是不是早看上你了?你不从他,所以她就想对你用强的?”想到若是她今天没有赶到这里,很可能眼前的美男就被别人吃了,想想就觉着不痛快。不知不觉地,她已经将凰少华纳入她的所有物中,谁敢觊觎她的人,她可不会放过。   凰少华听出她话中的酸意,露出欣喜之色:“我不喜欢她,她太装腔作势了。”   韩灵重重地点头,十分赞同:“英雄所见略同!这丫的不过是个臣相千金,就敢在我面前摆谱,也不打听打听,本姑娘是什么人。”   凰少华好笑地凝望着她,说道:“你在床上的时候,都这么喜欢说话吗?”   韩灵脸上微窘,解释道:“我紧张,才说话的,调剂一下气氛嘛。”   “我怎么没看出你在紧张?”凰少华敛眉,满脸不信。   韩灵认真地颔首道:“我当然紧张了,我们最多也就见过两次面,不是很熟。现在距离拉得这么近,我有些不适应。”她干笑,貌似先前还是她霸着人家硬上弓的,真是太惭愧了。   这时,门外不适宜地响起敲门声,声音有些急切。   两人对视了一眼,应该不会是冰司,通常没有她的命令,他不会自作主张。凰少华转目望向房门方向,出声道:“是哑弟吗?我没事,你先在门外候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果然,门外的敲门声停下。   韩灵好奇地问道:“哑弟他知道你中了媚药吗?”   “他不知道。”哑弟还不过是个孩子,他哪里会懂这些?不过是担心他罢了。此时臣相的千金都没有过来闹事,想必是哑弟已将她们二人支走,他心中有了数。   韩灵其实也已猜到了几分,不再理会外边的情况,反正有冰司在,不会有人随意闯入。哑弟敲门,恐怕也是他想借着哑弟了解一下里面的状况,毕竟里面的动静那么大,他不可能想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她拿手指戳着凰少华的肩头,说道:“哎,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凰少华眼神游离,故意闪避道:“什么话?”   韩灵不打算放过他,直接追问:“别给我装傻,这到底是不是你的第一次?”   凰少华很是无奈,他都连躲了几回,可还是没能躲过。他窘着脸,幽幽地点了点头,让一个男人承认自己是第一次,的确是件尴尬难堪之事,可是韩灵却笑得开怀,双臂环上他的脖子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凰少华眼神黯淡了下,幽幽说道:“你不是要跟翼成亲了吗?你还怎么对我负责?”   “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为什么不可以?只要你肯嫁给我,我一定不会冷落你,无论是翼,还是你,我都一样地去爱。你如果还想继续做生意,我一定全力支持,绝不干涉你的自由。”见他垂目沉思,韩灵不满地摇着他的脖子道,“你还犹豫什么?就算你不要我负责,那你也总得对我负责吧?我可不管,你轻薄了当朝公主,其罪当诛。你说吧,你是想选杀头呢,还是乖乖就范?”   凰少华难以置信地挑眉,还从没见过如此无赖之人。   韩灵勒着他的脖子,逼问:“快说!”   凰少华狡黠地笑开,抱着她在床上翻滚了一周,嗤笑道:“等我身上的媚药全解完了再说。”韩灵大叫上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他就是最好的实例。谁能想到温文尔雅、神仙一般的人物竟然如此腹黑又凶猛?   又跟着他胡混了半日,天色已黑,凰少华燃起房中烛火,坐在床边静静地凝望着她。上次在锦楼见她时,就觉得她与众不同,今日若不是因着媚药发作,他怕是永远也不会迈出这一步。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束缚,他不相信他们可以无忧地相处,也不相信自己可以选择走龙之翼要走的路。或许有着这一日的回忆,也就足够了,他不奢望,也不贪求,他们本就不是同路人。   韩灵披着被子从床上跳下,拉开门,从缝隙里张出头去。外边星月下,冰司依然挺立在门口,而哑弟则蹲身坐在台阶上。听到身后有动静,两人皆回了头,目光诧异地打量着她。韩灵朝哑弟努了努嘴,道:“哑弟,去弄点吃的,我饿了。”   哑弟怔怔地望着她,他想象不出公子究竟和这个人在屋子里做什么,怎么这么大的动静?还有,跟公子一起进去的不是个男人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女人了?   韩灵有些不耐烦,催促他道:“发什么愣?快去!”   哑弟被她吼得浑身震了震,困惑地挠着头走开,去准备晚餐。说起来,公子还没有用晚餐呢。   韩灵又朝冰司笑了笑,让他安心,缩头合上了门缝。   她重新爬回床上,面对着凰少华诡异的笑容,正色道:“对了,差点忘了今天来找你的目的,我们的正事还没谈呢。”   凰少华有趣地打量着她,此时此刻,她竟然还没忘记谈生意的事。   “你想跟我谈娱乐街的事?”   韩灵弯身从地上一大堆的衣物中翻出她用心准备的计划书,递给他:“嗯,这是我的计划书,你仔细看看。我本来有两百万两本金的,可惜一场火全烧没了。你看,你能不能先借我点?等赚了钱,直接从我的分红里扣,怎样?”冲他眨眨眼,她都有些后悔当日为什么这么不冷静,一时冲动把整整两百万两的银票全烧了。她连享受都没有享受过,就这么泡汤了,那几日还是喝的稀粥,她悔啊,悔不当初。   凰少华凝眉沉思了片刻,浅笑道:“可以,但要算利息。”   韩灵很鄙视他,大家都这么熟了,竟然还跟她算利息。朝他翻了个白眼,她撇嘴道:“真抠门,说吧,利息怎么算?”   凰少华轻笑着,伸手将她捞到怀中,低语道:“以后每个月的月初和月中,你必须陪我一起过。我每个月给你一百万两的零花钱,你想怎么花都行,也不用总惦记着生意上的事。你觉得这笔生意如何?”   韩灵眨眨眼,脱口而出道:“你想包养我?”见他发愣,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她掸手道:“没有问题,不过我还是要参与生意上的事,你不反对吧?”   凰少华俯首亲吻了下她的右颊,宠溺地说道:“只要你喜欢,怎样都行。”他已经打定主意,不会跟她进宫,他想要自由,更想要唯一。既然她无法给他唯一,那么只要每个月有两日的相处,他也就心满意足。   韩灵似读懂了他的心声,没有说破,他有他的骄傲,她不勉强,她何曾不是如此?   “第一次被人包养,感觉真是不错呢。不对啊,应该是我包养你才对,怎么反过来了?不过算了,谁让我现在穷得很呢,以后再换我包养你。”   凰少华轻柔地笑开,笑中带着苦涩,很多事不是他人力可以改变,他也不想去改变。   回到皇宫,已经是第二日中午的事。刚迈入芸宫,韩灵就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看到韩皇身边的秦公公守在门外,她就立即提高了警觉。   果然,一进门就对上韩皇不悦的神色:“你去哪里了?”他语气不善地质问。   “父皇,你怎么在这儿呢?”韩灵试图跟他插科打诨,可惜没有成功。   “朕问你话,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去迎接国师?”   韩灵也知躲不过去,反正稍后他也会从冰司口中得知真相,倒还不如老实交待:“我去了趟锦城,三天前就跟人约了见面,不能改期,所以没能去迎接国师。不过您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去国师府亲自登门拜会。”   韩皇较为生气,沉声道:“你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吗?朕有言在先,若是你无法通过国师的考验,朕就让如风来继承皇位,你好自为之。”他甩袖离开。   韩灵低低地应道:“知道了,父皇。”   仰躺在软塌上,韩灵心情有些烦乱,倘若他真的剥夺了她的继承权,让韩如风来继承皇位,那她到时候又算什么?她何以容身?   正思索着,小玉前来禀报:“公主,小侯爷到。”   韩灵不耐烦地甩手道:“让他进来吧。”   韩如风进来时手里抱着小白狐,他穿了身宽松的绿衫,轻盈飘逸,本该是极美的,却因着韩皇的一番话,他此时在韩灵的心中就是一个大麻烦、眼中钉,韩灵不愿搭理他。   “灵儿,你今天去哪里了?皇上没见着你去迎接国师,他很生气呢。”   “灵儿,灵儿,你睡着了吗?”   身子被他推搡着,韩灵闭目沉思,目前除了她,他就是唯一有可能跟她争夺皇位之人,不如先搞定了他,让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与自己相争。这样一来,岂不是等于买了双保险?皇位也就全权在握?   她倏地睁开眼,朝韩如风勾勾手,笑得魅人。   “如风,过来。”   韩如风微愣,有些诧异她的忽然转变,但脚下还是乖乖地走近。   起身勾下他的脖子,韩灵轻柔地说道:“如风,你喜欢我吗?”   韩如风咽了几下口水,忙不迭地点头道:“喜欢,非常喜欢。”   “那你会不会对我变心?”一口热气呼在了他的面颊上,她有意逗弄他。   韩如风指天誓言道:“我发誓,绝对不会。”   韩灵极为满意他的听话和顺从,松开了他,侧身躺在床榻上,媚眼如丝,冲他下指令道:“把你手里的小风风放下,再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到床上来。”   韩如风当场愣住,面色绯红,有些不好意思。韩灵又冲他抛了个媚眼,一字一句道:“全脱了。”   韩如风震惊,内心开始隐隐期待,他一件件脱下自己的外衣,面色一直蕴着粉色,极为诱人。她隐忍着笑意,欣赏着他白璧无瑕的身体,暗暗赞叹,又朝他勾了勾手道:“很好,上来。”   韩如风怀揣着紧张而激动的心情,慢慢爬上的床榻,双颊绯红。这一刻他等待了许久,终于实现。   “砰!”   韩灵将他推倒,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带着一丝魅笑,俯首舔舐他肩头精致的锁骨。他的身体如女子般细腻柔滑,而且白皙无暇,倒是十分诱人。可惜她现在无心于此,抬头看了眼他迷醉的双眸,一抹诡异的笑容自她唇边逐渐扯开。她忽然低头在他肩头狠咬了一口,留下两排深深的齿印,带着些报复之意,谁让他成为她的威胁。   “啊——”韩如风哪里料到她会下口咬他,疼得大叫出声。   韩灵手指圈画着他肩头的两排齿印,霸道地宣布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这是我在你身上留下的记号。倘若你敢背叛我,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听到没有?”   疼过之后,韩如风心中反而窃喜,低眸看着自己肩头的齿印,认真点头道:“灵儿,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韩灵满意地微笑:“很好,把衣服穿上。”   韩如风却不满足于此,扯着她的衣袖,低吟道:“灵儿,我想要……”   韩灵斜眼睨他,她心里的火还未消,哪里有心情理会他,敷衍他道:“等你嫁过来再说。”   国师府的大门前,韩灵被门外的守卫拦下,前去通报的侍卫回来后,给了她个拒客的回复。   “回禀公主,国师身体抱恙,不方便见客,请改日再来。”   “身体抱恙?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他到底什么意思,跟本宫摆谱吗?”韩灵心中不悦,认定国师是在有意为难她,要不然怎么会好端端地就身体抱恙?她不顾守卫的阻拦,硬闯进府,看到有侍卫先她一步前去通禀,她正好跟着他寻路而去。   看着那侍卫进了一间房,她也紧跟着而入。门内忽然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家仆的打扮,但又明显比家仆高了一等,他拦阻了韩灵道:“公主,您不能进去。”   韩灵掸开他的手,故意扬声道:“国师身体抱恙,怎么不让御医来瞧瞧?莫不是没病装病,故意给本宫颜色?”她相信里面的人一定能听到她的声音,从而给她个反应。   许管家上前,替主人回答道:“御医已经来过了,给开了方子。国师的身体向来不好,这次舟马劳顿又累着了,还请公主见谅。”   韩灵觉着他很是碍眼,推开了他,绕过他的身往里走:“难道国师是哑巴,非让你来传话不成?”   许管家脸色稍变,很是为难,对方毕竟是公主,他不好得罪,忙跟着进屋,希望她不要打扰到主人才好。   屋子内的大床上,白纱帐垂下,迎风飘飞,白纱的后边有个人影卧躺在里边,身影隐隐绰绰,看不甚清晰。整个房间里充斥着淡淡的药香,莫非他真的病了?韩灵心中疑惑,上前说道:“国师,昨天我有事没去迎接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可是今天为难我,不肯见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身为国师,就身系守护一国的重责,你怎么能因为个人私怨而携私报复?”   白纱后一片静默,没有回答。她迟疑了片刻,继续说道:“你也别怪我说话刻薄,我这人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我做错了,我自会道歉,那你呢,你现在是不是该好好跟我谈谈有关考验的事?有什么难题,你尽管出,我接着就是。”   白纱后的身影终于坐了起来,一只纤长的手伸出纱帐外,朝许管家方向招了招手,许管家会意,立即从桌上端起一个沙盘送进了纱帐内。许久,只看到里面的人在沙盘上摆弄,似在书写。韩灵有些不耐烦,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欲开口催促,就见里面的人再次将沙盘递出。许管家接过,直接送到了韩灵跟前。韩灵定睛一看,见上面写着一行字:“第一关:入军营,赢得龙大将军的肯定。”   韩灵顿时傻了眼,第一关就给她出了个大难题,她可没忘了前日刚把人家龙大将军臭骂了一顿,现在去军营,岂不是自投罗网?而且还要获得他的认可,这简直比登山都难。她迟疑道:“这个……就是你出的题?能不能改一个?我刚把龙大将军得罪了,他怎么可能肯定我?”   那只手再次伸向帐外,摇晃了下。许管家会意,连忙解说道:“国师说,不能改。”   那只手继续舞动,比划着手势,许管家则在一旁解释:“而且限时十日,逾期,就算没有通过考验。”   韩灵很是讶异,难道国师真的病得那么重,连说句话都成问题?反正他都已经出了题,她接下就是。虽然难,但龙大将军是韩国的肱骨大臣,她若要稳坐皇位,也的确需要他的支持,她决定应下,当是给自己的挑战。   “好吧,我知道了。”   待她离开后,白纱帐掀起,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绝色容颜,只是面色有些苍白,似真的病得不轻。他若有所思地凝望着消失在门外的背影,陷入沉思。   许管家不悦地劝说道:“国师,公主太没有礼貌了,而且她还说您是……”   纱帐内的人摆了摆手,制止了他。许管家会意,躬身退下:“知道了,小的什么也不说了。”   韩灵走出国师府后,心里越来越不服气,总觉得他是故意在整她。   “可恶,他摆明就是要给我使绊子,小心眼的臭老头、死老头,咱们走着瞧!”   回到皇宫,韩灵将在国师府的所见所闻一一向韩皇汇报,希望能说服韩皇反对她入军营的提议。   “父皇,我真的要听他的吗?堂堂一个公主入军营,这像话吗?”   韩皇却并不在意,反而极为赞同道:“国师既然如此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你照做就是。”   韩灵很是泄气,连他都这么说了,她连反驳的余地也没有,叹气道:“那总有几个帮手吧?我一个人进军营,那还不被人分拆了骨头?”   韩皇轻笑道:“让冰司、如风,还有龙之翼三人去帮你,应该足够了吧?”   “冰司和龙之翼还好说,如风还是算了吧,我怕他给我帮倒忙。”想他那么瘦弱的身子,怎么经得起军营的磨砺?   韩皇摇头道:“小花儿,你别小瞧了如风的作用。在他的身后,可是镇南王的十万军队,堪比半个龙家军。你若同时娶了如风了和龙之翼,也就相当于掌握了韩国所有的兵力,从此便可稳坐江山。”   她承认他的话有理,可是楚墨临走前的话语一直回响在她耳边,她相信楚墨绝不会轻易善罢干休,恐怕到时候即使有三十万的军队,也无法阻挡秦国强大的军队进攻。她无力地叹道:“算了吧,还稳坐江山。别忘了,还有其他四国在虎视眈眈呢。”   “这就是你要解决的问题了。”韩皇的目光闪烁,似另有深意,看得韩灵心里直发怵。   “你的私事,朕不想管,总之不要影响到韩国的基业就行。明早你就去军营吧,朕会支会龙将军一声,让他对你多多关照。”他故意加重了后面四个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韩灵挑了挑眉梢,不知道等待她的即将是怎样的境况。   大清早来到军营,同行的还有韩如风和冰司,韩灵走下公主的銮驾,此次是光明正大而来,摆明了身份和架势。守门的士兵见此,也客气了许多,热情地相迎。   “你们龙将军呢?”   “龙将军正在演练场练兵,不方便迎接公主,请公主自行往演练场报到。”   架子真不小啊,这就是韩皇所说的多多关照?韩灵不由地拧眉,谁让她到了人家的地盘上,可不是得听人家的?   演练场上,士兵的阵容庞大,动作整齐划一。   韩灵不得不佩服龙啸天治军的本事,不是一个普通的将军就能将二十万大军整治得令行统一,丝毫不苟。   在一旁看了许久,待令旗收拢,她才上前朗声道:“龙将军,本宫前来报到,有什么任务,快点布置吧。”   龙啸天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其实他早已发现了她,只是他没有在指挥军队中途停下的习惯。他回头面向士兵,下令道:“今日练兵到此为止,所有的人各自回营。”他的声音高吭有力,回声飘荡在演练场的正上方。   “韩之花!”   台上忽然又叫了声,韩灵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有人在叫她,因为韩之花这个名字于她太过陌生。直到身边的韩如风提醒她,她才反应过来。   “在。”   “你留下来,清扫演练场,其他人都不许帮忙。天黑之前没有打扫完,晚饭就不用吃了。”   龙啸天突然布置这样一项任务给她,让她很讶异,难道这就是她进入军营后接受的第一件任务?   “这么大的演练场,就我一个人打扫?”   龙啸天正视着她,神色肃然,丝毫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有问题吗?你到了军营就得听军令,本将军的话,就是军令。”   “你……”韩灵简直无语,有个这么霸道的上司,她哪里还能有出头之日?她不由地为自己的前途而担忧。   龙啸天临走前,又交待了一句:“还有,若是被我发现有人帮你,他们就得受杖责二十。军令如山,本将军说到做到。”   韩灵好不容易平息了心境,才开始动手干活,她相信只要忍过一时,等她翻了身,到时候龙啸天是圆是扁,那还不是随便她来捏?   忍,忍,忍,她现在唯一要学的就是这个忍字。   “灵儿,我帮你吧。”韩如风主动要求帮忙,看着她一个人干活,他很心疼。   韩灵斜睨着他,道:“你不怕挨板子?”   韩如风想也不想便摇头道:“不怕!灵儿,让我来吧。”他抢过她手里的扫把,卖力地干活。   韩灵心中流淌过一股暖意,无论如何,他都是真心待自己的,她反而觉得自己从前那样对他忽冷忽热,很是不应该。从他手里抢过扫把,她自信地昂首道:“拿来!不就是打扫吗?小意思!”   韩如风锲而不舍地抢她的扫把:“你会累坏的,还是我来吧。”   韩灵面色一沉,厉声道:“韩如风,你给我闪一边去!我可不想我的男人因为我而被人打屁股。”   韩如风闻之窃喜,满面的笑容:“灵儿,其实杖责不是打屁股,是打脊背。”   朝他努了努嘴,韩灵道:“那也一样。如果你们真想帮我,那就给我递个水、擦个汗,外加唱个小曲儿,我心情好了,干活自然也就卖力了。”   她想得美美的,若是有三个美男伺候在侧,别说扫地了,擦地她都乐意。可事实上,真正肯为她卖力的,也就只有韩如风。其他的两人,一个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另一个则是拽得要命,哪里肯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她做额外的服务?每次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想到韩如风的好,一手一个水袋,一手是干净的丝帕,不时地围着她转,任劳任怨。   扫了将近半个时辰,只是完全整个演练场的冰山一角,她不由地泄气,这要干到猴年马月才能把活干完?   “演练场怎么就这么大?”她抛了扫把,蹲坐在地上,身上的汗水已渗出不少。   韩如风见状,忙凑过来:“灵儿,喝点水,我帮你擦擦汗。”   韩灵接过水袋,一边喝,一边四处打望。她不能再这么傻干下去,费力又费时,还不讨好。   远远地,看到两名士兵推了辆形状怪异的车经过演练场,车上装载着些兵器,车子的构造有点像今日的垃圾场,末端处有个沟槽,可放可收。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她起身问道:“那车是干嘛用的?”   龙之翼往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回道:“那是用来运载长矛、盾牌等重兵器的,因为运载的物品重量较沉,所以我爹特意让人设计这辆装运车,方便上下卸兵器。”   韩灵舒展地笑开,计上心头,快步跑了过去,拦住那车:“你们听着,从现在开始,你的车被我征用了。” 第二卷 女皇养成 第二十三章   韩灵不容置喙的口吻,弄得两名士兵很是莫名其妙,为难地望向龙之翼:“二公子,这……”龙之翼虽不明她的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士兵们见状只好丢下车离开。   “灵儿,你用它来做什么?”韩如风绕着车子走了一圈,他还是没看出来这车究竟有什么妙处。   韩灵没有理会他,直接回头吩咐冰司:“冰司,去把军营里所有能用的扫把全部收集起来。”   半个时辰后,一辆全新的垃圾清扫车正式拼装成功。车尾并排系了十余把扫帚,连接紧密,而车头套了匹马,由马来代替人力牵车。于是,在古代,便有了第一代垃圾车的发明,此后更是不断地进行改善更替,甚至传播到其他四国,成为大面积场地打扫专用工具。   “驾!”韩灵坐在车辕上,挥鞭驱赶着马匹,欢畅地大笑,“如风,唱首小曲儿来听听。”   演练场上,于是有了这样一幕,一男一女坐在一辆奇形怪状的马车上,一人欢声清唱,一人挥鞭策马,从东跑向西,又从西跑向东,马车过处,落叶尽扫。   在演练场的远处,龙之羽陪着父亲站在场边观望:“爹,您快看!”龙啸天眯眼望着场中央来回奔驰的马车,哭笑不得,他辛苦设计的武器装运车,一转眼却成了清扫场地的垃圾车。   吃饭的时间,终于还是如期地赶上了。挤在一堆士兵中间,韩灵埋头大吃,左手馒头,右手汤水,嘴里一边嚼还一边感叹:“唉,军营里的伙食真不怎么样。”   龙之翼优雅地嚼着馒头,鄙视道:“那你还吃这么多?”可不是?她刚吃完嘴里的,左手又伸到了他的盘子里抢食,这是嫌弃伙食差的人该有的表现吗?   韩灵满塞的小嘴不饶理地嘀咕道:“我是劳动者,劳动最光荣。你们几个也没怎么出力,都别吃了,养肥我一个,幸福大家。”   龙之翼差点噎住,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人。   这时,营帐外人声涌动,所有人陆续站起身,恭身相迎他们的大将军。   “大将军。”   “爹。”   龙啸天褪去了一身的戎装,换了套便装,整个人看起来轮廓柔和了许多。他和龙之羽两人一起朝着韩灵这一桌走来。临近时,龙啸天关切地问道:“公主吃得可还习惯?”他掀袍坐在了韩灵身边,打量着她略显不良的吃相,唇角含笑。   韩灵埋头继续吃自己的,认定他是假公济私、挟私报复,不愿搭理他,随口回了句:“习惯,习惯得很,吃嘛嘛香。”   龙啸天挑了下眉毛,作势叹道:“既然如此,那公主的伙食也没必要改善了,本来还想专门给公主开个小灶的,毕竟公主是金枝玉叶……”   韩灵闻言,连忙抬头:“等等,有必要,很有必要。”   龙啸天却在此时露出一副颇为遗憾的面容,摇头道:“本将军令出如山,希望本将军带出来的兵也能做到言出必行,千万不要让本将军瞧不起你。”   韩灵气得上下唇打哆嗦,好不容易从齿缝中憋出三个字:“算你狠!”   龙啸天微微侧头窃笑,回头吩咐儿子道:“翼儿,稍后带公主去她的专用营帐。”   “公主今晚早些休息,明天一早还有更艰巨的任务,考验,才刚刚开始。”他的唇边浮起一抹笑意,怎么看怎么奸诈。   韩灵死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狠咬了口馒头,一个个的比狐狸还狡猾,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   用餐后,龙之翼带她来到龙啸天专门为她准备的营帐,一路上,韩灵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龙之翼的脸半刻,炙热的目光带着极强的杀伤力。   “冰司、如风,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龙之翼说。”她说话的语气极为怪异,脸上带着干笑。   龙之翼被她盯得心里发虚,心说他也没犯什么错误啊。   “你想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她继续干笑着,一边支使着冰司和韩如风退出营帐。   一旦帐内只剩下她和龙之翼二人,她忽然发飙,扑向龙之翼,死掐着他的脖子叫嚣:“死龙之翼,我掐死你!你怎么会有个这么变态的老爹?他存心想整死我吗?”   龙之翼一路退到床边,拉扯着她的手,皱眉:“你疯够了没?又不是我整你。”   “谁让你是他的儿子?我对付不了他,难道还对付不了你吗?”韩灵存心找他发泄,死掐着他不放。   “我告诉你!以后你爹虐待我一次,我就从你身上统统讨回来。”她瞄了一眼他身后的床榻,纵身一跃,将他扑倒在了床上,趁势狠咬住他的下唇。此时不吃豆腐,何时还能找着这么个好机会?   龙之翼哪里料到她会来此一招,愣是呆在了那里,忘了反应。唇上柔柔的触感,牵动着身上最为敏感的神经,丝丝缠缠在全身上下漾开。   韩灵试探地再咬了他一下,见他没有反应,她就放大胆子深吻他。这一刻,她已盼望了许久,事实上从初见他的那一刻,她就开始心动。这个呆瓜傻傻的,就爱耍酷,即使已经爱上了她,他也不愿意承认,不过她知道,也能感觉到他的心。   在她的小舌调皮地流进他的齿间,龙之翼已回了神,右手揽上她的脊背,按着她更加紧密地贴近自己。他反吻住她,用力地辗转,粗重的呼吸声昭示着他的动情。   激情不断地攀升,火花一触即燃,韩如风却在此时闯了进来。   “龙之翼,你敢对灵儿无礼?”他上前大声呼喝,心中的酸意翻腾,他并非无意间闯入,而正是察觉到里面的动静不对,他才突然闯入。他不平衡,明明都是未婚夫,差别待遇如此之大。他故意要从中破坏,不让龙之翼得逞。   关键时刻被打断,韩灵很是懊恼,瞪视着他:“韩如风,你到底在做什么?”   韩如风上前,将她从龙之翼身上拉了下来,倚在她身上,极为暧昧地柔声说道:“灵儿,我想跟你一起睡。”   韩灵简直无语,冲着他的耳朵大吼:“韩、如、风——”   “我帮你铺床。”韩如风侧耳躲开,弯身摊开床上的棉被,一边铺展,一边朝着龙之翼方向抖动,迫使他不得不下床。   龙之翼沉着脸,语气不善道:“那你早点睡,我先回去了。”临走前,甩了韩如风个冷冽的眼色。幼稚!他才不屑跟他闹。   做了一夜的噩梦,一大清早的,韩灵被一声声高昂的号声惊醒。韩灵蹙着眉头,心中很是不爽。昨晚被韩如风闹腾到很晚,他才肯回自己的营帐睡觉,他那点小心眼,她哪里会摸不透,不就是怕龙之翼半夜摸进她的房吗?她怎么越来越能嗅到后宫争宠的味道,难道将来她的后宫就是这样一番景象?厌烦之余,她倒是有点小小的成就感,再怎么说也算收了两个后宫美男,没有到战火硝烟的地步,基本上相处还算和平。   “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吵?”   冰司听到她的声音,从帐外进来道:“公主,该起床了,是军营集合的军号。”   想起昨晚龙啸天的话,考验,才刚刚开始。韩灵苦着脸,不由地抱怨:“这才几点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冰司忙劝道:“公主快起来吧,听说龙大将军治军严谨,凡是迟到的士兵,一律杖责一十。”   “什么?!”   韩灵闻言,一个激灵起了身,杖责,这还得了?   “快,帮我拿衣服。”   火速地穿戴整齐,也顾不上洗脸漱口,她拉着冰司往军营集合点猛冲。   指挥台上,龙啸天正举着手指倒数:“五、四、三、二……”   半空中,一个身影飞掠而来,嘴里大喊着:“等一下,我来了!”   “一!”   台上的人数完最后一个数,空中的人影正好横冲直撞地插入队伍中央,好险,差点就得挨板子。   “幸好。”韩灵庆幸地拍着自己的胸脯,以后再不能这么办了,在无谓的事情上让他抓到把柄,这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台上的龙啸天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开始在上面发话。   “今天我们的任务是翻越南岭,午饭前,必须从南岭的山阴返回营地,否则,就给军营省下一个人的伙食……方才最后报到的一名,负责扛军旗。”龙啸天带着挑衅的目光扫向仍气喘吁吁的韩灵,在看到她脸色忽变后,他满意地抬手下令道,“其他人,立即出发。”   “扛、扛……扛军旗?”韩灵彻底呆愣住了,这可真是一项极具挑战的任务,亏他想得出来。   “韩之花,出列!”上头一声厉喝,吓得她浑身震颤。   “在。”   “接旗!”   韩灵极为无奈地从士兵手中接过军旗,那足有她两人多高的旗杆又粗又沉,压得她差点闪了腰。   “这么沉?”她不解,为何军旗要做得这么实在。这要在战斗中,万一大军撤退,谁扛旗,谁肯定跑得最慢。   龙啸天在台上庄严肃穆地说道:“军旗,是一个军队的灵魂所在,旗在人在,旗亡人亡。”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军人的自豪感,可是听在韩灵耳朵里却浑然不是那么回事。   “要不要这么绝啊,大叔?”她在下面小声地嘀咕,她可没打算与军旗共存亡。她的小命金贵,宁可忍辱偷生,卷土重来,也不愿意英勇就义。   龙啸天听到她的嘟囔声,提高了音调道:“听到没有?”   韩灵也朝着台上高吼:“听到了。”她的话语里带着明显负气的声音,余光扫向一旁的龙之翼,从他老爹这里尝到的苦头,稍后统统转嫁他身上,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他。龙之翼被她盯视得浑身打哆嗦,心头有不好的预感,天晓得这个小魔女会怎么整他。   前方的大部队人马已经朝着山上进发,韩灵几人慢吞吞地在后边赶路,旗杆的末梢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韩灵可不管雅不雅观,总之旗不离身就对了。   “灵儿,我来帮你扛旗吧。”韩如风主再次动请缨,他最大的好处就是体贴人意,尽管有时候以他的能力根本力不从心。   韩灵掸手驱赶他道:“没听到我未来公公怎么说吗?旗在人在,旗亡人亡。”她一边说着,一边两眼冒着火光,瞄向走在后头的龙之翼,朝他勾勾手。   “龙之翼,你给我过来!”   龙之翼叹气,就没见过她这么记恨之人,而且得罪她的又不是他本人,为何每次受罪的都是他?   “好了,我让你出气总行了吧?”他自动自觉地伸出一条手臂,横在她跟前,不受点皮肉之苦,恐怕难以消她心头之恨。   韩灵也不客气,张嘴就在他手臂狠咬了一口,总算是稍稍平缓了怒气。咬在他的手,就跟咬在龙啸天的手效果差不多,只不过眼前的人还是她所觊觎的美男。   行了一小段路,先前在平路上倒还行,如今上了坡路,拖着旗杆走路更加费力。韩灵有些坚持不住,抹着额上的汗珠,不住地抱怨:“好累啊!这旗杆什么做的,怎么这么沉?”   龙之翼解释道:“旗杆是用铁铸成,不易被折砍,在行军打仗中才不容易被损毁。”   “那到底是旗子重要,还是扛旗人的性命重要?”她思索着是不是该发明一种能收缩的旗杆,冲锋的时候就把它撑起来,能撑多高就撑多高,撤退时就把旗杆收回,最好是能藏在胸口,挟带着逃跑。自从发明了垃圾车后,她在古代的发明欲望越来越强烈,她策划着等她上了位,就专门成立一个基金会鼓励全民发明新事物,设立韩之花女皇奖,颁给最有创意的发明。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汗,眼前的事还没搞定,她就遥想着后面连谱都没有的事,太过天马行空了,还是先把跟前的事解决了再说。盯视着那长而沉的旗杆,她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   “有了。”她弯身将旗帜从旗杆上解下,心想大将军只是要她保住旗帜,可没说连同着旗杆一起保住。他的话里有漏洞,那她就抓他的漏洞。   “灵儿,你干什么?”韩如风看得一头雾水,不止他,其他两人也很是不解她的行为和用意。   韩灵将旗杆丢到冰司手里,吩咐道:“找个隐秘的地方,把旗杆藏起来,等我们回来再来取。”   她又将旗帜当作衣裳包裹在了身上,得意地拍拍胸膛道:“旗在人在,旗亡人亡。”   一直跟踪在后,留意他们动静的龙之羽见到此情景忍俊不禁,他犹豫着究竟要不要把这一幕告知父亲,恐怕父亲得知后非气得翘胡子不可。   龙之翼三人已见怪不怪,她总能想出些怪异的点子来,让人哭笑不得,又无法辩驳。   在返回的途中,为了不再成为最后收尾的几人,韩灵凭借着公主的身份,命令几十名士兵必须走在她的后头,不许超过她半步。受她的身份威慑,士兵们敢怒不敢言,只好乖乖地走在她后头,帮她收尾。   有人殿后,韩灵也就不那么赶急了,慢吞慢吞地赶路。龙之翼几次催她,都被她驳斥回去,他很无奈,以这样的速度赶路,肯定赶不上午饭了,而且还有他父亲那关,想必也是过不去的,因为他知道父亲最不喜欢底下的士兵投机取巧。   继续按着韩灵的步伐赶路,原本走在她后头的士兵们忽然疯跑着超过了她,韩灵诧异地回头,究竟是什么促使他们连公主的命令也敢不遵?   “发生什么事了?”她随便拉了个人询问。   那名士兵一脸的惊悚表情,指着身后,颤声道:“有、有狼群!”   “狼群?”韩灵疑惑地转头张望,一瞧之下,她脸色大变,惊得大叫,“啊,快跑啊!”   山上的密林深处不知何时跑出来几十匹野狼,正以迅猛的速度掩杀过来,所有的人都在狂奔、逃命。可奇怪的是,那狼群似乎对人肉不感兴趣,在所有的人安全逃离后,聚到一颗大树底下抢食埋在树下烧得香喷喷的红烧狗肉。   大树的上端,龙之羽拍打着手上的尘土,眺望着山下的方向浅笑。他越来越佩服父亲练兵的手段,他似乎早料到公主不会乖乖地就范,特意留了后手。这样一来,保证所有人都能按时按点地到达营地,皆大欢喜。   指挥台上,龙啸天从高处俯视着下面狼狈不堪的士兵们,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他整肃着面部表情,朗声道:“很好,你们每个人都按时回到了营地。扛旗手呢?”   韩灵听到他在叫她,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回道:“在。”这一顿疯跑,将她整得够呛,全身都快虚脱。   龙啸天黑亮的鹰目扫视着她,尤其是她身上所缠的一层灰蒙蒙的布料,扬声道:“军旗呢?”   韩灵从身上将已蒙上了一层灰的军旗扯了下来,拿在手里扬了扬,上气不接下气道:“旗在人在……旗亡人亡。”   龙啸天隐忍着笑意,故意沉声道:“那旗杆呢?”   “旗杆在……”突然想起方才跑得太快,忘了把藏旗杆处的旗杆取回,这下可好,前功尽弃。   正在她思索着怎么跟他解释之际,龙之羽突然出了声:“爹,旗杆在此。”   他手上拿的正是她藏在山间的旗杆,她顿时感激涕零,忙握着龙之羽的手,一个劲地感激:“对,是我让大哥暂时替我保管的,谢谢大哥。”龙之羽面色有些尴尬,隐忍着笑意,挣脱了手,心道她还真是不见外,还没跟二弟成亲,就大哥大哥叫得亲昵,还真是有意思。   龙啸天在台上使劲地憋着笑,有这样一个儿媳妇,以后家里想不热闹也不成了,不知她什么时候能够叫自己一声公公。   “先各自回营休息。午时三刻,准时集合。”还是一副冷峻的面孔,作为将军,他不得不以这样的面容待人。没有军容,何以振军威?   回营的途中,韩灵对龙之翼的大哥一顿称赞。   “你大哥真是好人哪,同是一家人,怎么优劣诧异这么大?”   龙之翼听着这话心里很不爽,她这么一说,岂不是把他跟他父亲全骂了进去?撇了她一眼,龙之翼说道:“我大哥若是没有我爹的授意,他不敢随意帮你。”   韩灵眼皮一跳,疑惑道:“你是说,是你爹故意放水?这老头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静躺在营帐内休憩,突然听到外边传来很多响动,军营内似有事发生,韩灵依旧躺在榻上,朝门外喊了声:“外面出什么事了?”   门外传来冰司的回答声:“听说是国师来了军营,正在与大将军面谈。”   韩灵心思一动,国师来了?他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又想着法儿地要整她吧?她挺身下了床,穿戴整齐,走出营帐。   “去看看。”   临近大将军的营帐,帐外停了辆简单的马车,没有太多的从人,只有一名车夫留守在马车旁边。这样简单的排场倒是有些出乎韩灵的意料,她以为以国师尊崇的身份,出行的排场一定不小,可事实出乎她的意料。   跟帐外守卫的士兵打了声招呼,不许他们出声,两名士兵很是为难,可谁都知道她是公主,不敢违抗她的命令,也只能任由她光明正大地趴在营帐的外头偷听里面的对话。   “国师请放心,公主之事,老夫心中自有主张,定不负国师所托。”   那是大将军的声音,韩灵微微蹙眉,心想这国师又在出什么馊主意害她?   没有听到国师的回答,直接是大将军的送客声:“国师慢走!在下还有军务要处理,就不远送了。”   韩灵听到脚步声朝外面走来,她忙侧了个身,假装望天。身后的人影擦着她的背而过,她微微侧头,再次看到了青冥寺中所见的那位“国师”。怕他发现自己,她往后退了几步,冷不防地从营帐里又走出一人,与她撞了个正着。   “不好意思。”她无意间回眸,撞上一双纯澈干净的眸子,如星光般璀璨耀眼。   “飞轩?!”她很诧异,竟然再次遇见他,而且还是在军营之中。   对方退开一步,冲她打了个手势,面上笑容浅浅。   “你是国师府上的人?”她心中猜测着他在国师府的身份,他走在国师的后边,莫非是幕僚,或是侍卫之类的人物?可是看着又不像,那他到底是谁?   飞轩点头,浅浅漾笑,如昙花一现般绚烂精彩,满目生辉。韩灵也回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那改天我去国师府找你,现在我比较忙,脱不开身。”   对方凝望着她,笑意更深,回了她一个手势,告辞而去。韩灵陶醉地望着他的身影,看着他坐上了马车,垂下车帘,远远地绝尘离去,她依然望着远方,久久地失神。   一声耳边重咳惊醒了她,她竟然出神了这么久,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回头对上龙啸天探究的目光,她轻咳了声,说道:“大将军,国师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龙啸天拧眉道:“这与你无关。”   韩灵急道:“怎么跟我无关?我是当事人,我有知情权。”   龙啸天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八日后,我会安排一场军前比试,如果你可以赢得比试,那我就算你过关。”   “比什么?”韩灵心中没有底,看他的神色这场比试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龙啸天道:“我会派给你一百名士兵,你来当他们的统领,你有八天的时间来训练他们。八天后,你所率领的这支百人军队,将会应战羽儿带领的一万人马。如果你能取胜,就算你过关,否则的话,你就继续待在军营,直到我满意为止。”   韩灵难以置信,他不是跟她开玩笑吧?   “你是说,我用一百人,对龙之羽的一万人?有没有搞错?一比一百,这个比例也太悬殊了吧?”   龙啸天沉下了脸,说道:“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留在军营里磨练,反正军营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韩灵咬唇,她可不想再继续待在营中,下决心道:“好,我接受你的条件。”   龙啸天冷峻的轮廓无声地舒展开,他早料到她一定会答应,因为她好强的个性决定她不会轻易认输。   “今晚,我会把精挑细选出来的一百人送去给你,你记得查收。”他特意将“精挑细选”四个字加重,意味不明。   又不是包裹,还查收?韩灵抛了他一个白眼。   等到见到那一百人时,她彻底傻眼了。   他所谓的精挑细选,就是从整个军营中挑选出所能挑选的差得不能再差的士兵,要不就是长得奇形怪状,要不就是老弱残兵,这的确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平常在军营里随手一抓,还不一定能挑出这些个极品来。   韩灵的嘴角不断地抽搐,她努力隐忍下心中的怒气,目视着跟前的一百人,询问道:“你们都是从哪个营过来的,平常负责什么职务?”   “回公主,小的们是伙房营的,一共十五人。”   “小的们来自马房,一共二十人。”   “小的们来自兵器库房,一共五十人。”   “小的们十五人是即将退役的老兵,还有半月就能离开军队。”   听完他们的汇报,韩灵气得脑充血,龙啸天实在欺人太甚,竟然派给她些军队里最没有战斗力的人来给她训练,他是让她玩办家家酒吗?这样的一批人,让她如何训练?恐怕训练个十年八载也不一定能练出好兵来,这比试还能有盼头吗? 第二卷 女皇养成 第二十四章   韩灵深吸了几口气,待气息平稳后,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很好,你们先下去,明天一早还在这里集合,我要分派具体的任务给你们。”   “是,公主。”   待士兵们离去后,韩灵又支会着冰司和韩如风离开,最后才转头瞪向龙之翼,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龙之翼,你跟我进来!”   龙之翼浑身跟着颤了下,脚下直想往后退。韩灵看出他的意图,一把将他拖进了营帐。营帐的帘子放下,一声歇斯底里的喊杀声自帐内爆发。   “啊——我杀了你!”   守在门外的士兵相互对望,露出惊骇之色,对龙之翼深表同情。   许久,韩灵才逐渐冷静下来,胸前仍是起伏不定。   “你爹到底想怎么样?不想让我通过就直说,有必要这么整我吗?”   小心防备着她的狂风暴雨再次来袭,龙之翼抿了抿唇,说道:“也许你误解了我爹的用意,昨天我爹还在我面前夸你,说你头脑灵活,懂得随机应变,前途无量呢。”   “他真这么说?”韩灵眯起眼,显然不信,“那他就能这么整我?一百人对一万人,根来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现在更好,给了我一百个老弱残兵,这还比试个屁?”   龙之翼微微蹙眉,不太喜欢她粗俗的字眼,好声安慰道:“你这么聪明,一定不会被难住的。”   韩灵警觉地眯眼,上下打量着他,说道:“这么卖力拍我马屁,说,究竟有什么企图?”   龙之翼叹气,她怎么就这么多疑?   “哪有什么企图?总之我会帮你。”   韩灵挑了挑眉,冲他勾勾手:“那你不如先消消我身上的火?”她笑得魅邪,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龙之翼苦笑,她怎么就能随随便便说出这样露骨的话?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帐帘在此时又被不合时宜地掀开,韩如风端了碗汤水进来,笑得甜美。   “灵儿,我让人熬了汤,现在刚刚做好,你要不要喝一点补补身子?”   一道凌厉的目光扫向他,韩灵终于火山爆发:“韩、如、风——”他还有完没完,每次都在他们独处的时候进来打扰。   “这个汤降火,很适合你现在喝。”韩如风见她脸色很差,怯怯地说道,“你慢慢喝,我先回去了。”   “站住!”韩灵喊住了他,说道,“韩如风,你究竟想干什么?”   韩如风委屈地抿了下唇,余光飘向龙之翼方向,说道:“我跟他同样都是你的未婚夫,为什么你只对他感兴趣,对我连碰都不碰一下?”   韩灵一时语塞,这个问题,她不知如何回答,能跟他说她对他压根不感兴趣吗?只怕他会更加伤心难过,她只能敷衍道:“成亲之后再说吧。韩如风,你要搞清楚,这里是军营,不是风花雪月之地。所以,以后你要专心地训练,不要整日胡思乱想。”   韩如风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说道:“那你以后也不许偷偷跟龙之翼私会。”   韩灵嘴角抽搐,他连这个也要管,还让不让人活了?目光飘向一旁的龙之翼,他的面色冷峻,看不出喜怒。为了安抚韩如风,她只能无奈地叹气:“好了啦,我答应你。”   “那你把汤喝了,早点睡。”韩如风欢喜地退了出去,临行前还给了龙之翼一个挑衅的目光。   韩灵对他很是无语,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挑衅?若是人家突然发飙,他能抵挡得住对方的一拳一脚吗?   回头正想跟龙之翼说什么,谁知他臭着脸掀帘而出,连个招呼都不打。她这是招谁惹谁了,谁都跟她过不去。   布置了比试任务后,便不再需要参加例行的军队训练,不过还是得早起,要将这参差不齐的一百人训练成精兵,任务极其艰巨。韩灵起了个大早,召集士兵们开始训练,她在上边打了个哈欠,下面的人也跟着打哈欠。   “一个个都给我提起神来,你们还像军人吗?把身上的铠甲给我穿戴整齐。”   “接下来的几天,你们将接受一系列的严格训练。我们的目标是在八天后的比试中赢得胜利,大家有没有什么疑议?现在尽管说出来,从训练开始后,就不得有人再提出异议,否则就是抗命,军令处置。”听惯了龙啸天的军令论,她也照搬不误,在军队中,军令最大。   下面的士兵们小声议论开,其中一名年纪较长的老兵出列说道:“公主,小的斗胆问一句,就凭我们这些人,真能打赢龙大公子的军队吗?他们可是一万人,而且还是精兵强将,而我们……”他左右看了看他的老兄弟们,他们也是因为年迈,没有了战斗力,才将在近日内退役。在他眼里,凭着他们这些人就想打赢一万强兵猛将,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韩灵也知他说的是事实,可听在耳中,怎么听怎么不顺:“那你的意思是,本宫不是强将,所以手下也皆是弱兵?”   老兵战战兢兢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双方的实力悬殊,想要打赢他们,那完全就不可能。”   韩灵驳斥道:“有句话,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知道大家在军营里都不容易,每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这次比试也是真刀真枪,说不定就会有生命危险,不过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无论你们有何不测,我都会保你们的家人衣食无忧,若是这次我们能侥幸胜出,我就赏你们每人白银一百两。”   “一百两,这么多?”   “足够我们家五年的开销。”   “……”   见有赏银,底下的人纷纷活络开,韩灵提醒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倘若有人不尽力、或故意给我添乱,我会立即剥夺你们家人享受朝廷抚恤的资格。因为你们一个人的退缩,你们全家人都会遭你牵累,你们最好想清楚了。我不是仁慈之人,我只讲利害关系,我的目的很简单,赢得八日后的比试。大家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她的话说得有些重,可这是必要的,倘若一百人中间有人不尽心尽力,那么她要战胜龙之羽的军队,就更加难上加难。只有将他们逼上绝路,又可以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她才能放手一搏。   原本热闹的议论一下归于寂静,所有的士兵都静下心来沉思,这关系到他们的性命,不得不慎。   许久,突然有一名士兵出列,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小的可不可以说一句?”   韩灵看了他一眼,是属于伙房营的士兵,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士兵挠了挠头,十分为难道:“公主,现在到准备早餐的时间了,您看小的们是不是……”   韩灵愣神道:“什么意思?你们现在由我管辖,难道还要给军队做早饭?”   士兵怯怯地说道:“这是大将军的命令,除了平常的训练之外,一日三餐的伙食准备照旧。”   韩灵面色立时沉下,厉声道:“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她又扫向其他人,问道:“你们呢?别告诉我,你们除了训练,还要去喂马、看守兵器库?”   大部分的士兵都陆续低下了头,知道公主正在盛怒中,不敢与她对视。这毕竟是大将军的命令,他们也身不由己。剩余的几个老兵相互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出列道:“公主,小的十五人没有其他的任务,可以参加全天的训练。”   韩灵望着他们十五人,不由地苦笑,他们倒是很闲,可问题是,她要十来个老弱残兵有什么用?   “滚滚滚,统统给我滚!”她再也忍不住,这都什么世道,竟然这么欺负她。狠厉的眼神甩向龙之翼,如今见着他,她全身的暴力因子就蠢蠢欲动。   “龙之翼——”   龙之翼知道这次她是真的动怒了,心里也觉得父亲这样做的确是过分了,不过眼前这情景,他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为妙。   “我还有点事,有事回头再说。”他施展着轻功,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生怕她会逮着他不放。其他的士兵们见状,也纷纷散去,哪里还敢多待片刻?   韩灵抚着胸口,急火攻心,不断地深呼吸。若是可以,她真想拿个炸弹炸了军营。   韩如风上前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柔声安慰道:“灵儿,别气!大不了,我们不比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神道:“我韩灵会是这么轻易认输之人吗?就算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决不放弃。”   早猜到她会这么说,韩如风淡淡地微笑,在他的心目中她从来就不是肯轻易放弃之人。喜欢她,也是被她身上的倔强和坚持所吸引。   “不管你怎么决定,我永远都支持你!”   韩灵回眸注视着他,心中暖暖的,虽然不是很喜欢他,可是不得不说,他的确很细心体贴,是最适合的正宫人选。踮脚勾下他的脖子,她主动送上一吻,算是对他的奖励。   “如风,谢谢你。”她是发自内心。   韩如风喜不自胜,如在梦中。手脚一时不知该怎么放,他的双脚相互绊了下,斜摔倒地。   韩灵扑哧大笑,伸手将他拉起。区区一个吻也能把他乐成这样,可见自己平常对他态度真是恶劣了些,她检讨。   待静下心来,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哎,你说,比试当日,大伙儿吃的饭是不是都是我们的人做出来的?”   韩如风点头道:“对啊,军营里就只有这么一个伙房营,都在我们这里了。”   韩灵脸上微喜,继续问道:“那马房所有的马,也都是我们的人来喂罗?”   “嗯。”韩如风继续点头,不解她这样问的用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韩灵突然破声大笑,搞得韩如风一头雾水。   笑声停歇,韩灵转了头,吩咐道:“冰司,去通知大家,各司其职,好好干活,军队的活比训练重要。”她的脸上仍带着笑意,只是怎么看怎么阴险。   “如风,走,陪我去兵器库看看。”心里有了主意,她的胜算多了几分,自信心也跟着暴涨,心情顿时大好。   来到军营专门存放兵器的兵器库,先前回来职守的几名士兵见到她,立即迎了上来。   “公主。”   韩灵平静地扫了他们一眼,说道:“带我看看兵器库里都有些什么兵器。”   士兵们热情地将她迎了进去,兵器库通常都不来人,来的也是搬运和点算兵器的小将领,哪里来过公主这等身份尊贵的人,就是大将军也只亲自来过一回,之后就再没有踏足半步。   韩灵巡视着偌大的兵器库,铁锈的味道充满整个空间,她用手捂着鼻子,四处察看。   “这个就是你们常用的弓弩?一次最多可以发几支箭?”她拿在手上的弓弩看似原始,没有什么奇特之处,而且那弓弦绷得极紧,得花上大把的力道才能拉开小半弦。   陪同的士兵回道:“最多三支。”   韩灵蹙眉,摇头道:“太少了,连发十支还差不多。”她记在了心上,决定继续她的发明热情。既然在人力上和对方悬殊,那也只能从辅助武器上入手改进了。   她迈前几步,又拿起一根三丈余长的长矛,问道:“这就是你们常用的矛?没有戟吗?”她往别处看了看,都是一色的简易红缨长矛,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士兵迷茫地问道:“什么是戟?”   敢情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戟呢,韩灵不由地摇头长叹:“唉,落后的年代。”   陪同的几名士兵相互对望,对她的言语越来越困惑,心说军营里的兵器已经算是全韩国最为前沿的了,难道公主还不满意?   走出兵器库,韩灵抬头,正对着她的方向正好放置着一辆巨型的战车,以铁铸成,如庞然大物,结实倒是结实,只怕运作起来就不方便了。   她用手敲击着车壁,发出铿锵声,问道:“这就是你们的战车?全用铁做的,不觉得笨重吗?”士兵们再次迷茫地对望,他们只负责保养和看护军营中的兵器,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瞄了一眼他们的表情,韩灵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造兵器还是得问专家。   “军营里有没有擅炼兵器的能工巧匠?”   “有,军营里有专门的炼兵营。”   韩灵满意地点头,心里有了主意:“很好,帮我找几个可靠、手艺又好的工匠,我要让他们帮我赶制一批新的兵器。”她神秘地扬笑,相信有了这批新式武器,她的胜算就更大了。   回到营帐后,韩灵就开始着手准备设计图,特意命人从伙房取了大堆的碳棒,让人削成她需要的形状,设计图对线条的要求极高,也只有素描的方法最为合适。   韩如风从伙房端了些食物过来,看到她坐在桌几旁专心致志地做事,他不禁有些看呆。她专注的神情,别有一番风情,她果然很适合女皇的位置。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在韩氏一族所有人当中,唯有她和自己是皇位最佳的继承人,他的父王起兵作乱,为的也是想送他坐上那尊贵的位置。可惜,他无心于此,他只想平平淡淡地守着心爱之人,关心她,爱护她,得到她的垂青,这就足够了。   “灵儿,你在画什么?”他凑近韩灵,闻着她身上特有的体香,跟着心神荡漾。   韩灵也不停笔,一边描画,一边说道:“这是我设计的改良后的新型武器,相信有它们的帮忙,一定事半功倍。”她的笑容自信,神采奕奕。   抬头望了他一眼,韩灵朝他招招手道:“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去做。”   韩如风将耳朵凑近她,听着她在自己耳边嘀咕了一阵,他的脸色很是为难:“这……合适吗?”   韩灵不以为然道:“有什么不适合的?最重要的是能达成目的。快去吧,出什么事,我一个人担着。”   韩如风抿了抿嘴,见她坚持,他也只好照办:“好吧。”   军营,马厩。   这是韩灵要巡视的最后一处,她知道比试中会有马战,那么马匹自然是不可或缺的。想到她的主意,唇角不断地上翘,笑得诡异。   “公主。”   “马养得不错啊,一匹匹都很精壮。”韩灵自一个个马厩经过,这些战马都经历过战场的磨砺,身上的肌肉发达,连精神气也跟普通的马匹不同,透着一股冷冽的杀气。   “谢公主夸奖。”   恰时,马厩外有人高喊:“大将军的马准备好了吗?一会儿大将军就要用。”   随行的士兵连忙回了句:“已经准备好了。”   他从马厩最里边牵出一匹黑色的高头骏马,交给门外的一名将领。韩灵所站的位置正好被一根圆木挡住,外面的将领没有发现她,支使着士兵道:“把它牵到大将军的营帐前。”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是,王副将。”   待他走远,韩灵从圆木后走了出来,上前抚摸着骏马的鬃毛,若有所思地赞道:“这匹是大将军的马?果然是匹好马,高俊威武。”   趁着士兵侧头整理草料的空隙,她从袖中取出一根铁钉,放在了马鞍的下面,那还是她方才无意间从圆木上拔下来的。她暗自偷笑,看她这次怎么整到龙啸天。   “好了,快牵去给大将军吧,别让他等急了。”   “是,公主。”   跟着士兵来到大将军的营帐,她藏身到一处旗杆后,往营帐方向偷望。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大将军营帐的帐帘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人,是名老者,五十上下的年纪,身材中等,一身云蒸霞蔚的官服。而他的身后是龙啸天,两人只差了一步的距离。   龙啸天突然扶着老者上了马,韩灵的心顿时揪起,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别人骑马。她正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一步,马儿受惊癫狂,在军营中狂奔,马上的老者先是使劲地抱着马身匍匐,最后经不住剧烈的马巅,惊叫着从马背上跌下。   事出突然,龙啸天也很吃惊,想要上前搭救,但还是晚了,他扶起老者,厉吼着下命令:“来人,快去请军医。”   完了,这下闯祸了。   韩灵一脸苦相,看老者身上的官服,就知他的官位定然不低,如此一来,这件事必定惊动皇帝老爹不可。更麻烦的是,她首先得先过了龙啸天这关。她真是懊悔不已,直怪自己一时鲁莽,没有考虑到后果。   演练场上,所有士兵都集合到了一处。   指挥台上站着一脸肃冷的龙啸天,他的面色不善,满目的怒光。他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台下,厉声道:“说,到底是谁在马背上放的钉子?”   底下一片寂静,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尽量放到最低。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谁干的,就自己站出来!”   还是没有异动。   “好啊,没有人站出来是不是?那就所有人都站在这里陪着这个罪魁祸首,直到他肯招认为止。”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韩灵,吓得她腿脚直哆嗦,事实上从他出现在台上后,她的腿就一直在打哆嗦。她也知道,这次的祸真是闯大了,方才打听了一下,从马上摔下来的老者乃是户部尚书原知命,目前还处于昏迷不醒中,摔得着实不轻。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出来认错的当口,身边的冰司突然迈出一步,朗声道:“报告将军,是我做的。”   韩灵震惊地望向他,小声呵斥道:“冰司,你胡说什么?”她忽然想到是不是冰司猜到是她做的,怕大将军最后查到她头上,所以才出来为她顶罪。   “将军,是小人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小人愿受将军责罚。”冰司单膝跪于台下,韩灵再次震惊。   龙啸天半眯着鹰眼,在他面上来回扫视了几遍,似要将他彻底看穿:“很好!来人,将他拖下去,杖责一百。”   杖责一百?   韩灵忙上前阻止道:“不可以!他是我的侍卫,你不能打他!”   龙啸天冷声道:“凡入了军营,都得遵守军令,就算是公主,也不能例外。”他用着异样的目光扫视她,仿佛已经知道了真相一般,看得她胆寒。   “来人,拖下去,执行军法!”   一下、两下……一声声板子的重击撞入她的心里,韩灵不忍心看,侧头闭目。尽管如此,那热血飞溅的一幕还是印刻在她脑海,无法抹去。她怎能如此狠心,自己犯了错,却让别人替她背负?   她倏地睁开了眼,喝止道:“慢着!不要打了!不是他做的,放钉子想害大将军的人是我,是我做错了事,我不需要别人来替我受罚。你们要打,就打我!”   冰司俯身趴在虎凳上,一直咬牙忍着疼痛,听到她突然出言承认,他忙道:“公主,你不必替卑职掩饰,此事是卑职做的,与公主无关。”   韩灵上前,质问道:“那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冰司迟疑道:“因为……因为卑职想为公主出气,大将军有意为难公主,卑职看不过眼,所以想为公主报仇。”   韩灵又道:“那你说,你将钉子放在了哪里?”   冰司一时无言,她轻笑道:“你说不出来吧?钉子根本就不是你放的。”   “大将军,这件事是我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愿意接受你的责罚。”她目视着龙啸天,与他相对,认真的神色,让龙啸天另眼相待,他以为她会一直退缩,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因为从事件一发生,他就查问了马厩的士兵,得知她曾出现在那里。从前些日子她对自己的仇视,他就猜到多半是她想跟自己玩闹,结果却发生了意外。   “你可知道,从马上摔下来的是何人?他是当朝的户部尚书原知命原大人,乃朝廷重臣。谋害朝廷重臣可是重罪,杖责一百已经是轻的,若是送官审判,至少得坐二十年的牢狱。不过看在你是公主的份上,杖责可以酌情减轻,就杖责二十吧。”   他的话语一出,立即引来所有人的惊讶,他身为大将军,却要对公主行刑,天底下哪有臣打君的道理?他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其实龙啸天也是在赌,赌她的心志。倘若她拿公主的身份来压他,使得他无法对她施刑,那么他也无可奈何。但是倘若她心志坚定,怀揣着要努力通过考核的决心,那么她就该接受这小小的考验,因为它本身就是考验的一部分。   龙之翼不忍心她受刑,上前跪拜道:“爹,请你原谅她一次吧,她身子单薄,怎么经得起杖刑?若是要打,孩儿愿意替她。”   韩如风也争着上前:“要打打我,不许你打灵儿。”   龙啸天鹰眼眯起,厉声喝道:“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场吗?军营重地,岂能容得你们讨价还价?”他的喝声立时起了作用,二人皆闭了声,不敢再顶撞。   韩灵伸手拨开二人,从他们中间穿过:“你们都闪到一边去,不就是杖责二十吗,我受得了。”   她自动自觉地趴在了虎凳上,不就是二十板子吗?咬一咬牙就过去了。   “公主!”冰司弯着腰站在一旁,想要阻止,却被她喝止。   “谁也不许再多说!开始施杖刑吧。” 第二卷 女皇养成 第二十五章   见她坚持,龙之翼也不再阻拦,她的性子他多少摸出了些。从前她跟着他练武时的认真和韧劲,他就十分欣赏。龙之翼脱下了身上的衣裳,盖在她的臀部以上位置,凝神注视着她,眼底划过一抹心疼。   “施刑!”龙啸天一声令下,丝毫不留情面。   “一”   “二”   “三”   ……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板杖击打的声音。   韩灵紧咬着牙关,痛苦地忍痛,她努力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吭声,不能让人看扁她。可是背上传来的疼痛刺骨锥心,她没有料到军营中所谓的军棍竟是如此厉害,倘若她方才不出来承认,任由他们杖责冰司一百杖,非把他活活打死不可。虽然身上痛得厉害,她还是认为这样值得,她不后悔。   “大将军,公主昏过去了。”   “灵儿!”   “公主!”   韩如风一边搂着韩灵,一边怒斥道:“龙啸天,她可是公主,皇上唯一的骨血,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韩如风一定不会放过你!”   龙啸天眼神微敛,淡淡地说了句:“请军医。”内心里,他是欣慰的,公主平时看起来骄横跋扈,但性情纯善,坚忍不拔。有这样一位公主,是韩国的幸运。他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韩国兴起的希望。   韩灵在睡梦中昏昏沉沉的,背上火辣辣,如在火上烧烤,她轻吟了一声,悠悠醒转。朦胧中,她看到了床头的韩如风,他一直都陪伴在她的身边,不曾离开。   “灵儿,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她此时是趴在床上睡着的,因为她的背根本无法靠床,她拧眉道:“我好饿,给我弄点吃的。”   韩如风闻言,立即从桌边端来他早已准备好的一碗粥,道:“我给你熬了粥,我喂你吃。”   转眸看到了一旁的冰司,他的目光热切,也正关心地望着她。为了让他安心,韩灵冲他微微一笑,道:“冰司,给我去弄个烤鸡来,我想吃。”   冰司立即答道:“好,卑职马上去。”   待冰司离开,龙之翼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蹲身说道:“灵儿,你如果心里有火,就冲我发吧,我任由你处置。”   韩灵侧头瞄视着他,难得见到他柔和关切的面色,人都说患难见真情,通过这次,不仅考验了她,同样也考验她身边的人。他们都是在真心地关心着她,她心中很是温暖,她牵唇狡黠一笑,说道:“你说的,等我伤好了,我要把你扒皮抽筋,然后再吃了你。”   龙之翼一时语塞,脸色微窘,亏她说得出那么露骨的话。韩如风退到一边努了努嘴,嫉妒在全身流窜。   三个美男轮流着伺候她,韩灵忽然感觉这次是因祸得福,安心地享受着美男们的服务,美滋滋的。每次趁着韩如风不注意,她就偷偷地调戏龙之翼,说是调戏,也不过是偶尔摸下小手,又或是命令着他凑过脸来,让她亲个。一旦韩如风在场,她就不敢随便轻薄人家,就怕某人又因为嫉妒而发飙。最重要的是,她在人面前保证过,她要维护自己的信誉。   “公主,秦公公求见。”   “他来做什么?让他进来吧。”   韩灵微愣,秦公公是皇帝老爹身边的近侍,此时过来,怕是因为皇帝老爹知道了她在军营里发生的事,这才遣人过来查探。   “哎哟,公主,怎么伤得这么严重?皇上听说公主挨了板子,心疼得不得了,让老奴带了好些个补品过来给公主补补身子。”秦公公一进帐,就一顿大呼小叫,他的嗓子本来就鸭嗓,这一叫,更让人受不了。   韩灵撇嘴,不甚领情道:“他如果真关心我,自己干嘛不过来?又或者就直接取消了什么鬼考验,我还至于趴在这里受苦吗?”   “公主殿下,您可别误解了皇上,皇上这样做也是为了磨砺公主的性子。老奴曾听皇上一人自言自语,说公主您聪慧过人,将会是韩国最为出色的女皇,只可惜、只可惜……”   韩灵眉眼微挑,倒是没料到皇帝老爹这样称赞自己,忙问道:“只可惜什么?”她很想知道他对自己的评价。   “请恕老奴多嘴,皇上的原话是,只可惜公主性子太傲,脾气又毛躁。遇事还不够冷静,不能瞻前顾后,将来很容易意气用事,捅出大篓子。老奴心想,皇上让公主接受考验,为的就是能磨砺公主的性子,使公主成为真正能够统摄韩国的一代女皇。”   韩灵沉思,再沉思,或许,皇帝老爹的话是对的。这次闯祸皆因她的意气用事而起,倘若她能事前深思熟虑,何至于此?想着耍些小伎俩来抱负大将军,这样的做法实在幼稚得很,现在回头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我明白了,谢谢秦公公的教诲。”   秦公公抿嘴笑道:“老奴可不敢当,公主千万不要折煞了老奴。”   韩灵想了想,说道:“请你回去转告父皇,我不会放弃,也不会令他失望的。”   秦公公欣喜道:“好嘞,那公主好好养伤,老奴先告退了。”   韩灵颔首,朝韩如风使了个眼色:“如风,你帮我送一下秦公公。”   送走了秦公公,韩灵不由地陷入沉思。从一开始,皇帝老爹就用言语要挟她,虽然冷酷,但现在回头一想,他恐怕为的就是想快点促成她成就霸业的基奠。到书院,结交各个大臣家的子嗣,为的就是让她能得到诸多大臣们的支持,同时也为她日后选拔人才提供一定的资源。挑选夫婿,寻找合适的人来辅佐她,皇帝老爹的确对她寄予了太多的希望,或许,她真的误解了他。   “你在想什么?”龙之翼凑上前问道。   韩灵沉吟道:“或许,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领会父皇的用心,他并非冷血无情之人。”他失去了真正的女儿,心中已然悲痛,还要接受她这个假女儿,并且寄予了厚望,她不该再像从前般仇视他。   此时,门外又有人来通报。   “公主,大将军前来探视。”   韩灵拧了下眉头,侧目与龙之翼对视,看到他眼中的忧虑之色,她朝外喊了声:“请他进来吧。”   龙啸天迈步而入,卸下了一身的戎装,只着了件便衣。   “爹。”龙之翼谨慎地站到一旁,为父亲让出道来,让他得以接近公主。   龙啸天关切地问道:“公主的伤势可好些?”   韩灵撇着嘴,自嘲道:“好得很,还死不了。”   龙啸天轻笑:“公主可是还在怪老夫?”   韩灵轻叹了声,道:“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咎由自取,我不怪你。不过,你别以为我会放弃比试,七日后的比试,我定全力以赴,你就等着瞧吧。”   龙啸天赞赏点头道:“不错,公主的斗志没有被磨灭,那老夫就放心了,老夫拭目以待。翼儿,好好照顾公主,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她。”   “爹,慢走。”龙之翼起身相送。   韩灵趴在床头,身下垫了个抱枕,侧头打望着他,笑得诡异。   “你爹也说了,我有什么需要,你要尽量满足我。”   龙之翼脸上微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她好歹是个女子,怎么能张口就说出这么引人遐想的话?   “那你现在有什么需要?”   “我的需要可多了,首先呢,你先过来让我亲一个。”   朝他勾着手指,一直就惦记着吃他,奈何每次都被韩如风破坏。这次也不例外,她还没吃着,前去送秦公公的韩如风又突然闯了进来,打断了他们。   “灵儿!”   某人气得牙齿打架:“韩如风——”   韩如风抿着下唇,一脸幽怨地委屈道:“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瞧他这受虐的小模样,韩灵不忍心再打击他,伸手牵过他的手,在掌心摸着,安抚道:“你们两个以后都是我的夫婿,可不可以和平相处?我保证,绝对不对谁偏私。”   看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相互撇开脸,谁也不甩谁。韩灵垂头,故意哀嚎道:“哎哟,好痛啊,我要死了。这是我临终前的遗言,难道这也不能满足我吗?”   两人皆极为鄙视地撇了她一眼,这也太假了。韩如风努了努嘴,说道:“我没问题啊,就看某人答不答应。”   龙之翼双手抱胸,斜睨着他,酷酷地说道:“只要某人不那么小心眼,存心捣乱,我勉强可以接受。”   韩如风不乐意了,昂头跟他理论:“你说谁小心眼?”龙之翼冷哼一声,侧了脸,不愿搭理他。   “哎哎哎,等一下!不是说好和平相处吗?”韩灵讪笑着拉过两人的手,交叠在一处。难得他们肯稍作妥协,是个好现象。   “那,现在两人握握手,从此就是好朋友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两人早触电般地各自收回了手,仿佛对方手上有毒素一般可怕。虽是如此,但也总算是个不小的进步,韩灵开始憧憬起建立她庞大的后宫。   “哈哈……哈哈哈……”即使在睡梦中,她也不忘她的后宫美人们,扳指一数,她想纳入后宫的美人五根手指还数不过来。   睡梦中,耳边有人唤她的名字:“灵儿,醒一醒。”   韩灵悠悠醒转,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的模样,眉眼如画,风华绝代。   “少华,你怎么来了?”   凰少华倾身坐于床边,戏谑道:“做什么美梦呢?梦里都笑得那么欢。”   韩灵哪里好意思跟人说她的后宫美梦,打哈哈道:“没什么。对了,你怎么来了?”   凰少华回道:“我听说你受了杖刑,所以来看看你。”   “你的消息这么灵通?”韩灵有些惊讶,她在军营里挨了打,他那边这么快就有了消息,莫非这军营之中有他的眼线?   凰少华轻笑道:“何止我,现在整个韩国都传遍了公主被大将军杖责的消息。大家都在为公主抱不平,说公主犯了错,勇于认错,却还要受责罚,太没有天理了。”   “外面真这么传?”韩灵沾沾自喜,不过转念一想,军营是何等军政重地,怎么会把内部的事到处宣扬?   “你骗我的吧?哼,尽哄我开心。”   凰少华微笑着,没有反驳,掀开她身上的棉被,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要!丑死了。”她想伸手去捂,还是晚了一步。凰少华小心地察看着她的伤处,那里已血肉模糊,一抹心疼划过他的眼底,他弯身亲吻她的伤处。   “不丑,你很勇敢。”他的声音沙哑,说不出的性感。   那阵阵的麻意和清凉舒缓了她的痛楚,韩灵咽了口口水,转头望向身后的他,说道:“少华,你再这样挑逗我,我可是会受不了的。”   凰少华轻笑着凑近她耳边,冲着她耳廓内有意无意地呵着热气:“等你的伤好了,去锦楼找我,我好好地服侍你。”   韩灵再次重咽了几口口水,轻咳道:“少华,你这话,好引人犯罪。”凰少华继续笑着,笑得魅人,低头在她面颊上亲了几口,他起身。   “我得走了,要不然你的侍卫该醒了。”   韩灵好奇道:“你把冰司怎么了?”   凰少华道:“没什么,只是下了点迷魂药。”   韩灵眼睛大亮,说道:“你身上还有迷魂药吗?统统留给我,我有大用处。”凰少华不解,但还是将身上仅剩的迷魂药全留给了她,这才离开。   在军营休养了数日,背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眼看着比试的日子临近,韩灵开始有些心急,一边支使着龙之翼替她跟进兵器改造的进程,一边描绘作战阵图。   这天天气不错,团团的絮云漂浮在蔚蓝的天空下,偶有成群的大雁飞掠而过。军营外的一处空旷地,尘土微扬,一整排崭新的兵器一字排开,与之前兵器库里所见略有相同,但又不完全相同。要重新打造一批兵器,不是一两天之内能完成的,最佳的方法就是在原有的兵器程度上加以改进。   “灵儿,你看看怎么样?”龙之翼陪着韩灵检阅新打造的兵器,这些兵器都是在他的监控下完成,他颇为欣喜。对于她的认识,又进了一步。   “干得不错!”韩灵一一察看着兵器,很是满意,军营中的工匠果然手艺精巧,她只是给了个草图,他们就能完全按照她的意愿来打造出成品。在那些她所设计的诸葛弩上,还另外雕刻了精细的图饰和刻纹,简直如精品一般。   “翼,试一试这诸葛弩,看看效果如何。”   她设计的诸葛弩体积较小,但丝毫不影响它的原理,可以一次连发十箭,只看它的精确度如何了。   龙之翼从她手中接过,动作熟练地装箭扳扣,事实上自弓弩制成之日,他就已经试过它的威力,对它爱不释手。   “哧!”   “哧!”   “哧!”   ……   十支箭不但方向掌控精确,且入土时扎实有声,比之往常的弓弩威力更甚。观看的士兵们高声叫好,喝彩声不断。   “一发十箭,果然厉害啊!”   “真是好弓弩,这样一来,我们的胜算就大了。”   “……”   士兵们兴高采烈,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韩灵也非常兴奋,定睛望着龙之翼的侧脸,他拉弩扣弦的动作一气呵成,似模似样。恰时,云层偏移,一缕璀璨的阳光正好照射在他脸上,熠熠生辉,她不禁有些看呆,脱口而出道:“太帅了!”   突兀的叫声,引来所有人诧异的目光,她回了神,略显尴尬,板着脸轻咳道:“大家干得好,本宫非常满意。”   龙之翼侧脸,望着她,浅浅地笑开。   “灵儿,不好了!你快去那边看看,龙之羽的人也正在试用跟我们一模一样的兵器。”韩如风突然风风火火地跑了来,神色焦急。   韩灵面色微变,问道:“你没看错?”   韩如风笃定地点头:“肯定没有。”   演练场,龙之羽正率领着他的士兵们一一试练着兵器,而那批兵器竟是和他们一模一样,而且数量上还多了五、六倍。堆放在演练场的正中央,规模壮观。   “龙之羽,你好卑鄙,竟然复制我们的兵器样本?你说,到底是谁将兵器的设计图纸泄露给你们的?”韩灵立即意识到一定是他们内部出现了奸细,否则怎么可能发生诸如此类凑巧的事情?   龙之羽只是轻笑,眼神若有所指地望向自己的弟弟,摇头否认道:“没有人,没有人将什么设计图纸泄露,这些都是工匠们设计出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眼神提示已经如此明显,他还否认,分明就是欲盖弥彰。韩灵转头对向了龙之翼,质问道:“龙之翼,你说,是不是你出卖我?”   龙之翼极为震惊,他心中也诧异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这边她就开始怀疑他,而且方才兄长意味不明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他使劲地摇头否认:“我没有。”   “灵儿,一定是他出卖我们,他们是兄弟俩,当然同一个鼻孔出气。再说了,那些设计图纸一直都由他保管,不是他干的,还能有谁?”韩如风平常就看他不顺眼,这次逮着他的错处,还不落进下石?   龙之翼愤怒地瞪向他,再次摇头否认:“灵儿,我没有。”他挚热的目光迎着韩灵,希望她能相信自己,他没有做过,他问心无愧。   韩灵犹豫不决,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事实摆在眼前,他的确是最为可疑之人。怒意在胸中翻腾,她无法想太多,只是冷冷地给他下了判决:“龙之翼,你太让我失望了!”   “灵儿!”她挣扎的目光和怀疑的神色,彻底将龙之翼打入谷底。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龙之翼痛彻心扉,她竟然不相信他,他难以接受。她的不信任,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入他的心脏,他的心在不时地滴血。原来她的一言一行竟已影响他至此,他到现在才深深体会。   “大哥,你为何要冤枉我?”他的双目赤红,紧盯着龙之羽,仿佛要将他吞食。   龙之羽微扯唇角,神色淡然,不慌不忙道:“二弟,别急。这是爹的主意,也算是对公主的一个考验。”是的,明的考验,她会郑重其事,而无意中的考验,她未必会重视,这是龙啸天对她的另一个考验,信任的考验。   龙之翼顿时恍然大悟,怒意更盛:“我不明白,为何要拿我来作考验?”他和韩灵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进一步关系,他不想打破,他不想回到从前若即若离的关系,更不想她从此疏离他,不再理会他。   龙之羽见他如此,心中很是忧虑,他果然如父亲所说已经陷入太深,上前拍着他的肩头,轻叹道:“爹也是关心你,若是公主无法对你信任,那么他日若有异变,恐怕我们龙家也无法在韩国立足。你要知道,历朝历代,凡是权臣都没有好下场,更何况我们龙家拥有韩国半数以上的兵力,倘若新君无法信任我们,那么我们……”   龙之翼心中震动,父兄的忧虑的确是客观存在的,只是从他口中说出,他很难接受:“大哥,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二弟,难道你也不想知道公主对你的真心吗?你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她没有信心?”龙之羽的话字字敲击在他心底,是啊,他究竟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她没有信心呢?他的手心发冷,第一次茫然失措,这不仅是对她的考验,同时也是对他的考验。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经得起考验吗?   龙之羽担忧地拍拍他的肩,擦着他的肩离开,当局者迷,这个考验别人谁也帮不了,只能是身处局中的他们才能解开迷局。   云层再次遮盖了华光,军营中一座座的营帐在沙地上投下斜斜的影子,韩灵迈步踏过一个又一个的影子,心神恍惚,事情来得太突然,她还来不及判断真伪。对于身边之人的背叛,她深恶痛绝,可是真的会是他吗?   她还清楚记得那片枫林中,他曾郑重地对她立下誓言:“臣龙之翼愿誓死追随公主”。掷地有声的誓言仍在耳边,他真的变了吗?   韩如风紧追在她身后,他本该开心的,因为他终于挤掉了他的情敌,可是她脸上表露出来的忧伤和悲痛,却让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龙之翼于她还是特别的,即使他真的背叛了她,她也不会彻底忘记他。   他轻叹了声,上前拉住她:“灵儿,你的伤还没好,你走慢点。”   “嘶!”韩灵猛然转身,不小心牵扯到背上的伤,面部痛拧。   她朝着两人呵斥道:“你们都走远点,我想冷静一下。”   “灵儿——”见她坚持,韩如风无奈,只能跟冰司两人远远地退开。   韩灵弯身蹲坐在了一顶营帐后,闭目,无声地叹息。最先注意龙之翼,是因为他酷似泽野的形容,可是渐渐的,她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他的身上有着无形的吸引着她的地方,以致于见到他出现在青楼,她会如此气愤和焦急。依他的性格,即使受了委屈,也会憋在心里不说。他又怎么会背叛她呢?他一定不会!   想到此,她静下心来沉思。如果不是他,那么也就是说在他们中间还有其他对方的奸细存在,可能是伙房的士兵,也可能是兵器库的士兵,又或者是替他们打造兵器的工匠出了问题。她暗暗留了心,从此后处事要更加谨慎,绝不能掉以轻心。   还有两日的时间,韩灵继续领着士兵们照常训练。   龙之翼站在演练场边,默默地注视着她,而她却故意无视他,只当他不存在。心痛的感觉弥漫全身,难道他们之间的信任真的如此卑微?他在她的心底,究竟占了多重的位置?   龙之翼黯然地转身,离开了演练场。   场中央,韩灵的余光扫到他的离开,她这才转了头。不是不相信他,而正是因为相信他,所以她才想将计就计。   翼,你再忍耐一下,等我赢得比试,我一定给你个交待。   酉时三刻,正是军营晚餐的时间。   韩灵依旧和士兵们一起用餐,没有享受到公主该有的特殊待遇,她知道这也是对她的考验之一,不过她不在乎,在军营里和在书院里并没有太大差别。   远远地,看到龙之翼端着餐盘向她这边走来,她微微侧了身,假装没看见。余光扫到他忽然变黯的脸色,她的心也跟着微微一痛,他心里一定难受得紧吧。   他继续走来,停在了她身后,欲言又止。韩如风从边上站了起来,呵斥道:“这里不欢迎你。你是叛徒,叛徒没有资格跟我们坐在一起。”   龙之翼不理会他,目光注视着韩灵道:“灵儿,你真的不相信我?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何强加于我?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韩灵继续低头,无视他。韩如风紧接着他的话道:“谁说没有好处?你恐怕是不希望灵儿通过考核,所以百般阻挠。对方再怎么说都是你的亲人,你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在比试中落败,从而影响了龙家军的声望。”   龙之翼勃怒,揪起他的衣领,喝道:“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   韩如风缩了缩脖子,露出几分怯意:“你想干什么?灵儿,你看他,他的阴谋被我戳穿,还想杀人灭口。这种人,你千万不能信他。”   该死的韩如风!韩灵在心中咒骂他。 第二十六章   “够了!”韩灵起身喝止,目视着龙之翼,冷声道,“他是堂堂的小侯爷,你竟敢对小侯爷无礼,这就是你们龙家的家教吗?你给我松开他,他是本公主未来的驸马爷,若是伤了他半根汗毛,看你拿什么来还?”   龙之翼痛心地松开了手,拧眉道:“那我呢,我算你什么人?”   “是,你原本是我的未婚夫,可是现在不是了。反正你从始至终也不是自愿想跟我成亲,我现在成全你,不再勉强你。我宣布,我们的婚约,就此取消。”她的声音响彻整个营帐,所有的士兵都听到了她的话,窃窃私语。   “好,很好……”龙之翼丢下了手中的餐盘,紧握双拳,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他悲痛地望着眼前的女子,真的让父亲料中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原来如此不堪一击。他失望了,他痛心了,他愤然转身,离开了营帐。   韩灵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很不好受,若不是为了赢得比试,她也不想如此对待他。她忽然想,为了一个皇位,去伤害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真的值得吗?   “灵儿,别气,对他这种人,根本犯不着。”   韩灵冷眼扫向韩如风,呵斥道:“韩如风,你听着,从今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在我面前挑拨是非,就别怪我也将我们之间的婚约一并取消。”她发怒了,最看不惯喜欢搬弄是非的人,她也跟着离开了营帐。   韩如风怔在原地,眼神很是受伤。他只不过是不想让龙之翼吸引她所有的注意力,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入夜后,韩灵无法安睡,脑海中满是龙之翼愤而离去的身影。他受了冤屈,自己还那么冷酷地对待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想不开。   踱步到他的营帐外,她徘徊不前,只差一日的时间,她便可大功告成。此时去见他,怕是会前功尽弃,怎么办呢?见,还是不见?这是个问题。   “怎么办?二公子在自己的营帐里酗酒,这要是让大将军知道了,非杖责他不可。”   “二公子平常不会这样的,他向来严于律己,在军营中从不沾酒水,如今却……唉,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偶尔听到从他营帐里出来的两名士兵的对话,看他们手中还提拎着几个酒瓶,难道全是龙之翼一个人喝的?这可不行,一下子喝那么多的酒,万一酒精中毒怎么办?   环扫了一圈,他门外的守卫正好出去,韩灵便悄悄地摸进营帐。她刚一进门,就有一只酒瓶朝她砸来,她闪身一躲,那酒瓶就在她脚边绽开了花。   她惊惶未定,又迎着龙之翼的一顿咆哮:“滚!统统给我滚出去!”   韩灵定定地看着他,他仰躺在床榻上,身边放满了酒瓶,足有二十余只,满屋子的酒气。他的衣衫凌乱,前胸敞开,还有不少液体滴在他的胸前,泛着鳞光。   “叫你滚,没长耳朵吗?”龙之翼侧转了脸,两眼冒着火光。在看清是她后,他坐起了身,有些意外。他神色复杂,冷声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实在不忍心看他自暴自弃,韩灵走上前,主动投入他怀中,轻拥着他,说道:“翼,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跟你说那些话的,我只是为了赢得比试,不得已才将计就计。”   “你……”龙之翼顿时懵了,低头看着怀中的人,那样真实的存在,他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喝得太醉产生的幻觉,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又是欣喜,又是彷徨。   韩灵拥着他,继续说道:“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你绝对不会出卖我。还记得在书院的枫林,你曾经对我立下誓言,你说愿誓死追随我,我相信你的话,一直都不曾怀疑。”她仰头,对上他迷蒙的双眼,其中陈杂百色。   “那你还对我说出那样绝情的话?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不好受?”龙之翼虽是责问,语气却并不是那么回事,柔和得连他自己也无法想象。   指尖触碰到他胸前敞开的位置,来回留连,酒味虽然扑鼻,但她并未感到太反感,韩灵继续说道:“你大哥有意想离间我们,我如果不把话说绝了,他如何能信?现在他一定以为我跟你闹翻了,也就相对地放松了警惕,这样一来我的计划就能顺利地实施,我更加有信心能赢他。”   “赢赢赢,你们为了达到你们的目的,就这样将我耍得团团转吗?”龙之翼沉下了脸,他是真的生气了。他夹在她和父亲中间,两边都各怀目的,却都拿他当枪使,为何就没有人体谅一下他的感受?   “翼,原谅我好吗?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统统接受。”她的手调皮地伸进了他的身体内,如蛇一般灵活地游走,这个时候想要扑灭他身上的火,也只有用美人计了。   龙之翼重重地喘息了声,没料到她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眸光也变得幽黯,哪里还记得自己正在火头上。他俯首含住了她饱满滋润的红唇,先是试探地浅尝,在得到她的回应后,他加重了力道,用力地吻着她,缠绵辗转。   他身上的酒味太浓,熏得她也跟着处于半醉半醒中,而龙之翼在酒意的激发下,情欲更重,一点即燃,哪里还有平常的冷静。   这一吻,仿佛倾注了他所有的意念和专注,乐此不彼。   韩灵好不容易从他浓烈的深吻中退了出来,双手勾上他的脖子,轻喘着要求:“翼,我想要你。”   她的眼神迷离,美眸含醉,龙之翼深吸了几口气,隐忍住身上的欲望,说道:“我身上的酒味太重,先去换洗一下。”   韩灵伸手扯住了要下床的他,道:“不行!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又有像韩如风一样麻烦的人,突然出现打断我们?我现在就想要。”   龙之翼还是觉得不妥,身上的酒味,连他自己闻着也怪冲鼻的。他想给她一个美好的回忆,而不是仓促之下的结合,他执意下了床。   韩灵很是懊恼,双脚缠绕在他腰间,不让他离开,故意用言语相激道:“还是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龙之翼脸色顿时绯红,被人如此质疑,他面上哪里挂得住?虽然这的确是他的第一次,但他也不能落了下风,他俯身将她重重压到身下,带着几分威势道:“谁说我不知道?”   韩灵莞尔一笑,他还是中了计,想跟她斗,他还嫩得很。双手自他胸前一路下滑,来至他的腰间,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她轻巧地解开了他的衣带,跟着解开了他的衾裤。龙之翼只觉得自己被人轻薄,而且是连骨带皮一点不剩。他有些懊恼,双手制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再在他身上胡作非为。要胡作非为,也该轮到他来做才是,男人的尊严,他一定要维护。   捉着她的手,放置在她的两耳侧畔,他热烈地吻遍她全身每一寸肌肤,身上的酒意在此时越涌越烈,他怎么品尝她的身体,都觉得不够,想要更好地释放自己。   韩灵喘息着,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双脚缠上他精壮毫无赘肉的健腰,主动地将自己送到了他的身下承欢。龙之翼第一次尝到男女欢爱的快感,身体异常得兴奋,毫无节制地要着她,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   “灵儿,你好美。”龙之翼拥着她,在她耳边倾诉着绵绵的情话,此时此景,即使是世上最不懂情话之人,也学会了说爱人间最动听的话语。   韩灵抬头望进他的黑眸,微笑道:“那你喜欢我吗?”   龙之翼毫不犹豫道:“喜欢。”   “那你爱我吗?”她继续问。   “爱。”他继续毫不犹豫地回答。   韩灵狡黠一笑,道:“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龙之翼刚想惯性地开口,半路领会过来,他故意板下脸道:“不愿意!我反悔了。”   韩灵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威胁道:“你敢?!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休想反悔!”   “霸道的女人!”龙之翼含笑将她压到身下,又缠绵悱恻了一番,才松开她。此时,他体内的酒意皆已散去,又有温香软玉在怀,他感觉心情舒畅,之前的抑郁和不快都一扫而空。   感觉他心情不错,韩灵试探地说道:“翼,有件事,我要跟你坦白。”   龙之翼低首,问道:“什么事?”   她小声说道:“是跟你的好朋友凰少华有关的。”   龙之翼疑惑地眯起眼,问道:“他怎么了?你后来又跟他见过面?”   韩灵咬了咬下唇,不想欺瞒他,有些事还是早点摊开了说为妙,免得以后误会加深,对谁都没有好处。   她继续小声说道:“嗯,我不想瞒你,我跟他……发生了些关系……就像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那个……但是那个,当时我们都不小心中了媚药,是迫不得已的。”   见他在片刻间沉下了脸,身上的寒意不断地往外渗,韩灵心知不妙,手指轻戳着他的胸前道:“你生气了?早知道就不说了,我只是不想隐瞒你什么,你们毕竟是好朋友,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而让你们疏离了。”   许久,龙之翼才出了声,带着明显的不悦而无奈的语气:“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残忍?我明知道选择你,就必须面对跟别的男人分享你的局面,可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少华是我仅有的好朋友,我该责怪他的,可是……你将来要成为女皇,他的身份特殊,他所拥有的财力和资源能够给你提供很大的帮助。你若想统一天下,就必须将他收拢到己方的阵营,这些我都能理解。既然木已成舟,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但是你给我听好,以后不许再给我招惹其他的男人,听到没有?”   韩灵心中感动,他是第一个肯宽容她,为了她的志向全力支持的男人,甚至可以原谅她跟他最好的朋友有染,她感觉很是惭愧。   “翼,你真好。”她主动地轻吻他,他值得她倾心相待。   “别跟我打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不良记录,跟你暧昧不清的人可不止少华一人,还有那夜魔天、楚墨……你这小坏蛋,为什么就这么喜欢到处招惹男人?”某人开始发飙了。   韩灵缩着脖子讪笑:“我也不想的,是异性相吸、异性相吸。”   “翼,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我好喜欢。”她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想不到男人吃起醋来也这么可怕,她以后可不敢再跟他坦白了。   “别以为这样说,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红杏出墙。我可告诉你,成了亲之后,我会看住你,你休想胡来。”   韩灵夸张地大呼:“天哪,那我岂不是给自己招惹了大麻烦?我现在可不可以退货?”   龙之翼得意地笑道:“不能退,你已经没得选择了。”   穿戴整齐,已是月至中天。韩灵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怕引起别人的猜疑,她还是决定快点离开。   “我先回去了,这两天你得继续装失恋,装得越像越好。”   “知道了,不能留下来继续陪我吗?”龙之翼圈着她,恋恋不舍。   “我不能多待,再待下去就穿帮了。就这样,我先回去了。”韩灵理智地推开了他,朝着门外大吼了声,“龙之翼,你这个叛徒,我跟你没完!我要跟你解除婚约!”   “啪!”   “咣!”   她随手丢了几个杯碟,又砸了一瓶酒壶,这才平息。   “走了,亲爱的。”冲他抛了个飞吻,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营帐。   龙之翼望着她的身影,她洒脱不羁的性格,不是他所能驾驭的。他可以预想往后的日子会多煎熬,可是谁让他已经陷进去了呢?幸好他还有一些精神上的寄托,他不会像韩如风一般,整日围绕着她转,没有自我。他还有自己的理想和志愿,他要成为韩国第一护国大将军,守护她,守护韩国,守护她的江山。   旭日初升,正是军营的早餐时间。   今日是比试的日子。   原本该准备齐全的饭菜却迟迟未到,等候的士兵们都有些不耐烦,拿筷子敲击着碗碟,表示抗议。   “饭怎么还没好?那帮伙房的人在做什么?”   “你们两个去看看,催催他们,大伙儿可都等着呢。”   韩灵坐在一旁,眼见着有两名士兵往伙房方向去,她心里着急。恰时,正好见到龙之翼和龙之羽两兄弟进来,她灵机一动,越过那两名士兵,拦在了他们跟前,而她的对面正好就是龙家兄弟。   “龙之翼,我告诉过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给我滚出去,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   龙之翼敛眉,诧异地望着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韩灵心中焦急,暗暗地朝他使了个眼色道:“看什么看?听不懂我的话吗?还是你觉得以我公主的身份使唤不动你?”   旁边的龙之羽出声相劝:“公主,大家同在一个军营,何必闹得这么僵?”   韩灵坚持道:“这是原则问题,不止他,你也给我滚远点。我不和卑鄙小人说话,见着你,我就吃不下饭。”   龙之翼还是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不过他却知道她定是想让他帮着拦住他大哥,于是拉着龙之羽道:“大哥,我们走,别理这个疯女人!”   “你敢说我是疯女人?龙之翼,你今天别想活着出去。”韩灵拉扯着他,跟他扭打在一处。   趁着间隙,龙之翼小声问道:“你搞什么鬼?”   韩灵回道:“稍后你就知道了,先带你哥离开这里。”   也就是一刹那的功夫,两人分了开来。龙之翼故作气愤状,拉着龙之羽道:“哥,我们走,别理她!”   龙之羽一头雾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终于见着他们离开,韩灵转身瞪向那两名正要往伙房,却被她拦住的士兵,呵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公主发飙吗?”   余光看到韩如风跟她打了个手势,伙房的人已经陆续将饭菜送上,韩灵心中暗喜,事情进展一切顺利。她回头扫视了一周,将一个个吃惊地看着她的士兵们全用眼神逼退了下去,命令道:“吃饭,统统给我吃饭!”   这下好了,她在士兵们的心目中完全成了悍妇的形象,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彪悍的人生,那还有什么意思?   看着韩如风递过来的饭菜,韩灵压低声音问道:“这些饭菜没问题吧?”   韩如风小声道:“放心,这些是做了记号的。”果然有红漆标在碗边上,韩灵这才放心地开吃。   “大家吃饱饭,一会儿就是一场恶战。倘若我们今日大获全胜,我请大家上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不醉无归。”同桌的都是她手下的人,听到她如此说,皆高声叫好。   他们起先也对她获胜没抱什么希望,可是这几天的特训下来,他们逐渐对她恢复了信心。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别开生面的训练,对她佩服不已,还有她所设计的新兵器和战术,他们更加地充满信心。   “真是异想天开,就凭一百人就想战胜我们一万的人马,简直可笑。”   “到时候我们一阵掩杀过去,先将他们踏平再说。”   “小声点,别让公主听到了。”   “……”   听着其他士兵们的小声议论,韩灵重重地敲击碗的边缘,才让他们静下来。敢小瞧他们,你们就等着吧。   比试场地,在指挥台上再次见到了飞轩,他今日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感觉和水慕华有点像,可仔细一看又不像。指挥台上明明站了十数人,除去龙啸天外,还有几名副将,可是一眼望去,仿佛整个台上就只有他一人一般,那么耀眼、出尘,仿佛生来就是万众瞩目的。   不止她,其他的人也都在看着他,带着好奇的目光。   飞轩的目光环扫,最后落在了韩灵的身上,他牵唇浅笑,依然如昙花般美丽地绽放。韩灵愣了下,微笑着冲他挥了挥手,有些好奇他的到来。他的位置就在龙啸天的边上,龙啸天将他视作贵宾对待,他应当只是国师府里的下人,为何会受到如此优待?   她还在胡思乱想,台上龙啸天已经开始讲话。   “我现在来宣布比试规则,比试的过程当中,为免伤亡,对方必须点到即止。凡是兵器触及对方的要害,对方就算死亡处理,自动退出场外。场上所剩的人哪方最多,哪方就算赢,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万人的喊声盖过全场。   “好,我宣布,比试正式开始。擂鼓!”   紧跟着龙啸天的一声令下,战鼓高擂,响声震天。   演练场上,双方开始摆阵。   韩灵策马到演练场的中央,朝空中打了个响指,隆隆的巨响自演练场的西南方向传来。一辆巨型的战车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逐渐驶向场中,没有人推动,也没有马匹牵引,却依旧不停地运行。   战车的形状如球,犹如铜墙铁壁般包裹,单从外形上,看不出它到底如何能在战场上起作用。   韩灵满意地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一辆战车是她特意留的后手,没有经过军营士兵来建造,而是托了凰少华来为她建造,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她的小心是对的,若是当日也将这战车交由军营的工匠去打造,这时恐怕也已经被人复制样本。   “这是什么?”   “看起来像个球壳。”   “这也能当武器上战场吗?”   “天晓得公主在想什么,这么个庞然大物又笨重又古怪,我看今天他们输定了。”   “……”   不止底下的士兵们议论纷纷,台上的龙啸天也觉得甚为诡异。   “我在战场上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战车,真是匪夷所思。”   他身旁的飞轩只是浅笑着,若有所思。   “弟兄们,上车!”韩灵一声令下后,在球状体的战车一侧开出一道小门,容得下一人一马通过。她率先策马进了战车,她身后的士兵们也跟随着她陆续进入。待所有人都进入后,小门再次合上。   另一方,龙之羽也不顾对方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接下来冲杀。   “冲!”   “杀!”   潮水般的万人士兵涌向战车,气势如虹,而那庞然大物就这样呆立在场中一动不动,着实让人揪心。这样下去,岂不是坐等被人剥皮拆骨吗?   指挥台上的龙啸天鹰眼微眯,难道公主并不像他所想象的聪明睿智?他不得不承认当他看到公主所设计的新兵器后,他是极为震惊的,这些超前的设计,实用而新颖,非常人能设计得出来。他以为公主会继续带给他惊喜,可是眼前的状况,他实在无话可说,她分明是在自寻死路,就算是防守,也没有这样防法的。   他摇头叹息,可就在这时,场中的局势发生了变化。那些冲近战车的马匹突然被战车的四周伸出的无数刺刀刺中,人仰马翻,马声凄惨。冲锋的队伍也逐渐退离了战车,向外扩散。   从战车内部传出一声嘹亮的“散”的命令,原本的庞然大物,在瞬间分散为八辆小型的战车,仍是球壳的形状,将里面的人包裹完全,向八个方向冲杀,在战车的里端,韩灵、龙之翼和冰司三人各领一小队人,策马冲出。   形势在此刻大大逆转。   龙之羽的人马逐渐变得异常,动作迟缓,马匹也纷纷无缘由地倒下。而韩灵所率的人马却越战越勇,几乎称得上是无可匹敌。   指挥台上的龙啸天看得十分吃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疑问不止是战车的变化,也包括龙之羽所领队伍的行为异常,看似中了什么软筋散之类的药物才有的反应。   身边的飞轩也跟着上前一步,浅笑依然,只是他的眸光微闪,从中迸射出两道极为耀眼的光芒。   战局一面倒,不到半柱香时间,龙之羽所率的一万人皆已倒地,不止人,也包括他们座下的马匹。龙之羽坐在马上,硬甩着越来越沉的脑袋,指着韩灵怒骂:“卑鄙,你们竟然在饭菜里下药?”他终于想明白,除了她在饭菜里下药,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   他的话音未落,他座下的马一个踉跄也着倒地,龙之羽被狠摔下马,他气恼地指着韩灵:“你竟然连马也不放过?”   韩灵挑眉轻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哥,对不住了。”龙之翼下了马,上前将龙之羽从地上扶起。   “好啊,你们联合起来骗我!”龙之羽先是黑沉着脸十分恼怒,随后忽然大笑,“哈哈哈……二弟,恭喜你了!”他忽怒忽喜,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是真心地替弟弟开心,弟弟没有看错人。   到得指挥台上,韩灵颇为得意地扬眉笑道:“大将军,你认为此战如何?”   龙啸天微微蹙眉,有些哭笑不得,她竟然想出如此计策来取胜,虽是龌龊的伎俩,但在形势恶劣的情况下,她能有如此巧智,也算得上是足智多谋了。   他淡淡地回复了句:“投机取巧,勉强通过。”   韩灵撇嘴,不满道:“什么投机取巧?这叫足智多谋,灵机应变。”   龙啸天好笑地叹道:“好吧,我这关,算你通过了。你可以向国师交待了。”他侧目扫向身边的飞轩,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归他了。   韩灵也跟着转头望向飞轩,欣喜地上前道:“是你啊,又是国师派你来的吗?国师那死老头也真是的,自己不来,竟然派你来这风沙极大的地方,这要是把身子吹坏了,那可怎么得了?”她一脸心疼,这么个活脱脱神仙般的人物,应该身处于清雅的仙境中才是,放到环境恶劣的军营中真是糟蹋了。   龙啸天挑眉,极为讶异,心想难道她至今还不知眼前之人就是国师?这倒有趣了,他故意不作声,想看看她最后得知国师身份时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他很是期待。韩灵若是知道她未来的公公此刻有如此邪恶的念头,她一定拔光他的胡子,再开除他,让他扫大街去。   韩如风听她如此说,不甘心道:“灵儿,我不也是好好地待在这里吗,难道他还能比我娇贵?”   韩灵白了他一眼,这种事也好争着比吗?什么怪毛病?   “别理会他,他就是个醋坛子。那就劳烦你转告国师,我已经通过了第一关,让他尽快把第二关的题送来,我可懒得再上他的府里去。”   她没有注意到飞轩的眸底正努力地隐忍着笑意,当着他的面骂他死老头,他真是哭笑不得。从袖口中抽出一份卷纸,递到她跟前,他浅笑望着她,用眼神示意她细看。   “这是什么?”韩灵打开卷纸察看,一看之下不由地睁大了眼睛,露出惊诧又愤怒的表情,朗声念道,“第二关,五天内,为骊县百姓筹集五百万两灾款。五百万两?一天变出一百万两,他当我是超人吗?”   飞轩不解地望向她,韩灵为他解释道:“不知道超人是谁吗?就是一个喜欢把内裤穿在外头的无聊家伙。”   “不管了,先去庆功再说。”她负气地甩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总能应付过去。她回头,冲着龙啸天昂首挑眉道:“龙将军,我之前答应了士兵们,等赢得比试,就每人赏银一百两,军中无戏言。这笔赏金就由龙将军你全权负责了。”   龙啸天脸色大变,就连向来以沉稳著称的他也被她这番捉弄给惊慑住:“什么?每人一百两?军营里哪有这么多的银两当赏钱?”   韩灵耸肩摊手,极为无奈道:“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以后军营里的一切事务都与我无关。顺便提醒一句,制造战车的银两也没有交付,一共是三万两,就一起麻烦龙将军了。”她暗自窃笑,临了将了他一军,真是浑身舒爽。未来的公公又如何,他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他若敢欺凌我,我也绝不客气。这就是她韩灵的做人原则。   她含笑转身,面向下面的士兵们,扬声道:“弟兄们,你们的赏钱,龙将军已经应下了,随后你们问他讨要就是。现在,大伙都跟我去天下第一楼庆功,今晚不醉无归。”   “公主万岁!”台下欢呼声雷动,而台上的龙啸天面色僵得发紫,被人如此将了一军,他很是气恼。   天下第一楼,位于皇城的东面,是一家人气极旺的酒楼,客似云来。没有人知道天下第一楼的主人究竟是谁,只知道此人极为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天下第一楼不止韩国的皇城有,其他四国的国都也有它的分店所在,据说楼里一天的收入就有上万两,不是其他普通的酒楼所能比拟。   韩灵一早就包下了酒楼,专门用来庆功。她根本不担心会担负太多的费用,因为她恰恰知道天下第一楼的主人究竟是谁。   “大家随便吃喝,都玩尽兴了,不必拘礼。”   招呼了大家后,她暗暗起身,想去后院找酒楼的主人。她的身子方一动,韩如风就注意到了她,问道:“灵儿,你去哪里?”   韩灵想了想,作势捂着肚子道:“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去方便一下。”   韩如风关切道:“那我陪你去。”   韩灵忙摇手道:“不用了,你是今天的男主人,替我好好招待他们。”   男主人,这三个字果然魅力无穷,韩如风喜上眉梢,连连点头道:“好,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她起身离开了座位,悄悄绕到后院,哑弟已早早地等候在此,见到她来,他欣喜地挥舞着双手比划,韩灵看得一头雾水,看来对于手语,她必须苦修一番才是。看到哑弟,忽然想起了飞轩,莫名地,很想与他交流。   正出神间,一袭蓝色的身影从房间内走出,蔚蓝如海,其上海浪翻滚,鹰击长空,海鸥飞舞。在海平面的深处,一抹旭日东升,他这身衣裳印染得极有美感,也衬得他绝美的容颜更加容光焕发。   “少华。”她看了一小会儿,轻唤出声。   凰少华含笑迎上前:“我准备了酒菜,恭贺你顺利过关。”他牵起韩灵的手,两人并肩步入房间。   在长廊的尽头,龙之翼观望着两人,眉宇紧蹙,他就知道她突然鬼鬼祟祟地离席,心中定然有鬼,这才跟了来。原来她是约了少华,是了,他才想起来凰少华就是这天下第一楼的主人,这个秘密,也就只有少数几人得知。他也是因着是凰少华的至交好友,才知道这个秘密。   他黯然地转身,但看两人亲昵的态度,他就知道少华是真的对她动了心,否则也不会将如此秘密之事告知她。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他无法阻止。   那是一间雅致的厢房,有着属于凰少华独有的味道。   一桌菜,一壶清酒,简单而素净。   韩灵一坐下,就先饮了一杯酒,当作茶水来解渴。她的酒量向来不错,这也是过去经常外出应酬而练出来的。   “这次还要谢谢你,多亏了你为我秘密打造战车,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赢得比试。”   凰少华主动为她斟酒,细细地打量她,每次见她都有不同的感觉,总觉得她身上有挖掘不尽的潜力,迟早有一天会大放异彩。他浅笑着,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何必跟我客气?”   “打造战车的银子,你尽管跟龙啸天讨要,他处处为难我,我也不会让他好过。”韩灵恨恨地说道,一想到他被人讨债时可能会出现的面容,她就忍不住偷笑,他此时怕是一定恨透了她,说不定还会想方设法地阻止他的儿子进宫。不过她不怕,她有信心将龙之翼拽得牢牢的,属于她的,她一定不会放过,不属于她的,就是硬塞给她,也还要看她的心情再定。   凰少华摇头轻笑道:“得罪你的人,可真够凄惨的。”怎么说对方也是他好友的父亲,他哪里会真的上门去讨债?再说了,区区三万两银子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能买她一笑,他于愿足以。   “所以,你千万不要得罪我。”她轻转着黑眸,指尖游离在他手背上画着圈圈,用飘忽的声音道,“我记得某人好像说过,会好好服侍我,现在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个服侍法。”   凰少华轻柔地笑开,她如此挑逗,他怎能让她失望?弯腰将她横身抱起,刚放置到床上,就听到门外有叩门声响起。   凰少华听着那敲门声不对,面色沉吟了下道:“可能是哑弟。”   他朝外面喊了声:“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哑弟从门外进入,面色有些焦急。   “什么事?”凰少华轻声问道。   哑弟对着他一阵比划,凰少华会意,朝他点头,示意他先行出去。待房门再次闭合,韩灵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是臣相府的千金又来了。”凰少华无奈地叹道,对于右臣相府的千金皇甫芸的执着和纠缠,他很是苦恼,可他又没有狠心拒绝女子示爱的作风,所以导致皇甫芸一直抱存着希望,一次次来寻他。上次还差点着了她的当,却误打误撞地跟韩灵发生了关系。他至今仍心有余悸,想不通如今的女子怎生如此主动和开放?   “她怎么又来找你?难道又想对你使坏?”韩灵可没忘了上次的事,心中有些不快,可能是因为皇甫芸长得较为出佻,觉着凡是男人多少都会对她有所动心,就是她第一次见她时也是眼前一亮。   “你吃醋了?”凰少华听出了些许酸意,心情大好。   韩灵横眉冷哼道:“是啊,我吃醋了,而且吃大发了。爷爷的,敢觊觎我的男人,我饶不了她。”   她提脚冲出了房门,朝门外的哑弟道:“哑弟,带我去会会她。”   刚要迈脚,凰少华及时地拉住了她,笑道:“等一下,换身女装去。”   他牵引着韩灵,再次回到房中,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华丽精致的水色长裙,银光闪闪的鳞片绣着裙边,格外耀眼。韩灵狐疑地盯视着他,质问道:“你房里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偷吃?”   凰少华摇头苦笑:“你真冤枉我了,我刚刚买下了几家衣饰店,其中一家的师傅手艺超绝,所以我让他给你做了件衣裳。你不信,这上面还绣着你的名字。”   韩灵低头一看,袖子上果然绣着个“灵”字,有趣地斜睨他,想不到他还有这等细腻的心思。继续逗弄他,她撇嘴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相好名字里也带个灵字的,不过算了,本公主今天心情好,就不追究了。我先去把衣裳换上试试。”她抱着裙子绕到屏风后,一阵窃喜,如此有心意的礼物,她很是喜欢。   “看看,怎么样?”   韩灵旋身转了一圈,裙角飞扬,银光跟着如银蛇般舞动。璀璨的笑颜爬上她的面颊,顾盼生辉,美眸善睐。她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仙子,误入凡尘,一颦一笑皆牵动着他的心弦。   “很美!”凰少华深望着她,眸光闪烁,他就知道这条长裙穿在她的身上一定再完美不过,伸手向她道,“过来,我帮你挽个髻。”   她本是男子的装束,束发在脑后,倒也显得清爽利落,只是与这长裙相配,倒显得不伦不类了。简单地为她梳了个发髻,用碧玉簪固定,只是稍稍的变化,整个人又是另一番风情。他满意地从铜镜中看着自己的作品,浅笑颔首。   韩灵也从铜镜中看着自己的发型,简单清雅,又不失高贵,不由地赞道:“你的手真巧,我这个样子绝对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不对,不对,应该说是举世无双,冠绝天下。”她笑得开怀,心情从未如此释放。   凰少华轻挑着眉梢,微笑道:“没见过像你这么自恋的。”   韩灵牵上他的手,道:“走,去气死那什么臣相千金。”   酒楼的大堂,原本是被包下的,奈何臣相府的人硬闯。龙之翼等人没弄清对方的目的,也不方便暴露身份,只在一边观望着,看看主人家的意思。   来人之中,有一男一女较为显眼,男的劲装束体,手持宝剑,风华正茂,女的妩媚动人,姿态娇艳。在他们的身后,围坐着十余名家丁,一色的服饰。   那男子自坐定后,就一直在观察着酒楼内的动静,他的目光扫过龙之翼等人方向,见到他们身上所穿的甲胄,他微微拧眉,他认得出这是龙家军特有的军服,是与韩国其他军队的不同。他暗暗留了心,不想轻易惹事,转头对身边的女子说道:“妹妹,你要真喜欢他,让大哥给你上门提亲就是,哪里有女儿家亲自上门提亲的?”   女子摇首轻叹:“哥,你不明白。少华不是一般人,不用真心,是难以打动他的。”   两人正说话间,一阵唏嘘声响起,大堂中的众人皆抬起了头,迎面而来一名衣袂翩跹的出尘女子,面容如神,浑身散发着一种高贵纯净的仙气,这种仙气,让人打心眼里升腾出一股膜拜。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美人?”持剑的男子惊叹出声,自觉到失态,他轻咳了一声,恢复了方才的神态。   不止是他,就连龙之翼和韩如风也怔住了,还是头一回见到她如此谪美如仙的一面。   迎视着所有人的目光,韩灵的双目却牢牢地锁定在了皇甫芸,臣相之女的身上,接收到她同样探究的目光。韩灵脚下稍稍一顿,挽过后面凰少华的手臂,柔柔地倚着他,浅笑嫣然。   “少华,她是谁?”皇甫芸微变了脸,双目嫉恨地盯着她的手,连问话也带着怨气。   收到满意的效果,韩灵眨着眼,说道:“皇甫小姐,咱们不是见过的吗?你忘了,在锦城的湖边小筑。若不是皇甫小姐的一片美意,我和少华也不会这么快情投意合,我还要谢谢皇甫小姐你这位牵线的红娘。”   从皇甫芸忽变的脸色,就知道她已经想了起来,她难以置信地指着她道:“是你?!你是女人?”那日在小筑,她看着两人携手离开,她很是懊恼,可一转念想到他们皆是男子,应当发生不了什么事,也就气冲冲地离开了。谁想当日的少年郎,如今转眼一变成了红颜,还是个拥有着绝世美貌的红颜,就是常以美貌自居的她,也不得不在她面前羞愧。她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有嫉妒、有憎恨,更有惊惶。   韩灵俏皮地冲她眨眨眼道:“显而易见。”看着她面色逐渐变黑,她的心情愈加欢愉,敢打她男人的主意,就是要气死她。   皇甫芸起身负气道:“我不管你是谁,我今天是来跟少华提亲的。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我希望你主动离开他。”她知道自己在容貌上无法与她相比,如今她所能倚靠的也就是她臣相之女的身份。   韩灵撇了撇嘴,目光幽怨地望向身后的凰少华,说道:“少华,她说你要成亲了,是真的吗?”   凰少华轻瞪了她一眼,她玩归玩,干嘛还拖他下水?他摇头道:“我没这个打算。”   韩灵回头,冲皇甫芸遗憾地耸了耸肩道:“听到了吗?人家根本没打算要跟你成亲,再说了,我还从没听说过有女子亲自上门为自己提亲的,皇甫小姐果然胆识过人,与众不同。”   皇甫芸有些急了,姣好的面容上浮现涨红之色,她走至凰少华跟前,说道:“少华,你不是一直想让我爹帮你争取朝廷所属矿山的开采权吗?只要你跟我成亲,我爹一定会帮你实现。”这是她最后的筹码,就算他真的不喜欢她,她也不介意,但她一定要得到他。   “开矿山?你要开矿?”韩灵很是好奇,开矿可是笔大买卖,而矿山向来为国有之物,即使是在古代,一个国家也不可能将开矿的权力外放,那无疑是自折羽翼。 第二十七章   凰少华为她解惑,娓娓说道:“韩国的矿山,矿藏丰富,是五国之中最富庶的。朝廷圈占着矿山,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去开矿,所以一直闲置着。要知道开矿是项精细的技术活,需要有经验的矿工开采,我游历西域时遇上几名开矿的工人,他们熟悉各种矿藏的开采手法,有着丰富的经验,所以想接下朝廷的矿山来独自开采,可惜朝廷一直压着不让外人干涉。”   原来如此,也是,一国的矿藏,关系到该国的根本,自然不能随意任人开采。皇帝老爹也是深明这个道理的,他无法开采,也不会让他人来开采。正所谓占着茅坑不拉屎,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皇甫芸似见有了希望,脸上也顿时有了神采,她昂首挺胸,自信道:“不错,朝廷是不允许,但我爹是右臣相,在朝堂之上说话的份量极重。只要我爹肯为你说话,那么开矿一事就一定没有问题。”   韩灵不由地暗笑,有她的皇帝老爹在,关系到一国的根本利益,就算是位极人臣的臣相又如何,他也不可能说服老爹行如此冒险之事,更何况凰少华的身份特殊,他的势力遍及各国,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使得韩国的资源流入他国,使得韩国的国力逐渐空虚,到时候就后果不堪设想。她倚仗着臣相老爹的关系,以为这样就能说服凰少华娶她,真是异想天开。倘若凰少华真对她有意也就罢了,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是她一人的痴念罢了。   她故意装作苦恼道:“少华,她说的也对啊,有个右臣相的泰山老丈人在,你以后想开金山银山都没有问题呢。要不然这样好了,你娶了她,然后开矿去,赚了钱呢,都归我。我就委屈些,做你的情妇好了,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她窃笑着朝凰少华眨眼,她这个小三的主意保准能气死她。   果然,皇甫芸的面色酱紫,也顾不得矜持,指着她大骂道:“不要脸的贱女人!来人,给我抓住她,划花她的脸!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男人?”   她够狠的,竟然要毁她的容。   韩灵侧身躲在了凰少华的身后,装出一副惊骇的模样:“少华,他们要动手抓我,人家好怕怕。”   皇甫芸以为她是真的怕了,得意地冷笑道:“现在才知道怕吗?可惜已经晚了。”   “哎,等一下,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貌似有些不公平。”她摇晃着头努嘴,朝半空击了两掌,早在一边看戏的士兵们皆齐齐站了起来,汇聚到她身边,为她助阵。   百余人的阵势,一下子将对方十数人的气势给比了下去,皇甫芸脸色大变,哪里会想到她有这么多的帮手?   韩灵轻巧地嬉笑道:“弟兄们,数清楚了,他们几个人,我们也出几个人,可别让人家说我们以多欺少。”   “是,公主。”百余人齐声应答,响声回响在酒楼中,就连地面也跟着震了三震。   “公主?你是公主?”皇甫芸难以相信,满目惊诧之色。   韩灵板下脸,沉声道:“你给我听清楚了,少华是我的人,他想开采金山还是银山,都由我说了算,你就不必操这个心了。赶紧带上你的人,给我滚得远远的,日后若是再让我知道你继续骚扰少华,打他的主意,我会让你知道我这个公主到底是不是吃素的。滚!”她一记厉喝,毫不留情,不愿再与她纠缠下去。   皇甫芸咬着下唇,心有不甘。她身后的男子终于起了身,他方才一直在观察着,此时才出面阻止了妹妹。公主的身份高贵,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为了一个男人而得罪了公主,得不偿失,而且,他心中已另有计较。   “公主,得罪了。”他朝着韩灵作了一揖,优雅从容,随后拉上皇甫芸道,“妹妹,我们快回去吧。”   皇甫芸挣脱了他的手,继续同韩灵理论:“就算你是公主又如何?你已经有了两个未婚夫,为何还不知足?我是真心喜欢少华,想要嫁给他。而你呢,你能给他幸福吗?”   韩灵沉吟了下,倒未料到她会如此问,她的确不能给他全部的爱,但她对于他的感情是真挚的,绝不掺假。   “只要是我认定的男人,我都会真心真意对待,这个不用你操心。感情之事讲的是两情相悦,少华根本就对你无意,你苦苦纠缠又有什么意思?我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   凰少华凝望着她,心中微动,转头对皇甫芸说道:“皇甫小姐,在下心中已有了意中人,恐怕要辜负小姐的一片美意。”   他委婉的拒绝,无疑是给皇甫芸雪上加霜,她含着泪光,道:“我不会放弃的。”她转身奔出了酒楼。   “公主告辞。”皇甫杰,皇甫芸的哥哥,他朝着韩灵长长作揖,眸光闪烁,意味不明。随后,他领着家丁也离开了酒楼。   目送着他们离开,一阵“啪啪”的掌声突兀地响起。   回头时,正对上龙之翼似笑非笑的脸孔。   “少华,你的魅力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让两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你争风吃醋?”   凰少华面色有些异样,淡笑道:“翼,别来无恙?”   韩灵心觉不妙,转动着眼珠子,直想溜之大吉。   “那个……我刚刚要上茅房来着,还没来得及去,我现在就去。”   “给我回来!”她还没来得及溜号,就被龙之翼逮了回来。   “今天我们三个必须把话说清楚。”龙之翼的神情极为严肃,让韩灵愈加觉得心虚。   “还有我,应该是四个。”韩如风也凑上来。   韩灵瞪了他一眼,呵斥道:“韩如风,又不是三堂会审,你凑什么热闹?”   韩如风气呼呼地反驳道:“我才是你的正夫,我当然有知情权。”   韩灵懊恼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真是造了反了,平日里最好欺负的韩如风也跟她唱反调。她终于体会到男人太多是猛虎的真理,直怪自己一时不慎,招惹了这么多的男人,而且一个个还不好驾驭,可真苦了她了。她哭丧着脸,低下头,不敢与他们直视。   静默了许久,龙之翼终于出了声,声音有些冷:“少华,都说朋友妻不可欺,你如今打算如何跟我交待?”   韩如风紧接着他的话,质问道:“你不知道灵儿已经有未婚夫了吗?你这样做太不讲道义了。”   凰少华眉宇轻蹙,苦叹道:“我承认,作为朋友,我对不住你。你说吧,想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龙之翼还未说话,韩如风已迫不及待地接话道:“绝不能原谅,我要你离开灵儿,不许再与她见面。”   凰少华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抱歉,你不是我的朋友,你没有资格多言。”他指尖对向他,凌空一弹,点了他的哑穴。   韩如风口不能言,皱着脸,扯着韩灵的衣袖告状。韩灵这边自身还难保,哪里顾得上他,再说了,她也觉得他太烦人,让他消声正好。   那边龙之翼又说道:“很好,哑弟,去拿纸笔来。”   不多时,哑弟就将文房四宝端来。龙之翼执笔在纸上一阵龙飞凤舞,韩灵好奇地抬头,伸长脖子往纸上张望,忽见他笔下顿住,抬头时,触及他冷冽的目光,她很没骨气地退缩。老是朝她瞪眼,这样的龙之翼一点也不可爱,还是在床上的时候比较可爱些。她暗暗记下,下回一定要在床上报复回来。   笔罢,龙之翼将纸递到凰少华跟前,道:“只要你在上面签字画押,之后,我可以不干涉你跟灵儿的来往。”   韩如风在一旁使劲地摇头,有一个情敌,他已经很危机了,如今又多一个,他哪里吃得消?   韩灵也伸长脖子张望,却被龙之翼又一记狠瞪给逼了回来。她无趣地摸摸鼻子,不看就不看,她回头还不是可以问她的少华?   凰少华浏览一番纸上的内容,挑眉道:“你想让我每年无偿供给龙家军的所有军备?你未免狮子大开口,太过贪心了吧?”   韩灵听到此,也讶异地望向龙之翼。他果然够狠,趁此机会狠狠地敲诈凰少华一笔,从此,他的龙家军就可以衣食无忧。这风范还真有点传承她的风格,她得意地偷笑,她家的翼果然不是凡人,有创意。   龙之翼注意到了她偷笑的表情,又甩了她一记,还不是她惹的祸,到处招惹男人,否则他也不会为了出气而狠敲自己的好友一笔。   “这是我的条件,你可以不答应,我不强迫。”他的口气蛮横,不给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凰少华浅笑着,没有因为他的威胁而发愁,这些银两之于他根本就是冰山一角,他丝毫不心疼。   “我凰少华还从没做过亏本的买卖,这次就破例,答应你的条件。”   他执笔签下了契约,并盖上了他专用的私印,狡黠地笑道:“等灵儿继承了皇位,你龙家军就是她的直属军队,我为灵儿养军队,没什么不值的,这笔买卖也不算太亏。”   韩灵非常同意他的说法,她身边的男人果然一个比一个不简单,她很满意:“当然不亏,你为我养军队,我给你开采矿山的权力,咱们互惠互利,合作愉快。”   韩如风这时憋得发闷,使劲地扯着她的衣衫,凭什么他们相互订契约,却把他这个正宫之选给排除在外?   韩灵同情地摸摸他的脸,用言语诱哄道:“你乖乖的,不许多嘴多舌,我就让他们帮你解穴。”   韩如风忙不迭地点头,待身上的穴道解开,他又急着说道:“灵儿……”   话刚一出口,就被韩灵堵了回去:“停!说好的,不许多嘴多舌。”韩如风无法,只能咬着下唇,委屈地闭上了嘴。   怕他们继续纠缠,她忙转移了话题,道:“话说,这次国师给出了第二关的题,要我在五日内为骊县百姓筹集五百万两灾款,这个任务还真是有些难度。”   凰少华浅笑道:“不过是区区五百万两,我帮你垫上就是,你就不用再劳费心神。”   韩灵想了想道:“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来过关。皇帝老爹之所以要国师出题考验我,也是希望我能以一己之力来克服困难,想要看看我的魄力和才能是否足以撑得起一国之柱。既是如此,我也不想逃避,而且我有信心一定能做到。”   凰少华向她头去赞赏的目光:“灵儿果然有志向,只要你有需要,我会全力支持你。”   “那是当然,凭灵儿的聪明才智,没有什么难关能难倒她。”韩如风对她信心满满,比她本人更甚。   那边龙之翼则理智地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韩灵想了想,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长裙,忽然有了主意:“对了,你不是刚买下几间衣饰铺吗?能不能将所有的裁缝师傅聚到一处?我想让他们为我设计几件世上绝无仅有的华丽衣裳。”看多了影视剧中各个朝代的华丽服饰,她多少有些印象,随便拿出一套放在这个时代,那都是极为显眼的。   凰少华点头道:“这个没问题,不过你想用来做什么?”   她神秘地一笑,嘴里吐出两个字:“拍卖。”   “什么意思?”三人异口同声。   她依然神秘地偷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第二日清早,韩灵刚刚睡醒,就有宫人前来传唤。   “公主,皇上召见。”   韩灵很是讶异,不知道皇帝老爹又有什么事。跟着宫人到了御书房,里面不止皇帝老爹一人,还另有一老一少在侧,而那少者,韩灵认出了他,正是昨日在天下第一楼见过的男子,皇甫芸的哥哥皇甫杰。   她更加诧异,心头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擦着一老一少的身边走过,她上前简单地作了一揖道:“父皇,找我有事?”   韩皇往下首侧了下脸,道:“小花儿,先见过右臣相。”   韩灵仔细瞄了眼身侧的老者,原来他就是右臣相,皇甫芸的父亲。看他红光满面,保养得极好,一双炯炯发亮的眼睛偶有精光划过。这个老家伙,看起来不好对付,她挥手礼貌性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臣相早。”   皇甫松微愣,对于她打招呼的方式很是惊讶,迟疑地回礼道:“臣见过公主。”   “皇甫爱卿今早来跟朕提亲,说皇甫公子昨日在天下第一楼见过你之后,对你一见倾心,今天一早就催着皇甫爱卿来向朕提亲。朕认为这是一门好亲事,况且你的夫婿名额还有两个空缺,所以朕替你答应了。等你通过了考验,朕就替你办婚事,皇甫公子会和如风、龙之翼一起进宫。”   韩灵听着他毫无商量余地的话语,很是恼怒,质问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通知我这个?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他这个人,我根本不喜欢。你要娶,你娶好了,反正我不要。”   韩皇也发怒了,拍桌喝道:“放肆!你这是什么语气?皇甫公子一表人材,相貌堂堂,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难道他还比不过一个卑微的商人?”   原来她的一切行踪他都了如指掌,韩灵气急道:“那我且问,他除了是右相之子这一层与生俱来的光环,还会什么?他做过什么于国于民有利之事吗?有没有凭着自己的一双手赚过一两银子,有没有帮过一个穷苦的百姓?”   韩皇气得一时无语,满脸涨红,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当面顶撞他,而且还是在他的臣子面前。   “而凰少华呢?他凭借着自己的双手游走五国,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每次韩国有灾害发生,他都毫不犹豫地拿出金钱来救济灾民。他是商人出身不错,但谁说商人的身份就卑贱?倘若他有朝一日撤去了在韩国的所有商贸和资金,到时候,恐怕整个韩国都会陷入恐慌之中。而相反的,倘若韩国有他的相助,我们韩国的势力就可以通过他深入到其他四国的内部,从经济上掌控各国的命脉,从而达到釜底抽薪的效果。我再问,拿他们两人相比,究竟谁是人才,谁是庸才?”   她振振有词的一番言语,说得韩皇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黑,变化不定。气氛极为僵持,皇甫松上下看着父女俩,也不敢插话,倒是皇甫杰上前一步道:“皇上,公主殿下数落得是,皇甫杰自认平庸,从未曾为百姓出过一分力。请皇上允许小人协助公主,一起为骊县的百姓筹集灾款,给小人一次为民出力的好机会,同时也可以向公主证明小人的真心。”   韩皇这时才缓过了神色,拍案道:“说的不错,两人相处一下,相互了解后再谈婚事也不迟。这事就这么决定。”   韩灵断然否决道:“不需要!我没这个耐性。”   韩皇恼怒地拍案而起,厉喝道:“你给朕听好,此次考验你不得动用凰少华的钱银,必须倚靠自己的实力。倘若你违规,朕就收回你继承皇位的资格。”   韩灵心中一滞,此时她的确不宜与他太对着干,稍缓了语气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凭借自己的力量筹齐灾款。”   离开了御书房,韩灵心中仍堵着一口恶气。她一边走,一边咒骂:“该死的皇甫杰,竟然给我出阴招。”   她停下脚步,回身道:“冰司,给我去教训教训皇甫杰,看他还能使什么坏。”   冰司犹豫了下,回道:“公主,皇甫杰师出名门,他的武艺极高,应该已经冲破神剑初阶,远在属下的功力之上,属下打不过他。”   “他的武艺真这么高?”这到是为难了,若是不能在武艺上制住他,那岂不是很容易让他反客为主?她忽然很想念武功变态的夜老大,自言自语道:“要是夜老大在这里就好了。”   “冰司,你帮我跑一趟天魔帮,告诉夜魔天,我要成亲了。他会不会来,就看……”她有些迟疑,她也没把握夜魔天究竟会不会闻讯赶来,可是就算他真的来了,她又该怎么办呢?真是心烦啊,感情之事先抛一边,她还是先通过考验,将皇位弄到手再说,只要她有了权力,还怕没有婚姻自由吗?   “是,公主。”冰司默默地退下。   行经御花园,一名宫人拦住了冰司的去路。   “冰侍卫,皇上有请。”   冰司眉眼微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到御书房,他躬身叩拜:“属下冰司,参见皇上。”   头顶上方射来一道冷寒的目光,他浑身一颤,接着听到韩皇冷冽的话语:“冰司,你近来的情报可是越来越少了,是不是你已经被公主收买?”   “属下不敢。”冰司心中惊惶,他不愿意背叛公主,所以近来的汇报,他都简略带过。他也预测到会引起皇上的猜疑,可是他夹在两头,实在很为难。   “你还记得你的双胞胎弟弟吧?他如今还在暗夜门修行,朕可以随时让他无法再继续修行下去。”   冰司脸色大变,重重地跪倒,指天发誓道:“皇上,属下对皇上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皇上。请皇上明察。”他只有弟弟一个亲人,他的安危一直被韩皇掌控着,他没有办法,只能听命于他。本来他们兄弟自幼孤苦无依,从小就被暗夜门收留,训练成为专门保护皇室的精英。他原本还以此身份为荣,而如今却成了他最为羁绊的身份,韩皇正是借着他弟弟的安危在威胁着他,一旦他背叛,那么不止他,连着他的弟弟也会丢了性命,他不敢轻易尝试。   韩皇很满意他的反应,知道已经震慑住了他,再次提声问道:“你说,公主方才回去后,有没有什么异动?”   冰司迟疑道:“公主、公主她……她让属下前往天魔帮,将她要成亲的消息告知夜魔天。”   韩皇敛眸,冷声道:“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冰司暗自在心底忏悔,出卖公主,他也是迫不得已:“属下知道,属下一定会阻止他们见面。”   韩皇想了想,摆手道:“你先暂避几天,过些时候回来,就告诉她,你已经通知了夜魔天。”   冰司诧异地抬头,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颔首道:“是,属下遵命。”   “退下吧。”韩皇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朝他扬手,直到目送着他完全消失在他视线,他才长长地叹息,“小花儿,朝廷的水深得很,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午后的宫门在暖日的照射下,懒洋洋的,时有一队队的宫人或侍卫们经过,一切是那么得井然有序。原本就已经正规正矩的宫门,再加上井然有序的人的行为,那么所有的一切就变得乏而无味。   韩灵每次经过宫门时,都有这种感觉,而且随着日子推移,这种感觉益盛。她翻身跃上了马背,刚要策马离开,宫门的一角,皇甫杰突然牵着马走出来。   “公主殿下。”   “你怎么来了?”韩灵有些讶异,难道他是有意等候在此?   皇甫杰牵唇浅笑,回道:“皇上已经答应让在下辅佐公主筹集灾款,在下自当竭尽所能,丝毫不敢懈怠。”   “随便你,你别碍着我的事就行。”最讨厌人拿着皇帝老爹的命令来压她,她甩了他一眼,挥鞭策马离去。   皇甫杰轻挑眉梢,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只好也跟着翻身上马,往前追赶。   别看凰少华一副温吞的模样,处事起来却是雷厉风行,才半天的时间,他就召集了城中所有出色的裁缝师傅,不止他之前收购的那几家,其他几家出名的衣饰店也被他高价收购。按着现代的话说,是搞行业垄断,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有商业头脑,如此一来,恐怕整个皇城的百姓都得穿他名下衣饰店的衣裳。若不是皇宫中有自成一体的裁衣、制衣体系,恐怕连皇帝老爹以后做衣裳,也得光顾他。   都属同行,韩灵与他之间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多,往往一聊起就能聊个不停,彼此间的默契也更甚。   面前站着十余名裁缝师傅,韩灵将昨夜连夜画好的设计图一一摊开,摆放在他们跟前,介绍道:“这些就是我要你们做的衣服款式,希望你们能在三天内赶工完成。”   众人围了过来一一浏览,赞叹声不绝于耳。   “公主,这衣服的款式出自何人之手,小人裁衣制衣多年,竟是从未见过。”   他们自然是没有见过的,要不然如何以新意胜出?   她摆手阻止了他们的接连问话,说道:“你们只管做衣服,别的不须多问。”   为首的一人回道:“公主放心,小人等一定按时完成任务。”   韩灵道:“不止按时,还要保证质量。”   “是。”众人领了设计图退去,开始去进行他们的工作安排。   凰少华一直静立在她身侧,也看到了她的设计图,暗暗称赞。   “你想拿这些衣服出来进行所谓的拍卖?这些衣服虽然珍奇,但要筹够五百万两,恐怕远远不够。”   “那可未必。”韩灵满怀信心,只凭这些衣裳自然是不行,可要是加上一些八卦消息,那就说不定了。她神秘地笑着,转头吩咐韩如风道:“如风,你去给我到各个大臣家一一串门,尤其是家中有待嫁闺女的。言谈之中要隐晦地透露皇上即将在五日后的宫宴上选妃的消息,记住,千万要让他们守口如瓶,不得将消息泄露给别的大臣。”   韩如风诧异道:“皇上要选妃?我怎么不知道?”   “自然不是真的,只是个幌子。”还是凰少华看得透彻。   韩灵赞道:“还是少华聪明。”   韩如风仍是不解:“我还是不太明白,这和筹集灾款有什么关系?”   韩灵实在忍不住,给了他一记爆栗,道:“笨,你只要照做就可以了。若是此次能顺利通过考验,你居首功。”   听说是居首功,韩如风立时来了兴致,拍拍胸脯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待他离开后,韩灵又嘱咐凰少华道:“少华,你替我在城中散布消息,就说三日后公主将在天下第一楼进行天衣拍卖,要特别强调这批天衣与当年皇上和已逝的皇后娘娘初遇时,皇后娘娘所穿的衣裳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明白了。”凰少华暗衬着点头,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她这招的确巧妙,不过怕是会得罪不少人,首当其冲的就是韩皇,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所要考虑的,总之不管她有什么决定,他都愿意全力支持。   韩灵习惯性地加了句:“此事若成,你便居首功。”   凰少华轻笑着离开,他可不像韩如风那么天真,不管是不是首功,对他来说没什么分别。   所有人都离开后,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韩灵、龙之翼和皇甫杰三人。龙之翼一直保持着沉默,于商场之道,他不是甚懂,所以也不方便给意见。皇甫杰亦是如此,只是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人,他才出声问道:“公主,那我能做些什么?”   韩灵想了想,未免他像跟屁虫一般一直跟着,还是随便打发他做点事好了。   “你嘛……我打算在天下第一楼里盖一个T字台,那么这个监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皇甫杰不解道:“T字台,那是什么?”   韩灵敷药他道:“不必问那是什么,你只管干活就是。倘若此事能成,就让你居首功。”   皇甫杰一脸郁闷地应下:“是,公主。”   待他也离开后,龙之翼这才有了动作,嗤笑道:“谁都居首功,那到底谁才是首功?”   韩灵转动着眼珠子,嬉笑道:“首功,自然是我的,那还能有争议?”   龙之翼亲昵地捏了下她的鼻子,斥道:“小坏蛋,你可真够狡猾的。他们都安排了事做,那我做什么?”   韩灵挽过他的手,冲他眨眨眼道:“你嘛……陪我吃饭去。现在冰司不在,你就是我的贴身保镖,寸步都不能离开。”   早已习惯了她忽而风忽而雨的转变,龙之翼对她的放电完全免疫,反正他也闲得慌,就陪着她好了。   之后的三日,皇城内谣言满天飞,越是说明不让外传的消息,却越是像风一般传得极快。如今怕是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韩皇要纳妃的消息,这可是整个韩国的大事,谁人不关注?眼下仍被蒙在鼓里,不知真相的,恐怕也就是韩皇本人了。   韩灵对于韩如风散布谣言的本事击节赞赏,认定他很有做传媒的潜能,这说明每个人都有其价值所在,并非百无一用,她对韩如风的态度也大大地改观。   消息散布出去了,该是真品上架的时候。   当她看到自己亲手设计的衣服变成眼前可以触摸到的真品后,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看来她除了有经商头脑,于服装设计一道也是颇有潜力的。   她试了一件唐代的宫装款式的衣裳在身上,绕着T字台转了一圈,问底下的人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下面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她这才好奇地定睛看去,只见下面的人一个个都像定了神一般望着她发呆。她不解地低头看自己的装束,应该没什么问题啊,不就是衣领敞开了些,双肩裸露,然后里面的红色的肚兜露了一小片,其他的都很正常啊。   龙之翼忽然一跃跳上了舞台,硬生生地将她敞开的领子往里拽遮盖住她裸露的双肩,奈何布料本身就这么点,任他怎么拉都没什么作用。他终于放弃了,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衫罩在了她身上,低声呵斥道:“快去把衣服换了,以后都不许在外人面前穿。”   听出他话中的酸意,韩灵甜蜜地轻笑道:“那什么时候能穿?”   龙之翼脸上微窘,瞪她道:“只有在我面前才许穿。”韩灵闻言,乐滋滋地笑开,大冰块也终于开窍了。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介于韩如风传播谣言的本事极佳,韩灵于是将传播谣言的机会再一次交给他,很快整个皇城又风起天下第一楼将进行宫装拍卖会的盛事。霎时间,天下第一楼的座位到了一座难求的境遇,于是连着酒楼的座位也实行拍卖的制度,最后好的座位竟卖到了一万两。拍卖会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发了一笔小财,韩灵做梦也在偷笑。   这一晚,整个皇城都在沸腾。   天下第一楼,宾客满座,歌舞升平。   就连城西最红的青楼,今晚也没有这里热闹,甚至那些头牌的姑娘们都被请到了天下第一楼,做为宫装展示的模特。   T字台上,美女如云,一件件新颖、精致的宫装穿在她们身上,显得高贵无比,谁也不会想到她们曾是最为卑微的青楼姑娘。   而台下,大多坐的都是官家的千金小姐们,她们为了能进宫选妃,挑选一件最为出色的衣裳那是必不可少的。看着台上一件件款式新颖且设计大胆的衣裳,她们都蠢蠢欲动,谁不想让自己变得更美?爱美,从来都是女人的天性,更何况她们是要进宫去接受那高高在上的天子的审阅的,自然不能落了人后。   从叫价一开始,众千金小姐们就疯狂地飙价,当然了,这其中也有韩灵特意雇来的枪手。一开始还用得着她们,而到了后来,根本不用她们出声,那喊价就一路飙升,比坐直升机还快。   一晚上的拍卖下来,平均每件衣裳都标价高于五十万两,最高的一件甚至卖到了八十万两,总共的收入为六百万两还有余。韩灵不由地感叹,想不到这些大臣家的家底都这么丰厚,看来韩国的贪污之风极盛,等她上位后,她一定要好好整治一番。   将五百万两银子用十余个箱子陆续抬进了皇宫,而多余的一百万两,韩灵悄悄地私吞,存进了凰少华开设的银号,算是她的私房钱。龙之翼和凰少华两人不愧是好朋友了,竟然联合起来一起数落她,气得她差点要把银子从银号提出来,改投别家银号。   还没等她从过关的喜悦中缓过神来,宫里就派人前来请她。她心知不妙,定是皇帝老爹听说了她借他的名义到处散布纳妃消息的事,为了找个人垫背,她十分不仗义地拉上韩如风一起去面圣。再怎么说前去散布消息,实施计划的人是他,而不是负责策划的她。   来到韩皇的跟前,韩灵战战兢兢,使劲地朝韩如风使着眼色,他好歹是个男人,而且他深受韩皇的信赖,由他来顶罪,应该会从轻发落吧。   韩如风领会了她的意思,倒也不介意替她顶罪,刚要张口说话,就听韩皇朗声大笑道:“以纳妃之名敛财,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小花儿,你实在是太聪明了,朕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韩灵顿时傻了眼,还以为是来挨批的,却不想竟是来受赏的。她忙堵住了韩如风的嘴,嬉笑道:“可不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   韩如风拿幽怨的眼神望向她,撇了撇嘴,有罪他来顶,有赏就她来领,他怎么就这么倒霉?韩灵也知他的确受冤了,给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以作补偿。   韩皇目光精锐地扫视着两人的互动,唇角泛起笑意,看来他当初的决定没有错,这两个孩子还是相处挺融洽的。   “国师所出的两道难题,你都已经通过,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道难关。找个时间,你去趟国师府,问一下下一个考验的题目吧。”   出宫的路上,韩灵一直在思索着下一道难关,国师究竟会出什么样的题目?这个国师神秘兮兮的,出的题也是变态得很,都不知他是不是心理变态,抑或是还记着她没出城迎接的仇,故意整她?   想着想着,前面已经到了国师府。   今日进出国师府的人较多,府外还停了不少马车,看那马车的装饰,更像是女子专用的。   因为之前在天下第一楼露过面,有不少人能认出她来,韩灵不敢再骑马过市,今日换了女装,又改乘马车。刚从马车上跳下,就有国师府的人迎了上来。   “小姐,府内已为小姐安置了住处,请小姐跟小的来。”   韩灵顿时懵了,一头雾水,她又没打算要在这里住,为什么给她安排住处?难道第三关的考验要在国师府里进行?算了,既来之则安之,那就先住下吧,且看看他耍什么花样。   刚要进府,又有一辆马车停下,她回身望去,只见马车内盈步走下一女子,娇美的姿态,婀娜多姿,尤其是她的身形和步伐,凌波微步,如彩云追月般动人优雅。韩灵不由地感叹,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啊,自己怕是到死也学不来她的走路姿态。   “她是谁?”她好奇地问国师府的下人。   “她是我们国师的表妹澹台紫烟。”   在下人回答的间隙,另几名下人都争相着前去相迎。   国师的表妹?想不到国师一个臭老头,竟然还有个这么年轻的表妹?老天真是不开眼啊。韩灵暗自摇着头,而澹台紫烟已先她一步进了府,她这才回过神,也跟着进入。   一路走来,国师府的花园繁花锦簇,美不胜收。而真正美不胜收的,却是那花坛边三三两两或扑蝶玩耍、或聚在一起嬉戏的少女们。看这些少女的年纪跟她所差无几,有些甚至比她还小些。   韩灵更加郁闷了,这国师府今日究竟是怎么了?难道要上演游园惊梦?还是百花争妍?   “小姐,这里就是你的住处,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就是。”   韩灵恍惚地打量着下人安排给她的住处,又瞧了眼四周,她房间的两边、对面各住着几名女子。她们在见到她来到后,皆打开了窗户张望,带着好奇的神色。韩灵含笑着朝她们挥挥手,表示友好。   房间的布置很雅致,处处飘着香气,是莲花的清香。   韩灵四处察看,想弄清楚究竟是哪里飘来的香味,打开后窗,映入眼帘的是满池的莲花,原来如此。想不到国师府还有这么一处胜景。   正在她赞叹不绝之时,隔壁的窗户也跟着打开,露出一张可爱精致的小脸,冲着她甜甜地微笑。   “你是哪位姐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韩灵见她可爱,也冲她微微一笑,回道:“我也从来没见过你啊,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悦耳的嗓音回道:“我叫澹台飞雪,你呢?”   韩灵回道:“我叫韩灵,你可以叫我灵姐姐。”   “灵姐姐,我可以去你那里坐坐吗?”   “当然可以。”   澹台飞雪奔跳着进了她的房间,好奇的眸子四处张望,看她的岁数应该只有十二、三岁,个子娇小,笑容甜美,十分惹人喜爱。韩灵对她极有好感,热情地招呼着她坐下。   “你是国师府的什么人?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吗?”韩灵对于她的身份十分好奇,她姓澹台,而之前在府外见到的那女子也姓澹台,莫非都是一家人? 第二十八章   澹台飞雪一边搅弄着自己胸前垂下的一根粗辫子,一边说道:“我是来看我表哥的,在他府里寄住几日而已,我也是昨天才刚到。”   表哥?她竟然是国师的表妹,说起来,她至今为止还不知道国师究竟姓什么,不由地问道:“你知道国师姓什么吗?”   澹台飞雪夸张地大叫道:“国师当然是复姓澹台,姐姐,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你真是韩国人吗?”   对上澹台飞雪惊诧的脸孔,让一个小妹妹这样奚落,韩灵面上有些挂不住,硬充胖子道:“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你知道当朝的公主是谁吗?”   澹台飞雪自信地点点头,说道:“我自然知道,她姓韩,叫韩之花,是韩皇唯一的一个女儿。今年十五岁,不过再过半月她就十六岁了,只比我大了三岁。”对于她的身世,她竟然能如数家珍,就连她的生辰她也知道,她很是佩服,果然有慕容瑛八卦门掌门接班人的潜力。   “那你知不知道她要成亲了?”她仍是不死心,非把她问倒不可,要不然就太丢面子了。   澹台飞雪重重地点头道:“我知道,她有两个驸马,一个镇南王的儿子韩如风,还有一个龙大将军的二公子龙之翼。”   一滴冷汗从额头落下,她竟然连这个也知道,她很咬牙,又问了一个极有难度的问题,她就不相信连这个问题她也能答上来。   “那你知道她究竟喜欢哪个?”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终于,还是把她给难住了,韩灵得意道,“不知道了吧?我不告诉你。”   澹台飞雪却是被她吊起了胃口,缠着她道:“灵姐姐,你告诉我吧。”   韩灵撇了撇嘴,狡黠地笑道:“那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澹台飞雪使劲地点头,如捣蒜一般。   “我问你,为什么今天有这么多的女子都住进了国师府?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澹台飞雪极为鄙视地望着她,说道:“灵姐姐,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再过两日就是澹台世家二十年一度的琴瑟和鸣大会,为澹台世家的传人挑选女主人的大日子。姐姐你来这里不就是参加大会的吗,怎么什么都不懂?”   韩灵再次抹汗,她是不懂什么是琴瑟和鸣大会,更不知澹台世家的传人要挑选女主人,甚至不知为何下人无缘无故地就把她拖进了府,还给安排了房间住下。她迷茫,很是迷茫,她拍拍自己的脑门道:“我一时之间忘了,我这人记性不好,现在你一提起来,我就全记起来了。”   澹台飞雪一脸不信地看着她,搞得她极为没面子。   “好了,飞雪妹妹,姐姐无知,不知甚解,还请飞雪妹妹为我解惑,不胜感激。”韩灵不断地冲她作着揖,逗得澹台飞雪一阵清越的娇笑。   澹台飞雪于是将琴瑟和鸣大会的缘由从头说了一遍,韩灵这才知道原来澹台世家是个古老的世族,历史悠久,子孙散布五国,且受到五国君主的厚待。就像澹台飞轩在韩国就被皇帝老爹奉为国师,连她能否成为女皇,也得接受他的考验,可想而知澹台世家在皇帝老爹心目中的地位。而最让她好奇的是,据澹台飞雪所言,澹台世家每一代子嗣中必会出一名惊才绝艳的子嗣,此人不仅才华出众,而且与生俱来能洞晓天机的本事,而且每一代子嗣中只出这么一位有且仅有的人物。而这一代,幸运的女神降临到了澹台飞轩的身上,他就有着其他澹台子弟所没有的特殊天赋。   所谓琴瑟和鸣大会,皆源自澹台世家的族规,凡澹台家的子孙只能和族内的女子成亲,若违族规,便要受烈火焚烧之严惩,并且从此逐出澹台世家。然而,事实上,没有人能在经受了烈火焚烧之后还能存活下来的,所以没有人被逐出澹台世家,那些犯了族规的人都已在烈火中消亡。   韩灵听着听着,不由地陷入沉思,听澹台飞雪话中的意思,此次琴瑟和鸣大会将挑选出不止一名女主人,还会选几名妾侍用来为澹台家传宗接代。天哪,这什么世道?把国师当成种马了吗?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打发了澹台飞雪回她自己的屋子后,她原本想随便逮个下人来,让他带自己去找国师,早点问明考验的题目,早了事。奈何这里所有的下人都忙得很,没时间搭理她。无奈之下,她只能回到自己的屋子,先休息一下再说。   她往床上一躺,很快便熟睡过去,待醒来时,已经是黑幕降临,月上柳梢。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她这一觉睡过,还没吃晚饭呢。   想想还是早点见了国师,把事办完再说,她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打扰他们在此办相亲大会。事实上,她上回来国师府的时候就已经到过国师的房间,于是按着记忆,循着上回的路线,一路摸索寻找。   花亭里,莲池边,三三两两地坐着十几名女子相互交谈着,在她们的身后,各自的丫环替她们掌着灯。暖光掩映着女子们的笑脸,构成一幅幅美好温馨的画面。   她想不通嫁给一个可以当她们父亲的老男人,真值得这么高兴吗?她摇摇头,反正也跟她无关,她何必操这个心?一路继续往前走,临近国师的房间时,远远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声,一个是年轻女子的声音,另一个声音则较为成熟。   韩灵第一个反应,就是侧身躲在了柱子后倾听。   “紫烟姑娘,你这是何苦?你还年轻,有大好的青春,怎可轻易自寻短见?”   “我自幼就对表哥倾心,多年来心意未曾改变,原想此次能借着琴瑟和鸣大会的契机嫁给表哥,谁料表哥如此狠心。表哥既对我无心,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韩灵听着,有些好奇,慕容紫烟如此曼妙的身姿,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这国师一大把的年纪,难得人家不嫌弃他,对他倾心,他还不珍惜。他真当自己是个稀有动物,谁都将他奉为珍宝吗?心中对国师的印象继续往下降。   听那脚步声逐渐走远,而谈话声也停歇,她这才从柱子后走了出来。这国师可真是个惹人嫌的人,她一定要好好整整他,出了她一口恶气。   眺目远望,那国师和慕容紫烟的身影已然走远,一时之间还回不来。她心想着悄悄潜入他的房间,盗出他一两件宝物,然后将它们沉入莲花池,看他心疼不心疼。   蹑手蹑脚地摸至他的房间,听到里面有些水声,她很是诧异,到底是谁在里头?屋内水雾迷蒙,白烟缭绕,竟是有人在里面洗澡。   原来国师房中金屋藏娇,难怪会拒绝像慕容紫烟那样出色的女子,她愈加好奇,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美若天仙的女子,能把慕容紫烟那样的女子给比下去?   隔着一道屏风,她隐约能看到一个长发披肩的削瘦身影,那身影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她慢慢地凑近,脚下一不小心踢到了凳子,里面的人注意到了动静,撩水声也停了下来。   韩灵极为尴尬,本想偷看一眼美人沐浴,却不想被逮当场。里面悉悉索索的一阵出水声和穿衣声,她刚想转身离开,身后突然一阵疾风掠至,有一只陌生的手扶上了她的肩头。   这下好,想逃也逃不掉了。   她讪笑着回头,想着大家同是女人,她解释一下也就是了。可是一转头对上的不是女人,却是个男人,而且还是她所认识的。她眨巴着眼睛愣在原地,怎么会是他?   “飞轩,你怎么在这里?”突然想到他本就是国师府的人,她连忙转换了问话,“我是说,你怎么会出现在国师的房间里?”   澹台飞轩在见到她的瞬间也极为惊讶,听她如此询问,他不由地轻笑,他就是国师本人,为何就不能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内心里不想告诉她真相,让她继续误会其实也没什么,他本来就不怎么在意国师之位。   见他只是微笑,也不回答,事实上他根本就不能回答,韩灵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莫不是国师的男宠,所以才会在国师的房间里洗澡?要不然还能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呢?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想不到这么个谪美如仙的人,竟然是个小受受,天不长眼啊。   接收到她怪异的目光,澹台飞轩愣了下,颇为困惑。下一刻,她突然拉起他的手,飞奔冲出了房间。   “你跟我走吧,我绝不能再让国师那个老淫魔残害你!”   澹台飞轩继续发愣,她的思维跳跃太快,他实在跟不上。脚下未来得及着履,澹台飞轩已被她拉扯着奔出了房间。赤脚踏在平地上,带着凉意和硬度,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尝试过赤脚奔跑的感觉。他以为会很疼痛,可是却不然你呢,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意。   风声,奔跑的脚步声,和她粗重的呼吸声,他听得都很真切。   他侧目凝望着她,她脸上的专注和认真,让他心中逐渐产生异样。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他,不断地向他的掌心传送着热度。   直接跑出国师府,目标太过明显,如果国师追赶而来,那么她和他都很难脱身,还是先把他安置到自己的房间,等到避过了风头,再送他出府不迟。   “砰!”   一记重重的关门声,之后便听到了隔壁澹台飞雪的开门声和接下来的敲门声。   “灵姐姐,你回来了吗?我可不可以进来和你一起睡?”   “不可以!”韩灵直接回绝了她,她可不想让她发现自己藏了个男人在房里,怕带坏小朋友,况且这男人还是她表哥的极宠,这要是两边撞见,该有多尴尬?为了两人着想,她还是决定暂时不要泄露男子的踪迹。   “我很累,早点睡下了。你自己一个人睡吧,我的睡相不好,很可能会把你踹下床去。”   澹台飞雪在外边“哦”了声,便乖乖地离开了。又是进门、闭门的声音。韩灵有些自责,人家小妹妹一心跟着她,左右姐姐地亲昵叫唤。她却无情地将人家拒之门外,这样做实在是太不够道德。   “好了,现在没事了。”   她回头望向澹台飞轩,这才发现对方一直含笑望着她,笑容诡异。   “你是不是被吓傻了?怎么一个劲地笑个不停?”   奈何对方依然噤声,无法言语。   “这两晚你还是先在我这里睡,等到府里进行琴瑟和鸣大会,你再趁乱离开,现在府里上下都在忙着准备大会的事宜,相信少你一个下人,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   她这样美美地想着,她怎么会知道那琴瑟和鸣大会的主人此刻就在她的跟前,她以为府中上下怎么可能不注意到主人的下落?   铺好了床,又将多余的被子铺设在地上,韩灵上下看了看,对方的身子如此柔弱,她总不至于把人盗了出来,又让人睡地板吧?她于是将床位让了出来,自己则仰躺在地板上小憩。   “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国师那臭老头子休想再玷污你。”   韩灵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虽是地板,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睡眠质量。   床榻上,澹台飞轩身形动了下,若不是他施放了迷魂药,恐怕她还难以轻易地入睡。起身好奇地凝望着她,她熟睡的面庞沉静而娴熟,很是吸引人。回想起今晚的遭遇,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相处了这么多回,她还是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国师,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骂他。   她莫非是将自己当成了国师的男宠?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义愤填膺地想救他离开?真是有意思。   不过,眼前最为重要的,不是如何处理她,而是如何应付整个府里上上下下近三十余名的女子。   他真是快要疯了,家族里那所谓的琴瑟和鸣大会,在他刚出生时就已经定下,在他二十岁生辰的当日,他必须从家族中挑选出优秀的女子成亲。原本同族之人成亲,他就已经很是反对,更别说要从他自幼熟悉、视同妹妹的人中间挑选妻子,他根本无法接受。   方才听见了澹台飞雪的声音,那是他最为疼爱的一个表妹,想她只有十三岁的年纪,却也被父母逼迫着来到这里参选,他于心不忍。   弯身将地上的人抱回了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月光下,他忽然发现今夜的她很美,除去了军营中那股傲气和霸道,娴静而雅致的她更是让人欣赏。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她的面颊,如凝脂般润滑的肌肤,一旦触上就舍不得松开。   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在他体内不断升华,呼之欲出,他心神一凛,如触电般跳离了她。方才有那么一瞬间,灵台清明,他看到了可怕的一幕。这是他发现自身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后,极为少数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   他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上次在青冥寺为她看手相,也不过是短短的异样,而现在,他却看到了血,刺目的鲜血,他分不清那究竟是她的,还是自己的,但他只知道他们不能走得太近,走得太近就会有无妄的血光之灾。他这样的预言,若是当面告诉她,她一定会捧腹大笑,然后骂他是神棍,然而只有他身边的人才知道,他的口中从无妄言,而他的预测也从无失算。   韩灵醒来时昏昏沉沉的,似做了一场大梦,转头环视房间,忽然想起昨夜是跟飞轩在一起,那么他现在又去了哪里?难道又被国师捉了回去?   不行,她要救他,不能让国师把他糟蹋了。   刚出房门,就碰上了隔壁的澹台飞雪,看她一身清丽的容妆,似经过了一番静心修饰。   韩灵绕着她转了一圈:“飞雪,穿这么漂亮,去做什么?”   澹台飞雪嫣红着脸,抿笑道:“今天表哥请我们游园,当然得打扮得漂亮些啦。”   韩灵蹙眉道:“难道你也想嫁给他?”   澹台飞雪低头搅弄着自己的辫子,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如果表哥能看上我,我当然愿意啦,不过……紫烟姐姐那么美,他肯定会选她的。”   韩灵很是难以理解,那国师究竟有什么好,连个小丫头也对他动心?   “你说澹台紫烟?她早就没戏了,听我的,你还是很有希望的。”   “真的吗?太好了!”澹台飞雪兴奋地大叫。   韩灵可惜地摇头道:“不过,你真的想嫁给一个差不多能当你爷爷的人?”   澹台飞雪嘟着小嘴,不乐意道:“你说什么呢?表哥才二十岁,怎么可能当我爷爷?”   “二十岁?”韩灵极为诧异,脑海中忽然闪过飞轩的脸,莫非……   她结巴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他是不是个哑巴?”莫非她一直都搞了乌龙,几次三番地在人家面前,当面辱骂他?一想到这样的情形,她就忍不住咬自己的舌头,她怎么这么蠢,应该早就发现才对啊。   澹台飞雪忿忿不平道:“不许你说表哥是哑巴,他只是洞悉天机太多,遭了天谴。其实他好可怜,他都不想破晓天机的,可是澹台家的主人为了光大门楣,不顾他的意愿,时不时地利用他的天赋,所以才导致他现在这样。”   他的确是不幸,被亲人无限制地压榨自己的天赋,只为了家族的荣华富贵,心中对他的怜意更甚。慢着,他今天邀诸女们游园,莫非是想从中挑选妻子?   酸意莫名地在心底流淌,她不太乐见这样的情形发生,匆忙地又跑进了屋:“等我一下,我回去梳洗梳洗。”澹台飞雪莫名其妙地望着她,总觉得怪异。   百花园,可惜已近深秋,花木不再开得那么茂盛,唯有那阵阵淡淡的菊香飘在空气中,夹杂着女子身上的胭脂香。   一阵琴音丝丝绕绕地自花亭中传开,在层层叠叠围绕的诸女中间,韩灵看到了他——国师澹台飞轩。他一袭白衣,纯澈飘逸,乌丝披在肩头,随风轻扬。所有的人都成了他的陪衬,他容身于诸女当中,是那么得耀眼夺目,恍若仙人。   他目不斜视,视线聚焦在琴具右上侧的香炉上,无视一整个花亭女子的痴醉眼神,他心如止水。   “灵姐姐,表哥的琴艺可是十分了得的。”澹台飞雪小声地凑近韩灵耳边低语,此时二人皆停步在了花亭外,远远地眺望。她的声音虽小,可还是引来亭中人的注意。   诸女们回首,讶异地打量着韩灵,此时的她一身银色的水裙,裙摆轻摇,身姿婀娜,说不出得动人。尤其是她身上逼人的灵气,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危机感。原本只有澹台紫烟是她们最大的威胁,如今却又多出另一个绝色的女子,甚至比澹台紫烟还美了几分,多了几分灵气。她到底是谁?   一道清澈的视线从诸女子中穿梭而过,落在了她的身上,他平静如水的眼波泛起一层微波,稍纵即逝。   韩灵也抬头迎向他的目光,心中一悸,谁能想到她一直深恶痛绝的国师竟会是他?若早知是他,她绝不会对他怀有怨恨,也无法对他那样神仙般的人物产生怨恨。   琴音止歇,她感觉到了无数道嫉妒的目光射向她,她不由地恶寒,心说我招惹你们了吗,干嘛这么盯着我看?   “飞雪,这位姑娘是?”澹台紫烟从诸女中迈步而出,她水波潋滟的眼眸在韩灵身上打了个转,嫣笑着问澹台飞雪,虽是询问,咄咄逼人的气势却甚为浓厚。   澹台飞雪看向她,带着几分疏离,看来她们虽是亲戚,但也有远亲近亲的分别。她抿了抿唇,简单回答道:“她叫韩灵,她是……”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连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挠了挠头,眨眼望向韩灵。   “我是国师的客人。”她举目迎向澹台飞轩,他也一直在注视着她,目光纯粹,不含半点杂质。   复杂的神色笼上澹台紫烟美得动人心魄的面庞,眸光微闪,她浅笑轻语道:“表哥今日邀请我们来游园,兴致难得,姐妹们不如各自表演一番才艺,一比高下如何?”   她话一出口,众女们便纷纷接话:   “这还用比吗?紫烟姐姐才艺出众,我们之中谁比得了你?”   “紫烟妹妹是出了名的才女,在才女面前班门弄斧,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啊,是啊。”   “……”   她们虽是奉承着澹台紫烟,余光却是飘向韩灵的。如今她们都统一了战线,就看着韩灵如何出丑,她们对澹台紫烟的才艺十分有信心,相信韩灵一定会被比下去,从而失去澹台飞轩的注意。   “姐妹们别取笑我了,自家姐妹面前说说也就罢了,怎么能在外人跟前出丑呢?”   澹台紫烟掩嘴抿笑,虽是自谦的说法,美丽的眸子里却闪耀着自信的光芒,看来她是摆明了要给韩灵一个下马威。   那边琴弦“噌”地拨动,引起了众女的注意,澹台飞轩自琴具前站起,朝一旁的老者挥了挥手。那老者韩灵见过,在军营时就错将他当成国师,以致于之后闹出诸多误会。   老者双手奉上一个沙盘,那是韩灵第一次入国师府时,见到国师在上面写了字递送到她面前,当时的她还以为国师在记恨她,所以不肯露面相见。原来,他们之间竟有着这么多的误会,美丽的误会。   众女屏息望向澹台飞轩,想看看他究竟要在上面写什么,不得不说澹台飞轩的魅力极大,他的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诸女的芳心。   他的手很修长,没有丝毫皱褶,他手上所执的是一支羽笔,那是孔雀的羽毛,色彩斑斓。他只是轻轻地在沙盘上比划,可姿态怎么看怎么优雅,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就是那么神奇的一个人,不用语言,他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是公主殿下,不可无礼。”   九个字,字字重如千斤,韩灵心中深颤,原来自己在他心底不过是个公主,是个外人,比亭中任何一个澹台家的人都来得生分。她不由地苦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的相亲会,自己为何这么在意?就算他要娶别的女人那又如何,与她何干?   澹台紫烟先是一愣,随之欣喜地笑开,她知道澹台家的人只为皇家办事,却从不与皇家结亲。更何况澹台家族的族规,不得与外族人通婚,尤其是身为下一任澹台世家当家继承人的澹台飞轩,更是不可能和外族人在一起,她可以彻底放心。   她盈盈欠了欠身,低眉颔首道:“民女澹台紫烟拜见公主,方才不知公主身份,多有得罪,请公主见谅。”   其他女子也惊讶不已,跟着她一起作揖拜见。最为惊讶的莫过于澹台飞雪,一双可爱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好奇地打量着她,怎么看她也不像个公主。   韩灵稳定了下心神,对方的得意之色跃然脸上,她才不想让她这么得意,浅笑道:“紫烟姑娘不必多礼,才艺比试本就是雅事,本公主也极为有兴趣看看紫烟姑娘的技艺。”   不待紫烟回话,她又接着说道:“不过,琴棋书画这些玩意儿,本公主平日里都玩腻了,我们不妨玩个小游戏,看看对方的运气如何?”   “如何个玩法?”澹台紫烟信心十足,不怕她玩什么花样。 第二十九章   韩灵清浅地微微一笑,走出花亭,从花丛中采下一朵雏菊,凑到鼻下嗅了嗅。斑驳的树荫投在她清丽的面容上,如梦如幻,待她回头时,迎上澹台飞轩猝不及防收回的目光,她微微一愣,心底随即盛开了一朵幽莲,淡淡飘香。   “这里一共有三十瓣花瓣,我们二人轮流取花瓣,谁能将最后的花瓣取完,谁就获胜。但这里有规定,每人最多每次只能取三瓣,也可以选择不取,紫烟姑娘可明白了规则?”   澹台紫烟颦眉轻蹙,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玩法,心里没底,但又不肯认输,便点头应道:“这规矩简单,我都明白了。”   不止澹台飞轩好奇,其他的女子们也好奇地凑上前,看两人的比试。这样新鲜的玩法,她们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如由紫烟姑娘先请吧。”   澹台紫烟犹豫了下,抬眸嫣笑道:“还是公主先请。”   韩灵心知她是在堤防着自己,怕自己耍诈,她也就不客气,率先随手取了一瓣放入掌心,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澹台紫烟锁眉深思,猜不透这其中的奥妙,为保险起见,她也跟着拿起一瓣,置入掌心。韩灵牵唇一笑,紧接着又拿起一瓣。   澹台紫烟淡笑,若是一瓣一瓣地拿,那么最后获胜的肯定是自己,她想也不想,也跟着她拿起一瓣。而这次,韩灵却不再拿一瓣,而是拿了两瓣。   澹台紫烟就不信邪,继续跟着她拿两瓣。紧接着,韩灵又变了数目,只取一瓣。   澹台紫烟逐渐迷惑了,不知她到底藏的什么玄机,每次她拿一瓣,对方就拿两瓣,而她拿两瓣时,对方又换成一瓣。最后她索性一次拿了三瓣,而对方就直接不拿,而当她不拿时,对方则取三瓣。   当韩灵收起最后一瓣花瓣时,澹台紫烟的脸都绿了,感觉自己仿佛在被人耍得团团转,她实在想不出这其中的奥妙所在。而她又是个不肯服输之人,要求着再来一轮,可惜结果还是一样。   想一个仙女般的妙人,此时一脸的怒意和怨气,谁都不敢靠近她半步,生怕被她怒意席卷,无辜遭殃。   韩灵正暗自得意,好不容易整到了她,眼前有一只手抓起了一瓣花瓣,优雅的动作,可圈可点。韩灵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手的主人,难道他也想跟她比试?还是他想为他的表妹报仇?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心里莫名地堵得慌,撇了撇嘴道:“你想试的话,那你先取吧。”   却见澹台飞轩摇了摇头,摆手示意她先取,她心道就算你为你表妹出头也没用,照样让你输得丢丑。   她率先取了一瓣,而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紧接着取了两瓣。她想这应该只是个巧合,因为这个游戏的关键,就是要保持每一轮所取的数目是三,那么就能坚持到最后的胜利,其实就是个简单的数学倍数问题,只是初步接触的人很难联想到其中的关键。   接着,她又取了两瓣,他则取一瓣。之后的情况继续,形势逆转了过来,她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他竟似已掌握了规律,每次都凑齐三瓣一轮。当他最后将三瓣取走,这次换韩灵的脸绿了。   这个游戏,若是两人都掌握了其中的规律,那么谁先出手,谁就输了。他竟然如此狡诈,还趁机为他表妹报了仇,韩灵很是气恼。   一把丢开了花瓣,她没好气地冷声道:“国师的智慧果然不同于常人,本公主领教了。我今日来此,是来向国师讨教第三关的试题,不知国师是否方便给个答复?”   澹台飞轩静静地望着她,平静的眼波没有丝毫波动,这样的气氛倒是越来越诡异,韩灵率先收回了视线,怎么觉着自己越来越不对劲?干嘛跟他置气呢,至于吗?   许久,他转了身,又动了笔,在沙盘上写下几个字,这一次,他专门让下人拿给她一人看。韩灵好奇地往沙盘上看去,却见上面写着八个字:“第三关,接待齐国太子。”   齐国太子?她记得皇帝老爹曾跟她提过,她出生之日,老爹就和四国的国君定下婚约,那么齐国太子应该也是她未来的夫婿之一,让她接待未来的夫婿,这个任务……她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怎么愿意就对了。她好歹也是个公主的身份,却要干伺候人的活,简直就是受罪。   “他什么时候到?”   澹台飞轩抹去沙盘上原有的字迹,又低头在沙盘上写了几个字:“今日午时,城门外。”   韩灵下意识地抬头望天,艳阳高照,离午时最多也就一个半时辰的时间。要她赶在一个半时辰内到达城门口接人,他是不是故意耍她?   低头重新打量他,她怎么没看出来在那仙人般模样的外表下,竟藏了一颗如此歹毒之心?看来她一直以来对国师的仇视没有错,虽然人不是同一个人,可本质同样地恶劣。看着眼前纯净无暇的人儿,她愣是什么气恼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澹台飞轩依然浅笑着望着她,丝毫没有恶人的嫌疑,反而越看越让人飘飘然。韩灵咬了咬下唇,算了,反正就是接待个人,只要过了关,往后她想怎么着都成。   “麻烦,借一匹快马!”   澹台飞轩回首看了一眼的老者,老者会意,上前一步道:“公主,请随小人来。”   韩灵回首又环扫了一眼花亭中的人,将他丢给一亭如狼似虎的女人,真的能放心吗?心里闷闷的,眼不见为净,她还是赶紧过了关再说。   快马挥鞭,还没及近城门,就见前方一片混乱。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有大队的黑衣人围截着一支仪仗队?   看那仪仗队所立的旗帜,大大的一个齐字,莫非是齐国太子的队伍?   韩灵心中大惊,她刚刚接下了第三关的任务,不会这么快就栽了吧?   “保护太子!”   听到人群中有人叫喊,韩灵往一辆华丽的马车方向望去,几个黑衣人正蹿上马车,想要劫持或杀害太子。   不可以!若是齐太子出事了,那么她就别想再通过考验,更别想触及那龙座了。所以,他绝不能有事。   想着,她施展轻功飞向马车,那几个黑衣人见有人突然闯入,立即将注意力转向了她。她几个跳跃,凭借着傲人的轻功,才险险地躲过危机。这时,保护太子的侍卫们纷纷拥上,与黑衣人交战。   趁着间隙,韩灵忙掀开帘子道:“太子,快跟我走!”待看清了里面的人,她两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这……这真的是齐太子本尊吗?   五、六岁的模样,小脸白白嫩嫩,还带着些婴儿肥,一身青色的锦服,胸前绣龙,头戴银冠,真是……太可爱了!超可爱的小正太!   小正太天真地冲她眨了眨眼,小嘴微撅道:“姐姐,你要带我去哪儿玩?”   韩灵猛然醒过神,晃了晃脑袋,再次确认道:“你是齐国的太子?”   小正太无害地点点头:“我叫东方若雨,姐姐你呢,叫什么名字?”   确定没认错人就行,韩灵不再跟他啰嗦,扛起他就往外跑。   “快放下太子!”   原本跟黑衣人打斗的侍卫们追了过来,而那些黑衣人也颇为诧异,疑惑着她的真实身份,不清楚她是不是自己人。   韩灵再次施展轻功,快速地飞上马背,顺手将东方若雨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二话不说,策马飞奔而去。   东方若雨兴奋地直拍手大叫:“姐姐好厉害,飞得好快!”   韩灵低头望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宠溺的意味,忽然想起皇帝老爹也跟齐国定了婚约,莫非身前的这个小家伙,也是她的未婚夫?   她使劲抹了把冷汗,残害祖国花骨朵的事,她可干不出来。   “嗒、嗒、嗒……”   身后的侍卫越追越近,黑衣人也紧跟着追赶,韩灵心里着急,知道再这么跑下去,迟早会被捉到,必须想个脱身之计才行。忽然想到前方不远处就是天下第一楼,不知道凰少华还在不在那里,或许可以找他帮忙。   “嗖!”   一支冷箭从背后射来,韩灵听到那声响,本能地俯身,那冷箭就直直地从她头上掠过。   她回头一看,只见马上的一个黑衣人再次搭箭瞄准,妈妈呀,他这是要他们的性命啊!   “看,那是什么?”她忽然大叫一声,伸手指向后边的空中,出于惯性,所有的人都转头望去。她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机会,伸手拉倒了立于街道旁支撑小贩商铺的竹竿,紧接着整个商铺失去平衡,倒在了路上,拦截了后面的追兵。   “哈哈,真好玩!”东方若雨拍着小手在座前欢叫。   韩灵一头黑线,孩子就是孩子,连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不由地呵斥道:“丢了小命可就不好玩了。”   “站住!看你们还往哪里逃?”一批黑衣人竟从前面的小巷子绕了出来,气势汹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韩灵急急地牵住了马,一阵苦笑:“不是吧,真是阴魂不散哪。”   黑衣人首领引马上前,悠然自得,他认定他们已是穷途末路,插翅也难飞,所以根本不着急。   “只要你乖乖地交出齐太子,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韩灵冷笑,低头说道:“若雨,你说姐姐是这样的人吗?”   东方若雨闪耀着晶亮的眸子,认真地点头道:“姐姐一定会保护我的。”   韩灵勾唇浅笑,即使要死,也要死得其所,她怎能做出卖一个天真的孩子的事,这要传出去,她哪里还有面目立于世间?反正都已经死过一回,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待想明白了,她扬声说道:“你们听到了?我是不会交人的,倒是你们最好认清形势,这里可是天子脚下,韩国的都城。你们在此行凶闹事,就不怕被抓起来?”   黑衣人首领扬声大笑:“笑话,区区一个韩国,弹丸之地,你以为我们会放在眼里?”   韩灵心头一个念头闪过,冷笑道:“那你也就承认,你们不是韩国人,而是齐国人,是吗?”   黑衣人脸色骤冷:“你知道的太多了,杀了他们!”   他挥手下令,眼见着黑衣人压上,东方若雨突然大叫一声。   “看,那是什么?”   所有的人都惯性地抬头观望,也包括韩灵,这是人类的本能,她也不能例外。待发现空中根本什么也没有,她才惊觉自己上了当。这小家伙还挺聪明,懂得如何现学现卖。   她回头再去看那些黑衣人时,竟意外地发现所有人都倒了地,两眼暴突,仿佛经过了一场浩劫一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有绝世高手在附近出没?   “若雨,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若雨撅着小嘴,天真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姐姐太厉害了,把他们给吓死了。”   韩灵疑惑地盯着他,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能有什么作为?一定是她多疑了。她又转头看了看四周,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难道是有高人在他们身后暗中相助吗?也只是这个解释最为合理了。   “我们快走,姐姐先给你找处安全的地方落脚。”   天下第一楼,一匹快马在门前急急停下。   韩灵抱着东方若雨下了马,直接往楼内走去。遇上招呼客人的小二,她问道:“凰公子在吗?”   “在呢,小的这就去通报。”   东方若雨好奇地打量着酒楼,可爱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水晶玻璃般的亮眸,此刻正闪耀着异样的光泽。   “姐姐,我饿了,想吃好吃的。”   韩灵低头看着他,越看越喜欢,这小家伙长大后必定是个大帅哥,点头道:“好,一会儿就有的吃了。若雨,你这次来韩国,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东方若雨天真地回道:“就是过来玩啊!我父皇说韩国的公主是我的未婚妻,她会陪我玩的。”   韩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难道自己真要对这么个小孩子下手?一滴冷汗自额头掉下,她又问道:“你这么小年纪,一个人出远门,你父皇还真放心啊?”   东方若雨漫不经心地摇头道:“是我自己要来的,父皇才不会担心。”他狡黠地微笑,眸底精光乍闪,怎么看怎么像个小恶魔。   韩灵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因为她的注意力早已被从内堂出来的凰少华所吸引。   “灵儿。”   “少华,你在就太好了,我有事要拜托你。”   凰少华低头打量着小不点,好奇地问道:“他是谁?”   东方若雨仰头乖巧地叫道:“哥哥,你好,我叫东方若雨。”   凰少华浅笑:“真可爱的孩子。”   韩灵又道:“我要跟你说的就是他了,他是齐国的太子,正在被人追杀。我想把他暂时安置在你这里,等风平浪静了,我再把他接去皇宫,可以吗?”   “好,我这就去安排。”凰少华二话不说便应下,这让韩灵极为感动。   凰少华一走开,东方若雨又开始叫饿,韩灵于是便让小二准备了几样楼里的招牌菜,让人送到厢房。东方若雨毕竟是个孩子,见着美食就大吃开。   韩灵留下他一人在厢房用餐,自己则脱身来寻凰少华。   见到他时,他刚刚吩咐完下人往酒楼里调派人手,韩灵走近前,说道:“少华,这次麻烦你了。国师给出了难题,要我接待好齐国的太子,我必须保护他周全。”   凰少华牵过她的手,笑得轻柔:“你能想到我,找我帮忙,就证明你心里有我。”   “我心里当然有你。”   四目相望,浓浓的柔情在期间传递。   他们的相识相知有些离奇,竟是先有了性才有爱,他们之间隔着一个龙之翼,隔着一份世俗的朋友之义。倘若不是天意弄人,他们很可能永远也迈不过那道门槛,所以说,不可不信缘。   “姐姐、姐姐,我想尿尿。”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插入,打断了两人。   韩灵一头黑线,挑眉看着门边的东方若雨,满嘴的油亮,应是刚刚饱吃了一顿留下的痕迹。越过他矮小的身子,哑弟就在他的身后跟着,她于是吩咐哑弟道:“哑弟,你带他去。”   “我不要他带我去,我要哥哥带我去。”东方若雨目光狡黠地望向凰少华,那期待的目光,让人无法拒绝。   凰少华也没在意,便答应了:“那我先带他过去一下。”   韩灵等候在房中,思索着刺客一事,究竟是谁想对齐太子不利呢?如果真是齐国人,为何一路上没事,偏偏在齐太子入韩后才出事?这其中一定有阴谋。倘若真是有心人想挑起齐韩两国之间的争端,那么事情就不简单了。   不多时,凰少华从门外回来,一脸阴郁的神色。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韩灵迎上前,闻到他身上有异味,不由地蹙眉,“嗯,什么味道,这么臊?”   凰少华一脸的窘困,许久,才闷闷地憋出一句话:“那孩子心思不单纯,你以后对他留意些。”   他的话音未落,东方若雨的小脑袋就从门口处张了出来,调皮地眨着大眼睛道:“姐姐,哥哥在说我坏话吗?若雨不是故意的。”   韩灵左右看着两人,注意到凰少华不住地瞄向自己的鞋面,那上面有些淡黄的液体痕迹,莫非是……韩灵好不容易忍住笑意,上前拍拍东方若雨的小脑袋,说道:“好了,好了,你不是饿了吗?让哑弟带你去吃点东西,乖。”   好不容易哄走了小的,韩灵回首,凰少华正脱去布靴,连着身上的衣裳也被他厌弃地脱去。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他拧眉注视着她,心情极为烦躁,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摆了一道,他很是不甘。尤其那小子还在她面前故作天真无邪,他很是郁闷。   韩灵也不太愿意相信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会有如此不纯的心思,为他辩解道:“他还是个孩子,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凰少华闷闷地说道:“你坐会儿,我去换身衣裳。”   “别换了,就这样挺好。”韩灵在后面抱住了他,感觉到他的不快,她心里也不好受,双手在他腹上游离,尽量地安抚他。   凰少华抚上她的手,轻轻地摩挲,他这是怎么了,竟然跟一个小孩子置气?他苦笑一声,或许是因为她的不信任,才影响他如此之深吧。他悠然转身,俯首亲吻住她的红唇,缠绵地辗转。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因为一个女子的信任而心情大起大落,她一定是他前世的冤家。   这时,东方若雨突然又冲进了房间:“姐姐,你们在玩什么,我也要玩。”   两人触电般分开,凰少华不耐地瞪了他一眼,他敢肯定他一定是故意的。   “姐姐,哥哥他瞪我,我怕怕。”东方若雨躲到了韩灵身后,在韩灵看不见的角度,冲着凰少华挑衅地眨眼。   韩灵无奈地安慰道:“若雨不怕,哥哥他不是在瞪你。”   他眸中的精光忽闪,凰少华看得分明,这孩子的确不简单,不像他所表现出来这般天真无邪,可是他又能怎样,难道真的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紧接着,哑弟也跟着跑进了屋,一顿手脚比划,面色焦急。   韩灵看不懂他在比划什么,问道:“什么事?”   凰少华也拧起了眉头,道:“有官兵来搜查,估计是为他而来。”他的眼神瞄向东方若雨,而当事人却一脸事不关己,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你们在这儿待着,我去会会他们。”   听到房门外的脚步声临近,他停了脚,叹道:“我想,已经来不及了。”   韩灵也知此刻情况紧急,不容多想,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忙吩咐道:“哑弟,你躲床底下去。若雨,你躲被窝里,都不许出来。”   “还有这一间没有搜,给我进去搜!”   房门打开的瞬间,韩灵一下子将凰少华扑倒在床上,红唇封住他的嘴,发出嗞的声响。   士兵们全愣在了那儿。   韩灵抬头瞪向他们,气势汹汹道:“看什么看?本公主在此,谁让你们随便闯进来的?”   “公主?”看这些人的服色,应当是守城的官兵,不过他们根本没见过公主的真容,所以对于她的话语很是怀疑。   韩灵又朝他们吼道:“怎么?不知道本公主的身份吗?谁是你们的头儿?叫他过来见本公主。”   士兵们无法确定,只好去请头领。   那头领许是听到了属下的回报,无论真假,他都不敢迟疑,未几就进屋前来拜见:“小人参见公主,打扰了公主雅兴,还请公主见谅。”他偷偷打量着床上的男女,事实上他也不认得公主的容貌,但听说公主乃是韩国第一美人,而眼前之人的容貌也的确堪称第一。他宁可信其有,也不能得罪了公主。   韩灵见他还算识相,就甩手哄他道:“既然知道打扰,那还不快走?”   头领领命刚要退出,想起什么,又折返了回来,小心翼翼道:“可是公主,齐国太子在城门口遇袭,如今下落不明,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前来寻找太子。”   “你奉的是谁的命令?”韩灵感觉此事事态严重,她无法肯定眼前的官兵是否可靠,所以不敢轻易下断论。   头领回道:“是侍卫统领李诚李大人。”   韩灵对李诚此人没什么印象,为保守起见,她还是赶紧将他们驱赶走为妙。   “那你们再去别处仔细搜搜,定要将齐国太子找到,否则,本公主就唯你是问。”   头领为难道:“公主,整个酒楼都搜遍了,就差这个房间没搜。”   韩灵一声厉喝:“大胆!本公主好不容易和爱郎相聚片刻,你们到底要打扰到什么时候?还不快给我滚?”   “是,公主,小的马上走。”头领被她一喝,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门,心说这公主果然不是一般人,在酒楼与男人相会不说,还骑在人家上头,若是让几位未来的驸马爷知道了,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   凰少华轻笑出声,听到她那声“爱郎”,他心里竟是十分舒怀。韩灵低头,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压在他的身上,他完美无瑕的脸庞泛着红晕,嘴唇薄亮,她情不自禁地俯首吻上了他。   唇舌交缠,激情在片刻间被点燃,两人相拥而吻,早已忘了屋里还另有两人存在。   “姐姐,我也要玩亲亲。”   韩灵转头,看到东方若雨正托腮趴在边上,好奇地盯着他们,她忍不住惊叫出声。   “啊——”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差点被他吓得半死,这时,哑弟也从下面钻了出来,她又是一声惊叫。   “啊——”   她气急败坏地爬起身,大吼道:“不相干的人,给我统统滚出去!”   东方若雨盘膝坐在床上,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屈道:“姐姐,外面还有坏人在捉我呢。”   看他两眼汪汪,她哪里还忍心赶他?摸摸他的头,哄道:“乖,姐姐说的不是你。”   这下换哑弟郁闷了,哀怨的眼神望着她,像是在控诉。   她抚了抚额头,无力地说道:“哑弟,我说的也不是你。”   凰少华斜倚在床头,牵唇轻笑道:“难道你说的不相干的人,是指我?”   韩灵狠咬了自己的下唇,看来这房间里的人谁也不能得罪,她叹气道:“我说的是我自己,总行了吧?”   三人闻言,皆哈哈大笑。   傍晚时分,龙之翼收到韩灵差人送往的书信,从军营按时赶来。   一见着韩灵,他就担忧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灵儿,没出什么事吧?”   “还好。”韩灵见他这么关心自己,心中颇为安慰。   龙之翼环扫了一圈,问道:“齐国太子呢?”   韩灵用下巴指了指正坐在一边埋头大吃的东方若雨道:“他就是齐国太子东方若雨了。”   龙之翼蹙眉,极为诧异:“怎么是个小不点?”   东方若雨不满地仰头,撅嘴自己辩护道:“我才不是小不点,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们不懂的,我都懂。”自信满满的小模样,实在是惹人疼爱。   韩灵弯身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道:“那我们懂的呢?”   “我也懂。”东方若雨颇为自豪地昂首。   韩灵并不当真,只当是小孩子的炫耀心理,拍拍他的小脑袋道:“你就吹吧!”   东方若雨见她不信,急道:“我说的是真的。”可惜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他委屈地撅起了小嘴,暗暗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他会向他们证明。   韩灵已转了头,吩咐龙之翼道:“翼,你去调支军队过来,护送若雨进宫。我觉得此次的行刺事件非同寻常,别的人我都不能信任,我只相信你。”   “放心吧,交给我。”龙之翼也觉此事关系甚广,不得不谨慎行事,他也不耽搁,立即回军营调兵。   “龙家军出身的人,果然不同寻常。”   这话要出自一个成年人之口,并没什么稀奇,可这话偏偏出自一个孩童之口,带着浓浓的稚气,韩灵惊异地望着东方若雨问道:“你也知道龙家军?”   东方若雨自信地扬眉,颇为自豪道:“我当然知道,我可是天才宝宝。”   韩灵挑眉道:“这两者有内在联系吗?”摆明一副不信的表情。   东方若雨急了,她怎么就不愿相信他的话呢,拉扯着她的衣袖道:“人家说的是真的。”   凰少华在此时出了声:“传闻,齐国太子年仅五岁便博览群书,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先前看对方只是个孩子,也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才惊觉这孩子的确不简单。   东方若雨弯眼笑道:“那是五岁的事了,人家现在已经六岁了。”   听凰少华如此说,那么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原来眼前这个小小人,竟是个天才。看他一副神气十足的模样,韩灵故意逗他道:“那你现在进化到什么程度了?”   “我对各国的事都了如指掌,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没有什么能难倒我。”全然是一副百事通的拽样,而且是个六岁的百事通,实在是太可爱了!   韩灵忍不住又揉搓着他肥嘟嘟的双颊,说道:“那我问你,我身为韩国公主,想要晋升为女皇,需要接受国师的三关考验。既然你什么事都知道,那你倒说说,是哪三关?”   东方若雨倒是没被难倒,星眸闪着耀眼的光华,娓娓说道:“第一关,国师让你进军营,得到龙啸天龙大将军的肯定;第二关,国师让你在五日内为灾民筹得二百万两银子。我说的对不对?”   韩灵暗暗点头,看来这小家伙还真有两下子,接着又问:“那第三关呢?”   东方若雨努了努小嘴,道:“第三关只有你和国师两个人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他连这个也知道?看来真是不简单了。   “那你猜一猜,这第三关究竟是什么?”   东方若雨调皮地转动着眼珠子,神秘兮兮道:“我猜,一定和我有关,要不然你也不会跑去城门口救我了。”   “为什么我不会救你呢?我可是行侠仗义的女侠。”韩灵大言不惭地拍着胸膛,怎么说得她这么势利呢?不过他说的倒也不假,若不是因为他是齐国太子,她可能真不会冒险去救他。等等,听他之言,莫非他一开始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所以才跟着她离开?   韩灵挑眉再次重新审视这个小家伙,或许他真如凰少华所言,是个外表天真无邪,而里面却是个十足的小恶魔。   东方若雨头头是道地继续分析道:“据我所知,这两日你都在国师府里,国师府明日将举行琴瑟和鸣大会,为国师选亲。你不留在那里看热闹,却跑来城门口,一定是别有所图。”小人儿摇头晃脑,老神在在,直说得韩灵这张老脸都有些挂不住。   “喂,怎么把姐姐形容得这么势利?姐姐可是真心关心你的。”   东方若雨嘻嘻一笑:“我知道啊,所以我喜欢姐姐。”韩灵这才满意地点头,不管动机如何,冒险救了他的确是事实。   将近两个时辰后,天下第一楼门外出现了一队士兵,清一色龙家军的军服。   韩灵得到通报后,前往察看。   “公主殿下,小人奉龙将军之命,前来护送太子回宫。”   韩灵左右看了看,没见到龙之翼的人影,问道:“龙之翼他人呢?”   为首的士兵回道:“龙将军在军中还有些要务,暂时不能过来,由小人全权负责太子的安全。”   韩灵有些疑惑,按理说此等大事,龙之翼应当亲自过来才是,难道军中真发生了比这更为紧要的事?她仔细打量了前来的几十名士兵,他们身上的军服都不差,就连兵器上也是刻着龙家军的专属符号,应该不会有错了。为谨慎起见,她再次提出要求道:“你可有龙家军的令牌?”   为首的士兵立即从腰间掏出一块军令,递上前。果然是龙家军的令牌,这下她终于放心了。   “好,本公主跟你们一起回宫。”   凰少华很是不舍,上前道:“这就要走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韩灵婉拒道:“不必了,改日我再来看你。”   “那一路小心。”凰少华心中暗叹,她终归不会长久待在此处,他想留也留不住。   韩灵和东方若雨两人共乘一辆马车,在士兵的护送下,往皇宫方向行进。不过多久,东方若雨就开始喊困,迷迷糊糊地趴倒在她的腿上打瞌睡。韩灵只当他是个孩子,吃饱了就睡,这是人之天性,可渐渐地,她也觉得睡意越来越浓,这是怎么回事?待她察觉到不妙时,她已昏昏沉沉地睡去,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韩灵发现自己被人手脚绑缚,关在一个柴房中,身边还有仍在沉睡中的东方若雨。她仔细回想方才的状况,立即明白是中了别人的圈套,那些士兵不是龙之翼派来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些黑衣人假扮的。这可怎么办?这下子一来,她不但没有保住东方若雨,把自己也搭了进来。   “若雨,快醒醒!”她用脚踢醒了东方若雨,他眨巴着迷蒙的睡眼醒来,迷茫地环视着四周,小嘴微撅。   “姐姐,这是哪里?”   他的眼底带着一丝惊惶,韩灵放柔声音,安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东方若雨乖乖地点头,抿着小嘴,费力地挪身到她身边,紧挨着她。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依赖,韩灵的责任心更甚,温柔地凝视着他,给以他无声的安抚。   外面有脚步声临近,还有人的对话声,她立即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里面的人应该快醒了,到底杀是不杀?上头给指示没有?”   “还没呢,先别随便动手,或许主人留着他们还有其他意图。”   主人?到底会是谁呢?   她正思衬间,门被打开,进来两名黑衣人,蒙着面孔,看不到他们的样子。   韩灵凝视着他们,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究竟想做什么?”   其中一人厉声喝道:“闭嘴!你们最好乖乖地待在这里,倘若你们想逃跑,我管你是公主还是太子,照杀不误。”   知道他们的身份,果然是有预谋的,她冷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若是杀了我们二人,就相当于是同时得罪了齐国和韩国,你们主子有几颗脑袋,能抵得上两国的军队?”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堵上她的嘴,吵死了!”   另一人于是动手拿块黑布塞入她的嘴中,使得她无法言语,只能发出“唔唔”声抗议。该死的,竟然拿块臭布来堵她的嘴,她恶心地直想吐。低头间,对上东方若雨正冲她调皮地眨眼,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很是疑惑。   这时,东方若雨忽然侧脸瞧着一个方向大喊了声:“看那边,有人来救我们了!”   两名黑衣人闻言,一齐往他的视线方向转头望去,韩灵也惯性地跟着瞧。可是,哪里有人?韩灵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家伙,同一招用上瘾了。再回头时,原本还对他们凶神恶煞的两名黑衣人,此时已仰躺在地上,失去了生机。   韩灵惊异地低头望着东方若雨,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唔唔……”韩灵塞着满嘴的臭布冲他摇头示意,东方若雨倒也机灵,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小小的个子颇为费力地起了身,一蹦一跳,就跳到她跟前。两人相互凑近,东方若雨用嘴叼走了塞在她嘴里的臭布,两人同时呸了几口,这布可真够臭的。   “若雨,你身上究竟藏了什么宝贝?怎么这么厉害?”   东方若雨却不愿透露,诡秘地嬉笑:“秘密!”   韩灵撇了他一眼,哼道:“小样儿的,还不肯告诉我?转身,把手举起来,姐姐帮你把绳结咬开。”   东方若雨照做着转身,从背后将手抬高,可惜他个子矮,还是没能够到她嘴的位置。   “高点,再高点。”   “姐姐,你快点,我的手好酸。”   “就快好了,再忍忍。”   费力地,韩灵终于用牙齿咬开了他手上的绳索。   “好了,该换你给姐姐松绑了。”   东方若雨小手解了半天,还是没能解开,皱着小眉头道:“姐姐,这个结打得好牢固,我解不开。”   韩灵背着身,转头鼓励道:“你再努力一把,你一定可以的。”   东方若雨挠了挠小脑袋,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叫道:“对了,差点忘了,我身上有匕首。”   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玲珑的匕首,韩灵大喜,他身上的宝贝还真是多呢。   “那怎么不早拿出来?”   东方若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给忘了。”   他的匕首锋利无比,一下子就割开了她身上的绳索。韩灵立即拉着他探出门外察看,见门外没人守着,便匆匆带着他离开。   这是一间废弃的老房子,从它的布局来看,从前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府邸。一进进的楼房跟迷宫一般,韩灵领着东方若雨一顿瞎转,还是没能转出去,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施展轻功逃跑。   飞到屋檐上,往下俯首,倒是一目了然了,不过她的行踪也顿时暴露,已经有守卫的黑衣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他们在那里,快追!”   韩灵还没来得及逃跑,屋檐上出现黑衣人一个、两个、三个……数了一圈,竟有三十人,将他们重重包围。看他们的身手都不弱,肯定远在她这个菜鸟级的武者之上。   “你们还想往哪里逃?”   韩灵耸耸肩,故作轻松地嬉笑道:“我们没想逃,就是出来随便逛逛,透透气。啊——”突然一名黑衣人出手擒住了她的肩头,她不由地惊叫出声,而另一边东方若雨也被一黑衣人捉住。   “你们轻一点,他还是个孩子。”   很不幸的,他们又重新被丢回了原来关押的地方,手脚上的绳索明显地多了几圈,这次想逃就更难了。   “老实地待在这里,要不然,今晚就是你们的死期。”黑衣人丢下狠话,这才重重地关上房门。   “若雨,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   “姐姐,我没事。”   看他如此乖巧,韩灵很是心疼。   “你身上的秘密武器还能用几次?”   东方若雨甜甜地笑道:“还能用一次,就得换暗器了。刚才人太多,我不敢随便用。”   韩灵点头赞许道:“真聪明,最后一次,必须留到关键时刻来保命。过来这里,靠着姐姐睡会儿,到晚上我们再想办法。”   东方若雨重重地点头,挪身到她身边,倒头靠在她的腿上歇息。韩灵低头看着他,心中生出歉意,若不是她太过粗心大意,也不会害他陷入险境。她低低地吟唱着摇篮曲,哄他入睡,渐渐地,她自己也进入了梦乡。   半夜时分,听到外面有打斗声,韩灵顿时惊醒,难道是有人来相救了?   她侧耳倾听着动静,直到打斗声渐渐平息,柴房门忽然开启,一条人影闪进。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清了对方的脸,不是龙之翼,也不是凰少华,却是她最为想不到之人。   “皇甫杰?怎么是你?”   皇甫杰一边替她解着绳索,一边说道:“在下来迟,让公主受惊了。”   韩灵看了看门外,似乎再没有其他人,好奇地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她很是怀疑,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被人关在这里?”   皇甫杰眼神闪烁了下,迟疑道:“如果我说,我一直在跟踪公主,公主会不会责怪在下?”   韩灵眯起了眼,有种被偷窥的感觉,心里很不爽,冷声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被皇上钦点为驸马开始……”皇甫杰深情地凝望着她,见她脸色转黯,他忙解释道,“公主,在下只是想多了解公主一些,没有恶意。”   韩灵心中甚为不悦,沉声道:“那你也该看到了,本公主是个用情不专之人,本公主的情人又何止一两个。”   “我不介意。”皇甫杰神情专注,认真说道,“我承认,刚开始看到你和凰少华、龙之翼他们亲密无间,我很气愤,可是见不到你,我更加坐立不安、辗转难眠。公主,能不能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让我向你证明,我是真心地喜欢你。”   韩灵的心情极为烦躁,不愿再听他说下去:“你先把我们安全送回宫再说。”   皇甫杰见她如此,也很无奈,只能领着她和东方若雨先逃离此险地。一路上,韩灵都未曾理会他,她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偷窥她的一切。皇甫杰也颇为无奈,只能背着仍在沉睡中的东方若雨,默默地在前头带路。   临近宫门时,突然又出现一批黑衣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公主,你们先走!”皇甫杰将东方若雨交到她手中,独自与黑衣人缠斗。   韩灵若有所思地望着他,都说危难之中见真情,他如此舍生忘死地待她,确实让她感动,低低地说了声:“你自己小心!”她转身抱着东方若雨,施展轻功往宫门相反方向奔去。   皇甫杰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而原本围攻他的黑衣人皆停了手,分列两边冲他颔首。   入宫的路被人拦截,眼下离皇宫最近的地方就是国师府了,国师府的守卫森严,应该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韩灵不再多想,朝着国师府的方向进发。   此时已过三更,一大一小两条身影悄悄潜入了国师府的南墙,在他们的不远处,另有一条身影紧随其后。   躲在一棵槐树后,左右张望,深夜偷入国师府,怎么说都有些鬼祟。韩灵不想惊动府中的人,只想悄悄地见着澹台飞轩,与他打声招呼。   她刚一转身,就撞上随后而来的皇甫杰,吓了一大跳:“你没事吧?黑衣人有没有跟来?”他出现得如此之快,倒是很出乎她的意料。   皇甫杰噙着笑意,摇头道:“我已经甩掉他们了,不过估计他们这时候还在街上转悠。”   韩灵不疑有它,颔首道:“我们先在国师府躲一夜,明早再说。”   两人正说话间,府中的一队侍卫经过,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灯笼的幽光朝着他们方向投来,有人喝声问道:“什么人?出来!”   韩灵见暴露了身份,也不惊惶,从树后走了出来,扬声道:“我是公主,我来找国师的。”   侍卫中有几人认出了她,连忙躬身拜迎:“拜见公主。”   韩灵正了正身,也摆起了公主的架子道:“带我去见你们的国师。”   侍卫们也不敢耽误,当即领着三人前往国师的住处。皇甫杰抱着昏昏欲睡的东方若雨,一路上默然不语,只是用心地留意着府中的环境。国师府,一直都是他想入又不敢擅入之处,如今终于有了机会探查,他绝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   见到澹台飞轩时,他一身轻便的睡袍,松垮地罩在修长的身体上,墨发披散在肩,凌而不乱。飘然若仙的身姿,在夜色中更显得朦胧,清雅脱俗不入凡尘。   韩灵愣愣地看着他,一缕惊艳不可遏制地在眼底闪过,直到他投来一个春风般和煦的微笑,她才回过了神。   她这是怎么了?在见过夜魔天那般绝世无双的姿容和凰少华完美无暇无可挑剔的仪态后,怎么还会被其他的美色所迷?实在太没有定力了。   她轻咳了一声,凑近前说道:“国师,有黑衣人在追杀我们,你可不可以派人护送我们进宫?”   澹台飞轩侧身,从手边的桌上取来他惯常用的沙盘,执笔在上面写了“明早”两字,随后举目望向她,冲她颔首浅笑。   韩灵努了努嘴,心想也对,今夜夜已深,不方便来回折腾,况且白天回宫更安全些。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   澹台飞轩又朝身边的老者作了个手势,那老者便上前道:“公主,国师吩咐让小人给你们安排住处,请随小人来。”   韩灵想了想,说道:“你先带他们去吧,我还有事要和国师商量。”她转身看向皇甫杰,示意他先带东方若雨去休息,她心中还有些疑问想要从澹台飞轩处寻求答案。   皇甫杰微敛了下眸子,心中不是很乐意,但也没法,只能先抱着东方若雨离开。   待人走远,屋子里只剩下韩灵和澹台飞轩两人。   晚风习习,吹动微阖的窗棂,从窗外飘来些许雏菊的清香。不知是不是香味撩人的关系,韩灵只觉得心神荡漾,再看眼前的澹台飞轩,也更觉他风华绝代,撩人心神。   澹台飞轩无意间接触到她的眼神,心头也闪过一丝异样,惊惶、心悸、犹豫……百味杂陈。今夜的她,发丝有些凌乱,但丝毫难掩她倾国倾城的容颜,清丽中带着妩媚,双瞳翦水,荧光流彩,美得动人心魄。   四目相望,无声地传递着丝丝情愫,一切都在静默中起了变化。   这样的气氛有些怪异,他是因为不能说话才保持沉默,而她则是看他看得出神而忘了留下来的初衷。待回过神,韩灵嬉笑了声,说道:“国师,你不是能掐会算吗?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谁要杀齐国太子?”   澹台飞轩摇头,对于她口中所说的“能掐会算”很是无奈,他可不是什么算命看相之人。   韩灵有些不信,继续追问道:“你也不知道?你不是国师吗,应该无所不知才是啊。”   澹台飞轩轻笑着摇头,他若真能无所不知,那他岂不是成神了?   韩灵托腮欣赏地打量着他惊才绝艳的笑容,又问道:“那你觉得皇甫杰这个人可不可靠?我总觉得他有问题。”皇甫杰的出现太过诡异,虽然他给出了解释,但是她无法全然相信。没有理由,只是一种直觉,然而今夜的确是他救了她,她无可否认。   澹台飞轩还是摇头浅笑。   韩灵不禁有些泄气,撇嘴道:“拜托,你可是国师,怎么能什么也不知道?”   澹台飞轩继续淡淡地微笑,窗外的菊花也跟着悄悄绽放,屋内的香郁更浓。   韩灵终于垮下了肩,叹道:“好吧,一问三不知,那我也没其他好问的了。你早点歇息吧,晚安。”   她刚要起身离开,澹台飞轩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袖,惊觉自己失礼,又迅速缩回了手。他执笔在沙盘上写道:“这是考验,你必须靠自己,我不能帮你。”   韩灵歪头,凑近他跟前,托腮望着他,悠悠说道:“明明长得像天使,可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内心像恶魔更多些?”   澹台飞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会心地笑开,比任何都笑得灿烂。   韩灵也跟着惊喜地笑开,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哎,你真的打算从你的族人中找妻子吗?我跟你说,从现在医学的角度考虑,越是近亲结婚,越容易生出智障的孩子,或是身体有缺陷的孩子,所以在我们那个时代是不提倡近亲结婚的。”   澹台飞轩诧异地望着她,眸光忽黯,他的婚约是最没有自由可言的,即使他不愿意,他也没有选择的机会。   韩灵似读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你是想说你也很无奈是吗?”   见他低眉沉思,韩灵放声说道:“去他的族规!你完全不用理会它,爱情是自由的,不能被强迫。你想想,若是跟一个你不爱的人共度一生,那人生有何乐趣?相反的,若是跟你所爱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一日,只是一刻,也甘之如饴,这样的人生才没有遗憾。”   澹台飞轩苦笑,终于执笔在沙盘上写下五个字:“我没有选择。”   “谁说你没有选择?你可以不当这个狗屁国师,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掐算。人家算命看相的神棍还能随便蒙你几句,你倒好,诚实得一言不发,只会摇头,还不如人家神棍呢。”她继续说服他,心底打着主意,只要没了国师,她也就不用再接受考验了。   “你听我的,别当这个国师了。等我当了女皇之后,我封你做个别的官,待遇还是跟国师一样,就是换个封号,照样可以给你们澹台家光宗耀祖。你觉得怎么样?”   见他摇头,韩灵再接再厉道:“国师的头衔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舍不得?反正我一听到国师两个字就头疼,你都不知道我在心里都不知诅咒了你多少回了。”   一时口没遮拦,竟然把心底的盘算都说了出来,意识到自己失言,韩灵忙打哈哈道:“嘿嘿,你别生气啊,我当时以为你是个糟老头,所以才诅咒你的。若是知道你是个神仙般的人物,我是万万不会亵渎你的,真的!”   “咱不如打个商量,你就让我通过考验了吧!你省心,我也放心,双赢的局面,多好?”   澹台飞轩有趣地看着她脸上不断变化的丰富表情,只是淡淡地笑着,忽然间发现自己今夜笑的次数,怕是比一年来加起来总的次数还多。看着她,他就忍不住会心地发笑。   “真的没的商量?”看他这表情,她就知道一定没戏了,不过倘若他真的放水,让她通过,她可能还会鄙视他,现在证明国师的人品还是值得赞赏的。   “好吧,我死心了,我去睡觉。”   目送她离开后,澹台飞轩细长的指尖翻转,一股细风跟着吹拂,敲打窗棂。风止,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几瓣雏菊的嫩蕊。他的手在桌面上一扬,嫩蕊飘洒落下,杂乱无秩。他捻手占了一卦,又起身凭窗而立,仰头观望星象,不由地皱起眉头。   一夜清梦,天亮时分,外面闹哄哄的,似有什么大事发生。   韩灵迷糊着睡眼醒来,走到门外叫住了一人询问,才知是澹台家的老夫人来了,正领着澹台家的表小姐们主持琴瑟和鸣大会。据闻澹台老夫人在澹台家威望极高,她自三十岁始就开始寡居,一手将澹台飞轩的父亲拉扯大,谁想澹台飞轩的父亲在澹台飞轩出生不久又病逝而亡。她是亲自照料着澹台飞轩长大的,所以对于他的婚事,她极为重视,也不让其他人插手,一个人全权包办。   澹台家有着不似流言的流言,据闻凡澹台家的天命者只有一人能存活在世间,所以一旦下一代的天命者诞生,上一代的天命者皆无一例外地遇到不测。   韩灵不由地寻思,若是澹台飞轩此次真的成了亲,那么是否代表他的死期也将至?如此境遇实在太残酷,他还这么年轻,就受到上天的诅咒。   来到花亭时,依然是美女如云的繁盛景象,只是今日的状况又与昨日不同,昨日诸女们围作一堆嬉笑打闹,而今日,个个端庄娴静,有序地围着花亭,扶椅静坐。   在花亭的正中央,韩灵见到了传闻中的澹台老夫人,两鬓的银发丝丝闪亮,一双凤目炯亮有神地投向亭外,她已注意到她的到来。韩灵迎向她具有穿透力的目光,心中微凛,竟有种无处躲藏之感。   “公主驾到。”   “参见公主。”众女们盈盈欠身相迎。   老夫人也随后起了身,欠身微微颔首示意:“老身拜见公主。”   韩灵快走几步,虚扶了她一把,含笑道:“老夫人快免礼,晚辈不敢当。”   老夫人清亮的眸子打量着她,悠悠开口道:“记得老身上一次见到公主时,公主还是个刚出生的婴儿,长得极为可爱,不想一转眼,已婷婷玉立,光彩夺目。”   韩灵微诧,幸好她见到的是她婴儿的模样,也就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份上来,只浅浅一笑道:“老夫人过奖了。”   老夫人继续打量了她一番,颇为赞许地点头道:“今日正好是我孙儿择妻的大日子,难得公主也在此,就请公主给作个鉴证,也好让澹台家早日开枝散叶,子孙延绵。”   听完这话,韩灵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澹台飞轩,他的面色平静,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认命了一般。她心里有些同情他,同时自己心底也莫名地失落,淡淡地点头道:“好吧。”   老夫人让出了主位,自己则坐在了韩灵的左侧下首一个位置,看她如此安排,韩灵也不再推辞,毕竟她是公主的身份,若是乱了尊卑之分,恐怕一会儿她连说话的份都没有,不知为何,她忽然很想帮澹台飞轩,想阻止这场定亲宴。她的目光偏移,正好与澹台飞轩投射来的目光相触,一种异样的情愫慢慢地化开,自然而然地,两人各自收回了目光。   “我们澹台家族世代显赫,子孙繁盛,英才辈出,在五国之中都享有较高的地位。有这些成就,离不开你们父兄辈们的努力,这是你们的荣耀。”   老夫人洪亮的嗓门传遍整个花亭,她的话是说给澹台家的人听的,同时也是说给韩灵听,韩灵心底明白。老夫人是预见了她未来女皇的身份,与未来的女皇定位好澹台家在韩国的位置,至关重要,所以今日她借此来向她表明澹台家的态度,可见老夫人的精明能干和老练。   “飞轩是我们澹台家这一辈的天命者,他的婚约也关系着澹台家整个家族的前途和命运,所以万万不能马虎。依照澹台家的族规,凡是天命者只能和族内的女子成亲,倘若婚后三年未出一子嗣,便要再娶,直至为澹台家诞出新任天命者为止。”   “种猪!”韩灵脑海中不由地浮现这样两个字,脑中想着,嘴里也不由地脱口而出。她的话语立即引来所有人愠怒和惊诧的目光,老夫人也极为不悦,假作轻咳了几声化解不适。   韩灵一见苗头不对,故作打嗝道:“不好意思,我打嗝,请继续。”   澹台飞轩忽然轻笑出声,她的比喻再形象不过,他在家族中的作用恐怕比种猪还不如,他苦笑。   他的笑声引起了老夫人的注意,目光闪烁,似有几分不忍,但又无能为力。澹台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又如何能破?她也很心疼自己的孙儿,可是她更看重的澹台家族的前途,澹台家必须有继承人,而他,澹台飞轩,也必须成亲。   “今天的琴瑟和鸣大会,目的就是为了从你们之中挑选出德才兼备之人,与飞轩成亲。你们可以任意展示你们的才艺,由我和飞轩……以及公主殿下,来作最后的评判。”老夫人突然望向韩灵,似在用眼神征询她的意见,韩灵收到讯息,微笑颔首,心想着当个评委也挺有意思,便答应了。   老夫人满意地点头,朝澹台飞轩身边的老者点头示意,韩灵也是在后来才知道这位她一直误以为是国师的老头,就是澹台飞轩的族叔澹台耀。在澹台耀的主持下,才艺表演正式拉开帷幕。   首先出场的是澹台飞轩二爷爷的第一个儿子的第三个女儿,她的名字这里就不介绍了。   她表演的是琵琶曲,韩灵对于琵琶曲所知甚少,所以也说不出此曲的名字,不过不得不承认此女的乐感很好。琵琶声铿锵有力,曲调转折处又婉转流畅,似大珠小珠落玉盘,银瓶乍破水浆迸。   “好!”听到精彩处,韩灵忍不住拍着大腿叫好,随手从边上抓来一盘瓜子,旁若无人地磕起来。她用脚掌打着拍子,头也和着曲子不住地抖动。不错,有意思,有水准,能赶得上一场专业的音乐独奏会了。澹台家族果然能人辈出,不可小觑。   老夫人诧异地瞄向她,心说这公主的言行怎么如此怪异?而对面的澹台飞轩则有趣地打量着她,看这情形,不像是他在挑选妻子,倒像是她在观赏演出了。   一曲终了,那女子欠身盈盈一拜,满脸的红晕,还微喘着气。她的目光浅浅地扫向澹台飞轩,其间泛着晶莹的光泽,盈盈的水波荡漾。   “太妙了!”韩灵毫不吝惜地大赞。   老夫人也颇为满意,冲澹台耀使了个眼神,澹台耀就端着个盘子上前,上面仰躺着三块金牌。   “公主殿下,这三块金牌是作表决用的。若是公主觉得她有资格入选,就将正面翻上摆在盘中,若是认为她没有资格,那就正面朝下。”   听完澹台耀的介绍,韩灵放下了瓜子,点头道:“这个简单,我明白。”   老夫人在旁摆手道:“那就请公主先选。”   韩灵犹豫了下,余光若有若无地瞄向澹台飞轩,心说她也不知道人家正主的心思,尽管她挺不愿意看他成亲的,可也不能不顾他本人的意愿。她想了想,说道:“我是外人,当然是两位先选才对。”   “那好吧。”老夫人倒是干脆利落,当下就伸手将第一枚金牌翻了个正面。   韩灵不由地挑了挑眉,心想老夫人第一个就给正面,那后面的人哪里还有机会?那女子看到自己过了老夫人这关,面上大喜,含羞带涩地瞄向澹台飞轩,而其他女子们皆嫉妒地一阵唏嘘。   盘子端至澹台飞轩的跟前,该轮到他来选了。澹台飞轩微拧了下眉头,迟疑地伸手,许久,在众人屏弃的瞩目下,他徐徐将第二枚原本正面放置的金牌翻了个个。倒吸声和庆幸的低笑声此起彼伏,一场选妻大会竟如此扣人心弦,丝毫不亚于超女的现场。   这两人一正一反,也就是说韩灵的这票是关键了,她的投票决定着眼前的女子能否成为澹台飞轩的妻子。韩灵不由地陷入两难境地,她也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关注的目光,此时她的一举一动都将受到被众人凌迟的可能危险性。   韩灵十分慢动作地执起那金牌,目光瞄向澹台飞轩,想从他那里得到些许暗示,而他却只是静静地望着她,面上没有半丝波澜。韩灵又转头望向老夫人,她的目光切切,似在说你一定要翻正面,你不翻正面,老婆子我就死给你看。   老夫人似早已料定孙儿不会为自己选择妻子,所以她才另外拉入一人,三票两胜,只要公主也认可,那么她就能正式地宣布她的孙媳妇儿的人选。她的如意算盘是打得很响,只可惜,她拉错了帮手,偏偏拉了一个最不愿意让澹台飞轩娶妻之人。   在老夫人殷切的目光注视下,韩灵只觉得自己身上都快被整个亭子的人盯出一个个洞来,而手上的金牌在她手中也快变得越来越烫手。   她轻咳了一声,扬高声调说道:“这位澹台小姐的琵琶曲弹得真是不错,正应了那句话,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那女子正开心地乐开了花,韩灵忽然语气一转:“不过,我们现在要选的国师的妻子,所谓妻子,便是要细心周到,温柔体贴,能照顾好国师生活的方方面面。以他的快乐为快乐,以他的悲伤为悲伤,他不能说话,你就得懂得与他用心交流。倘若两人真是情投意合,那么单单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的心意,所以我认为,单纯以比试才艺的方式来挑选国师夫人,很不合理。”   她此话一出,全场沸腾,在底下议论纷纷。若是不比试才艺,那还如何挑选?   老夫人微蹙了下眉头,虚心请教道:“那公主有何高见?”   韩灵环扫了一圈,神秘地轻笑道:“我这里有种好玩的游戏,名字叫做‘你知我心’,是个很简单的游戏。游戏规则是这样的,首先呢,由一人作为评委,在纸上写上一个成语,然后交给其中一人,让此人用身体语言描述评委所写的这句成语给另外一人看,而另外一人就得通过这人的比划和描述来猜测纸上的内容。若是能在三次机会中猜到纸上的内容,就证明这两个人极为有默契,也可以说是心意相通,你知我心。但是记住,描述的这人只能用身体语言提示,不可以说出一个字,否则就取消资格。”   老夫人摇头,不太赞成道:“听起来,似乎有些过于儿戏了。”   一旁的澹台紫烟也站了出来,说道:“祖母,这游戏也太难了,万一谜题生涩难以形容,那岂不是……”她最赖以仰仗的便是她的才艺,若比试才艺,她稳赢不输,若是换了其他比试,那么她就完全没有了胜算,所以她必须阻止这无聊的提议。   韩灵看穿了她的心思,有意不让她得逞,起身说道:“这个游戏一点也不难,大家若不信,我可以先来做个示范。”   老夫人心想试试也无妨,更何况对方是公主的身份,不能不给面子,于是便点头应允。   韩灵顿时暗喜,如此一来事情可就有趣多了。她摆手客气道:“那就请老夫人来写谜题,我来比划,国师猜。”   不多时,文房四宝皆备,老夫人思衬了一番,着墨提笔书写。   韩灵凑近看了一眼,看到她写的是“军情告急”四字,不由地挑了下眉头。   这老夫人真够敲诈的,写了个这么高难度的词儿,谁能想到会在琴瑟和鸣大会上出“军情告急”这样的题呢?不过,她不怕,她相信澹台飞轩比她更迫切想猜到谜底。   准备妥当,她站到了离澹台飞轩五步远的位置,首先伸了四个指头,提示他这是一个四个字的谜题。随后自编自导地演出了一场军情紧急,小兵向将军禀报军情的戏码,她一人分饰两角,表演得绘声绘色。尤其是那将军和小兵的夸张神情变化,逗得满亭子的人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她还没表演完,澹台飞轩就已经执笔在沙盘上写下谜底,他执笔的手不住地颤动,那是使劲地憋笑所致。   韩灵抹了把汗,转头望向澹台飞轩,他已让澹台耀举起了沙盘,上面端正地写着“军情告急”四个字。韩灵大喜,跟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欣喜地冲他眨眼。不错,有默契,有前途!   澹台飞轩也跟着璨烂地笑开,惹来一亭子的美人一阵叹息,他的笑永远是淡淡的,浅浅的,她们还从来没见他如此笑过。   老夫人精明的眼神微眯,似看出了些端倪,眸光犹豫。   韩灵转头望向老夫人,问道:“老夫人,你觉得用这个方法来挑选国师夫人,提议如何?”   老夫人蹙了下眉头,说道:“那就试试吧。”   她的话音刚落,韩灵就立即抢先道:“那由我来出题。”怕老夫人故意放水,让这些小姐们顺利过关,她不得不先将主动权抢到手里。冲澹台飞轩抛了个眼色,暗示他要好好配合,可千万别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澹台飞轩默默地点头,脸上挂着的笑意不减,就连老夫人也诧异不已,她已经许久没有从孙儿脸上看到如此丰富的表情。   刁钻、古怪,只能用这两个词来形容韩灵所出的谜题,什么三妻四妾,五颜六色,湖光十色……愣是把这些美人们一个个难住。再加上这些美人们都举止优雅、文静,哪里会像她这般大大咧咧的,表情、动作无比夸张地描绘,所以自然比划得不知所云,一个个涨红着脸,极为憋闷。   最后还是澹台紫烟出来抗议:“祖母,您也看到了,这些成语都那么难比划,公主分明就是在为难我们。”   韩灵无辜地摊手道:“紫烟姑娘,你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可是一片好心,想给国师挑选一个趁心如意的妻子,绝没有要为难各位小姐们的意思。再说了,这些成语都是最平常不过的,凡是念过几年书的人都认得。国师猜不出,那只能说明是各位小姐们比划得不够到位,与谜题本身可毫不相干。”   澹台紫烟不服气道:“你说容易,那你倒来试试。”   “好,那倘若我来比划,国师都猜出来了,那是不是今天的这场琴瑟和鸣大会就该取消?”韩灵算是看出来了,澹台飞轩根本就没有要娶妻的意思,所以无论对方怎么比划,他都不会配合地去猜出谜底。内心里想帮他一把,或许能用此方法来取消这场荒谬的选妻大会,她期待的目光望向老夫人,在这里,她才是唯一能作主之人。   老夫人蹙眉道:“琴瑟和鸣大会何等重要,怎能随意取消?”   韩灵忙解释:“当然不是取消,我的意思是可以延期,过上个一年半载,等到各位小姐们能做到与国师心意相通之日,再次举行琴瑟和鸣大会选妻不迟。”   底下的美人们都有些着急,若是真取消了,那她们岂不是都空跑了一趟?却不想想即使大会继续,她们也未必能被选上,一脸幽怨地瞪着韩灵,直让韩灵觉得浑身发涩。   澹台紫烟摇晃着老夫人的手,撒娇:“祖母,您可说句话,千万不能延期。”   老夫人若有所思地回首,望向自己的孙儿,他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祈求之色。她犹豫了下,或许,她的确太过心急了,孙儿如今风华正茂,不该早早地接受命运的安排,和他的父亲一般,一旦完成了使命,就会……想到此,她叹了一口气,道:“且看看公主所谓的心意相通究竟行不行得通再说。”   老夫人拾起桌上一叠纸片,悠悠说道:“我这里一共有十张方才公主亲笔所写的谜题,倘若飞轩能将十个谜题全部答上,我就作主,将琴瑟和鸣大会延迟半年。倘若不能,飞轩就得接受我的安排,娶我相中的女子成亲。不知你们可还有何异议?”   好奸诈的老太婆!   韩灵忽然感觉背上压下一座大山,责任重大啊。   回头对上澹台飞轩略显灼热的目光,他显然也是将希望全寄托在了她身上。不想让他失望,韩灵冲着他重重地点头,满目的自信之色,似在向他保证,又似在为自己作鼓励。   其他的美人们方才都尝试过她的谜题,料定她也无法将精确的意思传递给猜题之人,所以也就放心地默认应允,一齐放亮了眼睛,想要看看她究竟如何丢丑。   韩灵作了几个深呼吸,游戏正式开始:   第一题:五颜六色;   ……   第二题:三心二意;   ……   第三题:湖光十色;   ……   ……   ……   一直到第九题,韩灵和澹台飞轩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几乎都是一次便猜中谜底。九道题下来,韩灵已累得够呛,为了将谜题比划得生动形象,她几乎是上串下跳,左冲右突,此时已是全身大汗淋漓。   诸女们皆看得惊奇不已,自己没有比划出来的谜题,她竟然全部绘声绘色地比划出来,而且每每新意百出,让人乍目。原来还可以这样比划,诸女们获益颇丰。   老夫人拧眉左右打量着两人,眼见着他们就快要过关,她担忧不已。许久,她终于亲自动笔,写下了第十道谜题:佶屈聱牙。   这下换韩灵傻眼了,这四个字中,她就有两个不认识,更别说整个成语的意思了。她撕咬着下唇,十分同情地望向澹台飞轩,苦着脸朝他摊手摇头,这次她也无能为力了。   澹台紫烟见状,露出欣喜之色,她知道祖母一直都有意让她嫁给澹台飞轩,一旦澹台飞轩的婚事由老夫人全权作主,那么她就稳操胜券。   澹台飞轩拧了下眉头,用眼神询问韩灵究竟何意,谁知她还是同样的反应,只是这次还露出了她一排洁白的牙齿,狠咬着下唇发泄。   澹台飞轩凝眉深思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执笔在沙盘上书写。韩灵惊诧,她什么也没比划呢,他怎么就动笔写了?这要猜错了,那后果可是极其严重的。   她目不转睛地盯视着他手中的沙盘,心弦紧绷,而其他人也是同样的神情,如此关键的时刻,谁也不敢眨一下眼,怕错过了最为惊心动魄的时刻。   终于,沙盘亮起,上面赫然写着“佶屈聱牙”四字。   韩灵眼睛大亮,简直不可思议,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啊——我们赢了!”她激动就飞扑过去搂住了他。   澹台飞轩身子一僵,平静的心湖竟掀起滔天大浪,他忽然明白,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背,目光异常得柔和,唇边不经意地流淌出无尽的笑意。 第三十章   亭内的其他人皆处于呆愣和震惊之中,不愿相信眼前所见是真的,她们一心想要嫁的男人竟然和公主拥抱在一起,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老夫人的神色也豁然大变,孙儿自然流露出的真情,她怎能看不出来?可是他是澹台家唯一的天命者,他必须承担起澹台家的使命。她倏地站起声,重咳了一声,将沉浸于胜利的喜悦中的二人惊醒。   “既然事先有言,今日的琴瑟和鸣大会就暂时作罢,延至半年后。不过,飞轩,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和使命,身为澹台家的天命者,你是没有资格任性妄为的。”   澹台飞轩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立时收敛了笑容,拘谨地起身颔首,肃穆地垂眸而立。   韩灵也意识到怪异的气氛,不敢再多言。   国师府的大门外,停了一辆马车,那是国师专门为公主备下的,另外还遣派了一队侍卫跟随护送。马车的车帘掀起一角,韩灵从车内张望着府门外相送的澹台家族众人,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静立在老夫人身边的澹台飞轩。一日一夜的相处,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改变了,难以道尽,难以言明。   澹台飞轩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有种难言的情愫在眸中打转,然而无奈,太多的无奈笼罩着他,他永远也无法迈出那一步。   马车开动,国师府的府门越趋越远,直到消失在韩灵的视线中。她终于垂下了车帘,没有注意到车窗外皇甫杰异样的目光一直在注意着她。他眸中闪着寒芒,意味不明。   东方若雨像是昨夜太过疲累,至今还在沉睡中,韩灵没有叫醒他,将他调整了个睡姿,让他倚靠在自己的腿上休憩。   许久,喧闹的声音在车外响起,有叫卖声、吆喝声,想必他们一定是到了集市。外边杂乱的脚步声临近,韩灵掀帘察看,竟意外地见到了龙之翼,他此时正穿着一身银甲,带领着龙家军的士兵们盘查过路的车马。   韩灵站至车辕前,朝龙之翼挥手:“翼,我在这里。”   龙之翼闻声回头,见到了她,眸光忽亮,牵马朝她疾奔过来。看他眸底投下一片阴影,看似一夜未眠的结果,韩灵心中不由地感动。   “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没事了,你送我们回宫吧。”   韩灵与他四目相望,彼此心领神会。   马车的旁边,皇甫杰策马引向前,似笑非笑地扫向两人。龙之翼注意到了他,脸色颇为不悦,问道:“皇甫杰?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韩灵怕他误会,解释道:“昨夜多亏了他,我们才逃离黑衣人的囚禁。”   龙之翼疑惑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了几转,这才回头往马车内望去:“太子呢?”   “他还睡着。”韩灵跳下了马车,不想惊动马车内的东方若雨。   龙之翼俯身伸手,将她拉到马上,两人相拥着骑马回宫。韩灵仰靠在他的胸前,内心无比得平静,被人宠爱的感觉真好。   不远处,凰少华远远地看到她平安无事,这才放了心,黯然地转身离开。他本是和龙之翼一道来寻她的,心中对着好友总有些亏欠,此时此刻,他不愿意打扰这份平静和温馨。   回到皇宫时,韩皇亲临芸宫前来探视她,又带了不少赏赐之物。   “小花儿,你没事太好了,父皇很担心你。”   韩灵没有搭理他,专心地用着饭,在国师府也没有好好用餐,她真是饿得不行。   韩皇没有在意,扫了眼一旁的龙之翼,对于他颇为满意,吩咐道:“龙之翼,查刺客的事就全权交给你,务必将绑架公主和太子之人全部纠察干净。”   “是,臣领旨。”龙之翼的回答掷地有声。   韩皇点了点头,又转头望向皇甫杰:“皇甫杰,此次你护驾有功,朕就封你个御前侍卫统领之职,着你近身保护公主的安全。”   皇甫杰大喜,忙谢恩道:“臣皇甫杰领旨谢恩。”   韩灵手上和嘴上都顿了一顿,有没有搞错,让他近身保护,那岂不是……她有些头疼,但看在人家好歹救了她一命的份上,她也不好推辞,只能默认。   韩皇狭长的凤目泛着狡黠的光芒,轻笑道:“起身吧,再过五日,便是你们的大婚之日,以后都是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往后共同辅佐公主打理韩国的政务。”   龙之翼惊诧地望向韩灵,用眼神向她质问,带着恼怒之意。韩灵心虚地扭头,还没来得及将此事告知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待韩皇和皇甫杰皆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韩灵和龙之翼两人。韩灵识趣地埋头吃着饭,不敢正视他,怕他追问,可最终还是没逃过去。   龙之翼夺下她手中的碗筷,沉着脸,质问道:“你说,你跟皇甫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韩灵不由地缩了缩脖子,在他面前,她总觉得理亏,毕竟他是她硬诓来的驸马,并非他所愿。   “冤枉,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是父皇硬要我娶他的。”   龙之翼见她这副死相,就知道她心虚,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竟也再没办法跟她发火,只是闷闷地说道:“你就真的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好现象,终于阴雨转晴,韩灵忙嬉笑着凑上前,道:“我发誓,绝对没有。他怎么能跟你相比呢?你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江湖人称玉面小白龙是也。”   龙之翼扑哧笑出了声,冷峻的面孔也逐渐软化,瞪视她道:“你说的那是我吗?”都不知她这张嘴是什么做的,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不过不得不承认他心中的气的确消了许多,他还是不忍心对她责怪,谁让他已中了她的毒,无可自拔。   韩灵弯着笑眼,踮脚勾上他的脖子,亲昵地说道:“总之你比他帅多了。”   忽然想到什么,她又说了句:“对了,你一会儿记得给少华报个讯,说我一切平安,我怕他会担心。”   龙之翼低头啃咬了下她小巧的鼻子,闷闷地说道:“不必了,他刚刚也在街上找你,他应该已经看到我们一起回宫了。”其实在凰少华转身离开之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彼此之间也是最有默契的。他能理解凰少华的心情,也知道他对自己多少怀着夺人之妻的歉意,尽管他早已原谅了他。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该跟他打个招呼的。”见他脸色又沉了下来,韩灵忙拦住了嘴,嬉笑道,“好啦,好啦,我们不提他。”   她心中暗叹,她的驸马一个比一个醋意大,这以后真成了亲,她还不每天被醋味熏死?忽然又想起了远方的夜魔天,不知冰司有没有把她要成亲的消息带到。她很想在成亲之前再见他一面,不管他会恨她,还是肯原谅她,她都想跟他有个交代,毕竟他是这世上第一个真心爱她之人。   轻叹了一声,她继续仰头望着龙之翼,指尖在他面上游走,勾勒着他脸部的轮廓,随意问道:“五日后就要举行婚礼,你的嫁妆都置办好了没?”   龙之翼不由地翻了个白眼,气呼呼道:“我又不是新娘子,置办什么嫁妆?”   “就算不置办嫁妆,那也得打扮得帅一点。订制了礼服没有?成亲那天,你一定要穿得帅帅的,把韩如风和那什么皇甫杰全部给比下去,你可是我最最喜欢的亲亲夫君。”朝他眨巴着眼睛,不断放电,小样儿的,就算你再拽,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她早就摸准了他的脾气,算是吃定他了。   龙之翼面上露出窘色,那一声“最最喜欢的亲亲夫君”听得他浑身酥麻,鸡皮疙瘩也落了一地。   “油嘴滑舌。”他不由地嗔道。   “这不叫油嘴滑舌,这叫甜言蜜语。小美人,洞房花烛夜,娘子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韩灵见他反应如此有趣,身上的恶魔因子又开始作祟,勾着他的下巴,不住地调戏。   “小坏蛋!”龙之翼有些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就俯首擒住了她的双唇,惩罚性地狠吻。   屋外,韩如风一袭华丽的锦服,头戴银冠,急急赶来。他方听到韩灵平安归来的消息,便迫不及待地进宫来探望她。他的怀中还揣着浅睡的白狐,一双眯缝的狐眼,竟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娇媚动人。   守在门外的两名宫人拦住了他,方才公主吩咐了,闲杂人等一律拦下。虽不知小侯爷算不算闲杂人等,不过没有公主的命令,他们也不敢随意放人,毕竟此时屋内正处于火热的翻云覆雨中,他们哪里敢轻易打扰。   韩如风感觉不对劲,又听到屋内传来阵阵暧昧的声响,拨开两人,呵斥道:“让开,我要进去!”   “灵儿,你在吗?我来看你了。”他又朝屋内喊了声。   屋内的动静逐渐平息,龙之翼从床榻上起身,精壮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上面还有几道浅色的抓痕。他的面色有些不悦,一边穿着衣裳,一边怪声怪气道:“你另一个亲亲夫君来了。”   慵懒的身子贴在了他身后,韩灵环手到他胸前,双手肆意地在他胸前游走。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又在吃醋,她慵懒地笑道:“你吃醋的样子真是可爱。”龙之翼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捡起地上的衣裳丢给她。   韩灵偷笑了声,这才慢慢吞吞地起身穿戴。   “进来吧。”   听到里面的喊声,守卫终于放了行,韩如风沉着俊脸进门,扑鼻而来一阵欢爱后留下的浓重气息。他的面色更加难看,幽怨的目光望向屋内或坐或立的两人,他就说不能对她放心,说什么一视同仁,根本就是假的。   他狠瞪了一眼正假装抿茶的龙之翼,哀怨地走向韩灵,柔声问道:“灵儿,听说你出事了,没有伤着哪儿吧?让我看看。”   韩灵看他的眼神有些心虚,张臂转了一圈道:“看清楚了吧?我没事,好端端的。”   韩如风担忧地伸手拉过她,将她揽入怀中,轻语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了事。你要是真出了事,我也不想活了。”   韩灵心中感动,他对自己的关爱自始至终都未曾改变,默默地记在心上。为缓和气氛,她故意呵斥道:“呸呸呸,你诅咒我呢?”   “不是、不是……”韩如风怕她误会,手脚有些慌乱。   韩灵忽然倾身,在他左颊上亲了一口,安慰道:“乖,以后不要大惊小怪的,你们娘子我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   韩如风顿时心花怒放,双颊飞红,这下换成龙之翼郁闷了,重重地摔杯就要离开。韩灵早就留意他的动向,一见着他起身,她忙过去挽住他的手,另一只手牵上韩如风,一起往屋外走。   “走,跟我一起去瞧一瞧你们未来的好兄弟。”她笑得十分诡秘,让其他两人皆浑身哆嗦了下,心头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离芸宫不远处的一处宫阙,韩皇派遣了十数名侍卫守卫,还有十数名来自齐国的士兵一起守护他们的太子。整个宫殿静悄悄的,侍卫们的脚步声也极其细微,生怕惊动了里面正熟睡中的太子。   韩灵带着韩如风和龙之翼两人进入殿中,发现东方若雨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软塌上沉睡,他瘦小的身子如小猫一般可爱,恬静,毫无防备之色。   “他就是齐国的太子?”韩如风还是头一回见到东方若雨,未免有些好奇。   韩灵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插了句:“嗯,也是本公主的未婚夫之一。”   龙之翼顿时转头盯向她,提高声调道:“什么?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了手?”   韩灵满头黑线,这是怎么个说法,难道她像是个那种惨无人道的人吗?   俯身推了推沉睡中的东方若雨,他睡眠的时间也未免过长了,从昨夜一直睡到现在,雷打不动。   “若雨,醒醒!小懒虫,不要睡了,起来跟哥哥姐姐们玩。”   “若雨!”   韩灵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东方若雨未免睡得太过沉了,沉得仿佛永远都醒不过来:“他好像有些不对劲,如风,快传御医。”   半个时辰后,御医诊脉完毕。   韩灵实在有些气恼,宫中御医的效率未免太低,一来一回喊个人就花费了半个时辰,这万一遇上急症,还不得被耽误了。   “御医,他怎么样?”   御医的面色不善,躬身回禀道:“启禀公主,太子殿下他中毒了。”   韩灵大惊:“什么?中毒?中的什么毒,能不能解?”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如此沉睡竟是中毒的缘故,他一直都和自己在一起,怎么会突然中毒?这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御医为难地摇头道:“小人也查不出究竟是什么毒,不过看似很凶险,恐怕凶多吉少。”   韩灵急了,若是东方若雨真出了事,别说她通不过考验,就是齐韩两国之间也从此不得安宁,更何况,她已将东方若雨视作自己的弟弟一般,不希望他有事。她焦急地催促道:“那你还不赶快给他医治?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公主拿你是问。”   “灵儿别急,问清楚再说。”龙之翼拦住了她,回身问道,“御医,此毒果然不能解?”   御医还是摇头:“很难,此毒十分罕见,小人还从未遇到过。”   韩灵突然想起了自己身上潜藏的毒素,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发作,想不到如今东方若雨也是如此的境遇。他还是个孩子,老天如此待他,未免太过残忍。   龙之翼冷静地思索了一番,说道:“或许,我们可以从下毒之人身上着手。”   “下毒之人?你是说那帮黑衣人?”韩灵回想了之前被绑架的经过,不由地摇头,“不会,之前被黑衣人绑架后,我和若雨一直在一起,没见他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所以中毒只可能是在他入韩之前,或是……”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宇纠结,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御医,你能看出他中毒多久了吗?”   “中毒时间较短,应该还不到三个时辰。”   韩灵心情愈加沉重,低低地自言自语:“那个时间,我们是在国师府里,难道是国师下的毒,故意要为难我?”   澹台飞轩谪美如仙的绝色脸庞闪过她的脑海,他清澈的眼眸,超然天外的气质,决不可能会行如此卑劣之事,她不愿相信。   “不对,他不是这种人。我要再去趟国师府。”她必须当面问清楚,或许能得到些蛛丝马迹。   “我陪你去。”龙之翼和韩如风齐齐出了声,相互对望,又一阵火花激射,两人皆不满地转了头,谁也不服谁。   来到国师府时,原本停驻在国师府外的马车、轿子皆已不知所踪,就连国师府的大门也紧闭着谢客。   韩灵三人敲了半天门,才有下人前来答应。   “国师呢?”   “国师随老夫人回了赵国,短期内都不会回来。国师临行前,留了封书信给公主。”   韩灵颇为诧异,他竟然就这样走了,走得如此仓促,难道是跟这次的琴瑟和鸣大会有关?赵国?她也曾听人提及,澹台家族原本就是赵国人,祖宗的根基在赵国,家族的重要人物也在赵国。而澹台飞轩来到韩国,其实是个意外,其中的原委也只有他本人和韩皇才知晓,其他人皆无从所知。   她接过书信,打开来浏览了一番,待看清了信中的内容,她更为惊讶。   “大婚之日有血光之灾,公主千万不可独自到崖边。”   信中的内容未免太过荒谬,完全是大街上算命的口吻,韩灵不免再次怀疑他的能力,他真的有外界所传说的能预知未来的天赋吗?   她嗤笑出声道:“这国师还真当自己是神算子不成?血光之灾?真是可笑!还崖边?大婚是在皇宫里举行,我又怎么会去崖边?简直是无稽之谈!”   本想将信丢弃,可是看着信上的字迹龙走蛇舞,十分精湛,她又有些不舍,将它塞入了怀中,权当是留作纪念了。   韩如风这时出声问道:“国师走了,现在怎么办呢?”   韩灵也颇为头疼,想了想道:“还是先让父皇广发求医悬赏榜,希望能有神医隐士前来揭榜。”   天魔山,位于韩国与赵国的边境,周围连绵的群山环绕,到处都是插天的高峰,笔直如箭,而天魔山则是这所有群山之中最为高耸、最为挺直的一座。山峰之上开满鲜花,山巅高耸于云雾之中,宛如仙境。自山脚仰头观望,无数条千丈瀑布,自山峰上倾泻下来,仿佛无数条玉龙一般,与其称其为天魔山,倒不如称其为天龙山更为妥当些。   天魔山,天魔帮的总部,据闻是夜魔天的祖父亲手创建,因着他的祖父乃是一代魔君,混迹江湖,人人畏惧三分,因而自立门派为天魔帮,建帮于此,也将整座山更名为天魔山,足见其霸道和气魄。   通往天魔山的山脚下,一条黑色的人影策马临近,待到得山门前,他利落地跳下马。两名天魔帮的弟子拦住了他,查问身份来历。   “请转告夜帮主,在下是公主的侍卫,有要事前来相告。”   冰司原本不打算来的,可是考虑到这是公主所嘱托之事,他不想让公主失望,所以他还是冒险来了。   天魔帮的弟子听完后,立即喝道:“来人,将他拿下!”   山门内立时出现了十余名天魔帮弟子,迅速将冰司围了起来。冰司没有立即动手,他如今是深入虎穴,哪里敢轻率地动武?   他只问了句:“为何要拿我?”   弟子中其中一人回答他道:“这是老帮主的命令,得罪了。”   冰司哪里肯束手就擒,与他们打斗起来,身处总部的天魔帮弟子的实力远不是书院的那些小罗罗们所能及的。冰司抵挡了一阵,终于败下阵来,为他们所擒。   他被众人架着抬上山去,一路上,冰司高声呼喊:   “夜魔天,公主要成亲了,她要见你!”   “夜魔天,你听到没有?”   其中一名弟子忽然点了他哑穴,制止了他的叫声。冰司涨红着脸,无所作为,只能任由他们将他抬上山。   山峰之巅,建有一座华丽的宫殿,金碧辉煌,远远望去,仿佛漂浮在云雾中,因而此宫殿又成为浮云宫。在宫殿的一角,山崖的侧畔,原本仰身在崖石上闭目养神的人在听到了山下隐约的喊声后,突然清醒。   他挺身坐起,墨色的长衫略显凌乱,胸前微敞,露出健美的肤色,其间还有一枚象牙坠饰随着他身形的晃动,若隐若现。一头银色的长发迎风飘洒,他绝美的脸庞侧转,目光注视着山下的方向,略带疑惑。   “谁在山下叫喊?”   伺候在旁的弟子忙上前应道:“小的去看看。”   夜魔天继续坐在崖石上,双目眺望着远方,听四大护法说,她所在的皇宫在那个方向,所以他每天都栖身在此,眺望着她所在的方向,希望她能有所感应。想到她,他的唇角浅浅地勾勒,泛起绝美的笑容。   “妖儿。”他默念着她的名字,回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他无限地满足。   不多时,方才前去察看的弟子回来禀报,他侧目询问道:“怎么样?探清楚没有?”   弟子的脸色有些异样,战战兢兢道:“没什么,不过是个胆大妄为的人,竟敢硬闯天魔帮,已经被驱逐出天魔山了。”   夜魔天拧了下眉头,心生疑惑,方才他似乎感应到了熟悉的声音,难道是他听错了?他遣走了弟子,又唤来月护法。   “要你们打听的妖儿的消息怎么样?”   月护法同样也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回答道:“公主在宫中一切安好,没有什么异样的消息。”他心中极为不安,想起老帮主的吩咐,不许他们将任何有关公主的消息带给他。他们四大护法夹在帮主和老帮主之间,着实很为难,谁也不敢得罪,但毕竟老帮主是老子,威慑力更大些,他们最终还是靠向了老帮主那边。可内心里,他们更倾向于帮主,毕竟他们是看着帮主长大的,和他的感情更深厚些。现在欺瞒帮主,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很愧疚的一件事,希望帮主得知了真相后,不会将他们给撕烂罗。   夜魔天轻叹了一声:“也不知爹的病什么时候能好……”要不是因着老爹病情的羁绊,他早就离开天魔山去寻韩灵,日思夜想的折磨,已经将他的耐心消磨殆尽,他真希望下一刻就能见到她。   “妖儿,我好想你。”   他仰天一声清啸,修长的脖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风华绝代。   浮云宫的另一端,老帮主夜枭的卧室,弟子们奉命将从山下捉来之人押送到老帮主的房间。   房间内的床铺凌乱,未经整理,夜枭也不允许弟子整理,因为他另有他用。本在案前俯首处理帮务的夜枭,在见到来人后,朝弟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他走至冰司前,左右打量了他一番,对上对方不甘和冷漠的眼神。他赞许地点头,指尖微弹,解开了他身上的哑穴,却未解开他其他的穴道。   “说,公主派你来,到底有何事?”   冰司举目注视着对方,他也是头一次见到传说中夜魔帮的前任帮主夜枭,对方眉宇之间与夜魔天极为相似,只是没有夜魔天那般惊才绝艳,惊若天人,但是他身上的那股震慑力和霸气却远胜于夜魔天。   他只是对上对方的目光,就有了些许的慌乱,但他无论心底多慌乱都好,他绝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他无畏地迎视着他,说道:“公主要我来找夜魔天,我只跟夜魔天说事。”   夜枭眯起了双眼,从中迸射出两道精光,冷哼道:“你一个小小的侍卫,性子还敢这么倔?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天魔帮岂是你可以来去自如之地?你要么乖乖交待来意,随后离开,要么就给我呆到牢里去,天魔帮的地牢可是个不错的地方。”   冰司执拗地回道:“不见到夜魔天,我是不会走的。”   夜枭冷笑,倒是很佩服他的勇气:“很好,将他丢进地牢,不许让他见到帮主。”   “是,老帮主。”   几名弟子又架着冰司离开,冰司敛着双目,思索着脱身之法,倒也没再反抗。   夜枭头疼得摸着额头,搞不懂怎么会生出个那么死心眼的儿子,自从在书院认识了公主后,就对她念念不忘,一心想着要下山去找她。若不是他诈病留住他,恐怕他不会乖乖地待在帮里。   对于这个公主的传闻,他也略知一二,江湖人不与朝廷打交道,他本身就不赞成儿子喜欢公主,更何况他的背后还有人在施加压力……   从这几次弟子传来的消息中,他已经知道公主的婚期将近,或许让儿子看清事实,早点断了念想,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他不由的陷入沉思,左右权衡,想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来解决此事。   正思索间,忽然听到弟子急急来报。   “老帮主,帮主来了。”   夜枭闻声,忙不迭地爬上了床,窝在被窝里装睡,连脚上的布靴也来不及脱下,只好用棉被将布靴盖住,希望不会引起儿子的注意。   夜魔天走进房间时,就看到父亲正在睡觉,担忧父亲的身体。他放轻了脚步,走近床前,小心地为父亲盖好被子。   他轻叹了一声,也不知父亲的病究竟什么时候能好转,不想打扰到父亲,他刚要转身离开,夜枭就在此时及时睁开了眼,装作刚刚醒来的模样。   “天儿,你来了。”他的声音低哑虚弱,怎么看都像是个病重之人。   夜魔天回转了身,坐于床头,扶着父亲坐起身,问道:“爹,刚刚是不是有人来了?”   夜枭虚弱地摆摆手,道:“哪里有人?不过是几个不守规矩的弟子,被我惩戒了一番罢了。”   夜魔天看父亲这么虚,又问道:“爹,你的身子都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好?你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夜枭重重地叹息道:“大夫也看不真切,估计是很难治好了。”   夜魔天焦虑地揪起了眉头,说道:“如果是这样,我看我还是下山去找个神医,帮你好好诊断一下。若是落了什么病根,那就不妙了。”   夜枭闻言,忙摆手道:“那倒不用,调养一段时间再说。”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他又假装痛苦地吟叫几声。   夜魔天于是又扶着他睡下,替他盖好被子,道:“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夜枭徐徐点头,内心却极为感动,儿子的孝顺让他很是欣慰。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不是天魔帮的伟业,而是眼前的这个儿子,他最为疼爱的儿子。他想给他一切最好的,让他一辈子无忧无虑,所以他为他找了门当户对的慕容世家的千金小姐,也是看中了慕容瑛的单纯,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儿子还是遇上了命中的克星,爱上了不该爱的女子。对于儿子的这段孽缘,他很是担虑。   冰司被人押着送往地牢,通过一段长廊时,意外地见到了一抹红色的丽影。他忙“唔唔”出声,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奈何他身上的哑穴再次被封住,出不了声。不过,只是这点声响,慕容瑛还是注意到了他。   “冰司?你怎么在这里?”慕容瑛的眼睛发亮,异常得兴奋,转头支使着弟子们道,“快松绑,这是我的人。本小姐的人,你们也敢绑?”   看她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弟子们不敢得罪,只是诺诺地回禀道:“慕容小姐,这是老帮主让小的们看押的人,小的不敢随便作主。”眼前的这位可是老帮主认可的未来帮主夫人,他们不敢得罪,但老帮主的话就是圣旨,他们更不敢违抗。   “啰嗦!滚一边去!”慕容瑛抡剑,几下就挑开了他们。   见冰司的神情不对,她问道:“他们点了你的穴道?”   她弹指解了他身上的穴道,挽着他的手臂,惊喜地问道:“冰司,你是来看我的吗?”说起来,回到天魔帮后,她就一直觉得很无趣,本想回家去,可又觉得家里更无趣,谁都管着她,还不如在天魔帮呢。   夜魔天那家伙整日里神神叨叨,就一人躺在山崖上望着山的那头发呆,甩都不甩她。时间久了,她也逐渐受他影响,开始思念起自己心里的那个人,谁想思念了这么久,今日忽然看到他出现,她心中的喜悦之情难以言喻。   冰司不自然地侧身,甩脱了她的手,淡淡地说道:“我找夜帮主。”   慕容瑛甩甩手道:“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走,我陪你到处逛逛。”她又挽上冰司的手,拖着他往别处走,好不容易等到他来,这次可没那么容易让他逃脱。   冰司面上极为尴尬,再次挣脱了她缠上来的手,自行往长廊的另一头走去,一边高喊着:“夜魔天,公主让我来找你,你就这样避而不见吗?”   “夜魔天,你快出来!”   夜魔天从父亲的房中出来不久,就听到了他的喊声,他的眼睛忽亮,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待静下心神,再次聆听,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心中大喜。似一阵风般飘忽而过,就在冰司叫喊了第三声的中途,他就已经出现在了他跟前,差点吓了他一跳。   “你刚才说什么,是妖儿让你来找我的?”夜魔天扶着他的肩,使劲地摇晃,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冰司被他晃得头晕,好不容易才挣脱了他,见他这番急切的表情,他心中颇有感触。若是他真的得知了公主即将成亲的消息,不知他能否承受得了这个打击。   “是的,公主有话要我带给你。”   “什么话?”   冰司犹豫了半晌,还是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你还是赶紧去见公主吧,等见了她,她会亲口告诉你的。”   夜魔天脸色微变,神情也变得焦急:“到底什么事?是妖儿出事了吗?”   冰司为难地摇头,这种事,他要如何说出口,他也明白夜魔天对公主的情意。从他刚才的反应来看,便知他是极为爱公主的,他怎么忍心对他说出那么残忍的事实。   “总之,你尽快去见公主就是了,倘若迟了,恐怕你会后悔。”   夜魔天眼神颇为纠结,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柱子上,头顶上方晃动的瓦砾洒下一层薄灰。他很是苦恼道:“我也想去,可是我爹的病……我走不开。”   听他如此说,冰司急了,扬声说道:“难道失去公主你也无所谓吗?公主和你爹相比,究竟哪个才更为重要?”   夜魔天感觉到事情不对,眸光骤缩,扼住他的双肩,质问道:“是不是妖儿出了事?你给我说清楚!”   冰司转头不语,夜魔天紧盯了他许久,忽然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老帮主的卧房,夜枭刚要下床起身,就见儿子一阵风般闯了进来,惊得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怔怔地愣在了原地,而他的脚上还穿着未脱的布靴。   夜魔天哪里会注意到这些,他直直地屈膝跪倒在他跟前,专注的目光凝望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爹,请恕孩儿不孝,孩儿必须下山一趟,待确认妖儿平安无恙,孩儿一定尽快赶回来,侍奉在爹的左右。”   “你真要下山?”夜枭凝神打量着自己的儿子,不由地陷入沉思,难道他终究还是无法留住儿子?   夜魔天坚定地颔首:“是,孩儿决心已定。”   夜枭长叹了口气,起身走下了床榻,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一旦认定的事,他会不顾一切地去守护和实现,他无论怎么拦也是拦不住的。   “也罢,你去吧,我知道我始终都留不住你。爹也跟你老实交待吧,爹根本就没病,只是不想你继续跟公主纠缠在一起。”   夜魔天双瞳放大,此时才注意到父亲果然没有了平日里奄奄一息的虚态,原来他一直都在骗他。他脸上晕起薄怒,负气道:“爹,你怎么能骗我?”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真的恨他,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是他最为尊敬的父亲。   “爹也是为你好,你和公主的身份背景悬殊,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更何况,爹已经打探到,她再过两日就要大婚。你此时赶去,她恐怕已经成婚,如此一来,你也好趁早死了这条心。”夜枭现在跟他摊牌,打的就是以退为进的主意,尽早地让他认清事实,他才会彻底死心,从此专心地打理天魔帮的事务,将天魔帮发扬光大。   夜魔天猛然摇头,驳斥道:“不可能,妖儿不会和别的男人成亲。”   夜枭苦笑,他怎么会生出如此天真的儿子?   “外面都传闻,她去书院就是为了选夫,她已经选中了三个驸马,两日后会同时迎娶,你说这还不可能吗?”   “不会的,没有亲眼见到,我绝对不信。我一定要听妖儿的亲口解释,她不会这么无情、这么残忍地对待我。”   夜魔天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他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妖儿,他必须当面问清楚,她究竟是不是真的要成亲,是不是已经将他彻底忘记?   云雾缭绕的天魔山,在晚霞的映照下,似披了一层红衣,如待嫁的新娘一般,含羞带涩。那漂浮在山峰周围的云雾,宛如女子的云鬓,不断地幻化着形状,丰富多姿。一声清啸在山中传出,冲破云霄,带着几分宣泄,几分狂肆。栖息在山中的飞鸟皆闻声惊飞,扑哧着翅膀飞向大山环绕的群山之中,另外寻找栖身之所。   长长的云梯上,一抹墨色的身影在山中忽隐忽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从山峰顶上到了山下。银色的发丝在空中抛洒着完美的曲线,待银发的主人正要迈步离开山门,忽而想起自己不认识去皇宫的路。他气恼地叹息,回首又重新走回山上。守在山门处的两名弟子呆呆地看着他从身前走过,又一闪身消失在了长阶之上,不由地崇拜仰望。   冰司追着他刚走至浮云宫的门口,眼前一个黑影晃过,他就被人拎起衣领往山下飞去。冰司本能地出手相抗,待看清眼前之人,迟疑地收回了手。他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被他如此拎着似乎很是难堪,尤其是身后还远远地传来慕容瑛兴奋的大叫声,更让他郁闷无比。   “喂,夜老大、冰司,你们等等我,我也要跟你们去皇宫!”   “哈哈,去皇宫抢亲,太有意思了!”   冰司满头的黑线,都不知她究竟在兴奋些什么,而跟前的人一脸的盛怒,与她截然相反的心情。他开始有些担心,不知道在夜魔天见到公主后会是如何一番景象。 第三十一章 公主大婚 大婚当日,婚事一切从简,按说公主大婚理当昭告天下,邀请其他四国 的宾客前来观礼,然而因着特殊的原因,韩皇并未将婚事昭告其他四国,就 算是本国之人也唯有少数的朝中重臣知晓。 然而,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眼下五国形势不明的情况下。 就在韩国为公主举办大婚的同时,在韩国与泰国的边境,正烽烟燃起, 鼓号争鸣。泰军在一日之内连下三城,直逼韩国的都城。 边关狼烟四起,而韩城内仍是一派繁盛安荣的景象,形成明显的对比。 芸宫,公主的寝宫。 公主大婚,宫女们正为公主梳妆打扮,穿上最华丽的嫁衣,戴上最耀眼 的凤冠珠钗,大红的嫁衣耀眼夺目,使得整个寝宫满目生辉。而穿着嫁衣的 公主本人却不合时宜地打着瞌睡,任由宫女们在她身上和头上随意侍弄。 睡梦中,她隐约看到了一抹墨色的身影,银发飘洒着向她走来。他的脸 上满是怒火,冷冽的表情似乎要将她吞噬,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可怕的神情, 隐约听到他的质问声,但她听不真切。下一刻,她的眼前景象变幻,出现了 一团火焰,烈火朝着她猛扑而来,她吓得立时惊醒。 “公主,您没事吧?”宫女们担忧地望着她,也被她吓了一跳。 韩灵惊魂未定,深吸了几口气道:“没事,好了吗?” 宫女们摆弄着她的嫁衣,回道:“好了,公主,您今天真是美极了。” 韩灵敷衍地笑了声,也没兴致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她心事重重,总觉得 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突然腹中一阵疼痛,她斜倚向梳妆台,单手支撑 ,额头的冷汗直冒。莫非今日真不是大婚的好日子?一切的迹象都在表明着 不祥的预兆。 宫女们见她状况不对,忙上前相扶:“公主,您怎么了?奴婢立即去请 太医。” 韩灵稍喘了几口气,腹中的疼痛才逐渐缓和,摇手道:“不用了,现在 好多了。”心中的隐忧逐渐增长,她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吗?她身上 一直潜藏着的毒素,难道就要在她大婚之日复发? “吱吱。”一只小白狐窜入了她的寝宫,后面还紧追着小幸幸,看小幸 幸的神情似乎极为恼怒,誓要将前头逃窜的白狐捉住。然而小白狐却狡猾得 紧,每次都停在一处狭窄的空间外等着小幸幸来捉,一旦小幸幸飞扑过来, 它便凭借着自己灵活的身子钻入狭小的空间,而小幸幸则傻傻地直往硬物上 撞,撞得头晕眼花。 韩灵见此情景,不由地叹息,她这么个聪明的主人怎么养出这么头笨狮 子?反例是韩如风那傻小子却养了只狡猾又腹黑的白狐。这个世界果然是无 奇不有! 小白狐刚出现不久,它的主人也紧跟着到来。韩灵轻扫了眼身穿礼服的 韩如风,不由地呆愣了下,这家伙似乎天生就适合穿大红的礼服,雪白的肌 肤在红色的映衬下透着粉色的嫣红。一双桃花眼泛着秋波,此时也正目光灼 灼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惊艳和赞叹。 韩灵眉头微拧,低低地呵斥道:“韩如风,你怎么又把小风风带来?不 知道小章幸最烦它了吗?” 韩如风也收回了心神,弯身抱起了已经朝他兴奋奔来的小白狐,弯眼笑 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让它们多培养培养感情。” 他顿了顿,摸着白狐毛茸苹的身子,浅笑道:“灵儿,你今天真美。” 韩灵脸上微烫了下,不自然地回了句:“你也不错。” 韩如风闻言,柔柔地笑开,仿佛满室的楼花跟着盛放。韩灵不由地愣了 神,从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笑起来很美很动人,可惜他柔弱的气质不是她 所欣赏的,今日见到他如此动人的笑颜,她很难不为之所动,当场轻咳了声 ,颇为霸道地放言道:“哎,你可记住了。以后成了我的人,可不许随便对 着别的女人这么笑,知道吗?” 韩如风笑得更欢,一双桃花眼泛着魅人的光泽,他点头道:“嗯,我只 对你笑。” 对于他的表现,韩灵颇为满意,无意间转眸,意外地发现他怀中的白狐 竟跟它的主人一般双目泛着狐光,魅人心神。 “咳咳。”一个咳嗽声打断了两人。 韩灵转头,又见一抹大红色出现在她的寝宫,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来人, 眼底直泛小星星,早已将方才的梦境和身休的不良反应抛诸脑后。今日的龙 之翼格外得光彩夺目,英挺的身形,卓尔不凡,刀削般的面部轮廓也变得柔 和许多,星眸闪烁,数不尽的风华。 “不是说行礼之前,新郎和新娘不许见面吗?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来了 ?” 一边说着,她一边迎上前,拉起他的手,心中泛着窜意。这场婚礼,她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终于能和他在一起,至于其他两个新郎,她并没有太大 的兴趣。 龙之翼看着她一脸诡秘的窃笑,不由地轻挑眉稍,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公主,还有我呢。” 皇甫杰也是一身大红袍紧跟着进了寝宫,这三人虽是都穿了大红的礼服 ,却也是各有风格的。韩如风的礼服线条柔美,款式飘逸;龙之翼的礼服则 恰恰相反,线条轮廓分明,束腰贴身;皇甫杰的礼服则粉合了另外两人的礼 服特点,刚柔结合,穿在身上潇洒倜傥,丰神俊朗。 “皇甫杰,你也来了?”韩灵在见着他后,也是惊艳了一番。不错啊, 这一下子娶了三个妖孽进入后宫,往后可就有得热闹了。 一抹明黄色出现在了他的后头,韩皇大笑着迈进寝宫道:“是朕让他们 来的。” “此次的婚礼不宜办得隆重,所以只能委屈你们了。原先说好的,你应 该娶的是四个驸马,可是另外一个人选,朕始终拿不定主意,所以只好先让 你们四人成亲,日后再择人选。” 韩皇的话音方落,立即便有三道不善的目光同时扫向韩灵,韩灵憋屈地 撇了撇嘴,心说这也不是她愿意的,能怪得了她吗?幸好韩皇没有随便再塞 个驸马给她,要不然她更有得忙了。 宫殿上,百官列席观礼,钟磐琴乐齐奏。 今日是公主的大婚之喜,三位驸马的背后分别代表着朝廷三股势力的象 征,有文官之首的右相,有武官之首的龙大将军,还有代表皇族的镇南王。 此次大婚与其说是公主选夫,倒不如说是朝廷势力的大集合,为着公主登基 为皇莫定基础。有了这三家的支持,就再也没有人反对公主的登位,对于韩 国的稳定来说绝对是件有益之事。 当公主一身凤冠霞忱走向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她是 那样耀眼夺目,犹如凤飞九天之势。这时候所有人才惊觉,他们的公主已然 蜕变,从此后韩国将迎来新来的天地、新的气象。 “新人叫拜天地。” 宣唱声响彻宫闰,带着振奋的音调。此刻的宫殿中,满是喜庆和期盼, 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此刻将是韩国一个新的时代的开始。 韩灵举目望向她的三位驸马,眼神有刹那的迷蒙,都说婚姻是相爱的两 个人的摇篮,那么四个人呢?若说爱,她也说不清。 忽而想起了远方的夜魔天,那个曾经为她而痴、为她而狂的男子,她的 心不断地为愧疚所侵吞。她最终还是负了他。 夜,对不起。 她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报!” 一声急报自宫阶外远远地传到,一匹快马停在了宫阶之下,传令兵身上 插上了红色的锦旗,在宫廷内只有十万火急之下才允许传令官直接骑马入宫 。 器乐声骤然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宫阶之下。一封火红的蜡封急 报经过传令兵的手送至了韩皇的手中。 “边关急报,秦国军队压境,已攻下我国三座城池,请皇上定夺。” 韩皇并未表现出太过惊惶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叹了声:“该来的还是来 了。”他似早已预料到今日之事,举目望向韩灵,此事的源头归根结底还是 因为她。 “楚墨!”韩灵眸光骤冷,想起他临行前的话语,倘若你真的跟他成亲 ,朕一定会率兵踏平韩国。他真的来了,真的要实现他的诺言。这个疯子, 他真的要拿战争作赌注吗? “皇上,边关军情紧急,还请尽快调派兵马前往迎敌。” “皇上,臣愿请命带兵出征,定击退秦军的攻袭,守卫韩国的国土。” 右相和龙大将军虽也不愿意阻止这场婚礼,但国难当头,此时此刻即使 各人平时再有私怨,也早将它放到一边,同仇敌忾。其他大臣们纷纷附和, 满朝上下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 韩皇凝眉思虑了会儿,抬手阻止了他们,淡淡说道:“此事暂放一边, 待礼成后再叙。婚礼继续,这是天命,天命不可违。”他的目光坚定,其中 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有种不可动摇的信念存在他的脑海中。 “皇上,请三思!” “皇上,请三思!”“……” 韩灵甚为诧异韩皇的决定,难道一国的安危,还及不上一场婚礼? “什么天命?我成不成亲跟天命有何干系?” 韩皇摇首道:“国师为你算过一卦,你今日必须成亲,否则难以躲过命 中的大劫。”他作此决定也是极为冒险的,他想要的是韩国的强大和发展, 然而韩国的强大和发展离不开她,所以她不能有事。这是天命,是他所深信 不疑的,所以在已知她并非自己亲生女儿的情况下,他依然支持她,要将她 培养成韩国有史以来最有作为和成就的女皇。这是他心中的愿望,永远也不 会亲口告诉她。 “又是他?”想到谵台飞轩,韩灵心中喜怒难定。 韩皇决然地说道:“不管怎样,婚礼继续!一切等婚礼过后再作决定。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原本还闹哄哄,私下议论着的宫殿,此刻全然安静下 来 韩灵心中很不安,她不知楚墨究竟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来。 婚礼仍在继续…… “新人叫拜皇上!” “新人……” 主持司仪的内官声音孑然而止,他的目光露出惊骇之色,因为他看到了 一抹墨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宫阙中。银色的长发披肩,似银河倾泄,他的面 上满是风霜,却丝毫无法掩盖住他绝世的容颜,他的目光冷冽,盛着满满的 怒意,浑身上下透着摄人的寒意,他的出现使得整个宫殿都冷至冰点。 他不愿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他一直告诉自己,妖儿不会背叛他,不 会真的和别人成亲,可是眼前的一切告诉他,这都是真的。她成亲了,就在 他的眼前,一身大红的喜袍那么刺目,她美得惊人的容颜,像一根铁菲深深 刺入他的心口。她真的很残忍,残忍到了极点。他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地赶 来,只为了证实她不会背叛他,然而事实证明,他错了。 他冷笑,他狂笑,他真是傻,傻得彻底! 原来在她的心目中,他什么也不如……… 整个宫殿中充斥着他的大笑声,震耳欲聋,他的出现太过突然,所有的 人都忘记了反应,包括龙座上的韩皇。他也震惊地看着眼前之人,他的身上 究竟有着多大的能量,使得所有人都震慑在他的气场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然而满殿之中,最为惊诧之人,莫过于韩灵。 他竟然也来了,在这最后的一刻…… 心痛、愧疚、彷徨……所有的情绪笼上她的心头,她以为可以忽略他, 跟别的男人成亲。她以为只要拥有了权力,她就可以拥有一切自由,所以她 可以暂时地放弃他,将他置于一边。 然而,她错了,当他出现的一刹那,她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 他盛怒的眼神,他绝望的大笑,夺去了她所有的思想。原来他对于自己 来说是如此得重要,她不能失去他。 “夜,不要这样!” 看着他如此放纵地狂笑,仿佛要将一切的能量全部释放,她很心疼,怕 他会伤害自己。他已经为她银发染遍1她不能再让他继续伤害自己。 他的笑声终止,他赤红的双目凝望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最后问你, 你愿不愿意放下一切,跟我走?” 他的话语一下下击打在她的心底,字字千斤,她真的可以放下一切跟他 走吗?凝望着他挣扎中满怀期望,深情中又带着恐惧的眼神,她几乎就要冲 口而出。 “灵儿,今日是我们成亲的大喜日子,你不能跟他走。”韩如风上前阻 止她,他生怕她一开口就真的跟他离去。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捕捉到的幸福, 他不能放弃。 韩灵转目迎向他,扫过他的脸,又将目光投向龙之翼,他此刻也正用专 注而期许的目光凝视着她,他没有言语,而是等待着她的答案。无论是走是 留,她势必会伤害他们之中其中之一,她到底该怎么办? “你太令我失望了!” 夜魔天绝望地冷笑1巩然转身离开了宫殿,在迈出殿门的一瞬间,他的 身子微微一顿,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射而出。 那一刻,韩灵终于意识到,自己将要失去的,将是一生中的挚爱。她不 能失去他,不能没有他! 她还是迟了一步,当她追赶上去时,他已飞身离开了宫殿,一眨眼的功 夫,便消失在了无尽的天边。 “夜!” 她的喊声破喉而出,带着爆破的音色。 她还说宁可负天下人,也不负他,可如今呢?她一次次地伤害他,给他 带来更多的伤痛’她究竟是在做什么? “夜,等我!我跟你走!” 她飞奔了几步,骤停,又疾步转身回来。 “对不起,今天的婚礼取消!你们恨我也好,骂我也罢,我都要走。我 不能辜负他,不能失去他,请你们原谅我!” 她无暇顾及每个人此时的心情,她只想快点赶上他,告诉他,她愿意跟 他走,跟他去天涯海角。 “站!将公主拿下!” 龙座上传来一个极有威严的喝声,殿外的士兵们一拥而上,拦住了公主 的去路。方才夜魔天来去自如,他们无能为力,可是对公主,他们有极大的 把握。 “你们谁也别想拦我!” 她的大喊声回荡在宫殿的上空,同样地具有威慑力。 她举目对上韩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让我走,我必须去追他!” 韩皇赫然立起了身,目光冷寒,盯视着她,威胁道:“如果你今日踏出 宫门一步,你从此便什么也不是。” 既然已经想通,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她傲然冷笑:“我不在乎,这一 切本就不属于我!”她毅然转身离开,围困着她的士兵们不知如何进退,只 能随着她前进的脚步一步步退向宫门外。 韩皇大怒,他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培养她,怎能就此半途而废?况且他 在她身上寄予了太多的希望,甚至因此而失去了亲生女儿,他岂肯罢休?他 凛然挥手下令:“给朕拦住她!” 刀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无法再行进一步,这次韩皇是真的动怒了, 不留余地。怎么办?她必须走! “跟我来!” 她的手忽然被人牵起,一抹红色的身影冲在了她前头,冲破士兵们的包 围,带着她突围而出。韩灵诧异地回头,撞进龙之翼执着坚定的目光,她内 心十分感动。到头来,愿意无怨无悔帮她的人,竟然是他! “你先走,我来抵挡。” 韩灵犹豫了下,凝望着他打斗的背影,目光忽闪,她转身,冲着大殿之 内高喊:“你们听着,谁要是敢伤驸马一根汗毛,我一定诛灭他的九族,让 他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她的声音还回荡在大殿之中,而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远方的高空中, 她的武艺不行,轻功却是一流,普通人都难以追赶上她。 夜魔天的轻功根本不在常人之列,他一个纵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韩灵 追逐着他飞出皇宫,嫌身上的凤冠和首饰碍事,她毅然一边追,’一边将它 们一一卸下。在皇城的大衔上,于是出现了百姓们为抢夺珍宝而打得头破血 流的暴力事件,而它的罪魁祸首,此时正茫无目的地四处乱转,根本不知道 夜魔天究竟往邪个方向去了。 “夜魔天,你在哪里?” “夜,你在哪里?你快出来!” “夜,我跟你走,你不要丢下我!” 无论她如何撕声力竭地叫喊,都没有人答应她,她终于知道何为心碎, 何为绝望的感觉。她忽然想到夜魔天方才的反应,他当时一定也是跟她现在 这般痛苦绝望,甚至比她更甚。是的,他一定比她更加痛苦绝望,否则,他 也不会激动得吐血。 她究竟对他做了什么,她何其残忍? “夜,你快出来,你答应我一声好吗?即使你恨我,不再原谅我,你也 答应我一声好吗?” “我宁可你打我、骂我,也不要你对我视而不见,我会受不了的。” 她穿梭在大街小巷中,如无头的苍蝇一般,到处瞎转。 他究竟去了哪里? 她发誓,只要现在能让她找到他,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啊一一” 一个扬长的清啸声自遥远的方向传来,啸声中带着无比凄凉和绝望之色 ,韩灵听出了那声音,那是夜魔天的啸声,也只有他能发出如此强有力的音 波,穿透每个人的耳朵。 她转头望向了城外的西山之巅,如果她没有听错,那声音就是从那个方 向传来。难道他在西山之上? 他会想不开吗?会不会因此寻短见? 韩灵心中一阵惊惧,她无法想象若是他真的因此而失去了生命,那么她 一定后悔恨终身,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夜,你等我!” 她开始狂奔,拼命地狂奔,仿佛用尽了所有的能量。 风声凄厉地刮着她的脸庞,拂过她的耳畔,两耳嗡嗡,有那么一阵的时 间,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她也没有闲暇去聆听其他的声音。她只想用着最快 的速度找到他、见到他,告诉他,她愿意跟着他,愿意放弃一切,跟他离开 喧嚣的尘世,去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快活日子。 夜,你一定要等我,不要让我留下任何悔恨。 山峰之巅,再次传来他的清啸声,这一声比之前更为凄烈。 她仰头望向山巅,她仿佛看到了他高大的身影站在崖边的巨石之上,迎 着风,任由狂风吹刮着他,肆无忌惮。他的银发狂舞,他的墨袍斜飞,而他 高大英挺的身影如磐石般屹立。 她终于看到了他,尽管相隔了一座山的高度。 “夜,我在这里,求你回头看我一眼!” 她离他又近了几分。 “夜,你能听到我的话吗?我在这里,你一定要等我!” 她继续攀援,继续施展轻功往上飞,当她再次停下喘息,从半山腰的崖 边,她更加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身影。她的心跟着飞扬,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 般渴望着见到他,扑入他的怀中,享受他的怜爱和珍惜。 “夜,你等我。我马上就到了!” 她转身,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个黑影,反弹的惯性让她连退了几,’她 脚下一滑,竟失足跌落了崖边。她整颗心都跳了出来,悬浮在了嗓子眼。头 顶的上方,一只粗大的手及时地拉住了她。 “你就是韩国的公主韩之花?” 韩灵惊魂未定地望向头顶上方之人,他拥有着和夜魔天极为相似的轮廓 ,然而眼角的皱纹写满沧桑。 “我是,谢谢你救我。” 夜枭轻扯着嘴角,漾开一抹阴狠的冷笑:“谁说我要救你?你害我儿子 少年白发,又害他终日沉迷相思,不思进取。你说,我到底有什么理由救你 ?” 韩灵双瞳候地睁大,眸底写满了震惊和恐惧。他是夜魔天的父亲,他不 打算救她 … 她仰头,望向山顶上方依然迎风屹立的夜魔天,他们之间相隔如此之近 ,却又相隔如此之远。就连他的父亲也要拆散他们’难道他们之间真的从此 无法再有交集? “夜,救我!” 她撕声厉吼,希望山巅的他能听到她的唤声,然而他仿佛将自己与整个 世界隔离,他听不到外界任何的动静,即使天崩地裂,也无法影响到他。 夜枭残忍地笑开:“没用的,天儿已经把自己封闭起来,不管你怎么叫 ,他都听不到。” 韩灵咬唇瞪视着他,感觉到他的手正在松开,她更加用力地拽紧他的手 ,抓住她唯一可以抓到的救命稻草,憋红着脸道:“他若是知道你杀了我, 他一定会恨你!” 夜枭冷笑。 “可若是他永远都不知道呢?我不会再让你继续影响我的儿子,我的儿 子他应该成为武林的领袖,带领着天魔帮继续前进,让所有的江溯人物都膜 拜在他的脚下,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为了儿女私情碌碌无为,不思进取。” “只要你一死,他就会改变,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的夜魔天!” 他的手候地松开的同时,还暗运了一股内力,将她彻底地震下了山崖。 撕声力竭的尖叫声冲破云霄,惊起了山中的飞鸟,齐齐朝着山峰之巅扑扇着 翅膀而过。 也是在这一刻,夜魔天忽然醒了神,元神归位。 心底仿佛失落了一大块很重要的东西,他心中更加忐忑,他转身,从山 峰之巅狂奔而下。他要回去找她,他不能失去她! 夜枭藏身于半山腰,目送着儿子狂奔的身影冲下山,他担忧地眯起了双 眼,他作此决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不止是想阻止儿子继续沉迷儿女私情中 ,更重要的是来自赵国太子的威胁。从他得到赵国太子命令他传唤儿子回帮 里的信笺后,他就已经特到定是那赵国太子和儿子之间有了冲突,而这冲突 的来源就是她。 天魔帮虽然在江溯上势力庞大,可是相比于赵国的军队,他们无法比拟 。更重要的是,他是赵国人,赵国皇室的守护者,他必须听命于赵国未来国 君之命,这是他的宿命,他无法摆脱。然而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继续这样的 宿命,所以他要儿子变强变强,再变强,强到可以超过赵国军队的威慑,强 到可以脱离宿命的约束。 所以,她必须死,他别无选择。 此时的皇宫已经乱成一片,公主逃婚,腑马帮着公主逃婚。而后,还有 秦国大军的压境之危,整个宫殿都乱成一团。 “皇上,臣愿意出战迎敌,若是无法战胜秦军,臣愿意以死谢罪!” 龙之翼被侍卫们左右架住,押在殿中央,一身大红的喜袍已千疮百孔。 他坚定的目光凝视着大殿之上,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不后悔放任她离开,只 要她开心快乐,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包括她的生命。 韩皇阴鸳的目光盯视着他,眼底盛满怒意口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 欣赏他的,他绝对有资格成为他最称心的女婿。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纵 容着公主顺利逃出皇宫,还无视他的龙威拼死抵抗,他如何能轻易放过他? “逆子,闭嘴!”龙啸天从群臣中出列,跪倒在了殿中央,重重地磕首 道,“皇上,老臣教子无方,是老臣的罪责,请皇上饶过逆子。老臣愿率兵 出征,迎战秦军,倘若不能将秦军驱赶出韩国的边境,老臣愿马革裹尸,誓 不返都!” “爹!”龙之翼震惊地望着自己的父亲,他此时的形容仿佛瞬间苍老了 十几岁,高傲如父亲,竟然为了他挺身而出,卑微地磕头请罪,他喉中哽塞 口他一直以为父亲对他的爱远不及他的兄长,然而现在他才明白,父亲对他 寄予了太多的深爱,沉重得让他背负不起。 “妖儿,妖儿 ” 夜魔天似一阵狂风席卷而来,整个大殿也跟着狂风吹拂。 所有的人都转移了目标,将视线调往夜魔天的身上,还是一头垂肩飘洒 的银发,还是一袭两袖生风的墨袍,然而一切又有了变化。他目光切切地扫 视着大殿,想要寻找那一抹他日夜魂牵梦萦的倩影,然而他再一次失望了… “妖儿呢?妖儿在哪里?”他抓起龙之翼的双肩,用力地摇晃,他恨死 了眼前之人。若不是他,他又怎会和妖儿生出间隙?若不是他,他怎会绝望 而去? 龙之翼此时脸上的神色也开始大变,毫眉道:“她不是去找你了吗?难 道你没有见到她?” 夜魔天欣喜若狂,依旧猛烈地摇晃着他:“你说什么?她去找我?什么 时候?” 龙之翼被他晃得有些晕乎,几乎一个踉跄樟倒,夜魔天见此,立即松开 了他。 “你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追了出去,她说她愿意放弃一切跟你走。”亲 口对他说出这句话,龙之翼的心在一点点地撕裂,他终于明白在她的心底, 他始终都比不过他。 夜魔天的眼睛大亮,整个大殿也跟着一起辉煌万丈;他大笑,狂肆地大 笑,笑得整个大殿不住地颤动。他真是疯了,是的,他的确疯了,是欢喜得 疯狂。 她终于还是放弃了,放弃了她曾经梦想的一切,愿意跟随他,天涯海角 。得她如此相待,他再无遗憾。 他的笑声孑然而止,他忽然想到她究竟去了邪里,为何他一路过来都没 有见到她?他再次转身,不留任何言语,飞离了大殿,正如他来时匆匆,去 也匆匆。 “皇上,眼下还是先找到公主要紧,待微臣找到公主,再回宫请罪。” 龙之翼似乎感觉到了不好的预感,他紧跟着夜魔天飞离了大殿,他必须确认 她是安全的,他才放心。 “皇上,我也一起去找灵儿。”韩如风小跑着离开了大殿,以他的速度 ,怕是再快个十倍,也无法赶上前面两人。在他的身后,皇甫杰眸光敛起, 眸底盛满怒意。今日大婚之辱,他定会记在心上。 第三十二章 内力封解 韩灵站在五十层的高楼边缘,从这里往下张望,地面上的车流行人犹如 蚂蚁一般。而她跟前的这个人,韩氏集团的员工,她刚刚解雇之人,在下一 刻也让她成为了众多蚂蚁中的一个。 坠落、坠落,不断地坠落……… “啊一一” 韩灵从噩梦中惊醒,入目的是用实木构建而成的屋顶,原始、朴素。 这是哪里?她记得她刚刚从五十多层的高楼上被人推下,她应该已经死 了才对?可是为何她身体的感觉又如此清晰,如此真实,不像是变成了鬼魂 的样子。还是说人变成了鬼魂之后,就会变成现在这样,依然像活人一般存 在着,只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想要动弹,却发现自己的四肢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眼 珠子滴溜乱转,打量着这个屋子,古朴原始的屋子。屋子的陈设很简单,没 有什么特别之处,屋子里充斥着一阵药味,很是冲鼻。她试着嗅了嗅自己身 上,发现这阵冲鼻的药味就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臭? “吱啊——”房门突然打开,一个脚步声走了进来。 韩灵转着眼珠子,想看看来人到底是谁,奈何隔了根床柱,她只能看到 那人的侧影和他及腰的一头金发。金发?难道他是外国人? 她试着跟他打招呼:“hello?” 那人愣了下,似乎是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迈步向她走来。韩灵终于看清 了他的真容,一双魅人的丹凤眼,薄唇饱满水灵,凝脂白的脸庞在一头金发 的掩映下晶莹剔透,焕发着迷人的光泽。 “帅哥,你看着有点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南宫狸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这个女人是不是摔傻了?怎么每次见面都 跟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很是不解,饱满的双唇微微向上撅起,他凝眉凑 向她察看她身上的伤口。 韩灵见他靠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初次见面的就这么热情,她还真 有些招架不住。冲他眨了眨眼,美男当前,还是这么个诱人的极品美男,她 实在没有道理拒绝他。闭上双眼,嘴唇微撅,等待着他的吻临近。 谁知耳边突然响起他颇为困惑的言语:“应该已经治得差不多了,怎么 还是头脑不正常呢?我还是再给你扎上一针好了。” 一枚银针从他的发间晃着闪亮的银光拔出,韩灵盯着那枚银针,忍不住 尖声大叫:“啊,不要啊——” 惨叫声冲破云霄,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这一幕为何如此熟悉,仿佛曾 经经历过一般。 连续三天了,韩灵一直躺在那张床上,一动也不能动,感觉自己像要麻 木。到现在,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穿越到古代的事实,总觉得记忆的空间缺 失了一块,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中午时分,南宫狸像往常一般送午饭来给她,她的行动不便,摔下山崖 时四肢都差不多摔断,若不是南宫狸的医术精湛,将她的四肢全部重新接上 ,恐怕她这一生都要在床上度过。 听南宫狸说,她还需在床上静养一段时间,待四肢上的软骨长结实了, 她便可以下地活动。韩灵待在床上,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实在是无聊透顶 。又偏偏碰上南宫狸闷得要命,他只对医术感兴趣,别的他一概无知,所以 ,她快要被憋疯了。 “小狸子,我不要再喝粥了,我想吃好吃的。” 眼瞅着他端在手里的白粥,她不由地皱了皱眉,每天都吃这个,她的嘴 快淡出鸟来。 南宫狸凤眼微眯,看了看手中的白粥,露出纯真无辜的神色:“白粥做 得不好吃吗?那我重新做一碗。” 韩灵直接翻了个白眼,终于忍不住发飙:“我要吃肉!我要吃鱼!我再 也不要喝粥了!” 南宫狸缩了缩脖子,有点被她的吼声吓到,无辜地眨眼道;“你现在还 不能吃肉,要不然伤口愈合的时间就更长了。” 韩灵顿时垮下了脸,伤口愈合的时间拖长,也就意味着她将在床上多躺 几日,若是如此,她宁可多喝几天粥。张嘴一口吞下他递送到嘴边的白粥, 淡而无味,真不是人吃的东西。 抬眼对上南宫狸一脸专注地喂她喝粥的表情,薄薄的红唇微撅着,十分 诱人。她不由地咽了下口水,带着诱哄的语气道:“小狸子,你嘴上有东西 。” “什么东西?”南宫狸信以为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没有摸到什 么,他又用自己的舌头舔抵了下。这一举动看得韩灵浑身燥热,也跟着舔了 下下唇。 她带着盅惑的声音道:“东西还留在上面,你过来,我帮你舔掉它。” 南宫狸迷惑地眨了眨眼,怎么觉得此事如此怪异?见他没有上当,她很 丧气,没得下床,也没得美男调戏,生活真是没有乐趣。 正在她直叹生活无聊之际,南宫狸忽然凑身近前,近得几乎就碰上了她 的双唇。他低低地说了声:“那你帮我舔掉它。” 韩灵不由地偷笑,这家伙傻呆呆的,还真好骗。她也就不客气,伸出小舌头留连在他的薄唇上,来回勾勒着他的唇形。他的双唇微张,唇齿间充斥 着淡淡的药香,不是像她身上的那种恶臭的药味,而是编向于茶香一类的药 味,很是好闻。 偷瞄向他,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纯真无害的表情让她感觉很有成就 感。这家伙虽然呆愣了些,木纳了些,却很纯真可爱。他一直跟着师傅在山 中学习医术,很少与外界的人打交道,更别说跟女子接触了,所以对于男女 之事懵懂未知。正因如此,韩灵才觉得他好玩,以调教他、欺负他为乐。 “小狸,师博回来了。” 门外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南宫狸讶异地退离了她,心底感觉到了异样 ,可是又说不上来,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唇辨,心神游离。 “小狸,你在屋子里吗?” “师傅,我就来了。” 外头的人再次喊了声,南宫狸才回了神,边回应着门外的人,边离开了 房间。 韩灵斜眼瞄向门外,可惜视线被床柱挡住,她什么也看不到。南宫狸的 帅傅,上官情,她只见过一次,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他的脸上戴着银色的面 具1看不到他的真容。她不明白他为何要遮挡自己的容颜1单从他的气质和 身形看,猜想他必定也是个美男子。 “小狸,公主的病休养得怎样了?” “恢复得很好,再过四五日应该就能痊愈。” “那就好!这些日子,你就继续陪着公主待在山中,待山外面的局势稳 定些,你再送公主回去,她始终都不属于这里。” “是,师傅 。” 门外两师徒的对话声尽皆传入她的耳中,不由地生疑。公主?他们是说 她是公主的身份吗?她怎么会突然又变成公主?哪国的公主? 她的心中疑问重重。 “师傅,您又要走了吗?” “师博还有要事,不能久留,你要好好地照顾公主,别忘了她还是你的 未婚妻。” “知道了,师傅保重。” 听着声音,上官情似乎已经走远,韩灵捕捉到了他所谓未婚妻的说法, 她狡默地一笑,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那以后调戏南宫狸也变得 名正言顺了,她不必再为此感到内疚,反正早晚都是她的人。 南宫狸再次回到房中,表情有些怪异,韩灵没有察觉,只是想到他们师 徒俩的对话,试探地问道:“小狸子,你师博说我是你的未婚妻,这是怎么 回事?” 南宫狸睁着明亮的双眸回道“我们小时候定过亲,”他的目光扫到她 的双唇,想起方才那怪异的触感,他忽然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很是不对劲。 韩灵继续问道:“那你师博说我是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南宫狸无法再让自己注视她,一看到她诱人的双唇,他就忍不住在心猿意马 。他仓惶地站起身,侧脸道:“等你伤好了,我再慢慢告诉你,我现在 要去煎药了。” “喂,你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要是哪一天闷死在房里,那一定是 你害的。”还没等她发完牢骚,南宫狸已消失在了门外,无论她怎么伸长脖 子也看不到,更何况她根本连伸脖子的动作都不可能做到。她不由地泄气, 这种木乃伊的日子究竟还要维持多久? 四天后,她终于可以下地走路,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想要奔跑,想要 欢跳。她实在是憋得太久,木乃伊的日子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 手脚还是有些不灵活,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一直以为是被她的下属从顶 楼推下后侥幸未死而留下的后遗症,哪里知道自己其实已在这个异世生活了 近两个月,而且又从高处坠落了一回。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身到门外,乍见到外面明媚的阳光,她连忙用手 遮挡。待眼睛适应后,她穿过屋外的大片的花田见到了蹲身在花田中央的南 宫狸。他半蹲着身子,不知在地上研究着什么,神情专注。一头金黄的长发 披散在肩头,在旭日的照射下,金光灿灿,他的侧脸曲线完美,面容纯净, 整一个无害又惹人爱的大帅哥。 奈何他的心智跟个孩童一般,单纯得出奇,总是让她耍得团团转,而他 还蒙在鼓里毫无所知,然而在医术一道,他的记忆力超强,谈起症病之术, 他就眸光放亮,能滴滴不绝地跟你讲上几个时辰,从远古的病例,一直谈到 眼前的病例。每次,她只有假装睡着,他才会停下来,悄悄地退身离开。 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是蛮可爱的,韩灵看着他不由地轻笑,凑近他身后 ,问道:“小狸子,你在做什么?”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她什么也没见着, 就见着一群群的蚂蚁聚在一起搬运着些许糕点的碎屑。 南宫狸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在给蚂蚁看症。” 韩灵额头掉下三根黑线,很是无语,果然他的行为是不可以用常理来判 断的。 “……蚂蚁?蚂蚁这么小,怎么看症?” “其实不难,只要仔细观察它们的行为就能判断,我已经研究了有五六 年,小有心得。我准备出一本医书,专门写如何症断蚂蚁的病症,书名就叫 《蚁症》。” 亏他还说得一本正经,头头是道,韩灵真快被他打败了,抚着额头干笑 道:“那等你的书发行的时候,我一定买几本收藏。” 南宫狸认真地摇头道:“我的书是不卖的,我只给志同道合、真正有志 研究蚁症之人。” 得,人家还不肯给? 韩灵心说我还不稀罕你那什么破玩意儿呢,她扶着腰,感觉连弯个身都 觉得费力,皱眉道:“小狸子,我现在能下床了,什么时候身休能完全康复 ?” 南宫狸回眸,灿烂一笑:“快了。” 韩灵又问:“快了是多久?” 南宫狸重重地点头:“就是快了。” 韩灵一时语塞,他的思维果然不能以常人来判断,她挪身到一棵树下, 挨着村干慢慢地坐下,一边说道:“我是不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南宫狸终于起了身,不再研究他的蚂蚁学说,来至她身边,挨着她一起 坐下。 “你别担心,你不仅能恢复,而且会比以前更好。” 韩灵不信:“你唬我的吧?” 南宫狸认真地回道:“是真的,师傅正在为你寻找一种草药。等到药材 齐备,他会为你解开身上的封印,而后你就可以任意使用你的内力了。” 韩灵顿时眼睛大亮:“真的?那你师傅什么时候能回来?”内力吗?虽 然只是在电视中见过,但倘若她能有传说中的内力,那岂不是可以飞檐走壁 ,来去自如?她无比地期待。 南宫狸努了努嘴,摇头道:“这个就不好说了,看他到底能不能找到那 药材。 ” 韩灵盯着他蠕动的薄唇,唇辨随着他动作泛着饱满晶莹的光泽,醉人心 神。她抿了抿嘴,心底有些痒痒,凑近他跟前,用着惑人的语气道:“小狸 子,你嘴上又脏了,我来帮你擦擦。” 听到此言,南宫狸的脸上再次露出迷茫的表情,想起上回她替自己擦嘴 的经验,他就浑身觉得怪异。净白的面容上浮起一抹红晕,衬得他更加可爱 诱人。 韩灵眨着星眸,朝他勾勾手指,低语道:“过来啊。” 南宫狸在她的盅惑之下,慢慢地凑近她,喉结上下滚动,她仿佛就是个 热源,他越是接近,就越发感觉到烫热。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韩灵直接拉过他的衣领,擒住他的唇辨,将他两辨晶莹别透的嘴唇里里 外外吃了一遍。南宫狸先是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身体传来阵阵销魂蚀骨的奇 异感觉,随后他也学着她的样将她的双唇吃了一遍,甜甜的味道,还带着药 香,他喜欢这个味道。 某人终于开窍,韩灵狡默地窃笑,灵巧的小舌伸进了他唇齿间,顽皮地 搅弄。南宫狸不愧是个好学生,在她的调教下也跟着她一起探舌交缠。 旭日中,树荫下,两抹身影相拥而吻,火热缠绵的气息萦绕在花田中。 “小狸。” 院子外,上官情从外面回来,身上背着箩筐,乍见到这一幕,他进退不 是。银色的面具之下,他眉稍轻挑,他的徒儿什么脾性他怎会不知,一定又 是这小魔女挑吩引诱他的乖徒儿。 接吻中的两人听到动静立时分了开去,南宫狸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低 头来至他跟前,接过他身上的背箩,轻轻说道:“师傅,您回来了?”他即 使再迟钝,也知道他们方才究竟在做什么。被师傅发现他做这种事,他心里 忐忑不安,不知该怎么跟师傅解释。 韩灵则依旧靠坐在村干,面上也有些尴尬之色,不满地瞪了上官情一眼 ,他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上官情嗤笑着迎向她的目光,若有所指道:“小狸 ,这世上歹人太多,你一定要机灵点,可千万不能被人吃了,还糊里糊涂的 。”南宫狸没明白他话外之意,傻傻地点头,“哦”了一声。 韩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还真把她当采花贼了不成? “哎,上官前辈,听小狸子说,你要为我解开身上的封印?那是不是说 等我身上的封印解开,我就有内力了?” “按理说是这样的,可要是某人按舔不住,在这段时间内连犯色戒,那 就难说罗。”上官情依旧不忘调侃她,之所以如此,还得从他们第一次见面 说起。 那天他来给她换药,看到她正在沉睡中,他便放心地靠近她身前。谁知 她突然醒来,伸手就要揭他脸上的面具,若不是他反应快,恐怕就要被她得 逞。所以之后,他再也没亲自给她换药,他就想不通她母亲那样一个温婉端 庄的女子,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顽劣刁钻又机灵狡诈的女儿? 韩灵朝他努了努嘴,扶着衬干起了身,道:“好啦,你放心,我不会拐 走你的乖徒儿。” 上官情感慨地摇头叹息:“你跟你娘…真一点也不像。”他的目光 悠远,举目望向远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韩灵对于他的反应十分讶异,他已经是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她的母亲 ,他所谓的她在这个世界的母亲。她很不解,她分明是从现代穿越而来,为 何会在这个世界拥有一个母亲?那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又是什么?她相信上 官情是知情的,他也会有一天亲口告诉她,所以她并不着急。 翌日,韩灵仍在睡梦中,忽然有人摇醒了她。她迷糊地醒来,看到床头 的南宫狸后,她又例头继续睡。有他在身边,她十分地安心,根本不用担心 他会对她不利。 南宫狸蹙了下眉头,又开始摇晃她:“灵儿,师傅让你准备一下,一会 儿就为你解开封印。” 韩灵不顾他的摇晃,继续闭目养神,嘴里随意地打发他:“嗯,好。” 南宫狸有些无奈,低头细细地打量着她,她真的很美,娇嫩的脸颊泛着 红晕,眉眼魅人,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母妃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可是在见到 她之后,他才改变了看法。盯着她那两片诱人的红唇,微阖着,覆着一层浅 浅的凝霜,他喉结滚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伸手摇她道:“灵儿,你看我 嘴上有没有脏?” 韩灵诧异地睁开了一只眼,他怯怯羞涩的眼神,如受惊的雌兔一般口另 一只眼也相继睁开,看到他嘴边的确挂了粒小小的芝麻,于是伸手替他拭去 。 “你吃芝麻了?” 南宫狸不满地毫眉,抿嘴道:“不要用手擦,我要你用嘴帮我擦。”他 无害地眨了下眼,脸颊上的红晕更深。 韩灵挑了下眉梢,有些意外,往常都是她千方百计地引诱他,他才乖乖 地就范,这次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果然有进步。 “好啊你,越学越坏了。”她于是不客气地勾下他的脖子,重重地深吻 ,他的唇齿间还残留着芝麻的浓郁香味’将她肚子里的馋虫全部勾缠起来。 不满足于只是亲吻,她伸手探进他的领口,抚摸他滑腻如脂的肌肤,引来他 阵阵发颤,呼吸也变得浓浊和急促。 还待进一步探索之时,门口又传来上官情不合时宜的轻咳声。 “咳咳。” 南宫狸听到是师傅的声音,一个弹身立了起来,离开了床榻,他的目光 游离,不敢与师傅正视,双颊早已红得通透。韩灵也跟着下了床,不满地瞪 着上官情道:“老人家,你就不能识趣些,等人家亲完了再进来吗?” 上官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实在是为自己的师妹惋惜,怎么生出 这么个不知羞的女儿? “药已经熬好了,可别耽误了时辰。”他不愿再与她口舌相争,转身离 开了房间。 韩灵一听是要为她解开封印,眼睛立即大亮,要知道这一天她可是等了 好久。 “好,我马上就去。”当着南宫狸的面,她快速穿戴整齐,在他面上偷 亲了一口,便急急地跟上上官情。 “回来再陪你玩。” 南宫狸抚着自己的面颊,那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湿意,丝丝缕缕的透凉感 ,带着酥麻之意,他不由地傻笑开。 眼前是一只大木桶,而它的底下是熊熊燃烧的筹火,桶内的热水滚烫, 缭绕的白烟弥漫在木捅的上方,连带着整间屋子也跟着水雾缭绕。 韩灵怯怯地看着那木桶,伸手试了下水温,刚碰到水面,她的手便立即 缩了回来,她苦着脸道:“上官前辈,你确定我真的要泡到里面去煮?万一 煮熟了怎么办?” 上官情嗤笑道:“不可能煮熟,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韩灵小声哨咕道:“我跟你又不熟……好啦,我都听你的。”怕他反悔 ,她决定豁出去试上一试又何妨?大不了她再躺回床上去扮木乃伊。 在临进木桶前,她嬉笑着跟上官情打商量道:“上官前辈,咱可不可以 打个商量?我听你的话,跳进去煮,如果我侥章没死,你就让我看一眼你的 真面目,如何?” “没的商量。”上官情右手一拂,也不待她做好思想准备,直接将她丢 进了水桶。 “啊一一烫死我啦!” 身上的感官强烈地受到刺激,韩灵扒着木桶的边缘就想爬出来,这哪里 是人能承受的热度?她忽然怀疑是不是上官情存心捉弄她,才将她丢进水里 煮的。 上官情上前按住了她,阻止她往外爬,口中喝令道:“坐下!你现在按 着我的口诀慢慢地运气,很快就感觉不到烫热了。跟着我做,气沉丹田…… 韩灵连续挣扎了几次,都被他强行按了下去。没法,她只能按着他的口 诀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尽量地去忽略身上的疼痛感。调整着身上的气息, 让气息随着身上的血液有序地流转,果然,身上的疼痛感慢慢减弱,直至她 的身体与周围的热水完全融合,再也感受不到它的烫热。 在消除了身体的不适后,浸泡在热水中的药力开始慢慢地从她的皮肤渗 透进去,力量逐渐地在她身休内苏醒。她感觉她四肢的力量在慢慢地恢复中 ,而且比之前更加有力。 上官情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觉得是时机了。他在她背后点了几个要穴 ,随后用银针一根根地插入、引导、探刺,…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韩灵的体内产生了异样,一团火热的力量似要爆发 。她终于忍受不住,破声而出。 “啊一一” 随着她的惊叫声,体内的力量也在刹那间爆发,水桶炸裂,水流如柱向 各个方向喷洒。而韩灵则轻轻一纵,跳到了干净的地面,她低头好奇地打望 着自己的身体,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整个人都蜕变了 一般。 “怎么了?”南宫狸闻听到声响,急急地跑了进来,看到她安然无恙, 他也跟着松了口气。 韩灵取了件外衣罩在已然湿透的身体上,疑惑道:“我觉得我全身上下 都充满了力量,难道这就是内力的作用?” 上官情用衣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方才他一直专注地为她解封内力,消 耗了不少的心力。如今看到成果,他不由地欣慰笑开,说道:“你可以到外 面试一下。” 韩灵轻身一纵,不知为何,她竟本能地施展开轻功,仿佛从前便学过一 般,她很是惊讶。她飞身跃离了房间,脚尖只轻轻一点,便已上了屋顶。身 轻如燕,她飞翔在空中,竟似踏云而飞,自由自在。不止如此,她感觉自己 六感通灵,稍稍侧耳倾听,方圆百里的鸟叫声、流水声、风吹落叶声,都一 一传入她的耳中,那样得真实生动。 胸中顿时一片豁然开朗,全身的内力还在急速地运转着,她深吸了一口 气,放声纵笑。再次用力飞至了她所能到达的最高处,从这个位置俯视地面 ,山川、河流…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中,她油然而生一种傲视天下的气魄 ,仿佛天地万物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她深深地爱上,原来拥有巨大的力量,胸中便包 容整个天地,心境也豁然开朗。 低头看到木屋前的师徒俩,他们此时正仰头观望着她,她卸去了内力, 缓缓地飘落至他们身前。她明明没有学过轻功,可为何身体协调得如此默契 ?她愈加迷惑。 “上官前辈,你教我武功吧,我空有一身内力,什么也不会,岂不是很 浪费?” 上官情似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迷离,没有直接回复她,而是望着花田 某处发怔。 见他不答应,她忙上前道:“上官前辈,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对您处 处顶撞,不过你放心,以后我都会乖乖的,不再顶撞您,也不再欺负你的乖 徒儿。我保证!”她持右手作发誓状,目光灼灼,她如今想学习武艺的心情 ,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迫切。就好像继承了大笔的遗产,却不知该如何花,她 必须学会武艺,才能更好地将内力运用起来,以免浪费。 上官情叹息了声,想起她母亲临终的托付。他的师妹,也即是她的母亲 月清舞,她在弥留之际,将自己一生的功力都封印在了才是个婴儿的女儿身 上,带着遗憾而去。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习武,可是她的身份又决定了她 必须习武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子民,所以她才将自己所有的内力都留给 了女儿。而他呢,他这一生一直都追随着她的脚步,只为着完成她未完的心 愿’无怨无悔。 也许,现在是到了时候,该让她的女儿承担起她应当肩负的责任。 “好吧,从今天开始,我就教你凌仙宫的武功,你一定要用心地学习。 “凌仙宫?”韩灵从没听说过,不过这根本无碍于她学习武功的热情’ 连连点头答应。 之后的三个月,她便跟着上官情学习武功,从上官情的口中得知,原来 她身上所藏的内力已经达到天刻初阶,也即是夜魔天强行冲破的天创关卡, 可惜她的武艺太弱,硬件和软件条件不配套,于是她这个所谓的天刻初阶, 比虚的更虚,直把她打击得想撞墙。 她在山中苦练的这当口,山外的韩国正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其中最 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韩皇驾崩了。 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兀,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也就是在秦国的大军 兵临韩城的那日,韩皇疾病突发,抱病而亡。临死前,韩皇留下了遗话,由 他唯一的女儿韩之花来继承皇位。 国丧在镇南王的主持下有序地进行,镇南王派遣了大量的人马寻找公主 的下落,一旦找到公主,便迎公主回宫登基。原本早该拿下韩城的奏军却在 此时围而不打,似也得知了公主失踪的消息,派遣大量的秦军四处拨寻,于 是战事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夜魔天一直都没有再回到天魔山,一日不见到韩灵,他便一日不能安心 ,誓要找到她为止。他每日都奔波于山川之间,漫无目的地寻找,想要在各 处碰碰运气,或许在偶然的机会,他就遇见了她。 这日,他正好寻到韩灵所处的无名山中,因着连日的奔波,他滴水未进 ,即使拥有着再深厚的内力,他也无法抵挡住饥渴,最终昏迷在了大山深处 。 在山中另外一处,木屋前,花田中,一抹白色的清影狂舞在落叶飞花间 ,身姿柔美动人又丝毫不拖泥带水,潇洒利落口剑尖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看似柔缓的剑招却处处透着强韧的刻气,所到之处虎虎生风,这便是凌仙 宫剑法的精髓所在。 待韩灵收起剑势,满园的飞花残叶,直把上官情心疼不已。 “丫头,你就不能换个地方练剑?我这园子可经不起你如此折腾。” “可是在这里舞剑比较帅嘛。” 韩灵妹笑着,冲他扮了个鬼脸,拉着一旁观看的南宫狸就往外走,只余 下上官情一人对着残花败叶唏嘘感叹。 连续三个月专注地练剑,韩灵感觉自己的心性也收敛了不少,不再似从 前般心浮气躁。凌仙宫所有上乘的武功她都学了个遍,虽然还不是太精通, 但对付些二、三流的高手已绰绰有余。也亏了她有一身强大的内力,若不是 如此,她怎么可能学得这么快? 踏足在山间阡陌,她回头看了看时不时停下来,在山边研究花木的南宫 狸,这三个月来她忙于练功,都很少与他聊天,而他则一心扑在医术上,也 很少主动来找她。上官情无论武功和医术都是超绝,而南宫狸作为他唯一的 徒弟,却只对医术感兴趣,他的一身武功都尽数传给了她。 “小狸子,咱们可是好久没有单独约会了,你最近都在忙什么?”看着 他专心地研究着一株药草,韩灵就忍不住想逗他。 南宫狸回了头,冲她明朗地一笑,说道:“我还在写《蚁症》,再过数 月应该就可以成书了。” 韩灵脸上的笑容孑然而止,果然,他还是这么地无趣。若是以后整日让 她对着一个只喜欢研究花木虫鸟的呆子,她一定会发疯,可是要放弃他,又 有些不舍,毕竟是个惹人喜爱的大帅哥。她试着想说服他,让他步上正途, 耐心地现劝道:“小狸子,咱别老整天对着蚂蚁行吗?小心这样会变傻的。” 南宫狸认真地摇头道:“不会啊,每天看着它们搬家,很有趣。” 他面上浮起笑容,星眸璀璨,仿佛那真是一件天大的趣事。韩灵无奈地 叹气,真是冥顽不灵的呆子!无意间瞥到他发间闪过几道银光,在阳光底下 散发着摄人的光泽,她好奇地冲他招招手道:“小狸子,过来。” 南宫狸一看她的手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之前擦嘴的经历,心弦顿时紧 绷,整个人也开始变得局促。雀跃的目光瞄视着她,他的身子一寸寸地挪近 ,慢得惊人。韩灵有些不耐烦,一把扯过他,翻看他的头发。 “这是什么?为什么你把银针都插在头发里?”看到他头发里不止插了 两三根银针,而是多得惊人,她简直傻眼了。 南宫狸却不以为然道:“这样方便取用嘛。” 韩灵忍不住敲了他一记脑袋,呵斥道:“方便你个头!万一睡觉的时候 ,一不小心将银针扎到了脑袋里面,那该怎么办?” 南宫狸纯真地摇头道:“不会的,我的银针都藏在右侧的头发里,而我 睡觉向来都是朝着左侧睡的,扎不到。”他还持意显示他的睡姿给她看,气 得她两眼直冒火光,这都什么人,竟有这种怪癖?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着平和的语气说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还有,以后若是你成了亲,跟你的娘子同床共枕,你就不怕不小心扎到你的 娘子?” “娘子?”听到这个名词,南宫狸脸颊又开始泛红,偷瞄着她道,“等 我们成了亲,你就是我的娘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扎到你。” 看到他这副诱人的小模样1韩灵又忍不住心里痒痒,嗤笑道:“谁说我 要跟你成亲了?整天就知道研究医术,傻呆呆的,一点都不解风情。”嘴上 虽这么说,手已摸上人家的脸蛋,不住地吃着豆腐。 南宫狸有些因惑,问道:“你不喜欢我研究医术?” 韩灵无声地叹气,怎么看他都觉得像个没长大的单纯孩子,忍不住摸摸 他的头,说道:“不是不喜欢,而是你太过专注了。人生有许多美好的事情 等着我们去做,你不能一根筋地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医术上,这样岂 不是太无趣?” 南宫狸没有闪躲,反而有些喜欢她的触模,抿嘴道:“人生还有什么美 好的事?”他想不出除了研究医术,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是能吸引他的,即使 以前在皇宫里居住,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以吸引他之处。 韩灵狡默地微笑,朝他勾手道:“想知道吗?那让我告诉你。”趁着他 还在继续傻呆呆地发愣,韩灵已将他扑倒在草丛堆里,一点一点地品尝他唇 上、颈上…… 刚想解开他的衣裳,继续作怪,忽然听到山中传来一声惨叫。 “啊一一” 韩灵立即竖起耳朵倾听,如今她的听力超卓,方圆百里的特殊异动她都 能感觉得到。 “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山里,在西南面,我们去看看。” 韩灵施展轻功,顺手牵上武功较弱的南宫狸,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到 了声音传出的地方。从上面往下观望,林木中间躺着一个墨色衣袍的男子, 他的身形高大,体形修长,尤其是他一头披散的银发格外引人注目。他正处 于昏迷中,一动不动,银色的长发盖住了他整张脸孔。 韩灵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心底就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似曾相识,可 是奈何她如何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凑近他身边,看 到他腿上在流血,有两个毒蛇的牙印留在上头,血色已变黑,情况很是不妙 。 “他被毒蛇咬伤了,小狸子,身上有没有带解药?” “我给他扎几针,把毒导出来就没事了。”南宫狸不用她捉醒,早已从 金发中抽出一枚银针,用火褶简单地灼烧后,便给眼前的人施针。 韩灵看他动作娴熟,神情专注,不由地轻笑道:“你的银针,倒是派上 用场了。”她转眸轻扫,无意间瞄到那人敞开的衣领中有枚象牙坠桂在脖子 上,感觉很熟悉口她偷偷将它摘了下来,权当作救命的报酬,谁让她一眼就 看中了呢? “救了你一命,收点诊金也是应该的。” 第三十三章 调教呆子 南宫狸侧目,认真说道:“灵儿,我行医救人,从不收人诊金的。” 韩灵提手敲了他一记脑门,斥责道:“那以后可不许犯傻了,要不然以 后你拿什么养活你娘子我?” 南宫狸闻言,痴痴地笑开。韩灵忍不住嗔了他一眼,嗤笑道:又傻笑 ,真是个呆子!” 她重新回首,打量起眼前的男子,他的一头银发遮盖了他的整张脸,看 不清他的容貌。她伸手,拨开他的银发,从银发中间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她顿时惊住。她以为南宫狸已经是她所见过的男人里面最为惊艳的一个,谁 知这个男人远比他更为惊艳,更为令人震撼。 脑海中滑过一抹模糊的影子,她看不真切,只是强烈地感觉到他很熟悉 。她的手抚上他的脸,指尖轻轻地来回摩挲,熟悉的触感,绝不是虚幻的。 她拧了下眉头,对南宫狸说道:“我们把他扛起来,带回木屋。” 南宫狸收起了银针,默默地点头,弯身将他扛在了背上口方要动身,韩 灵隐约听到了些响动,似有一名内功深厚的高手正朝他们方向而来,他的口 中不断叫唤着:“天儿,天儿你在哪儿?” 韩灵叫住了南宫狸,道:“好像有人来找他的,把他放下,我们去到那 边去。” 两人将昏迷中的人放回了原位,躲到一旁观望。不多时,一名中年男子 踏风而来,身上浑厚的内力和气息,让韩灵为之一振。她终于认清这世上天 外有天,人外有人。 “天儿,天儿你怎么了?”夜枭发现了地上的夜魔天,大喜,蹲身察看 他的状况。在看到他脚上的伤已经过处理后,顿时松了口气,背上他,安慰 道:“没事了,爹带你回家。” 韩灵和南宫狸两人皆屏足了呼吸,不敢有丝毫动作,因为此人的气场太 过逼人,倘若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会被他发现。 夜魔天在迷糊中还不忘叫唤着:“妖儿、妖儿……” 听着那唤声,韩灵心中一悸,为何听到那名字,连心也跟着颤动?难道 他们之前真的是认识的吗? 夜枭不悦地呵斥:“你还惦记那妖女?真是冥顽不灵!她早就跌下山崖 死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妖儿、妖儿……”夜魔天没有知觉,只是一遍遍地喊着这个名字。夜 枭无奈地皱起眉头,背着他凌空飞去,很快消失在山林的尽头。 韩灵的心情无法平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见了他之后,她整个人 都变得异常,一颗心怎么也无法静下来?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坠子,心情未明,幽幽地说道:“我们回去吧。” 天魔山,浮云宫。 夜魔天从床上悠悠醒来,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帮中。他努力回 想之前的情境,记得自己当时在一片林中,饥渴交加,体力不支,最后昏倒 在了林中。怎么一转眼又回到了帮里呢? 脚上传来一阵麻意,他起身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腿不知何时被蛇咬 伤,留下了两个齿印。他微拧了下眉头,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点 印象也没有。下意识地往自己的颈上摸了下,忽然发现原本戴在颈上的象牙 坠失去了踪影,他顿时慌了,他已经失去了妖儿,不能再失去她唯一留下的 物件。不行,他必须找到它。 “来人!有谁见到我的挂坠没有?”他气势汹汹地冲出房门,朝着帮中 大吼,这声响足以传遍天魔帮每个角落。 夜枭本在房中处理着帮务,听到儿子的叫唤声,立即起身出了房门。 “天儿,什么事?” 夜魔天上前问道:“爹,我是怎么回来的?是不是你带我回来?” 夜枭点了点头,叹道:“天儿,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你知不知道你方才 被蛇咬伤,差点就丢了性命?堂堂天下第一帮的帮主,若是因此丧生在荒山 野岭之中,试问会不会笑掉天下英雄的大牙?” 夜魔天根本不理会这些,焦急地问道:“爹,我只问你,你有没有见到 我脖子上挂的坠子?为何我醒来后就找不到它?是不是你收起来了?” 夜枭拧眉叹道:“天儿,你能不能清醒一下?她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 了。” 夜魔天气势汹汹道:“你胡说,她不会死的。”他不许任何人诅咒她, 即使是他的父亲也不行。 夜枭沉了脸,也不想再隐瞒什么,冷声道:“是我亲眼看着她落下山崖 ,她必死无疑。” 夜魔天闻言,脸色大变:“你亲眼看到?那你为什么不救她?” 夜枭冷哼道:“我不会再让她继续祸害我的儿子!你看你现在,都里还 有什么斗志?从前那个不可一世,将天下群雄视作无物的夜魔天究竟去了哪 里?” 夜魔天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脑海里只想着要快点找到她,他死也不 信她真的死了。他能感应得到,她一定还在某个角落里好端端地呆着,她一 定不会死。 “她是从哪座山崖掉下去的?你快告诉我!” “你,无药可救!”夜枭恨恨地甩袖离开,对他很是失望。 夜魔天却不让他走,拦住他,继续追问:“爹,你快告诉我,她是从哪 座山崖掉下去的?她一定不会死的,除非亲眼见到她的尸首,否则我打死也 不信。” 夜枭沉吟了下,看来不让他死心是不行了:“好,那我成全你,让你死 了这条心。” 夜魔天得知了他所说的山名后,便一刻不停地赶往那里。出宫门时,慕 容瑛大喊着追了上来。 “夜老大,等等我!” 夜魔天直接无视她,施展着轻功飞下山。经过山门时,从山顶上传来一 声惨叫,十分地悲凉和凄惨,他脚下顿了顿,头疼地皱眉,终于还是转身回 了山顶。 他四处张望,都没见着人影,他不由地蹙眉,莫非真跌下山了? 在他转身之际,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从高村上跳了下来,正好骑在了他 的背上,慕容瑛紧因着他的脖子,耍赖道:“夜老大,我要跟你一起走,不 许甩掉我!” 夜魔天危险地眯起了眼,周身散发着摄人的寒气,直把慕容瑛吓得浑身 哆嗦了下。未几,她突然嚎啕大哭:“哇……人家一个人在山上好闷的,你 不陪我玩,就没人陪我玩了。” 夜魔天满头的黑线,他貌似从没有陪她玩过什么,她还不是一个人在天 魔帮里自得其乐?他没好气地呵斥道:“想玩,就回家玩去!” 慕容瑛继续抽噎着,说道:“我不要回家,回家就更不好玩了。你带我 去皇宫,等我找到了冰司,我就再也不烦你。” 夜魔天重叹了口气,努力隐忍下心中的怒意,若不是看在她是父亲至交 好友的女儿份上,他一定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好了,我带你一起走,这样你总可以下来了吧?” 慕容瑛见他答应了,立即笑逐颜开,都里有哭过的迹象?她依旧赖在他 的背上,耍赖道:“我不下来!你飞得快,就载我一段呗。” “麻烦!”夜魔天不愿再与她纠缠,呵斥了一声,背着她快速地往山下 飞去。 无名山中的木屋前,剑光闪烁,飞花逐月。 韩灵已经在此舞剑舞了一个上午,她练剑,从最开始的生涩难懂,到现 在娴熟而刻气凌厉,这中间付出了不少的努力。看到自己如今的成果,她很 满意,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收起宝剑,她转身望向身后的上官情。他对她一直要求严苛,很少能得 到他的嘉奖,但她不知其实他内心里是对她极为赞许的。她的努力和进步都 远远超过一般人,能在短短三个月内练成凌仙宫八成上乘的武功,除了她的 母亲印封在她的体内的内力在起作用外,也离不开她本身的努力。他很欣慰 ,她不是个娇惯任性的孩子,她的意志力让他惊讶。 “灵儿,今天为师已经将最后一套剑法传投给你,也是时候你离开这里 ,回去你该去的地方。” 韩灵有些惊讶,问道:“哪里是我该去的地方?” 上官情决定跟她说明一切:“你是韩国的公主,自然该回去韩国。如今 韩国上下一片混乱,需要有人出来住持大局,这也正是你经受锤炼的最佳时 机。”是的,他经常出山去打探外界的消息,他跟韩皇之间有隙,皆是因为 他的师妹选择嫁给了韩皇的缘故。如今他死了,他的恨意也跟随着他的死烟 消云散。如今,是到了她回朝主持大局的时刻。 韩灵陷入沉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无端地穿越到这里,就已经够让 人意外了,而今他又告诉自己是韩国的公主,能够解释的理由,不是他疯了 ,就是她自己疯了。 虽然跟上官情师徒相处了许久,但她还是不想透露自己来自异世的事实 ,既然他说自己是韩国的公主,那她当上一回公主又何妨?她正嫌自己空有 一身武艺无处发挥,虽然只是个公主的身份,但一定有她可以有所作为之处 。 “师傅,那我走了,你和小狸子还继续留在这里吗?”她知道这里只是 他们的暂居之地,早晚会离开,她怕他们离开后,从此想再相聚就难上加难 。 “为师可能会云游四海,也可能回到凌仙宫。至于小狸,他跟你是有婚 约的,他理当跟你一起回韩国。记住,要善待他,若是你敢欺负他,为师一 定不饶你。”看不出他面具后的表情,但韩灵猜想他此时的表情一定很丰富 ,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的遗憾就是至今还没有见到师傅的真容。若是换作拜 师之前,她一定会设计除去他的面具,看看他究竟长得如何模样,可是现在 ,因着一句尊师重道,她就不能再为所欲为。还是算了,她相信总有一天, 她的愿望能够达成。 “师傅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狸子的。” 南宫狸在一旁开口道:“我才不要人照顾,我能照顾自己。” 韩灵上前,不客气地点着他的前胸,嗔道:“就你?又呆傻,又单纯, 小心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南宫狸闻言,傻呆呆地笑开,他就知道她是关心 他的。 韩灵无奈地瞪了他一眼,真担心他某天一个不小心就被像她这么精明的 女人给拐跑了,那她岂不是亏大?嗯,以后得好好地调教他,教会他如何防 贼、防盗,当然,防的是采花贼和盗心贼。 离开木屋的时候,南宫狸两眼红红的,他虽为楚国太子,却因着从小体 弱多病,所以跟着上官情治病。治着治着,久病成医,他对医术的兴趣越来 越浓厚,甚至放着一国的太子不做,就整日里跟着上官情东奔西走,游历江 湖。师徒俩的感情可想而知,如今要分离,他十分不舍。上官情,之于他, 如师如父,比他的亲生父亲感情还要深厚,也难怪他会如此伤感。 韩灵一路上都在安慰他,看他两眼汪汪,眼因泛红,她也跟着心疼。 “小狸子,别哭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眼下的分离,是为了将来的重 聚。相信我,我们很快又能和师傅相见的。” “嗯。”南宫狸默默地点头,眼底的忧伤未减。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韩灵随便找了个话题道:“小狸子,我们到了山 外面,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南宫狸想了想,回道:“我想吃馄饨面。” “馄饨面?”韩灵不由地傻眼,他好歹也是太子出身,怎么会喜欢吃一 碗普普通通的馄饨面?想吃鲍鱼、鱼翅,还算正常些,不过算了,他本身就 不正常,更别指望他的愿望会正常了。 南宫狸似回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了温暖的笑意,点头道:“嗯,师傅 做的馄饨面最好吃了,我想吃。” 韩灵撇嘴道:“那刚才就该让他做一碗,我们打包带走路上吃。”心说 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怎么就没有尝到过上官情亲自下厨的菜肴呢? 南宫狸沉吟道:“师傅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我好怀念以前师傅做 的菜。”他垂眸,眼眶中逐渐布满湿意,又想起了离别,不由地感伤。 韩灵很是无奈,莫非要一路哄着他,没完没了了? “别担心,等我们到了韩国皇宫,我让整个御膳房都听你指挥,你想吃 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倘若做的味道没有师傅的好,就让他们继续改进, 直到做出师博的手艺。你说好不好?” 南宫狸再次抬眸,一抹甜甜的笑意自唇边漾开,他轻笑道:“灵儿,你 对我真好。” 总算是雨过天睛,韩灵长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道:“那是当然了,你 是我的人嘛。我们快走吧,趁天黑前,一定要赶到镇上去。”她很好奇,这 个时代的城镇风貌究竟如何,长久住在深山之中,眼中所见的无非南宫狸师 徒俩,她根本无法真正了解这个时代的特征。 走至一处山呦,听到有人的动静,她侧耳细听。有两个人,一个气息若 有若无,内功深不可测,而另一个气喘吁吁,气息短促,她忙拉住了南宫狸 ,躲至一边,嘘声道:“等一下,有人来了。” 从她这个角度,她能清楚地看到前后而至的两人,一男一女,那男的正 是他们上次在林中所救的中毒之人。他怎么又来了?不会是来找回他身上的 象牙坠吧? 她的手下意识地模了摸牲在胸前的象牙坠,那么凑巧的,她在坠子的背 后发现刻了个“灵”字,无巧不成书,如此凑巧的事都被她遇上,她自然是 不肯再将玉坠归还。按她的话说,那就是老天赏赐给她的礼物。 “夜老大,你等等我!干嘛走这么快?我都追不上你了。” “我又没让你跟来,你不是去皇宫找冰司吗?怎么又过来缠着我?” 夜魔天极为厌烦地横眉瞪向慕容瑛,她还有完没完,一路缠着他还不算 ,原本说要去皇宫找人的,结果又紧跟着他的屁股到了这里。他上辈子究竟 是作了什么孽,这辈子要碰上这么个小魔女来纠缠他,让他恨得直想抓狂。 慕容瑛翘嘴嗔道:“人家找不到他,所以才来找你的嘛。你以为我愿意 跟着你?脾气又臭又硬,一点也不讨人喜欢,难怪你的妖儿会不要你。” 夜魔天乍闻妖儿的名字,面色顿时黑沉下来,凌厉的目光扫向她,质问 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要不然她为什么跟别的男人成亲,却不跟你成亲?肯 定是你太霸道、太蛮横,所以她才不喜欢你。”慕容瑛丝毫不怕他,还越说 越带劲。 “你再说一遍?”夜魔天一步步地逼近她,杀气毕现。 “我有什么不敢说?你就是太霸道、太蛮横……啊一一”她的话还没说 完,人已被他揪起,高高地抛向天空,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 慕容瑛自半空中狠狠地坠落,摔了个狗趴的姿势,她吐着口中的草和土 ,咒骂道:“夜魔天,你这该死的家伙,我恨死你了!” 夜魔天没再理会她,径自往别处继续拨寻。他记得上次也是在这片林中 昏迷,还丢失了坠子,或许在此寻找,能有线索。他一边找,一边运足了内 力,高声呼喊:“妖儿,妖儿你在哪里?你听得到我在叫你吗?” “妖儿,你没有死对不对?你快回答我!” “我爹说你坠崖而亡,我不信!你一定不会死,我能感觉到你还活着, 你一定还活着。如果你听到我的声音,你就应我一声好吗?我真很想你!” 韩灵躲在大石后观望着他,他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感情真挚。深凝的眉 宇,银发披肩,忧郁的眼神,无不令人心醉。到底他口中的妖儿究竟是何等 人,为何如此狠心地离弃他?她不禁为他不值,叹息道:“想不到这人如此 痴情。” 她的声音引起了夜魔天的注意,惊喜的眼神朝这边扫来。韩灵大惊,怕 他跟她要回坠子,忙拉着南宫狸施展轻功逃走。 “我们快走,不能让他发现我们。” “为什么?”南宫狸不解,他们并无冤仇,为何不能相见? 韩灵顿时语塞,总不能跟他说是因为她偷了他的东西吧?脚下没有停顿 ,她一边拉着他飞离山呦,一边说道:“说不定他是坏人,不然怎么会在荒 山野岭里面出现?我们还是赶紧赶路要紧。” 南宫狸还是疑惑,小声嘀咕道:“可是我们也在荒山野岭里面啊。” 韩灵瞪了他一眼,呵斥道:“你笨啊!我们跟他们怎么能相提并论?” 夜魔天追在他们后面,有些惊诧,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的轻功能与之相 媲美。估计了一下此人的武功修为,应该是刚刚迈入天剑,内息什么的还不 稳,无法有效地控制自己的气息,所以才会这么容易被他发现。他只能看到 女子的背影,她的背影很是熟悉,他试探地问道:“妖儿,是你吗?” 韩灵听到声音及近,脚下的速度反而加得更快,没料到对方的轻功如此 高明,甚至远在自己之上。这让她有些泄气,她还以为自己苦练了三个月, 又有一身深厚的内力存在,就连上官情如今也不是她的对手,应该可以无敌 于天下了。可是她哪里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井底之蛙,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 有人的道理。她惊呼道:“不好,被他发现了,都怪你!我们快走!” “妖儿?”夜魔天更加好奇,为何他在后面越喊,前面的人反而跑得越 快?看她的身影像极了妖儿,可是她的一身武功……妖儿怎么可能有如此深 厚的内力?也没有如此超凡的轻功,一定是他看花了眼,认错了人。 这样想着,他脚下的速度逐渐地放慢。恰时,身后正好传来慕容瑛的叫 喊声:“夜老大,等等我!不许你丢下我,否则我回去找夜老爹告你的状。 “啊一一” 夜魔天原本不想理会她,先追上前面的人,不管她是不是妖儿,看清楚 了再说。但是在听到她的惊叫声之后,他不得不停下来,不看僧面看佛面, 倘若她真的出了事,他难以向他的父亲交待,而他的父亲又无法跟他的好友 交待。总之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字,烦,两个字,麻烦,三个字,真麻烦。 “她不可能是妖儿,只不过是背影像罢了,妖儿怎么会有这么高的轻功 ?” 他恍惚地摇了摇头,折身返回了山呦。 韩灵和南宫狸两人出了大山,便往城镇上赶路,一路遇见不少士兵巡逻 ,打听之下才知是泰国的士兵。原来泰国已经占领了韩国大半的疆域,势如 破竹。若不是因着韩皇突然离世,举国同哀,泰国担心国丧其间引起民愤, 这才暂时停止了攻击的脚步,要不然整个韩国早已改了国号。 看这些士兵们挨个地拦下过往的行人盘查,似在找什么人,韩灵两人怕 惹麻烦,于是绕了道,从较为偏僻的城墙处直接施展轻功飞了进去。大路不 好走,用飞的总行了吧?可谁知大白天的,还真有人成天地抬头往天上看。 两人刚翻越城墙的上空,就被人发现了,有一人大呼“刺客闯关”后,其他 士兵们也跟着追了上来。 韩灵本想一走了之,以她的速度,他们是怎么也追不上的。可是回头一 想,她练成了上乘的武功,还没有正式运用到实践中,突然有些手痒痒,想 要试试自己的实力。 韩灵于是飞落在了城墙之上,睨视着从城楼下不断上涌的人群,牵唇浅 笑。她今日穿了件白色的衣裙,凌风站立在城墙的边缘,遥遥相望,似不经 意间便会乘风归去,美若仙娥。 如此绝美的风景,不止引起了士兵们的注意,就连城楼内外的百姓也被 纷纷吸引过来,以悦耳目。 那么,与她同来的南宫狸又在何处呢? 此时的南宫狸正趴在城墙的一角,认真地研究着城楼上的蚂蚁,想看看 这里的蚂蚁和山中的蚂蚁究竟有什么差别。韩灵朝他方向扫了一眼,秀眉轻 挑,对他又是无奈,又是怜爱。罢了,既然这是他的兴趣所在,就由着他吧 ,她正好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大胆!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关卡?”最先上到城楼的将领举刻对峙, 严词凿凿。看他年龄较大,性情沉稳,不似其他毛头小兵,此时见到她,哪 个还有心思上前捉她,皆沉迷于她的美色之中。想他们长这么大,哪里见过 此等倾国倾城的美人,还不抓紧时间多看几眼? 韩灵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相,说道:“将军,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你猜 得一点也不错,我的小名就叫大胆。唉,全因我出生时胆子太小,打个雷都 被吓得半死,所以爹娘特意给我取名‘大胆’,希望我能胆子生得大些,不 要动不动就被气势强横之人给吓到了。”她无辜地眨眨眼,意思很明显,口 中所说的“气势强横之人”不就是他罗? 那将领但是火冒三丈,下令着将她捉拿。韩灵袖子轻甩,便让他失去了 手中的刀,再回甩,他就地打了个滚,惨不忍睹。他身后的士兵们见此情景 ,哪里还敢往上冲? “将军,你下跪做什么?草民可担当不起。” 眼看着他踉跄着要爬起身,她又是轻甩了两下袍袖,让他栽得比方才更 狠。想不到这些人这么不经打,她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撇了撇嘴,觉得没趣 。 将领听到她如此言语,心中很是愤怒,奈何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又 气又急。 “还不给我一起上?倘若放走了可疑之人,谁来担当?” 听了他这话,士兵们再次重新审视她的模样,忽然想起了皇上近日来一 直在寻找之人,她不正与图像上之人一模一样吗?他们相互观望着,大喜, 要知道皇上为寻人所悬赏的奖金那可是天文数字,谁要是能得了这奖金,几 十辈子、几百辈子都不愁吃穿。 “将军,是她,是皇上要找的人。” “真的是她,果然比画像上还要美。” “,,,,,,”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个个面露喜色,手中的刀剑也收了起来。将领 旬旬在地上,先是极为恼怒,他的手下竟然一个个都不听他的使唤,随后听 到他们的言语,他这才重新抬头仰望她的容颜。果然是她!他也跟着大喜, 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直接爬到她的脚下,语无伦次地说道:“姑娘,总算找 到你了!你让我们好找啊,不对,不对,是让我们皇上好找……总之找到你 ,真是太好了!” 韩灵讶异地瞪视着他们,很是莫名其妙,他们皇上为何要找她,难道是 要找她的麻烦?人家是一国之君,手中权力滔天,初来乍到,还是少与人家 打交道为好。 也没兴趣继续耍人玩,拉了南宫狸便离开了城楼,身后,将领和士兵们 一个劲地呼喊挽留,可是人家早已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得无影无踪。 将领大急,忙发出特急文书,向皇上禀报此事,顺便下令封锁所有的出 入城关卡,打算来个瓮中捉鳖。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人家早已直接出了城 ,往下一个临近的城镇前去,哪里会等着他来捉人? 抬头看了眼城楼上的两字“锦城”,这次韩灵是换了男装而来,特意在 唇上贴了两道八字胡,相信这样应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顺利地进城后,果然在城门口的布告栏里发现了跟她极为相像的画像, 旁边还写着寻到此人,悬赏一万两黄金。看到这个金额,韩灵看得直流口水 ,她都想拿自己去交换赏金了。这秦国的皇帝究竟为何要找她?她竟然值这 么多的黄金,难道跟她长得极为相似的这人曾经犯过大案?是偷了皇帝家的 妃子,还是盗了皇帝的内裤? 她皱着眉头,直摇头,这人也太缺德,犯了事逃之天天,却让她这个无 辜之人来背负罪名,受其连累,她何其无辜? “灵儿,这不是你的画像吗?”南宫狸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这个问题,指 着画像突兀地说道。 他的话语立即弓来了士兵们的注意,上前来盘查道:“你刚才说什么, 你见过此人?” 眼看着南宫狸就要傻乎乎地替她爆料,韩灵连忙凌空弹了一指,封住了 他的哑穴,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干说却没声。士兵好奇地打望着他,有些摸不 着头脑。 韩灵上前打哈哈道:“你别理他,他脑子有些智障,舌头也有问题,有 时候能说话,有时候不能说话,有时候又瞎说话。” 士兵仔细扫了她几眼,没看出什么不妥,也就甩手道:“快走,快走, 别在这里捣乱!” “哎,我们这就走!”韩灵拉着嘟起嘴、一脸委屈的南宫狸,往街市中 走去,这些士兵虽然容易对付,但对方毕竟人多,为免招惹麻烦,她还是尽 量避开为妙。 身后的人突然停下来不动,她回头看去,南宫狸此时正一脸委屈地望着 她,幽怨的眼神,把她看得很是有犯罪感。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替他解穴,冲 他干笑了几声,又是凌空一指,为他解了穴。 “灵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所以嫌弃我?”南宫狸挣脱了她的手, 咬着下唇,跟她闹别扭。 韩灵嘴角抽搐,她方才就是随便一说,他却当真了。挽起他的手,安慰 道:“小狸子,谁说你笨了?那一屋子的医书,我一本都背不下来,你却能 倒背如流,这是一个笨人能做得到的吗?以后谁敢再说你笨,我一定打得他 脑袋开花!”她挥舞着拳头,作出一副恶人相,栩栩如生。 南宫狸终于舒心地笑开,他实在很怕她嫌弃他,他不懂与人如何相处, 也不喜欢和陌生人相处。师博不在,他所能侍靠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一个金发的大帅哥,在大街上笑得开怀璀璨,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韩 灵转头,他们的身边不知何时停了许多少女少妇们,还有几名老婆婆,皆花 痴一般望着南宫狸。当衔用眼神调戏她的人,这还得了? 她袖子轻甩,将两旁凑得极近的人群挥斥开,拉着南宫狸离开了这虎狼 之地。待来至人少的地方,在小摊上要了碗他喜欢吃的馄饨面,就开始了出 门防狼的安全意识教育。 “小狸子,以后要记住,人多的地方不能去,尤其是女人多的地方。” “若是有姐姐或妹妹上前跟你搭讪,你千万不要理会,山下的女人是老 虎啊,很危险的!” “如果有老奶奶请你帮忙松东西,你千万不能拿屁股朝着她,万一她趁 机摸你小屁屁怎么办?” “小女孩喊你哥哥,要你陪她玩,你也不能信。现在的小孩子都早熟, 不到十岁就开始谈恋爱,而且还喜欢比她大的男生,尤其是像你这样长得又 帅又可爱的男生,最容易受到那些小女孩的窥视了。” “千千万万不能让女人碰你一下,就是不小心碰到也不行。女人身上都 是有毒的,一不小心,你也会被传染的。” “还有最后一条,以后不许给女人看病,连给母狗看病都不成。” 韩灵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番,她应该已经把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都想到 了吧?低头看向南宫狸,人家正埋头津津有味地吃着他的馄饨面,哪里有听 她的一番金玉良言?她不满地秘起他的一缕金发,呵斥道:“喂,我说了这 么多,你都记下没?” 南宫狸一边嚼着面,一边含笑抬起了头,含糊地说道:“灵儿,你是不 是吃醋了?你放心,我不会喜欢别的女人的,我只喜欢你。” 韩灵心窝一阵暖热,轻瞪了他一眼,拿起勺子往他碗里勺了几勺醋,呵 斥道:“你才该吃醋了!以后不许随便在外人面前这样笑,听到没有?” 南宫狸嬉笑着点点头,继续埋头吃面,尝了一口,不由地吐吐舌头,这 哪里还是面,完全变成醋面了。刚想吐出来,却在她的眼神逼视下,只好勉 强吞咽。 泰国军营的大帐外,竖着一面巨大的王旗,上面绣着九条飞龙,有腾云 驾雾之势,那是泰国国君所在之处才配竖立的旗帜。 在大帐中央,一顶最大的帐篷内,楚墨扯阅着来自泰、韩两国的周章, 眉宇深锁。他出征韩国已有三月,攻陷了大半个韩国,却也遗留了不少祸害 。在他攻打韩国之际,周边的其他三国也在蠢蠢欲动,调兵遣将不断。而韩 国这边,龙家军的拼死抵抗,使得他无法再将战线推进一步,这是其一,另 一方面,韩皇突然驾崩,是他始料未及的。在韩国举国同哀之际进攻,是最 为不明智的,很容易引起民愤,他不会做如此傻事。他知道韩国上下现在都 在等待着他们的公主归来,来继承韩国的皇位,统驭韩国。不止他们在等待 ,他也在等待,他深信只要她还活着,她一定会回来,回来接手她一直梦寐 以求的皇位。 他举目望向帐门外,目光逐渐变得深邃,他此刻的心情已不是最初听闻 她婚讯时的愤怒和震惊,而是变成等待和思念。在失去了她的消息三个月后 ,他心急如焚,时常梦到她身陷险境的画面。倘若她现在能出现在他面前, 他一定不会再恨她,不会再责怪她,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然而,只是这小小的希冀,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 “报!” 一名传讯官手持紧急公文前来,在帐外听候传召。 楚墨淡淡地抬了抬手,身旁的寒翼便会意,召传讯官进帐。 “启禀皇上,应城传来消息,守城将领在城门口见到了韩国公主,持来 传讯。” 楚墨闻言,噌地立起了身,大步流星地走下王座:“你说什么?有公主 的消息?消息确实可靠?” 传讯官回道:“守城的将领称,他还与公主交过手,看得真真切切,不 会有错。” 楚墨从他手里夺过公文,大致扫了一眼,眼底盛满惊喜之色,想不到他 盼望已经,终于盼到了她的踪迹。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她,他喜悦之色难以掩 饰,忙吩咐道:“来人,备马!” 锦城大衔,朝南的一条纵向街道,繁华无比。什么酒楼、赌场、浴池、 戏楼、青楼……凡是在这个时代所能找到的消遣场所都聚在了此处,头顶上 方拉着一条横幅,上面写道:“欢迎光临娱乐城”。 韩灵仰头看着那标语,顿时傻了眼,她真的穿越到古代了吗?为何她又 觉得自己穿越回来了? 娱乐城?这名宇怎么听怎么现代化,怎么可能是古代该有的产物? 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决定进去仔细查探一下,或许她能找到她的同类 ,也是穿越者。 第一站,他们来到了赌场,大堂的装黄比较宽敞,按照不同消费等级的 客人,大堂一共设下了三个区域。第一个区域是最为寻常的赌博方式,如买 大小、牌九等,在这里消费的都是普通小老百姓。未免因为赌博而搞得家无 宁日、倾家荡产,这里设定了每日亏损的限额,若是有单个人在赌场单日输 了超过一百两,便不许他继续参加赌项。那么第二和第三区域,则是根据每 位客人的家庭各件,限额的数目也跟着上调,至于赌博的项目也明显比第一 区域要高雅得多,也丰富得多。 韩灵拉着南宫狸往里挤,竟然在第三区域看到了麻将牌和扑克牌,原来 这个时代就有人开始打麻将和扑克牌了,她不由地暗暗称奇,却不知这些全 是她自己的设计。 再看客人们所用的筹码,也皆是用银两换成了可以替代的统一筹码,设 计精巧,使用方便。韩灵越来越佩服这赌场的东家,这里所有的设计和构思 ,竟然和她产生了共鸣。她决定一定要认识一下这里的老扳,想看看究竟是 怎样的人才能在这个时代想出这些前卫的奇思妙想来。 第二站,从赌场的一道拱门直接通过来到了隔壁的百货栈,这里应有尽 有,什么珍宝首饰、锦缎衣料、胭脂水粉,凡是越奢侈的商品这里提供得越 多,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名牌商店。凡是在赌场赢了钱的人,大多都会在这 里集中消费,将客人从赌场赚到的钱,一下子就回拢归位。 第三站,韩灵一见门上挂的招牌,就赶紧拉南宫狸离开,他这么单纯的 一人,若是落入那地方,肯定连骨头都不刺。 连续穿过几个站点,最后来到了彩灯高挂的戏楼,戏楼的门外,立着一 块公告牌,上面写着今晚戌时,上演新戏《白蛇娘娘》。 白蛇娘娘?莫不是白素贞? 韩灵眼睛大亮,莫不是真遇到了穿越者同类?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巧 合? 看看时辰尚早,戏还没开演,他们还是往别处追逛先1稍后再来看戏口 对街,抬头看去,门匿上写着汤浴两字。韩灵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赶 了这么多天的路,身上都发臭了,是该好好洗洗。来到浴池门口,见左右两 边各有两道门,男汤,女汤。 韩灵不由地犯难,她到底该去哪个汤呢? 按理说她是女子,就应该去女汤,可是她现在是男子的装扮,去男汤才 不会冒着被人赶出来的危险。 斜瞄了一眼懵懵懂懂,对眼前的一切都毫无所知的南宫狸,她的小心思 开始转动,不知里面有没有单间,或双人浴。如果能和小狸子一起泡鸳鸯浴 也是不错的选择呢。想着,她的唇边不由地露出一丝邪笑,满脑子都是不健 康的画面。而旁边的南宫狸还在好奇地研究着何为男汤,何为女汤,他怎么 从来没听过有如此一说?却不知某人已经在打他的主意,恐怕在意念中已经 将他活剥吞吃了好几遍。 “两位,要泡汤浴吗?我们这里新进了药浴,加入了不少中草药到池水 中,客人泡过之后疲劳全消,还有活血化瘀的功效,是泡汤浴的最佳之选。 两位要不要试一试?现在是试推行期间,一律打八折酬宾,机会难得,千万 不要错过。” 看迎客的侍从一番炮珠似的介绍后,说得连韩灵见怪了现代浴池、温泉 的人也开始心动。她正要开口,旁边的南宫狸已经抢先说道:“灵儿,我们 去泡药浴吧,我也想研究一下他们究竟用了什么药材,能达到如此神奇的效 果。” 韩灵两眼放着异样的光芒瞄向他,在心底自言自语道:“那,这可是你 说的,是你说要一起去泡的,不是我逼你的。嘿嘿嘿嘿……” 南宫狸凑近她的脸,不解地看着她独自在那里傻笑,而傻笑中又带着点 奸险之色,好奇地问道:“灵儿,你在高兴什么?我们到底去不去?” 韩灵猛然醒过神来,伸手捋了捋额头的发丝,左右顾盼道:“去,干嘛 不去?”真是丢人,犯花痴还犯得如此低级,她真该去撞墙了。 第三十四章 暗送秋波 侍从领着他们进入男汤后,韩灵就只敢睁着一只眼,就怕自己看到太多 不该看的,长针眼。不过她纯粹是想多了,这里的汤浴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公 用澡堂,一大帮男人聚在一起聊天搓澡。事实上,这里的格调远比她想象中 要高得多,几乎能赶上现今的会所、俱乐部。 浴池内划分了许多不同的小间,有单人的,双人,也有多人的,但大多 只是五六人的公用池子,基本上见不到十人以上的池子,且每个小间之间都 用木板隔开,彼此看不到对方。 韩灵两人被安排在了一间靠近西南角的双人浴池,一方圆形的池子,水 雾缭绕,池子的四个方向通着狭长的竹筒,源源不断的热水自竹筒中流淌而 出,灌入池子中央。待侍从离开后,韩灵将门上了闩,开始心猿意马。 她背对着南宫狸,指尖在自己的腰带上流连,两眼左右乱转。她这样做 会不会太主动了些?小狸子那么单纯,万一被她吓坏了怎么办?不如先试探 他一下。 “小狸子,我们一起洗好不好?” 身后没有回应,她诧异地回头,却见南宫狸正弯身站在池边,好奇地研 究着池水。他的右手持了根银针,左手执一小竹筒,正在取水试样。 韩灵顿时气得脸色涨红,她在这里想入非非,而他却在那边钻研着洗澡 水,她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呆瓜? 身后的黑影逼近,南宫狸从水中看到了她的倒影,诧异地回头,问道: “灵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红?很热吗?” 韩灵牙齿打架,颤着唇说道:“我是很热,我热得想要揍人!” 南宫狸无视她恼怒的神情,拿起手中的竹筒朝她晃了晃,困惑地说道: “灵儿,你看,这池水中的草药成分果然奇特,其中有两味药我一时还难以 分辨,闻着有些不对劲。你先别洗,我去问问这里的伙计,看他们究竟用的 是哪两味药。” “小、狸、子——”韩灵被他气得差点冒火,朝上翻了个白眼,什么好 心情都没了,朝他甩了甩手,打发他道,“去吧,去吧。小心别走丢了。” 南宫狸含笑着点点头:“那我先去了。” 韩灵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由地叹气,真无趣1若是成亲后整日对着他 ,就算是个极品的大帅哥,也变得索然无味,看来她得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 婚约,可千万不能因一时冲动而做后悔之事。 褪去衣衫,迈步走入浴池中央,经过药材调剂的池水果然与众不同。除 了浓郁的药香外,药力通过毛孔渗入肌肤,使得浑身上下的疲惫感逐渐消去 。她整个人浸沐在池水中,仰头靠在池水的边缘,闭目休憩。舒适的感觉让 她流连忘返,昏昏沉沉地,她进入了梦乡。 浴池的门外,有两人朝着这个方向走来,走在前方的一位,白衣素净, 墨发披肩,谪美如仙。他停驻在了韩灵所在的浴池门外,黑眸灿若星辰,闪 着晶亮的光芒扫向身后之人。 “今日浴池可有什么状况?” 身后的侍从上前回道:“公子,刚才有位客人反应,说我们的药浴中有 两味药相冲。若是人在其中时间泡得过长,很容易昏睡过去,建议我们只用 其中一味药,不能将两味药同时加入。” 凰少华微毫了下眉头,道:“竟有此事?今日还有几位客人点了药浴? 侍从道:“东面那边有三位客人,这边就这里面的两位客人。” 凰少华道:“那好,你去看看那边三位客人的状况,千万不要让他们沉 睡过去,否则容易出事。至于这里的两位客人,我亲自来处理。” 侍从答道:“好的,公子。” 凰少华举目望向跟前的木门,抬手轻叫,他需要确认一下,里面的人是 否一切正常。待连叫了三声,还是没有人回应,他不禁有些担虑。倘若真的 因为药材的问题,而导致客人昏迷出事’那么他这个幕后的大老扳难辞其咎 。 “有人在吗?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若是你不应声,我就进来了。” 还是没有动静。 他不再犹豫,径自推开了门。 浴池内水雾氤氲,一股浓郁的药味飘入鼻中,果然有催眠之效。他只是 闻了一口,就觉得,慵懒意上袭,倘若时间待得久了,可想而知其后果。朦胧 腔中,他看到有人影倚靠在池边,看不真切。 “这位客人,这药浴不宜久泡,请快点起身。造成不便,本店会赔偿一 定的损失,还请见谅。” 他试探地说了几句,见对方还是没有反应,看来是真的昏睡了过去。没 办法,他只能自己动手将人弄出浴池’否则稍有差池,便会弄出人命。 随着他的靠近,眼前的景象逐渐明朗。 眉目如画,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在水雾的蒸腾下点缀着细密的水珠, 诱人至极。最使人迷醉的是她娇慵懒散的睡姿,恬静而妩媚,水面之下,那 若隐若现的丰满又是另一番风情。 凰少华震惊地看着眼前之人,竟然忘记了反应。他是不是眼花了,竟然 在这里见到她?真的是她吗? “灵儿!快醒醒!” 他不再迟疑,扑通一声跳入池水中,上前抚上她的脸,轻轻地拍打。 “灵儿,别睡了,快醒醒!” 连续叫了几遍,还是没有反应,他开始急了,抱着她出了浴池。取了她 的衣裳随意地草上,他迫不及待地抱她回房。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欣喜万 分。 韩灵悠悠醒来,头脑还有些昏沉,入目的是头顶上方的床板和薄纱帐, 她不禁有些迷茫。记得自己先前是在浴池中泡澡,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换了 个地方? 她刚一侧身,就撞入了某人的怀中,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南宫狸将她从浴 池中带了出来。对于南宫狸,她是毫无心理防范的,挪了下身子,寻了个最 舒适的位置继续安睡,嘴里小声哨咕道:“小狸子,什么时辰了?” 凰少华一直搂着她,躺在她的身边。他注视着她熟睡的容颜,舍不得离 开口忽见她醒来,正欣喜中,却听到忽然叫唤着别人的名字。他心中微滞, 有些不是滋味,几个月不见,她的身边又多了其他的男人吗? “灵儿,醒了吗?” 韩灵听这声音有些不对劲,她的双眼大睁,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跟别 人睡在一起? 她匆促地抬头,望向跟前之人,完美无暇的脸庞,眼眉含情,顿觉眼前 一道光亮忽闪,就连心跳也漏了一拍。她是不是在做梦?怎么一醒来就梦见 自己在美男的怀中,而且还是个极品美男?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未变,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对方 的脸,轻轻地触摸,那触感如此真实,不像是假的。难道她今天真的走了桃 花运,上天也感念她的苦处,特意送了个美男来给她? 在对方深情和激动的注视下,她突然说了句:“你好,我叫韩灵,请问 帅哥你贵姓?” 凰少华顿时呆愣住,怎么也想不到这就是久别重逢后她对自己所说的第 一句话。他拧了下眉头,试探地说道:“灵儿,别开玩笑了。你失踪了这么 久,知不知道我很想你?”他倾身将她拥入怀中,倾注了浓浓的深情,紧紧 地拥抱着她。 韩灵微诧,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似乎还没有那么熟吧?她扭着身,雅开 了他,虽说美男难得,可是她也不能来者不拒吧?还没弄清楚对方的底细, 她不敢轻信对方。 “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吧?我是叫灵儿不错,可是我先前都没有见过你, 何来想念之说?还是说,这是你惯用的泡美眉的方式?”她挑眉扫视着对方 ,以他这等优质的美男,应当不至于用此等低劣的手段泡妞才是,难道真有 人跟她长得如此之像? 凰少华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扶着她的肩,急问道:“灵儿,你是怎么 了?你不记得我了?” “我的确没有见过你,这还是我第一次来锦城,我想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韩灵确信他定是认错了人,才会如此,不想与他再做纠缠。她起身想要 下床,低头时,却发现自己身上寸丝未屡。 她惊叫着拉起棉被抱在胸前,怒视着他,呵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看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材,没想到品德如此低劣,竟对一个陌生的女子做出 此等禽兽之事?” 凰少华的眼底滑过一丝受伤之色,不敢置信地望着她,越来越相信自己 的判断。她失忆了,她忘记了他,忘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哀伤地垂眸, 默然不语,心情难以平复。 韩灵讶异地望着他,由警戒之色逐渐转为好奇,仔细回想自己方才的言 语’她思衬着是不是自已的话有些说过头了?他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行 为卑劣之人…… “那个,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我们桥归 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灵儿,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你忘记 了一切,那我怎么办?” 他哀伤地抬眸望进她的眼底深处,那样深刻的眼神,让韩灵的心微微地 震颤,仿佛做了十恶不赦之事。 “你确定,你真的认得我?”尽管匪夷所思,她还是忍不住确认。 一抹淡淡的喜悦笼上他的心头,凰少华的神色逐渐舒展开,拉起她的手 ,深情地说道:“自然认得,你是韩国的公主,也是我的心上人。” 韩灵挑眉沉思,上官情也说她是韩国的公主,看来事情并非巧合,或许 她穿越而至的这具身休真是韩国的公主,那么和他之间发生关系的也必定是 之前的韩国公主了。想到此,她心底闷闷的,很是不悦。 “很抱歉,我真的想不起你来,我醒来时就在山里。听我师傅说,我是 从山崖上跌下来的,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我会不记得了。” 凰少华轻轻地笑开,将手递向她,柔柔地说道:“没关系,就算你什么 都忘了,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韩灵迟疑地望着他,他的眼神真挚,笑容温暖,她无法拒绝。徐徐地将 手伸向他,对他没有任何排斥感,反而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四目相望,有一股浓浓的情意在慢慢地扩散和蔓延。 忽然想起了同来的南宫狸,她双瞳倏变,问他道:“对了,跟我一起来 的人呢?他去哪儿了?” 凰少华不解道:“谁?我看到你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 韩灵摇头道:“不对啊,我是跟小狸子一起去的浴池,他说走开一下, 没理由一直没回来啊。” 凰少华眼神逐渐黯了下来,他可没忘了方才她就是在迷糊中叫喊着那个 人的名字,忽而想到什么,他疑惑地质问道:“你刚才为何会出现在男汤的 浴池?你不是应该去女汤吗?”方才他急切关注她的情况,没有想到这些, 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韩灵绞尽脑汁想了想,该寻个怎样的理由才有说服力,才能撇开她是为 了对某个单纯的帅哥想入非非的事实呢? 凰少华看她露出这副迷茫的表情,就猜出了个大概,轻瞪了她一眼,点 着她的鼻尖道:“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安份,老实交待,这次又看中了谁?” 韩灵干笑着摸摸鼻子,有些惊讶,他怎么这么了解她?这样一来,她连 扯谎的功夫都省了,好笑道:“他是我的未婚夫,这个,不算不安份吧?” “怎么又跑出来一个未婚夫?”凰少华很是郁闷。 韩灵诧异地反问道:“难道我还有其他未婚夫吗?” 凰少华重重地点头,眼底带着几分怨气。先前有三个未婚夫,他就已经 够头疼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她处处留情的坏毛病 ? 韩灵有些纠结,无缘无故跑出来那么多未婚夫,那她到底该嫁哪个?希 望其他的未婚夫不再似南宫狸一般傻呆呆的,只对医术感兴趣。 “在我面前,不许想别的男人。”凰少华看穿了她的心思,手上使力, 将她拉入怀中,连带着她胸前的棉被,一起拥着。 他的手触及她裸露的后背,引来她全身一阵麻意。头枕在他的胸前,韩 灵心里很是矛盾,难得有美男亲自送上门,她没理由拒之门外,可是才第一 次见面就发生关系,似乎又太草率了,怎么办呢? 她在这边胡思乱想,人家凰少华可没这个心思,人家现在想的却是如何 将她好好藏起来,要知道外面在找她的人不计其数,他好不容易第一个发现 她’还不把收藏得严实罗。失忆吗?那正好,以前是因为她的身份受阻,他 才不得以退而求其次,选择做她的情人,每月只是短暂的相聚。如今却不同 了,他可以完全地将她占为己有。 想到此,他的唇边泛起一抹狡默的笑意,俯首说道:“灵儿,城中有很 多官兵在找你,我给你易容一下,让他们即使见到你也认不出来,你觉得如 何?” 韩灵听得此话,想起之前在应城那些官兵的搜查,也觉得甚为有理,易 容一下后,她想去哪儿玩都行,的确会方便许多,于是便点头答应。 凰少华片刻都不敢耽误,连忙吩咐了下人准备所需的物品。韩灵目瞪口 呆地看着他忙里忙外,不明白为何他比她还着急?身上披着棉被,里面依旧 空空如也,在床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的衣裳,她心说是不是该给她找件衣 服穿才是正事? 凰少华并非不小心遗忘,而是藏了些许私心,一来是不希望她这么快就 离开房间,他还没来得及跟她好好地叙叙,二来他是想先给她改头换面后, 才让她出去见人,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大大地放心,免得宫里的几位闻风而 动,前来跟他争夺。 韩灵呆坐在床上,任由他在自己脸上一阵捣鼓,两眼仔细打量着他,他 精致的五官和完美无缎的容颜,让她越来越陶醉,一阵阵的电流向他释放, 害得凰少华差点抖手给她画歪了鼻子。 “好了,大功告成。”凰少华收了工具,从桌上取了面铜镜来,递给她 。 韩灵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忍不住惊叫:“啊——怎么这么丑?”普通的 脸孔,没有一点特色,而最为突兀的就是眼脸下的一颗黑痣,完全破坏了本 来就没什么美感的美感。 恨恨地瞪向一脸得意的凰少华,他到底存的什么心,易容也不用这么埋 汰她吧?她哪里知道凰少华的心思,他就是想让她变得普通再普通,最好让 所有人见到她都不会再看第二眼,这样他才能彻底地放心。 “不会啊,我觉得很好。”凰少华从铜镜中冲她微笑,流转的眸光惊艳 万分,一美一丑的两张脸在铜镜中构成鲜明的对比。 韩灵恨恨地在镜中冲他扮了个鬼脸,算了,丑就丑吧,只要不妨碍她四 处游玩就好。忽然想起了南宫狸,在这里停留了这么久,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 “我的衣服呢?” 凰少华从衣柜中取出一套轻纱薄翼的衣裙,思衬了下,又放了回去,朝 门外的哑弟吩咐,去另外取一套普通些的衣衫来。他可不希望她穿着过于华 丽显眼的衣服招惹别人的注意。 韩灵用棉被裹着自己,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也不会知道他竟存了这么 多的心思。倘若让她知道了他的用意,她一定会直接揪着他的耳朵,冲他大 吼:你索性给我一套老奶奶的衣服算了!或许某人还会十分乐意地回她:的 确是个好主意。 着装完毕,跟随着凰少华来到酒楼的大堂,接受着大堂内客人的注目礼 ,韩灵心中很不是滋味。那惊艳、赞叹、爱慕的目光,全是属于凰少华的, 而那无视、厌弃、妒忌的目光,却是属于她的。太过分了!一个个都如此以 貌取人,让她心里很不平衡。 转头瞄了眼身旁的凰少华,他的确是无可挑别的美,惊心动魄的美,连 她也时不时地为他所迷。他的唇边泛着一抹颇为得意的笑容,极为诡异,韩 灵不由地眯起了眼,莫非他将自己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让她来衬托他的美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思想太恶劣了! 她贴身挨近了他,装出一副极为亲妮的姿态,笑得极似凤姐。他就算再 美,姐姐我也要让他降一个等级,从天上掉到地下。待接收到客人们传递来 的悲叹和惋惜的眼神,她更为得意,还特意摇了个芙蓉姐姐的大l造型,总 之足够倒胃口就是了。 凰少华打量着她各种古怪的表情和姿态,不由地窃笑,伸手将她揽在怀 中,爱不释手。他这一举动,无疑是更助长了她的气焰,使得客人们直摇头 叹息,真是一枝仙草插在了牛粪上。 韩灵转目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侍从,记得他们进浴池时就是他引的路,忙 招手喊住了他,问道:“看到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公子了吗?” 侍从迷茫地摇摇头,心说你是谁啊,我好像从没有见过你。 韩灵不放弃地问道:“到底是没见过,还是不记得了?” 侍从再次摇摇头,回道:“姑娘,我从来没见过你,不知道你所说的那 位公子究竟是谁” 竟然说不记得她,有没有搞错?现在的服务生都记性这么差吗?那还怎 么招呼客人? 韩灵正欲发作,凰少华伸手拦住了她,对侍从说道:“今日到男汤二十 号浴池的男宾去了哪里?” 侍从听他这么问,立即明白过来,回道:“那位公子精通医术,被何总 管请去锦楼看病,现在应该还在锦楼内。” “锦楼?那是什么地方?”韩灵蹙着眉头,听着有些不对劲。 凰少华眼神微闪,没敢直接跟她说,朝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于是说道 :“锦楼,就是青楼,是烟花之地。” 韩灵闻言,顿时大怒,小宇宙不断地爆发:“什么?他竟敢背着我去逛 青楼?” 她指着侍从,喝道:“你!快带我去锦楼,我要把他逮回来!” 凰少华眼神微黯,看她如此紧张对方,心里有些不舒服,拉了下她的衣 襟道:“他不过是去给锦楼的女子看病罢了,你不必如此紧张。” “小狸子性情单纯,谁晓得会不会被人生吞活剥了,我得马上过去,将 他捉回来。”韩灵甩开了他的手,支使着侍从引路,一想到他身陷众青楼女 子中,那还不得跟唐僧掉进了蜘蛛洞,被蜘蛛精缠上一般危险?那可不成, 她都还没尝唐僧肉呢,怎么能让别人捷足先登?想着,她的步伐也快了许多 o。 凰少华无奈地轻叹,看来他想独自占有她都不可能,她的心永远不可能 只容下他一人。提脚跟上了她,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让她如此挂心和紧 张。 白日的锦楼还未正式营业,然而热闹的景象丝毫不亚于夜晚O 环肥燕瘦、莺莺燕燕,应有尽有。在众女子的环绕中,端坐着一名金发 的男子,他的表情自然,神情自若,并未受众女子的影响口他右手的两指搭 在一名女子的手腕上,凝神探听脉象,完全无视于眼前女子的不断放电。 “姑娘,你肠胃不好,不宜经常熬夜,当适当调理身体才是。我给你开 个方子,早晚服用,应可减缓病情,但此方治标不治本,还是得按时作息才 是上策。” 南宫狸说完,提笔写下药方,认真的神情,别有一番风情。看得锦楼的 女子们个个眼泛桃花,一脸的花痴相。 南宫狸停笔,将药方递上,淡淡地说道:“好了,下一位!” 他的话音方落,众女们便纷纷争抢:“我先,我先!” 韩灵迈步走入锦楼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韩灵顿时双眼冒火, 敢觊觎她的人,是不是活腻了?她左右甩袖,袖底生风,强劲的气流直冲南 宫狸方向,将众女从南宫狸身边驱散开。 “啊一一” 一声声惨叫迭起。 “小狸子,你给我过来!”韩灵咬牙切齿地朝着南宫狸吼了一声,南宫 狸两眼无害地望着她,不断地眨巴。他先是发愣,心说自己好像不认识她, 可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是灵儿才会喊的他的妮称。待她的眼神 再次收缩,迸射出冷寒的芒光,他恍然大悟,原来她真是他的灵儿,只不过 是易了容。 随后而来的凰少华见此情景,也是呆愣了下,她的内力何时变得如此强 劲,真是匪夷所思。再往那金发男子身上一瞧,眼前不由地一亮,这才明白 为何她如此在意对方。 南宫狸在她狠厉的眼神威逼下,一步步地挪步移向她,慢得出奇。他最 怕韩灵生气,一旦她生气起来,他就没了辙。一边走向她,一边思索着自己 究竟是哪里惹她生气了,他微撅着薄唇,俊眉轻拧,看得那些仰倒在地上的 青楼女子们一阵心疼。 停步在她三步之遥,南宫狸眨巴着眼睛问道:“灵儿,你怎么变成这样 了?” 韩灵冲着他冷哼道:“你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了吗?谁准许你踏入青楼 的?你好的不学,尽学坏的,回去我告诉帅博,让他好好地教训你!” 南宫狸抿了抿嘴,颇为委屈地说道:“可是,灵儿,她们是因为病了才 找我来看病的。医者父母心,我怎么能置之不理?” 看到他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青楼女子们皆为他忿忿不平。 “姑娘,南宫公子给我们看病,有什么不对?难道是你瞧不起我们青楼 女子?” “就是,南宫公子性情如此温和,像你这样的丑女根本配不上他。” “……” 锦楼里七嘴八舌地议论声传开,让韩灵很是恼火,她跟小狸子配不配还 轮不到她们来评论口待稍稍冷静,她凝望着南宫狸,挑眉道:“看病是吗? 可以!但是不准有肌肤接触,只许悬丝症脉。” 南宫狸轻轻地笑开,还是灵儿聪明,这样一来既不会有肌肤接触,也同 样可以看病。说实话,他也不怎么喜欢闻那些女子身上的胭脂味,太浓太呛 ,根本及不上灵儿身上的自然幽香。 在凰少华的安排下,特意在锦楼寻了间房作为南宫狸的症疗室,南宫狸 在屋内,病人在屋外,双方隔了道纱窗,彼此看不到对方,只有一根红线搭 连。韩灵查阅了现场后,这才满意地点头离开。可苦了这些看病的青楼女子 ,一个个排着长队,从楼样口排到楼样尾,都没有可以休憩的地方。 厢房之中,凰少华为两人斟了茶水,若有所思地望向时不时将眼神飘向 对面排场长龙的房间。对面房间之中的男子在她心中已占了一席之地,他不 禁有些焦急,她失去了记忆,也抹去了他们之间的情谊,他担心自己从此再 无法走入她的心底。嫉妒、惶恐、彷徨…各种情绪笼上心头,百味杂陈。 “灵儿,你很喜欢他?” 韩灵收回了目光,颇为诧异他的突然询问,想了想说道:“他是我的师 兄,也是我的未婚夫,我自然得照看好他,不能让他受人欺负,也不能让他 被人占便宜。” “只是这样吗?”凰少华不信,她对南宫狸倾注了太多的关怀,让他莫 名地心紧。 韩灵泄气地说道:“不然还能怎样?这个呆瓜,只对医术感兴趣,没有 情调,也不浪漫,真是气死我了。”前她还三令五申地嘱咐他,不能跟女 人说话,不许给女子看病,谁想她根本就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完全没放在心 上,她怎能不气? 凰少华闻言微喜,执起她的手,说道:“别气,我来弹首曲子给你听, 如何?” 袅袅的清香燃起,两指纤纤,轻轻拨动琴弦。 韩灵托腮望着他,逐渐地陶醉。 明眸善睐,其间华光流转,秋波传送,韩灵接收到他传递来的眼波,浑 身震颤了下,心底暗道’莫不是他在勾引她? 她眨巴了几下眼睛,心里很是矛盾,按理说对方一个极品的大帅哥,她 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端起一杯茶,侧转了脸,左右顾 盼,还是不要看他为妙,坚决抵制美男计。 凰少华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心中暗笑,想要避开他吗?可没这么容易 。琴声忽转,逐步高昂、扬长,十指不停地在琴弦之上拨弹,激昂的曲调恰 似金戈铁马、笑傲沙场,让人热血沸腾,产生共鸣之感。 韩灵讶异地转头望向他,诧异他竟能弹出如此激昂跌容的曲子来,与他 本身文雅的气质全然不符。 “啪啪啪!” 房门外突然响起一个突兀的击掌声,有人在外朗声赞道:“少华,你何 时也对金戈铁马的沙场感兴趣了?” 屋内的琴弦“噌”地绷断,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不止凰少华处于呆 愣中,韩灵更是。 房门被推开,进来一身戎装的龙之翼,腰间佩刻,手中持着头盔,似方 从战场归来。他的目光在房内环扫了一圈,视线扫过韩灵时,微微停顿了下 ,有些诧异。但也只是稍稍的停顿,他很快转移了目光,望向琴具前的凰少 毕。今日的凰少华有些怪异,目光闪烁,隐有慌张的情绪。龙之翼目光稍移 ,视线落在了他身前断了弦的琴具上,认识他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看到他弹 断琴弦。这倒是奇了,难道真是他的说话声吓到了他? 迎视着龙之翼疑惑的目光,凰少华镇定了心神,确定他没有认出韩灵, 他这才松了口气,出声道:“翼,你刚从军营回来吗?” 龙之翼放下头盔,坐在了韩灵的对座,惘帐地叹道:“是啊,秦军一直 驻守在城外,不进也不退,我父亲想要与之一战,但又怕群臣反对,所以多 日来很是困扰。皇上刚刚驾崩,朝中无人主事,军心也逐渐涣散,如此下去 ,恐怕韩国危矣。” 凰少华紧张地拿视线在两人之间辗转,就怕龙之翼认出她,他起身上前 ,坐在了两人中间,说道:“秦军不敢在韩国国丧期间攻城,也是怕犯了众 怒,但时间一长,恐怕还是会攻城,毕竟韩国的兵力远不如如日中天的奏国 。 “那可不一定。”一直在旁静听的韩灵突然出了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 她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打量着龙之翼,看到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 得他跟记忆中的某人长得极为相像。见两人都朝她望来,她轻咳了声,认真 分析道:“攻他人之国,最忌耗时久战。奏国虽离韩国不远,但大军的供给 皆来自他们的都城,这一来一回的运送,定然消耗大量的人力财力。况且大 军在外,尤其他们的国君御驾亲征,朝中没有国君坐守,日久定然生变。想 要退秦军,不一定要与其硬战,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她的一番话语,让在座的两人皆为之惊奇。龙之翼顿时眼睛放光,盯着 她问道:“那要如何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韩灵摸了摸下巴,歪头说道:“这个嘛,目前来说有两个可行的办法。” 龙之翼目光切切地问道:“快说,是什么?” 凰少华紧张地打量着两人,幸好龙之翼还没有认出她,可是他也不敢有 丝毫松懈。 韩灵清浅地一笑,用手指沾了少许茶水,在桌面上描绘出四国大致的方 位图,一边指着图,一边分析道:“你们看,这里是韩国,位于其他三国的 最中央,与三国的边界皆有接壤。它的版图虽小,但却是极为重要的地理位 置。” 她手指点着最中央的小块版图,又拿来一只茶杯放在了秦军的版图上, 继续说道:“泰国一旦并吞了韩国,那么势必威胁到赵国、齐国,使得三国 成鼎足之势。而泰国的国力远远超过赵、齐两国,他又并吞了韩国的兵力, 实力更加强盛,试问到时候最为担惊受怕的又会是谁?” 龙之翼恍然大悟,拍案叫道:“自然是赵国和齐国。” 韩灵重重点头道:“没错!所以,我们可以派人出使赵国和齐国,请求 他们出兵支援,共同抵抗秦军。以三国之力共抗秦军,相信秦军即使实力再 强盛也很难轻易攻下韩城。” 龙之翼面上露出欣喜之色1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忽然想到了什么,他 的脸色又逐渐转黯。 “如今朝中无人主事,又能派谁出使两国呢?即使有人选,没有一国之 君的旨意,怕是很难与两国达成协议。” 韩灵不解道:“难道皇帝死了,就没有子嗣继任皇位吗?” 龙之翼闻言,眸色更加黯淡,几个月了,她的音讯全无,是生是死,渺 无音讯,若不是军中军务繁忙,才稍减了他相思之苦,否则他真不知自己能 否熬过来。能派出去寻人的人都已派了出去,可惜还是没有半点音讯,若不 是军情吃紧,无法离开军营,他早已放下一切去寻她,哪怕踏遍千山万水,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上只有公主一个女儿,本该是公主继承皇位,可惜她现在……她现 在渺无音讯,不知所踪。满朝的文武都在等待她的归来,继承皇位,统领韩 国的政务。” 韩灵眸光敛起,带着怀疑之色望向凰少华,他明知道自己是公主的身份 ,却从未跟她提及皇位之事…… 凰少华接收到她探究的目光,稍稍侧目,有些心虚。他不过是想将她留 在身边罢了,她一旦入了宫,他怕是再难见到她,他心知肚明,为此,才存 着一份私心。 龙之翼惘帐了稍许,又开口问道:“你方才不是说有两个办法吗?那另 外一个办法是什么?” 韩灵再次轻笑,扬眉道:“另外一个办法嘛,就是想办法从内部瓦解敌 人的势力,让秦国人自己乱起来,无暇攻击他国。这样一来,围城之危不就 迎刃而解了吗?” 龙之翼的眼睛再次放亮,惊异地望着对方,对方的外貌看起来平平无奇 ,而那双眼睛却充满着聪慧皎洁的光芒,让人不知不觉中便为它所吸引。他 微毫了下眉头,至今还不知她究竟是何身份,为何会跟少华在一起? “姑娘妙计百出,果然聪慧无比,还未请教姑娘的芳名?”, 韩灵刚想出声回答,便被凰少华半路截住,替她回答道:“她叫小花, 是我的远方亲戚。” 韩灵恶寒地瞪向他,不由地挑眉,什么名宇不好叫,为嘛偏偏要叫小花 ?一听就全身起鸡皮疙瘩。看他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样,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凰少华心虚地朝她轻笑安抚,好不容易重新见到她,他可不想这么快就 放她离开。即使是自己的好朋友,他也只能暂且对不起他了。 龙之翼倒是没有多想,冲他淡淡地领首:“小花姑娘足智多谋,不知愿 不愿意到军中将你方才所说的计谋再与我父亲详述一番?正所谓一人计短, 三人计长,军中人才济济,大家讨论一番后,希望能定下有效的退敌之策, 解韩国之围。” 韩灵寻思了一番,到古代的军营中逛追,倒也挺有意思,便点头答应了 。这边凰少华却不乐意了,阻止道:“小花初来乍到,还人生地不熟的1先 让她适应下来,再到军营不迟。” 龙之翼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点头应道:“国丧之期尚远,我先回军 中与父亲商议一番,迟些时候再请小花姑娘去军营也不迟。” 这次,韩灵更加怀疑凰少华的用心,他三番四次地阻拦遮挡,一定有什 么不可告人的意图。她目光灼灼地盯视着他,心说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 可斗量,这人长得温文尔雅、翩翩君子,行事却这般不磊落,果然是无奸不 商,凡是商人多少有会动用心计,心思满腹。 凰少华被她盯视得面颊泛起红晕,转头轻咳了几声,便扯开话题,与龙 之翼话起了家常。这中间,韩灵都没有放过他,一直盯着他瞧,直瞧得他局 促不安。 月上柳梢,锦城依旧繁华热闹,丝毫不亚于白日的气氛。 南宫狸为青楼女子看症,断症极有效率,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就将所有 的病人全部症断完毕,对症下药。如今青楼的女子们对他的崇拜和爱慕之心 已远有超过他们的东家凰少华的趋势,一个个对着他犯花痴。 用过晚膳后,韩灵就拉着他回房,不能再继续将他留在女人堆里。恐怕 她一个不妨就会让人将他剥皮拆骨,吃得一点也不剩,太危险了! “小狸子,今晚你跟我一起睡,哪儿也不许去。” 某女一边说着,一边径自脱着衣衫上了床。 南宫狸站在一边,面色红润,有些不好意思地侧目。虽说跟她相处了几 个月,也有过较为亲密的接触,可从来没有同床共枕过。他虽心智单纯,可 也知道只有夫妻之间才能行如此亲密之事。他们还没成亲,怎能如此做呢? 他心中很是犹豫。 韩灵转头望向他,看他脸上红晕不断浮起,便知他在想什么了。经过一 日的折腾,她现在可没心思想那些,冲他招手道:“想什么呢?赶紧上床睡 觉,我都困死了。” 南宫狸还是觉得不妥,偷瞄了她几眼,说道:“灵儿,要不我还是去别 的房间睡好了。”说着,他便要转身往外走。 韩灵储懒地侧身斜躺,冲他说道:“你要去别的房间睡,没有问题,那 你临走之前,记得帮我把凰公子叫来。你不愿意跟我睡,那我让他跟我睡, 我想他一定会很乐意。”她眨着眼,目光中充满自信的光芒,料定他一定不 会再离开。之所以将他留在这里,另一方面也是因着凰少华的缘故,自龙之 翼离开返回军营后,他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冲她递送秋波放电,挠得她心里直 痒痒。她怕自己没有定力,一时把握不住,就落入了狼口,所以在她还没想 清楚之前,还是先拿南宫狸来当挡箭牌比较明智些。 南宫狸听她说要和别的男人一起睡,心里不由地泛酸,向前迈出的脚步 也跟着收了回来。他转身望向侧躺在床榻的她,她此时已除去了脸上的化妆 ,露出真容,储懒的姿态,妩媚动人。他咽了口口水,喉结也跟着上下滚动 ,一颗心上下扑跳。紧张得不得了, 韩灵瞥见他这副神态,不由地暗笑。她背转身,往床榻的里面挪去,让 出一块空地给他睡。 南宫狸解了衣衫,吹灭火烛,在她身边轻轻地躺下,怕惊扰了她,动作 轻柔得出奇。一旦躺下后,他便保持着一个动作,一动也不敢动,就怕碰到 她。然而她身上、发上不断散发的清香传入他的鼻中,让他心神荡漾,不由 地开始心榨意马。 感觉到他的局促不安,韩灵扯了下他的衣襟道:“快点睡觉,不许再胡 思乱想。” 南宫狸闻言,忙闭紧双目,急速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继续着。 房门外,凰少华已排细许久,看着房内的烛火熄灭,他的心中产生不好 的预感。明明只隔了一扇薄薄的门,然而于他,却似隔了一重山。如水的月 光倾洒,他绝美非凡的侧脸带着一丝伤感和黯然,默默地,他转身离开。 韩灵在屋内早已听到他的脚步声,所以才早早地让南宫狸熄了灯,待听 到他的脚步声离开,她心里也变得闷闷的,她是不是已经伤了他? 第三十五章 恢复记忆 旭日初升,锦城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繁华景象。 一大早,凰少华就请人来叫醒两人,前去用膳。 当韩灵步入厢房时,就看到凰少华眼底投着阴影,面色较差。他举目朝 她方向望来,他只是淡淡地微笑,在垂眸的瞬间,眸底划过一丝阴郁。韩灵 捕捉到那阴郁,心中微微一颤,挪步至他跟前,冲他频首微笑。 一餐早饭在静默中度过,南宫狸向来就话说,只埋头苦干,而韩灵和凰 少华则是彼此怀有心事。直至大堂传来喧哗声,才打破了静默的尴尬。 “皇甫小姐,我们公子真不在,您还是请回吧。” “胡说!昨日还有人在锦楼见到他,怎么会这么快就离开了?” “少华,你在吗?少华…… ” 韩灵听到大堂的声音,转头望向凰少华,带着好奇之色:“找你的,是 你的红颜知己?” 凰少华眼神微黯,逸出几分离愁,还记得从前她一见到皇甫芸就咬牙切 齿,似要将对方吃了一般痛恨,如今却…” 韩灵见他反应怪异,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难道不是?” 凰少华心痛道:“你真的希望我跟她在一起吗?“ 韩灵微愣,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凰少华下了决心,他不想再忍受她 的忽略和冷漠,他决定孤注一榔,试她一试。朝着一旁的哑弟吩咐道:“请 皇甫小姐上来吧。” 韩灵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两人的关系不简单。昨天还一再地跟她表情 ,今天一转眼就跟别的女子相会,所以说多金的男人都是寡情的,她是真信 了。不屑理会他,她继续埋头吃饭,早点吃饱早点离开,她还有很多地方要 去游逛。 凰少华暗中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心底莫名地慌了,他该不是弄巧成拙 了吧? 房门打开,皇甫芸盈步走了进来,芙蓉面,疏璃苏,婀娜娉婷,在见到 凰少华的瞬间,她的美眸顿时绽放出异样的色彩。听闻公主失踪,她内心狂 喜,没有了公主的阻碍,她便能更加接近他,俘获他的心。 “少华,我就知道你在,他们是谁?”她注意到了与凰少华同桌的两人 ,面带疑色,同时又泛出一抹鄙夷的神色,尤其是对韩灵现在的装扮很是不 屑。 韩灵一开始见着她,还以为是天仙下凡,正暗自赞叹。忽然接收到她轻 蔑的目光,她顿时火了,竟敢鄙视她,她真当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不成? 美眸轻转,她挨身靠向凰少华,指尖在他手背上画着圈圈,用着柔得不 能再柔的声调说道:“少华,这是谁啊?难道除了我,你还包养了其他的女 人?”听着自己的声音,她就浑身哆嗦,更别提别人了。 凰少华心中狂喜,她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一遇上皇甫芸就醋意大发。 抚上她的手,柔声安慰道:“你想多了,我今生只爱你一个人。”借此机会 ,他表露了自己的心声,希望她能明白他一颗炙热的真心。 韩灵心中震颤,不可思议地望向他,莫非眼前的帅哥此时是在向她表白 ? 皇甫芸见此,更是不可思议,倘若是那位不可一世的公主也就算了,现 在换成一个相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丑女,她如何能忍? 俏目怒瞪,她上前欲扯开两人的手,谁料手还未触及对方,整个人就被 一股强劲的力道给冲了开去,狠狠地摔在地上。韩灵装出一副十分同情的面 容,上前扶起她,说道:“哎呀,皇甫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要摔坏了脸 ,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 “你别碰我!”皇甫芸甩开了她的手,防备地望着她,料定方才的那股 奇异之力定是出自她手。她假惺惺地扶她,说不定又在耍什么诡计。她起身 躲至凰少华的身后,娇嗔道:“少华,你也看到了,她如此歹毒,笑里藏针 ,你千万不能轻信她。她长得如此丑陋,心肠又恶毒,她哪里值得你爱?更 何况,你不是一直喜欢公主的吗?为何现在却喜欢一个丑八怪?” 凰少华起身,迎向韩灵,执起她的手,目光灼热地望进她的眼底深处, 悠悠说道:“谁说她是丑八怪?在我心里她是这世上最美的。” 韩灵眨了几下眼,逐渐被他浓浓的目光所吸纳,人长得帅,有生意头脑 ,还专情,这样完美的情人到哪里去寻?她彻底打开了心扉,不再抗拒他, 勾下他的脖子,送上火热的一吻。 凰少华心中狂喜,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说起来还要多多地感谢这位臣 相府的千金,每次都是在她的催化作用下,两人的感情才逐渐明朗。 他的这位“恩人”此时却非常得糟糕,心情糟糕,脸色糟糕,皇甫芸已 气得快要晕过去。一直在旁吃饭的南宫狸见状,忙上前为她把脉,神情严肃 地说道:“姑娘,你现在气血过旺,还是喝杯茶降降火吧。” 谁料他的一句话如火上说油,这次,皇甫芸两眼一翻白,是真的昏了过 去。在南宫狸的手即将接到她时,一阵狂风席卷,人已落入了韩灵的手中。 她刚觊觎她的一个男人,现在又想占另一个男人的便宜,这哪成?转手将她 交给了哑弟,吩咐他将她送回臣相府去。 韩灵再一次盯视着南宫狸,说教道:“小狸子,你又忘了我的嘱咐了吗 ?下一回再让我见到你碰其他女人的手,我就见一次打一次手心。” 这次,南宫狸没有乖乖地听命,而是幽怨地瞪向凰少华,抿嘴道:“你 为什么吃他的嘴?我不喜欢。” “那、那是因为他嘴脏了,我帮他擦一下。”韩灵也知道自己这个理由 简直低级得不能再低级,可是一时之间,她实在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来。 “他的嘴才不脏,我要你帮我擦嘴。”薄唇微撅,目光切切地凝望着她 ,韩灵心底暗叹,这事可真棘手,一杆秤两边齐,那是不可能的事。极为快 速地在他唇上轻点了下,她忙回了座位,招呼两人道:“大家快吃饭,饭菜 都凉了。”不顾两人或窃喜,或哀怨的神情,她埋头快速地扒饭,早点吃完 ,她也好早点出去逛街。 锦城的大街,因着娱乐街的影响,满城繁华锦绣之色。 原本默默无闻的锦城,它的热闹繁盛程度已远远超过韩国的都城,有逐 渐取代都城的气象。娱乐街之外的小摊、店铺,无论经营诗文雅集,还是小吃小玩意儿,皆是客似云来,久而久之,锦城便成了寸土寸金的宝地。然而 ,谁都不知道这背后最后的赢家不是别人,正是娱乐街的主人凰少华。凭借 着他商人独到的眼光,他已预见了锦城的发展,所以事先买下了锦城八成的 商铺和房屋,真正成为锦城之主。 所以,如今他走在大街上,只须出示代表他身份象征的饰物,任何物品 随取随拿,没有人敢收他银子。 韩灵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也就毫无顾忌,看到什么喜欢的,就拿什么, 这才是逛街的真正乐趣所在。 “少华,我要那卷画。” “买了。” “少华,我要那只花瓶。” “买了。” “少华,我要那对镯子。” “买了。” “少华,我要那把宝剑。” “买了。” “少华,我想,,,,,,” “买了。” “我是想说,,,,,我去方便一下。” “,,,,,,,,” 韩灵嬉笑着冲一脸窘色的凰少华眨眨眼,他真是可爱,什么叫做财大气 粗,她今日再次见识到。看他和南宫狸两人身上、肩上都挂满了她方才购买 之物,韩灵极有成就感。拍拍两人的肩膀以作慰问,她转身往衔尾写有诺大 “茅房”,两个字的所在走去。 从茅房出来后,一身舒爽,只是这臭味实在难忍,她方解决完毕就急跑 了出来。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人,“砰”地一声撞上一堵人墙。她抬 头,正想与对方理论,待见到对方一头银色的长发,她顿时呆愣住。他怎么 会在这里?他不是还在山里找人吗? 在她发呆之际,夜魔天只是低头扫了她一眼,漠视的目光,根本没把她 放在眼里。他的身后,一名红衣女子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搭着他的肩说道 :“夜老大,你就不能等等我?这一路上,为了追上你,差点害我跑断腿。 你说,要是我真的为此跑断了腿,你能负责吗?” 夜魔天不耐烦地冷撇了她一眼,转身继续往别处走,刚走了一步,他感 觉不对,脚下似踩到了什么硬物。他抬脚,低头一看,顿时大惊,那不是他 在山中丢失的象牙坠吗?他弯身拾起,翻看坠子的背面,手工雕刻上去的“ 灵”字醒目又清晰,他绝对不会认错。 他冷寒的目光射向对面正欲伸手来捡的韩灵,眸色骤暗,他一把扯过对 方的衣领,质问道:“为什么我的坠子会在你这里?” 韩灵心中暗叫不妙,方才两人相撞之下,竟将坠子掉落出来。她总不能 说是在他昏迷之时,从他身上取的,算做是救命的诊金吧? 美眸一再地转动,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坠子她不要了还不成吗?手腕轻 转’冲他击出一掌,在他不防备下顺利地逃脱,然而她还未迈出一步,又被 他只手擒了回来。 拳脚同时攻击,韩灵就不信自己已迈入天刻初阶,会斗不过他。高手对 决,气势如虹,强大的内劲和气场震得周围的路人惨叫连连,就是慕容瑛也 未能幸免,她惊异地看着两人打斗,很是好奇,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在夜 魔天这个变态高手底下过得三招以上。 夜魔天沉下了面色,仔细打量对方,实在看不出此人平平无奇,却拥有 这般深厚的内力。若只论内力的纯厚,两人不相上下,可轮到功力的深浅和 临敌应战的能力和反应,她是远远不如他的。 “啊一一” 夜魔天一记狠厉的勾拳,将韩灵远远地击飞。韩灵气息未稳,来不及调 整,只能硬生生地撞击在了茅房外的墙壁上。头脑重重地撞击,她脑中一阵 晕眩,顺着墙角,她的身子徐徐地滑落。 刹那间,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片段,大红的嫁衣,无底的悬崖,银发墨 衣。她忽然想起了一切,她终于记得眼前之人究竟是谁,他在山中苦苦搜寻 的人又是谁。然而,她眼前一黑,逐渐地昏迷,失去了知觉。 “灵儿!” “灵儿!” 凰少华和南宫狸赶到时,正好见到这一幕,纷纷丢下手里的物品,朝她 奔来。 夜魔天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眼睛大亮,他转头望向昏迷在墙角的韩灵 ,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虽是名字相同,可是容貌完会不同,一定是巧合,只 是拥有着同样的名宇罢了。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坠子,将它重新系于脖子之上,转身提脚离开。他还 要再去趟皇宫,或许她已经回来,正在皇宫的某处等着他。 酒楼的厢房,韩灵还在昏迷,只是嘴里不住地轻吟着一个人的名字。 “夜,我在这里。” “夜,不要走!” 凰少华坐在床沿侧耳倾听着她的话语,不由地毫起秀眉,她口中所喊之 人究竟是谁?回头望向正在盛药的南宫狸,问道:“小狸子,灵儿她怎么样 ?” 南宫狸听他跟着韩灵喊自己“小狸子”,面上有些不悦,那是灵儿专用 的昵称,他不许其他人这么喊他。他端了药碗,走近床头,闷闷地说道:“ 灵儿的头部受了撞击,只是暂时的昏迷,并无大碍。你走开,我要给灵儿喂 药。” 凰少华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轻瞄了他一眼,心中百转干回。南宫狸在 她心目中的地位如同龙之翼一般,是不可或缺的,他即使不想承认也不行。 既然无法排斥,那就只能选择接受,他淡笑着让出位来,放柔了语气说道: “小狸子,你喜欢灵儿,我也喜欢灵儿。既然我们都关心她,不如以后和平 相处如何?” 南宫狸喂药的手顿了顿,诧异地望向他,他也看出来韩灵和他之间的亲 密关系,心中虽不舒服,但他不喜欢与人相争,和平共处也没什么,只要他 不抢走他的灵儿就好。他沉吟了稍许,说道:“我可以答应,但你不能整日 霸占着灵儿,她是我的未婚妻。” 凰少华垂眸浅笑,他还真是单纯得可以,内心里倒是对他多了几分喜欢 。 “不然这样好了,白天,灵儿归你,晚上,她归我,你觉得这样的分法 如何?白天的时间可是比晚上多出四个时辰呢。”狡默的光芒在眸中乍现, 他商人的本色毕露。 南宫狸涉世未深,单纯的性子哪里会是他的对手,想了想的确是对自己 有利,便欣喜地点头答应了。回了他一记阳光的擦笑,满室生辉,凰少华也 不由地愣了一愣,对如此纯真的人使心眼,他内心忽而觉得惭愧。 韩灵在床上悠悠醒来,刚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没有及时地睁开眼, 而是在脑海中不断整合之前的记忆片段。好你个凰少华!鬼心思这么多,不 止对龙之翼耍心思,连小狸子也敢欺负。看她怎么整他? “嗯,我的头好晕。” 床边的两人听到她的呢喃声,纷纷凑了过来。 “灵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灵儿,你怎么样?好点了没?” 韩灵睁开眼,淡淡地扫过两人,视线没有在凰少华脸上停留,一扫而过 ,却在对上南宫狸时,冲着他展露甜美的一笑。 “小狸子,我没事了。对了,师傅呢?我今天还要跟着他练功呢。” 南宫狸明显地愣了下,摸摸她的额头,又探了探她的脉象,诧异道:“ 灵儿,你忘了吗,我们早已经离开了山里,师傅去云游四海了,根本不在这 里。” 韩灵迷茫地敲了敲脑袋,疑惑道:“那我们现在是在哪里,还有他,他 是谁?”她的手指指向了凰少华,带着迷恫之色。 凰少华闻听此言,如受打击,他好不容易才让她重新接受他,现在一转 眼,她竟然又将自己忘却了,这让他如何甘心? “灵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又不记得我了?我是少华,你的少华。”他 激动地拉起她的手,神色惊惶,倘若她再次忘记了他,那他究竟该如何呢? 韩灵挣扎着抽出了手,漠然地摇头道:“抱歉,我不认识你。” 凰少华身形一晃,颓然地往后仰倒,侍靠在了床柱上。心痛、失望、彷徨 ……熟悉的感觉再一次笼上心头,难道在她的心底,他真的如此不值一提 ?她记得她的师傅,记得南宫狸,却无法记得他,他究竟算什么,在她心底 占了多大的份量? 他失魂落魄地起身,摇晃着离开了床榻,他需要好好地冷静一下,想清 楚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韩灵在见到他落寞的身影后,知道自己玩得太过了,忙出声叫道:“少 华,别走!” 凰少华脚下一顿,惊诧地回眸,对上她略显狡默的笑容,狂喜之情立时 袭上心头。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床边,逼视着她,故作恼怒般质问道:“你 现在到底想起我没有?我是谁?我是你的什么人?” 韩灵抿嘴嬉笑,握紧他的手,说道:“我当然想起你了,你是少华,你 是本公主的私人金库。” 听到她如此评价,凰少华哭笑不得,俯首抵着她的额头,低北道:“我 除了是你的私人金库,就没有其他的作用?” “当然有啊。”韩灵拉下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极为暖昧地小声说道, “晚上还可以暖被窝……” 凰少华面色刷地泛红,她果然是真的恢复记忆了,也逐渐露出她恶魔的 本性。 一旁的南宫狸不乐意了,扯了下她的衣袖,一本正经道:“灵儿,你该 吃药了。” 韩灵转眸瞄向他,难怪她初次在山中醒来时总觉得眼前的景象如此熟悉 ,原来他已经是第二次救她,也是第二次为她施针。想不到他们之间的缘分 如此深厚,她不由地轻笑出声,牵过他的手道:“小狸子,我已经全好了, 不必吃药了。你这么辛苦地为我熬药,让我怎么慰劳你好呢?不如亲一个吧 ?” 南宫狸也跟着脸色飞红,倒是很配合地将饱满的薄唇主动送上前。韩灵 不客气地啄了一口,转头又在凰少华的脸颊上也啄了一口,既然他们私底下 协议和平相处,正好省了她不少心,那么她也公平些,一人送一吻。 “今天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们玩了,改天我们三人再一起玩,不如就玩 鸳鸯戏水好了。”视两人呆愣的表情,她妹笑着下了床,往房门外走去。 她可没忘了,夜老大还在锦城,她一定要尽快地找到他。 在大街上来回巡视了几遍,还是没有夜魔天的踪影,她不由地开始着急 ,他不会又跑到别处什么大山里寻她去了吧?倘若再像上次那般在山中被毒 蛇咬伤,无人问津的话,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想起落崖时,夜魔天的父亲同她所说的一番言语,她的确耽误了夜魔天 ,也害他不浅,所以她不能再让他继续颓废下去。她要尽快找到他,让他不 再为自己而丧失斗志,她要让夜魔天的父亲知道,即使她在夜魔天的身边, 他照样可以成就一番功业,成为江溯人膜拜的武林至尊。 凰少华从后面追了上来,知道她要找的人是夜魔天,于是通过他的消息 网为她找人。 “灵儿,我已经查到夜魔天的下落。他在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出城,往都 城方向去了,估计他是去往皇宫。” 韩灵大喜,想也不想道:“那我立即回宫。” 她前脚刚走,楚墨后脚寻来。 街头、巷尾、酒楼、赌坊 ……处都留下他的痕迹,追逐芳踪。可惜, 茫茫人海,缘深缘浅,一切都不听从人愿。 韩城,重兵包围。 隆冬将近,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片片晶莹,落地即化。 关隘,拦阻了路人通往皇宫之路。 “快来人,又有人闯关!” 守关士兵的话音方落,三匹快马直接冲破了关隘,朝着大军之中狂奔。 寒风冷冽,衣袍翩飞,快马冲入大军之中,勇往无前。马上的人轻松地 挥动衣袖,掀起狂风呼啸,风所至,人仰马翻。狂沙扬起,遮盖了万千的兵 将,也掩住了马上之人的容颜,只余下一袭青影瞬间划过视线。在青影的身 后,紧随而至的是另外两道身影,同是白色的衣袍,一个墨发,一个金发, 顺着青影所开的道畅行无阻。 片片雪花吹刮在脸颊上,透着丝丝凉意,韩灵举目眺望远方,在城门的 方向,她看到了另一道墨色的身影。他没有马,双足悬空,漂浮在空中,袍 袖生风,银发飞舞,在他的周围近千的士兵包围,然而谁也不敢迈步向前, 只敢在他百步之外徘徊。他一记冷冽的眼神,就足以让士兵们望而却步,他 周身散发的寒意,比隆冬的寒风冰冷百倍。 他昂首一声清啸,强大的气流自他身休为中心不断地向外扩散,啸声传 遍四方,大地震动。士兵们纷纷丢弃了兵器,捂耳抵抚魔音。这是何等可怕 的力量,他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骇人的功力? “嘶一一” 马蹄飞腾,受了惊吓,而马上的人儿却是惊喜万分。她所要追寻之人近 在眼前,不费吹灰之力,老天待她不薄,她终于失而复得。 如燕的身姿腾飞而起,直冲云霄,翩若惊鸿,平凡的青色在空中划出不 平凡的青影,向着那墨色的身影无限地靠近。 “夜,我在这里!” 夜魔天在半空中回眸,满头的银丝甩过一个弧度,幻化出朵朵银花。他 惊诧,熟悉的声音,却是陌生的脸孔,她是谁? 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他的疑惑,韩灵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撕下了面上的 假面,露出绝美清丽的脸庞,眉眼含笑,惊若天人。雪花依旧片片飘飞’擦 着她的脸庞轻盈地吹拂,犹如梦幻一般绚烂多姿。 第三十六章   护城河边,落叶缤纷。   夕阳西下,晚霞将河面妆点成胭脂色的妩媚,河水脉脉流淌,凄清而温婉。   河畔,两个身影相依而畏,绝美的背影在斜阳下更显得瑰丽和祥和。银发在风中肆意地狂舞,无拘无束,它的主人正拥抱着身前纤细的身子,小心翼翼,视若珍宝。他的眸中尽是浓浓的深情,仿佛能化出水来,光洁的下颚轻抵着她的额头,来回摩挲,如此真实的触感,丝丝缕缕融入他的心扉。她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如此真实,触手可及,他心中的喜悦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妖儿,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韩灵回抱着他健硕的身子,心中无限地愧疚,她失忆了三个月之久,将对他的记忆彻底抹去,至今才想起他来。相对于他浓浓的深情和爱恋,她所能给他的少之又少。   “妖儿,只要你不再离开我,以后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他的手臂收缩,将她拥紧了几分,继续说道:“你想要当女皇也罢,想要成亲也罢,我都不再阻止你,只要你不再离开我,我什么都可以随你。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不能再失去你。”   他的身子在微微地发颤,他那般高傲、不可一世之人也会害怕和紧张,韩灵眼眶微热,也紧紧地回抱他。她忽然之间明白,自己可以什么也不要,但绝不能失去他。   河畔的不远处,凰少华和南宫狸两人牵马停驻在此,遥遥相望。河畔边,两人的背影如此耀目,不容忽视,丝丝缕缕的酸意在心中泛滥,他们仿佛天生就该站在一处,那样的契合。凰少华默然转身,她如今已不再需要他,她的眼中也再看不到他,他没有必要再留在此处。   南宫狸喊了他一声,而他听而不闻,骑上马策马挥鞭离开。韩灵在河畔听到了他的喊声和马蹄声,仓促地回首,看到他离去的身影,她很是犹豫。她明白他此时的心境,他是个富有天下半数财富的商人,他有自己尊严和骄傲,他无法容忍他人的忽视。   “你去追他回来吧,他很关心你。”   韩灵诧异地举目望向夜魔天,似乎不相信此话会是出自他的口。   夜魔天轻笑了一声,为她解惑道:“你失踪的这三个月,他不断地提供各种讯息给我,我才不至于走遍韩国的每一个角落。”   韩灵试探地问道:“你真的不吃醋?”   夜魔天重咳了一声,顿时沉下脸,说道:“我是让你找他回来,可没说要将你让给他,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你。”他霸道地再次将她拥紧,除非得到他的认可和允许,否则谁也别想从他眼皮子底下将她抢走。   韩灵甜蜜地微笑,他肯如此妥协,已实为难得,她还有什么苛求的?   “那我可就去了,说好了,把他找回来,你们和平相处。”   夜魔天敷衍地应了句:“知道了。”在她转身之际,他的眸光忽暗,想起了半月前,他第十次来到韩宫寻找她的踪影时,偶尔撞见了韩皇,他们之间的一番交谈,才让他有今日的作为。   “夜魔天,朕作为一国之君,并不赞成你和小花儿在一起。然而作为她的父亲,朕希望她能幸福快乐。朕的时日无多,想在临死之前将她托付给你,相信以你的武功一定能保护好她。”   “她出生之日,霞光满天,金凤飞舞,她注定会经历不平凡的人生,成就万世的基业。她的命运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然而她的一生也劫数不断,她的身边需要更多的人相助她,助她度过劫难,所以朕才一再地主张让她娶更多的驸马,也是此意。”   “最让朕担心的,还是她身上自幼便从母体里带来的毒素,不知何时就会发作。人不可与天抗争,既然命运已定,她就唯有接受天命留在韩宫继承皇位,随后征伐四国,一统天下。朕希望你能成为她的得力助手,而不是一心想要带她离开,与天抗争。”   那一次,他没有理会韩皇的要求,他无法接受。然而当他第十一次来到韩宫时,韩皇已处于弥留之际,他临死前紧紧地拽住他的手,要他答应相助韩灵,帮她成就万世伟业。面对一位老人弥留之际的嘱托和恳求,他的心动摇了,他无法拒绝。   他夜魔天是最为重情重诺之人,一旦应允,他便绝不会违背诺言,哪怕是要与人分享他心爱之人。   韩城大街,夕阳斜照。   一匹快马飞快地穿行在大街上,马上的人衣袍猎猎,失落的神情写满他完美无瑕的脸庞。他用尽心思想要将她留守在身边,却还是敌不过天意,她想起了一切,也重遇了她心中最为在意之人。与之相比,他在她心中的份量根本无法比拟,至少她不会为了他而放弃一切。   他举目望向斜阳的方向,那璀璨的金色不属于他,那暖暖的斜阳不属于他。他不过是这芸芸尘世中匆匆的过客,尽管拥有着无尽的财富,然而他的心却是空的,他已失去了一切。   “少华,等等。”   听到身后的唤声,他有瞬间的恍惚,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觉。她此刻正依偎在她心爱之人怀中,又怎会来追赶他?一定是他的错觉。   “少华,等我一下!”   再次听到那唤声,他勒住了马绳,那声音如此真切,不可能是幻觉。他惊喜地回首,果然见到一抹清雅绝美的身姿正踏着轻盈绝妙的轻功凌风而来,在那一刻,他空虚的心顿时被填满,幸福满溢。她,还是在乎他的。   韩灵停在了他的前方,伸手牵住他的马,撇嘴道:“怎么我越喊,你越走?莫非是不想见到我?”她的眸光流转,有狡黠的光芒在其间闪烁。   凰少华轻轻一跃,自马上跳下,冲她轻盈地浅笑:“为什么还追来?你的夜老大就不吃醋?”   韩灵笑道:“这次你可错了,是他让我来追你的,他说你帮了他许多,所以他允许你留在我的身边。”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你想留我。”凰少华假装失落地侧头,心底却是欣喜万分。   “我自然想留你,我还要享受你的特级服务呢。”冲他暧昧地眨眨眼,她可没忘了在军营那晚,他曾答应的话语,至今还未实现。   凰少华难得地晕红了脸,伸手在她脸颊上轻捏了下,勾唇笑开。他牵起她的手,另一手牵马,转身返回了河畔。   河畔,流水湍湍。   南宫狸正围着夜魔天好奇地研究着他的银发,这两人一金一银的长发交辉相应,倒是出奇得契合。夜魔天却有些烦他,甩手驱赶着他,南宫狸则是不屈不挠地一次次被驱赶后又欺身临近。难得遇到少见的病例,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走开!再靠近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等一下就好,再让我看仔细些。”   “我说了,离我远点!”   “那让我拔一根头发研究一下。”   “……”夜魔天很是无语,怎么会遇上这么个怪胎,奈何他还是妖儿的朋友,他不能真跟他动手。然而他逐渐伸来的手,使得他不得不制止他,他敢拔他的头发,无疑是在老虎身上拔毛,他能不怒吗?   “啊——疼!灵儿,快救我!”南宫狸远远地看到了与凰少华一起回来的韩灵,忙跟她求救,她再不来,他的手恐怕就要被对方折断。   “夜魔天,你干嘛欺负小狸子?”   韩灵疾步跑了过来,分开两人的手。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们两个怎么就动起手来?”   夜魔天甩了南宫狸一个冷眼,不耐地说道:“你问他!”   韩灵有些诧异,举目望向南宫狸,想要听他的解释。南宫狸无辜地眨了眨眼,抿嘴道:“我只是想研究一下他的头发,他的头发看起来不是天生的银发,或许我能想法子让它变回原来的颜色。”   韩灵闻言,大喜,她从前就一直因为他的银发而感到内疚,如今有办法治好他的头发,她自然欣喜万分。   “夜,小狸子的医术高明,你就让他治一下吧。”   夜魔天微眯了眼,怀疑地质问道:“难道你嫌弃我的头发不好看?”   韩灵很是郁闷,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当然不是!不管你是银发还是墨发,都好看,我都喜欢。”小鸟依人地挽着他的臂弯,就怕他多想,怀疑她的初衷。她不过是想还他原来的面貌,恢复正常,这样她内心才好过些。   夜魔天猿臂一伸,霸道地将她揽入怀中,扬眉道:“既然如此,还治什么?我觉得这样挺好,很衬我的外形。”   韩灵不由地向上翻了个白眼,还没见过他这般自恋之人。   “夜,还是治一下吧,你这个样子,我会心疼的。”冲他不住地眨眼,递送秋波,小样儿的,她就不信这招美人计行不通。   夜魔天也跟着眨了下眼,却是被她给电到了,他迟疑道:“那……就治吧!”   韩灵踮脚赠了他一吻,心中暗自得意,这招美人计果然百试百灵。   在韩城的大街,出现了一支百人的军队,前往护城河畔行进。   听到阵阵的脚步声,河畔的四人皆回了首,翘首眺望,很想知道来的究竟是哪路人马。   走近时,韩灵才看清来的竟是皇甫杰所率的人马,上次婚礼上匆匆离开,没有给他一个交待,她心中多少有些歉意,对他态度也和善了稍许。   “公主,你终于回来了。臣特意前来相迎,恭迎公主回宫。”   “皇甫杰,近来还好吗?上次的事,我很对不住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皇甫杰面色一滞,他含笑垂眸,在她不可见处眼底划过一丝阴霾。大婚之日的羞辱,岂是如此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之语所能一笔勾销的?   再次抬眸时,他的眼中依旧含笑涟涟:“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就别提了,只要公主平安无事归来就好。如今皇宫之中无人主事,还请公主速速回宫,处理朝廷政务。”   韩灵怎知他心中充满恨意,冲他点了点,回眸招呼夜魔天三人,一起跟随他回宫。   再次回到芸宫,人事已非。   所有的宫女和侍卫都换上了新面孔,韩灵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韩皇在世时,他便经常更换她宫里的宫女和侍卫,她已习以为常。   韩皇生前,她有过恨,有过怨,但到头来,他始终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之事,如今他人已仙去,她心中的怨和恨也该跟着消散。   在她的要求下,皇甫杰带她来到韩皇的灵柩前,韩皇生前有意愿,公主一日未找到,他的灵柩便一日不得下葬,所以,他的躯体至今还完好地保存在一具水晶棺中,不腐不朽。   韩灵上了三炷香,凑上前观看他的遗体,毕竟也做过几个月的父女,她不是无情之人,对他多少有些感情。他还不过五十,就如此早地仙逝,不得不说人生无常。   “皇帝老爹,你放心吧,我会常给你烧香,供奉你的,也不枉我们父女一场。”她临近水晶棺,冲着棺木中的遗体低低地说道。   轻叹了一声,她转身就要离开,余光忽然瞥见他的手指动了下。她惊骇地跳开了身,莫非诈尸?待她再仔细看时,他的手一动不动,十分僵硬,哪里有动过的迹象?她再次轻叹了一声,一定是她赶路太过劳累才产生的幻觉。   “公主,没事吧?”皇甫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上前询问。   韩灵摇摇头,回道:“我没事,我们走吧。”   行走在回芸宫的路上,韩灵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皇甫杰,冰司和韩如风呢?怎么没见着他们?”   皇甫杰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不慌不忙地回道:“启禀公主,自从公主失踪后,冰司和小侯爷就出宫寻找公主,至今都未曾回宫。倘若他们听闻公主回宫的消息,相信不日便会自行返回。”   韩灵心中微动,想不到他们两人对自己如此忠心,内心不由地感动。也不疑有它,跟随他一起继续行走在长长的宫廊上。经过一座宫殿时,韩灵忽然想起了中毒昏迷不醒的东方若雨,记得她离开皇宫的时候,还没有寻到为他解毒的方法,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齐国太子呢?他身上的毒可曾解了?”   皇甫杰回道:“齐国的国君得知齐太子身中剧毒,早已派人将他接回齐国医治。齐国国君对于太子在韩国中毒一事耿耿于怀,所以当秦军压境,皇上向齐国求助借兵时,齐国国君一口便否决了。”   韩灵听闻此言,心思辗转,原来韩皇也想到了要向其他三国求援,可惜谁也不肯出兵相助。齐国国君是因为齐国太子的缘故,那么赵国和楚国呢?   想到如今韩国的内忧外患,她不由地头疼,楚墨似乎是下了狠心要攻打韩国,她知道他是在与她赌气,只要她肯向他服软,他一定会退兵。可惜,她韩灵不是轻易肯向人低头之人,对方越是以武力胁迫她,她越是想抵抗。要战,那就战,她不怕开战,怕就怕到时候战场相见,她无法对他下手。毕竟曾经深爱过,她如何能对自己所爱之人下手?   一声声的叹息,人生为何有如此多的无奈和坎坷?   皇甫杰一直在旁关注着她,看她叹气,便问道:“公主为何事烦恼?”   韩灵叹道:“如今秦军压境,很是棘手,单凭龙将军的势力,恐怕很难抵挡住,得另想他法才行。”   皇甫杰问道:“那公主有何妙计?”   韩灵心中其实已酝酿了些许想法,可是计划还未成熟,所以她不能轻易说出口,摇头道:“暂时还没想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空荡荡的芸宫,原本该在此等候的夜魔天三人已不见了踪迹,韩灵不由地好奇,在屋内寻了一遍,偶然发现桌角有片白色的衣料和属于凰少华的一块玉佩,韩灵心中咯噔一下,莫非他们三人出事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遍,从他们入城到现在,一直都是皇甫杰在旁作陪,而宫里的侍卫们也皆是听从他的号令,她之前没有怎么关注和留意,现在想来才觉得事态有些不对。深吸了一口气,屋子里还残留着些许淡淡的异香,难道他对三人用了迷香,所以三人才会束手就擒?要不然凭借着夜魔天一身傲人的武功,没有理由轻易被捉。   余光瞄了眼身后的皇甫杰,他的目光也正灼热地盯视着她,仿佛在担忧她的生疑。她面上装作不察,一边继续观察着屋内的各处角落,一边随口问道:“皇甫杰,夜魔天他们三人呢?怎么没见他们在此?”   皇甫杰眸光轻转,说道:“我找侍卫来问一下。”   韩灵冷笑,更加怀疑是他在背后作祟。   “屋内的三人呢,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说宫里呆着不舒服,所以暂时出宫去了。”   皇甫杰和侍卫之间的眼神交流没有逃过韩灵的眼睛,既然他想演戏,那么她就奉陪到底。   她沉下了脸,故作气愤道:“这三人实在太不象话,要走也不跟我打声招呼。算了,不理他们了。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好好睡一觉,这一路可真够累的。”   皇甫杰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们齐齐退下,他则独自走至门边,关上了房门。所有的光线在瞬间收起,屋子内投下阴暗,只余下少许的光亮自窗户的缝隙中透露进来。   韩灵的眸子顿时眯起,这家伙果然心思不纯,她继续装作未闻,除去了衣衫爬上床榻。身后的脚步声临近,她侧身躺了下去,背对着他说道:“我要睡了,你也下去吧。”   脚步声并未远去,而是一直驻足在床边,她能感觉到两道灼热的视线投射在她身上,仿佛能将她的皮肤烧尽。黑影逐渐压下,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肩头,来回抚摸。   “皇甫杰,你侵犯公主,可知犯的是何罪?”   “我们不是夫妻吗?堂都已经拜了,就算行夫妻之事也不为过,不是吗?”   韩灵转过了身,噙着一丝冷笑,回视他:“我倒是没有看出来,原来我的驸马野心如此之大。你想要的恐怕不是驸马之位,而是那高高在上的宝座吧?”   皇甫杰双瞳骤缩,迸射出危险的光芒,忽然冷笑道:“是又如何?不妨告诉你,现在整个皇宫都已在我的掌控之下,就连你,也是我的囊中之物。倘若你乖乖的,顺从我,我可以让你继续当你的公主,否则,可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他突然俯身,想要强吻她,可惜还没待他碰到她,他的身子已被制住,无法动弹。   皇甫杰不敢置信地撑大眼睛,她的武功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韩灵一把推开他,将他掷于地下,俯首瞪视着他,冷笑道:“想知道为什么吗?等你死后,你自会明白。”一抹杀机出现在她的眼中,她是真的发怒了,敢对她的人下手,他果然是吃了豹子胆。   皇甫杰惊惶过后,忽然放声大笑:“你不敢杀我,一旦我死了,不止东方若雨,还有你的三位旧情人都会为我陪葬。”   韩灵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明白了一切,原来东方若雨中毒是他下的手。当初她还曾怀疑过澹台飞轩,现在想来还真是愧对他。   她沉声道:“你对夜他们也下了毒?是什么毒?”   皇甫杰依旧放声大笑,笑得十分得意:“我不会告诉你,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如何解毒。”   韩灵不信:“我一定会找到神医来为他们解毒,我根本不需要留你。”   “你以为我会下普通的毒来对付他们吗?若是没有万全之策,我怎么可能行此掉脑袋之事?”   韩灵盯视着他得意的容颜,半信半疑,东方若雨身上的毒普通大夫都无法解,这她是知晓的,那么南宫狸呢?难道他也无法解毒吗?   她冷肃了表情,冷漠地瞪视着他,说道:“我暂且留下你的性命,不过,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的人头就不在你的脖子上了。”她一记手刀敲下,彻底击晕了他。她不想再浪费太多的时间在他身上,现在,她更急迫地想要找到夜魔天三人。   “来人!”她冲着门外喊了声,随即便有两名侍卫推门而入。   “参见公主。”侍卫先是低着头进门,待见到地上昏迷的皇甫杰,两人对望了一眼,面上露出惊惶之色,显然他们都是皇甫杰的心腹,否则皇甫杰也不可能将他们留在身边看守芸宫。   “砰!”   身后的门忽然闭上,两人皆是一惊,诧异地回首,紧闭的大门遮盖了外面的光线,让两人的心怦怦急速跳动。   “跪下!”韩灵一声冷喝,两人惊骇地双膝落了地,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   “本宫问你们,方才房中的三人究竟去了哪里?”   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应答,待听到公主拔剑的声音,两人几乎吓晕过去。   “公主殿下,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韩灵用着剑锋不住地来回摩擦着剑鞘,满意地扫视着地上匍匐的两人,她就不信他们会不怕死。   宽敞明亮的大殿,放置着一只古朴的青铜大鼎,里面燃起袅袅香烟。   在大殿的上端设置了三张软塌,垂帘而下,分别躺着三个身影,看不见面容,唯有一只手从帘内探出。而大殿之下,则聚集了上百名识医之人,有宫中的御医,有市井的大夫,也有来自边远的不知名的懂医之人,他们纷纷排着队伍,依次上前为三人症断。   韩灵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宫中的御医都对三人的怪症束手无策,她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宫外的大夫们身上。看着他们一个个摇头叹息,她胸中的怒火越来越盛,皇甫杰,你敢害我心爱之人,我也会让你尝到失去至亲的痛苦。   “来人!将右相一家全部打入天牢!”   大殿内外的侍卫闻言,皆齐齐领命。   大夫们经她如此一喝,皆提起了心胆,不敢大口地喘气。因为他们本就不是自愿入宫,而是被公主殿下强行请入宫中。而且听说,公主为整肃宫廷,一夜之间杀了数百名侍卫,血溅宫廷,手段狠辣,宫里宫外的人无不闻风丧胆。   大殿之外,一人迈步而入,头戴银冠,身着浅蓝的华服。他来至韩灵身边,扶着她的手臂柔声安慰:“灵儿,别担心,他们会没事的。”   韩灵回首,望向韩如风,他之前和冰司两人都被皇甫杰关押在了牢内,所幸他们二人没有中毒。经此一事后,韩如风整个人都消瘦了,性子也变得沉稳了许多,不再似从前那般心浮气躁,爱使小性子。   “如风,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又得多操一份心。”   韩如风闻言,欣喜地笑开,她在关心着自己,他很欣慰。   韩灵轻叹,此时的韩宫内忧外患不断,皇甫杰为首的乱党还未彻底清除,而韩城之外,还有秦国的军队虎视眈眈。快刀斩乱麻,也是在无奈的情况下,为了彻底解除内忧,她才痛下狠心,在一夜之间处决了宫中上下数百名的侍卫,无论他们是不是皇甫杰的党羽,她都不能放过一个漏网之鱼,必须确保皇宫上下在她的完全掌握之中。   她调遣了三千龙家军的士兵驻守皇宫内外,换掉了原来所有的守卫,也只有隶属龙之翼的部下,她才能彻底地放心。   正想着,龙之翼一身戎装出现在了殿门外,在接到她的飞鸽传书后,他便立即调兵遣将,先派遣了三千近卫军前来护驾,他则亲自率兵去剿灭了右相的余党后,才迟迟到来。事实上,他恨不得第一时间就来见她,可是他也知道,目前来说剿灭乱党才是首要之事,所以他才先替她解决了忧患再来见她。   他一身银色的铠甲,染满尘土,头盔上的白缨也已成灰色,风尘仆仆的容颜上镶嵌着一双凹陷的眼睛,显示着他的疲惫和辛劳。背光处,他的身影高大,他徐徐摘下了头盔,遥遥地望着殿中央的女子,目光炯炯,异常得闪亮。   韩灵迎视着他的目光,心潮翻涌,有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喉头,呼之欲出。四目相对,相望无言,浓浓的深情却在大殿之中来回传递。   她忘不了,大婚之日,他拼死护她冲杀出重围,一心成全她。那抹鲜红的身影,带着无畏的勇气,让她感动。再次相见,彼此之间多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情愫,只是遥遥地相望,彼此的心已被填得满满,幸福在不经意间撒满宫殿。 第三十七章   “报!秦国大军在城外叩关,他们的主将要与公主对话。”   韩灵的目光偏移,投射到了前来报讯的传讯官身上,她的面色肃冷,下令道:“备马!本宫要亲自去会一会秦国主将。”   韩如风十分担忧,连忙上前阻止道:“灵儿,太危险了,还是让别人去吧。”   韩灵抬手,冷笑道:“如今父皇不在,我便是韩国最高的统帅,我若不去,岂不是让秦国人笑我们韩国无人?况且,昔日的韩之花已逝,如今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将要挑起一国之重担的新君,韩国的女皇。今日,我便要让秦国人看清楚,我韩之花不是好欺的,他们想要攻下韩城,还得看我答不答应!”   她的话语回荡在大殿之上,将殿内的每个人都震慑住,包括站在殿门外的龙之翼,他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蜕变,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时而狡黠,时而顽皮的女子,而是真正有担当、能扛起一国重任的新君。   “韩如风听令!从今天起,你替我守好皇宫,皇宫内的三千将士全部听从你的调令。倘若我有任何意外,你便是韩国的新君。”   听她的语气,更像是在交代后事,韩如风焦虑地摇头道:“灵儿,万万不可,你不会有事的。”   韩灵执起他的手,望进他的眼眸深处,悠悠说道:“如风,夜、少华,还有小狸子三人就全权交托给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们,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上一吻,寄托着她的无限信任。   韩如风重重地点头:“灵儿,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他们,等你归来。”   韩灵牵唇一笑,知道他一定会守诺,回首再次凝望了三人一眼,待她击退了秦军,她一定会回来看他们。   “翼,调齐龙家军所有人马,今日我要与秦军决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龙之翼微愣了下,被她眼中的杀气所慑,随即醒过了神,扬声应和。   “是,臣遵旨。”   滚滚的乌云笼罩在韩城的上空,变化万象,遮盖了一切的光辉,将迎来韩城十六年之后最为激烈的一战。   轰隆一声巨响,天边炸开了旱雷,伴随着闪电,直劈遥远的天边。城门之外,秦军黑压压的一片聚集在此,手持矛戈,铠甲锃亮,带着肃杀之气,人数足有十万之众。秦军,不愧为五国之中实力最为强盛的一支军队,单看对方的阵容和阵型,就能让人为之胆寒。   秦军的主将身穿黑色的铠甲,骑一匹高头骏马站在队伍的最前列,四十上下的年纪,面色沉稳镇定,周身带着寒意。   韩灵站在城墙之上观望着城下,在见到秦军的主将后,不由地联想起楚墨,凡是他调教出来的亲兵身上都多少会带有他的特质,冷漠、坚毅、无畏。   就在两天前,这些士兵经过夜魔天的震慑之后,好不容易从惊恐中回过神。如今主将到来,他们心中顿时有了主心骨,不再畏惧韩城之内的高手,更何况他们早已探听到夜魔天中毒的消息,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吓住他们。   韩灵登高远眺,扫视着秦军的列兵布阵,思绪飘渺。又一声惊雷轰鸣,闪电划破天际,天空似撕裂了一般,擦亮了一道耀眼的裂纹。   “铠甲!”   她朝着身上一声令下,便有两名宫女捧上一件银色的铠甲,为她披甲戴盔。穿戴整齐,她紧握了下手中的宝剑,剑鞘在她手中来回递送,擦响清脆的青铜撞击声。一件鲜红的披风罩在了她的铠甲之外,绣有九龙的披风迎风招展,那是属于君主才能享有的荣耀。   她转身,面向身后的龙之翼,四目相对,她郑重地说道:“翼,今日我们一起携手击退秦军,不成功便成仁,一往无前,永不退缩!”   龙之翼深深地望着她,激昂的声音应和她:“一往无前,永不退缩!”   她的手握紧了剑柄,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音,慢慢抽出宝剑,指剑向天。在城楼的阶梯之下,是属于龙家军的五万精兵,也是同样的整戈旦旦,精神焕发。今日的战局韩军的五万人对秦军的十万人,以一敌二,虽是处于弱势,但此役极为关键,只许胜不许输,这不仅是为了捍卫韩国的关键之战,同时也是她迈步踏向女皇宝座的奠基石。她要向世人证明,她,韩皇的新君,能够抵抗秦军的虎狼之师。有她韩灵在一日,他国之人就休想进犯韩国。   “杀!”   一声巨雷伴随着她的喊杀声在天边骤响,五万人的喊杀声紧随而至,声音激越,搏击长空,冲破厚厚的云层,撕裂漆黑的天幕,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洪流,轰然在整个天际外奔涌激荡。   城门大开,一辆辆的战车在前,映入秦军的眼帘,经过特别设计的战车外表怪异,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在战车之后,闪电般飞驰的骑兵如一柄青峰剑直插敌军心腹,他们一个个铁甲罩身,手持长戟,一路向前冲锋,勇往无前。   秦军的队伍经此攻袭,稍乱了一阵后,立即稳住了阵脚,开始变换阵型。   由此开始,两军才算是正式进入正面的交锋。   “准备!”   在韩灵的背后,所有的弓弩手准备就绪,森冷的弩箭对准了秦军的先锋部队,像是一群吞噬天地的饿鬼,就等待着吸食敌人的血肉。   “放!”   在韩灵的手挥下的霎那,天地震怒,草木含悲,万千蝗蝗的弩箭在半空中组成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网,在电闪雷鸣之中,赫然冲向秦军阵营。这是韩灵在龙家军时设计的最新弩箭,一连十发,蓄势不断,连绵不绝,射程也远比普通的弩箭胜过一倍。   秦军迅速地举起遁甲抵挡如蝗铺盖天地的弩箭,砰砰之声响彻天地,但尽管如此,仍旧有无数的流箭射入人群,或是击穿遁甲,末势依旧强盛。   恰时,倾盆的大雨自空中倾洒而下,浇灌着地面上如蚁的军队,似在为这场血腥的杀戮作洗礼。一片人仰马翻下,惨叫声夹杂着大雨磅礴的霹雳声划破苍穹,交织成这时间最为惨烈的乐章。   “杀!”   “谁敢后退一步,军法处置!”   韩灵高举宝剑,银光灿灿,剑身嘶鸣,她率先策马冲入敌军,黑暗之中,那抹鲜红的身影格外地耀眼,仿佛欲冲破黑暗的苍穹,去迎向那未知的光明。   在她的身后,如潮的士兵跟着冲锋向前,士气汹涌,喊声震天。   龙之翼目送着她远去后,拔剑挥舞,剑尖直指前方,发动了另一轮的弓箭阵,为她掩护。   “放箭!”   弯弓、搭箭,又一轮如蝗的箭阵直冲秦军的心腹,再一次凶悍地划破天际。秦军终于在连番的攻击后成溃散之势,龙之翼的剑尖所向,龙家军铺天盖地地掩杀而上。   云开雾散,雷止雨歇,当天边第一缕曙光来临,这场激烈的战役终于也以韩军的大胜而落幕。   一夜的激战,死伤无数,横尸遍野。   寒鸦闻着血腥味而至,悲凉的鸣叫声中又带着兴奋的嗜血的意味。   经过一夜的大雨淋漓,黄土已不再是黄土,而是掺和着血色的红泥,触目惊心。这也是为何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韩城之外所见的皆是红色的泥土,成为韩城的一景,那是用鲜血换来的景观,血的记忆。   晨曦普照,带走了死亡的气息,也送来了新的气象和新的希望。   秦军败退了,只余下不到万人的残兵惨烈逃亡。龙家军虽也伤亡了半数,但却为韩国留下了三万精兵,经过鲜血洗礼后的铁的军队,也将是未来的新女皇征伐天下的主力军。   “女皇万岁,女皇万岁!”   韩灵坐于马背上,昂首巡视着她的将士们,他们一个个脸上沾满鲜血和泥浆,却有着最为可爱和灿烂的笑容。他们一声声激昂的万岁声,响彻天地,冲破九霄。   韩灵欣慰地笑了,他们终于赢了,战胜了强大的秦军,同时也战胜了自己。从此后,韩国的军队,龙家军的名字将响彻五国,震动天下,不敢再有人小视他们。   晨曦透过云雾照射在了她的脸上,鲜血和泥浆描绘而成的图案在她的脸上绽开了花,肮脏的脸庞丝毫无法掩盖她耀目的光华,此刻的她拥有着这世上最为绝美的笑容,深深地印刻在了每一位将士的心中。   韩国,终于迎来了他们新的女皇,他们精神的领袖。   大军返城,凯旋而归。   韩城的大街上聚满了百姓,听着城外一夜的喊杀声,谁也无法入眠,都在关注着城外的战局。当一声声胜利的捷报传入城中,所有的百姓都激动地奔至城门口,自发地聚在了一起,迎接他们的公主,新的女皇,凯旋归来。   “女皇万岁,女皇万岁!”   韩灵策马自匍匐路两旁的百姓中间穿过,一袭鲜红的披风上血龙飞舞,在百姓的心中,她已是卫冕之王,无须加冠,便已是龙凤之姿,惊若天人。   一路行至宫门,她接受着韩城百姓最为真挚的拥戴和推崇,她的心充得满满的,心中所有的恐惧和彷徨一扫而空,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再也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难住她。她相信无论前路有多艰险,她都能一路披荆斩棘,无所畏惧。   宫门近在眼前,百官闻听捷报,也来到此处跪迎。   镇南侯双手托着明黄色的圣旨,自百官中走出,迎向马上的韩灵。   “公主殿下,此乃先皇的遗诏,请公主接旨。”   韩灵微蹙了下眉头,直觉麻烦,不过这是必经之路,她不得不跪接圣旨。她纵身跃下马背,正要单膝跪接,镇南侯却伸手拦住了她。   “公主可免跪。”   韩灵舒心地一笑,这还差不多。   在她的身后,将士们齐齐下跪,铠甲撞击的声音振动耳膜,使得那些较为年老的老臣浑身颤动了下,差点吓走了老命。   “……公主韩之花授命于天,天资聪颖,乃盖世之奇才,定能引领韩国走向繁盛,完成先祖的意愿,一统天下。自此诏下,韩之花即为韩国第三任君主,执玺掌国……”   “臣等参见女皇,万岁,万万岁!”   韩灵接过圣旨,仔细瞧了一眼,天资聪颖,乃盖世之奇才?这真是皇帝老爹的口吻吗?原来她在他心目中竟是如此的光辉形象,霎那间,自信心满溢,她欣喜地笑开。   “众卿平身!”   “往后的韩国需要朕与诸位大臣们同心协力,才能共创辉煌。不管往日有何分歧和恩怨,希望自今日起,朕与诸位大臣众志成城,共同努力。大家放下私怨,一致对外,一起实现我们最为伟大的宏愿,收服天下,一统江山。”   她的豪情壮志无可厚非地震慑住了所有的人,如此宏愿,在他们的心中是那么得遥远。他们以往是想也不敢想的,不受他国侵犯,在夹缝中求生就已经不错了,可是如今,他们有了新的女皇,韩国也有了新的气象,再加上昨夜的一战,振奋人心,谁也不会再怀疑这是个遥远的梦。   “臣等谨遵圣谕!”   韩灵迈步穿过再次跪伏的百官,朝着宫门内疾步走去,比起战役的胜利之喜,她更为关心夜魔天三人的安危。她现在终于体会到其他一切都是虚幻的,唯有珍惜身边人、珍惜眼前的人,才最为重要。   “如风,他们怎么样了?”   人未到,声先至。   韩如风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喊声,欣喜地奔向她,如孩子般欢愉地笑开。   “灵儿,你回来了?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他拉着韩灵上下左右打量了个遍,确定她无碍,这才松了口气。   韩灵心中温暖,冲他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你家娘子我可是万人敌,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受伤?”   韩如风闻言,欢喜地笑开。   韩灵绕过他,走向了大殿上摆放着的三张软塌,三人依旧毫无生气地静躺着,只有浓浓的药香包围在三人的周围。她的手触及夜魔天绝美的脸庞,她不能让他有事,她一定要救他,还有另外两个也是,他们对她同样得重要。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难道真的要去求皇甫杰给解药吗?一想起他得逞的面孔,她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来人,摆驾天牢。”   天牢。   阴冷,潮湿,带着血腥的味道,这个地方丝毫不比战场舒适。   环视了一圈,古代的刑具还真是一应俱全,五花八门。   一把干净的座椅摆在了天牢最为空旷处,牢头押着皇甫杰的家人来至她跟前,而在她正对面的铁牢里关押着用铁锁镣铐锁住的皇甫杰。   “公主饶命,这都是逆子干的蠢事,与老臣一家无关,还请公主明察。”   牢头上前一边,喝止了他,道:“住嘴!现在在你们面前的乃是我们的新女皇。”   皇甫松微愣了下,忙叩首,执大礼拜道:“罪臣皇甫松叩见女皇陛下,万岁、万万岁。”   他身后一干人众也纷纷叩拜,呼喊万岁,人堆中唯有皇甫芸昂首挺立,怒视着她,怨气十足。   韩灵微微挑眉,倒是很欣赏她的勇气,牢头比较擅长察言观色,看她如此神情,便料定她是不悦了,忙将皇甫芸摁到地上,呵斥道:“敢对女皇不敬,乃是死罪!”   韩灵抬手阻止了他,她今日的目的不是她,没必要跟她纠缠。她的目光偏移,射向了铁牢中的皇甫杰,冷笑道:“皇甫杰,你对朕心爱之下下毒,今日朕以牙还牙,也要对你的至亲下手,看你究竟是不是铁石心肠。”   皇甫杰狂肆地大笑,丝毫不为她的言语所动:“成大事者,就该抛情绝爱,你以为拿我家人的性命来威胁我,我就会将解药给你吗?你未免太过天真,我皇甫杰绝不是肯如此轻易罢休之人,即便你杀尽了我全家老小,我也不会向你妥协。”   “你这逆子!这是你该说的话呢?你一人的所作所为,连累了全家,你现在还要看着我们全家为你送命,你的心肠究竟是什么做的?”   “杰儿,你怎么能如此绝情之话?娘十月怀胎将你生下,又含辛茹苦地将你抚育成人,你怎能如此对待娘亲?”   “……”   皇甫一家哭成了一团,让韩灵很是烦心,她倒是没料到皇甫杰竟然如此绝,连家人的生死也可以不顾。不过,她并没有全信,这也不排除他想通过撇开亲情,让她误以为他不重视家人,所以不会对他的家人下手的可能性。   扫视了一遍皇甫家的人,右相和他的夫人都年纪偏大,她实在不忍心对他们下手,倒是这个皇甫芸一脸的倔强,激起了她想要收服她的欲望。   她朝着牢头招了招手,道:“将皇甫小姐绑到那架子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那是一个类似十字架的柱子,有铁环置于其上,人一旦绑上去了,那就手脚受缚,无法动弹。   “放开我,你想要做什么?”任皇甫芸如何挣扎,最终还是难敌牢头的力量,被捆绑在了木架上。   右相和他的夫人都急红了眼,向韩灵求饶道:“皇上,请你放过芸儿吧,你要绑就绑我这把老骨头。皇上,求你了。”   韩灵无视他们的叫喊,只是专注地盯视着皇甫杰,看他究竟会不会因为妹妹而有丝毫的情绪波动。然而,她失望了,对方根本就是冷血冷情之人,妹妹面临险境,他依旧无动于衷,只是带着戏谑的目光在向她挑衅。是的,那绝对是挑衅的目光。   韩灵眸光敛起,下了狠心,下令道:“来人,给我将皇甫芸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剥下来!”   “不要啊——”   皇甫芸凄烈的叫喊声在天牢中不断地回响。   衣服撕裂声,右相夫妇的哭喊声,还有皇甫芸挣扎时铁链撞击的声音……韩灵忍住内心的罪恶感,与皇甫杰四目对峙,她要与他赌,赌他的良心,赌他的亲情,看看究竟谁能坚持到最后。   皇甫芸的哭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苍凉。韩灵的心神微动,余光瞄向了她,她的身上只剩下最后一件蔽体的肚兜,而她的脸色早已苍白绝望。   她的眉头锁起,她如此做跟皇甫杰又有何异?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去伤害别人,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再次回视皇甫杰,他的神情依然不变,是冷情冷血的淡漠,唇角戏谑的笑意,在向她示威和嘲笑。他似乎料定了她无法坚持到最后,所以他讥讽地笑着。   韩灵双拳攥起,她输了,她无法做到。转身,朝着牢头喝道:“住手!”   她亲自弯身拾起了皇甫芸的衣衫罩在了她身上,低低地说了声:“抱歉。”她转身,疾步离开了天牢,她无法战胜自己的道德底线,无法像皇甫杰那般做到冷血无情,所以她输了。   在迈出天牢的一刹那,她止步,冲着铁牢中的皇甫杰说道:“皇甫杰,你听着,你虽然赢了朕,但是你已经输了亲情,这世间最重要的并不是权势,而是自己身边最为珍视的人。所以,说到底,你也输了,而且比朕输得更加彻底。”   她噙着冷笑,离开了天牢,她的身后不断传来右相夫妇对儿子失望的呵斥声和皇甫芸悲凉的哭泣声。   迈步在宫廊上,韩灵的心莫名得烦躁,一日没有解药,夜魔天三人就会继续昏迷。倘若只是昏迷,倒也没什么,可若是时间久了……她不敢想象。   怎么办?若是上官情在此就好了,他的医术高明,或许能有解毒的方法。   正思索间,龙之翼自对面的宫廊朝她方向走来,他也和她一般还穿着戎装,来不及换下,就是脸上也是一片肮脏污秽。   “灵儿,审问得如何?”   韩灵轻叹着摇头:“他咬紧牙关,就是不肯松口,我也没办法。”   “还是稍后再想其他办法吧,现在先去清洗一下,你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女皇的威仪?”龙之翼抚弄着她额头的鬓发,动作轻柔无比,就连眼神也是温柔得能化出水来。   韩灵心中微动,抚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面颊上来回摩挲。原本待她最为冷漠之人,到头来却是最为贴心之人,她何其荣幸,能得他为夫。或许从第一眼在枫林中初见,他们之间的缘分便已种下,那心悸的冲动,不是没来由的。   “翼,陪我一起去清洗一下吧。”   龙之翼闻言,面上露出窘色。她如今可是女皇,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堆的人,她如今说这话,旁边可是有大堆的人听着,这让他如何接口?   韩灵见他微红着脸瞄向她的身后,这才反应过来,转身朝身后的人呵斥道:“你们听好了,朕最烦的就是多嘴多舌之人,以后你们跟在朕的身后,就得学会如何让不该听的话一耳进一耳出,倘若让朕发现有人泄露朕的隐私,不管是谁泄露的,所有人一同株连,听到了没有?”   宫人们纷纷惊惶地跪道:“是,皇上,我们绝不敢多嘴多舌。”   韩灵这才满意地点头:“嗯,你们记得要相互监督,朕对不忠之人,绝不会手软。”   事先威慑一下他们很有必要,否则日后她稍有动静,有关她的传闻就传得满天下都是,这可怎么了得?要知道舆论的力量有多强大,尤其是关于女皇的八卦,那更是如长了翅膀的鸽子,一夜之间就能传遍四海。   回头朝着龙之翼狡黠地一笑,挽起他的手道:“现在,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龙之翼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样做无疑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不过没法,她是女皇,他要成为她的皇夫,以后就得习惯这样的生活。   温泉浴池,雾气蒸腾。   除去了身上所有的束缚,韩灵和龙之翼两人依偎着泡在温泉中,洗涤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舒适的温度,正好消去一夜的疲乏,两人慵懒地靠在浴池边,窃窃私语。没有情欲,只是单纯地汲取彼此的温暖,相互抚慰。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已是心灵相通,即使没有言语,也能读懂对方的心意。就如在战场上,他们便是最好的拍档,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彼此皆能心领神会。   “翼,我们刚刚击败秦军,我怕楚墨不会善罢甘休,还会重新整兵前来。你说,我们该如何防范呢?”她虽如此问,其实心中已有了计划,只是在他面前,她难以说出口。头倚在他的胸前,身子紧贴着他健硕的身体,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龙之翼轻抚着她的秀发,说道:“放心吧,明日一早,我就率领龙家军趁胜追击秦军,收复韩城外的三座城池,务必将秦军赶至应城以外。应城城墙坚实,易守难攻,倘若秦军再次倾巢而动,我们也可抵挡一阵,另谋他法。”   韩灵抬眸望向他,目光中闪烁着晶莹之色,他道出了她心中所想。她知道让他去驻守边关,的确是为难了他,可是没有办法,如今之际,她也只能相信他,相信龙家军。   “翼,辛苦你了。有你守城,我才能彻底放心。我会尽快和其他几国取得联系,倘若他们肯相助共抗秦军,相信韩城之围很快就能化解。你只须帮我争取时间即可,少则一月,多则三月,我一定能化解这场危机。”   龙之翼轻柔地笑开,冷峻的轮廓变得异常柔和,俯首亲吻了她的额头,为她守城,他心甘情愿。   “翼,今晚我只属于你一人……”藕臂环上了他的项颈,轻柔的呢喃声挠人心窝,龙之翼再也忍不住,低吼一声,顺从身体的欲望,倾身占有了她。   浴池之中春潮泛滥,每一寸光阴都在欢愉和激情中度过。   过了今夜,他便要离开她,为她驻守边关。或许一月,或许三月,或许更长的时间,又或许,他再也回不来……想到分离,他的心就被无形的东西揪紧,只想一遍遍地极尽所能去爱她。   夜,就这样慢慢地流逝。   早晨他离开时,她已醒来,可是她害怕分别,所以她没有睁开眼。   听着他轻微的穿衣动作和脚步声,感受着他临别温柔的亲吻,她的眼眶盈满湿意。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迫切地希望自己变得强大,待到她强大到无须她的男人来为她保卫疆土,不再有人能拿她心爱之人的性命来威胁她,她才算到达终点。   这条路极其漫长,即使她想放弃,也不可能了。   每当她面临大殿之上静躺着毫无生气的三人,韩灵只觉得绝望的情绪越来越强烈,就在她决定要向皇甫杰妥协而换取解药之时,上官情来了。他的到来,无疑是给她带来了希望。   “他们所中的毒,名为万年醉,顾名思义,就是中了毒的人好像喝醉酒一般永远沉睡,却不会醒来。此毒在世间很少见到,只有……”   “只有什么?”   “天下间最为歹毒的毒药皆出自于无影殿,万年醉也只有无影殿的人才会配制,就连你身上的毒也是……”   “对了,师傅,我身上的毒究竟是怎么回事?要如何做才能彻底清除毒素?”   “事实上,你身上的毒,我已经研究了十多年,甚至可以说从你出生之日起,就开始研究,可惜至今,我都没有找到解你身上毒的方法。” 第一章 闺中秘典   韩灵苦笑,自己身上的毒就好像定时炸弹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破。她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了水慕华身上,只是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师傅,你还是先想想办法救他们三个吧。”   上官情又重新摸了一遍三人的脉相,摇头道:“他们的脉相奇特,我无从入手,很难对症下药。”   他又重新回到了夜魔天的软塌边,掀帘察看了下他的面色,面部的表情稍稍舒展,说道:“此人的内力极其深厚,我倒是可以试一下用银针激发他的内力,让他自行将毒素逼出体外。至于小狸和另外这位公子,我就无能为力了。”他重叹了一声,毕竟南宫狸是他一手带大的徒弟,他也不愿意见他中毒无法医治。行医者最怕的就是能医得了天下人,却医不了自己。而现在换成了自己的徒弟,他同样痛心疾首。   韩灵却是闻之大喜,不管怎样,只要有一线希望,能医活一个是一个。   “师傅,那就请你快点先医治夜魔天,待他恢复了,我们再想办法医治其他两人。”   “好吧,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等候在芸宫的房门外,屋子里,上官情正在夜魔天施针,已过了两个时辰,至今还没有任何异动,韩灵等得焦急。   转身时,迎面看到冰司执了份军报前来,说起来,冰司自离开天牢后就一直失去了踪影,她也好奇他究竟去了哪里。   “皇上,前线来报,龙将军已经击退了秦军,夺回了应城,特来信报捷。”   “太好了!”   韩灵接过捷报快扫了一眼,很是满意,龙之翼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冰司,你近日去了哪里?怎么没有见到你的人影?”   冰司犹豫地低下了头,眼神闪烁,似有难言之隐。韩灵见他如此,也不想再为难他,摆手道:“你不愿说就算了,朕不逼你,朕记得你的忠心就是。”   听她如此说,冰司更加惭愧,扑通跪下,说道:“皇上,属下不敢隐瞒。属下今日离开皇宫是去寻属下的弟弟了,属下疏于职守,还请皇上降罪。”   “你还有个弟弟?”韩灵很是惊诧。   冰司点头道:“是的,是属下的双胞胎弟弟,名为冰影。”   韩灵往他身后瞄了两眼,问道:“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冰司目光有些闪躲,回道:“他还有别的要事,迟些时候,属下会带他来参见公主。”   韩灵也没在意,低头再次看了眼战报,心潮翻涌,收复失地,这只是第一步,但只要成功迈出了第一步,她相信目标就离他们不远。   身后宫殿的大门开启,上官情拭着汗水迈步而出,韩灵见此,立即迎了上去:“师傅,怎么样?夜的毒解了吗?”   上官情长吁了一口气,道:“解了!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体质和内力都如此变态之人,真是不可思议。”   “师傅,什么叫变态?那叫超凡脱俗,与众不同!”韩灵不满道,心说变态之类的形容词,也就她能说,可不许别人用这词儿来诋毁她的人。   上官情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低斥道:“我早料到你对小狸不专一,却没想到一下子招惹了这么多男人,这叫我们小狸以后如何容身?不行,我不放心,我还是把小狸带走,慢慢为他解毒好了。”   韩灵叉腰,朝他瞪起了圆目道:“师傅,你若是敢带走小狸子,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上官情轻笑出声,方才为里面的人解毒的紧张和疲惫感瞬间消失殆尽,他指了指屋内的方向,说道:“去吧,他过会儿应该就能醒了。”   “谢谢师傅。”这声谢是发自肺腑的,他救了她心爱之人,这份恩情她永远都会记得。她轻快地转身,奔向屋内。   垂有帐帘的牙床,映出模糊的高大身影。   帘子慢慢地掀起,露出夜魔天沉静的睡脸,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依旧绝美无双。韩灵倾身抚摸着他的脸,来回摩挲,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中毒,她再一次差点害了他。想起可能的险恶境地,她就莫名地心慌和后怕。   他的唇瓣蠕动了下,悠悠醒来,浓密的睫毛扑扇,黑眸逐渐睁开。   “夜,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夜魔天目光迷蒙,不解地问道:“妖儿,我这是怎么了?为何头脑昏昏沉沉的?”   “你中毒了,是我师傅帮你解了毒。”   “原来如此。”   见他终于没事,韩灵长舒了一口气,安抚道:“你再睡会儿吧,我在这儿陪你。”他的面色略显苍白,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变态的内力和劲道。   “你上来陪我。”他猿臂一伸,将她掳上了牙床,就这样紧紧地拥着她,丝毫也不肯放松。韩灵枕在他的臂弯,聆听着他的心跳声和沉稳的呼吸声,甜蜜地笑开。   不知不觉中,两人一齐陷入沉睡。他看起来是真的累了,三个月来,他第一次睡得这么沉,这么安稳,他的手牢牢地禁锢着她,深怕再失去她一次。有他在身边,韩灵也是感觉十分安心,甜甜地睡去。   景阳殿外,朝阳初升,金灿灿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殿。   玉阶尽头,大殿正中,一身绛红龙袍的韩灵昂首矗立,目视着下方跪了一地的百官。   她头戴九龙金冠,有两串珠帘自然垂于耳际,皆是最为上乘的东海明珠。身上的龙袍乃是她亲自设计,轻盈而不繁复,干净利落。胸前的飞龙图腾有一半藏于云下,有冲开云雾破天之势,让人一览之下顿时热血沸腾。   绝美的容颜在金色和红色的交辉掩映下绚烂得让人不敢直视,她终于站在了这个位置,傲视群臣,从此后,这里就是她的舞台。   她会让韩国一步步走向强大,随后将势力扩张到其他四国,总有一天,她的目光所及,马蹄过处,皆是她的领土。   朝阳步步上升,耀眼的光芒移上了她绝色瑰丽的面颊。   她执起了座前的尚方宝剑,徐徐抽出,剑鸣声瑟瑟作响,剑身反射的金光霎时间晃过整个大殿,跪于玉阶下的百官齐齐震了一震。她指剑向天,轻启朱唇,高声唱道:“朕受命于天,统领韩国,誓以除奸佞、安邦国、开创万世基业为己任,诸爱卿可愿与朕共同进退?”   她清亮的声音远远地传下玉阶,片刻寂静之后,阶下群臣齐呼“臣愿与吾皇共同进退”,万岁之声响彻全殿。   韩灵一声干脆利落的“平身”后,百官纷纷起身,皆以异样而震憾的目光仰望玉阶上的女子。   她是近百年来出现的第一位女皇,史无前例,众臣们也曾怀疑过、不信任过,可是从她那日率领着龙家军战胜了强大的秦军,以少胜多,那振奋人心的一战,让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待。再也没有人怀疑她的才能,也再也没有人因为她女子的身份而反对她。大殿之上,她的豪言壮志和君临天下的气势,让他们对她再一次信服。   “报!秦国使臣送来求和的文书,请皇上阅览。”   韩灵抬手,命座旁的冰司上前接过文书,内心很是诧异,秦军竟然这么快就求和,这不像是楚墨的作风,莫非秦国内部发生了什么特殊状况?   打开文书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求和文书,分明就是一封情书,道尽了楚墨对她的思念和爱意,想要与她在应城城外相见。信中不乏肉麻的言语,像什么“亲爱的灵儿,朕想念你妖娆的身体和那盈盈一握的酥软……”,韩灵看着看着不由地双颊泛红,这家伙,搞什么鬼?刚吃了败仗,就给她来这么一出黄版的情书,到底是真的要求和,还是设计引她前去报韩城之仇?   玉阶下的大臣们看女皇的脸色逐渐转红,以为她是气恼,在秦军攻占了大半个韩国后,又新近吃了败仗,现在却要来求和,女皇自然不会答应,怎么能就这么便宜了秦军?可他们哪里知道,人家女皇根本不是气恼,而是被某人黄色的文字给挑逗的。   韩如风出列说道:“灵儿……呃,皇上,秦国人欺人太甚,绝不能这么轻易跟他们讲和,我们韩国有龙家军守卫,根本不怕他们的威胁。”他站在左首第一的位置,除了驸马的身份,还兼任了尚书之职,暂时掌管朝廷的钱粮要务。看韩灵的神色不对,忙出声发表自己的意见。   韩灵收了信,直接揣入怀中,回头再仔细读读。虽然用词直白了些,字体还是不错的,可以当字帖来临摹。她抬头扫了眼韩如风,冲他甩手道:“此次与秦军大战,龙家军的伤亡也极其惨重,短期内不宜再战。既然秦军又和谈之心,那么谈上一谈也无妨,拖个一年半载,等军队恢复了元气,再与他们开战不迟。”   右首的龙啸天也迈步而出,沉稳的脚步,步步有声,他躬身道:“皇上英明,龙家军经此一役,的确是大伤元气,不过请皇上放心,臣一定招募新兵,勤练兵马,定为韩国练出更多的精兵,为皇上日后征伐天下打下基础。”   韩灵挑眉扫向他,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了好几遍,她可没忘记在军营接受考验时,他是如何耍的她。两眼微眯,早在心底将他整了无数遍,但最终她还是没法对他下手,一来他现在是她的公公,哪有媳妇儿整公公的不孝之事?二来,她的军队还需要他来训练,她还是不能得罪他。   她清了下嗓子,在龙啸天以为她要趁机报复之时,她忽然开口说道:“龙将军所言甚是,你身为国丈,还如此尽心尽力地为国操劳,朕实在欣慰。为了表达朕的敬慕之心,朕特意为龙将军准备了十盒糕点,作为犒劳。”   她朝着殿外三击掌,下令道:“来人啊,去御膳房取十盒糕点来!”暗地里朝冰司使了个眼色,冰司会意,退身离开。   龙啸天皱起了眉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她果然还是记仇的。   “龙将军,这些可是御膳房特意为朕准备的糕点,朕没舍得吃。今日便在朝上借花献佛,全部赏赐给龙将军。龙将军千万要赏脸,在朝上将它全部吃了,否则,朕会认为龙将军不给朕面子。”   她笑得一脸奸险,就连其他大臣们也看出来了,她这是在恶整龙将军呢。大臣们齐齐同情地望向龙啸天,而龙啸天此时的表情也极为丰富,忽紫忽红,两眼死盯着跟前的十盒糕点,他怎么可能一个人将它们全部吃下?简直是开玩笑。   下朝时,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然挺着鼓鼓的肚子,一路打嗝离开大殿,还要被同僚们祝贺他深受女皇的器重和垂爱,他真是冤啊,有苦难言!   韩灵终于出了气,一阵窃笑,怕玩过了,特意吩咐人准备了鸾轿抬龙啸天至宫门,宫门外又安排了华丽的马车专程送他。她还仰仗着他为自己干活呢,小小地报复一下也就算了。   御花园,雪花飘飞。   纷落的片片雪花,晶莹剔透,偶尔吹打在薄薄的信纸上,留下点点的湿意。   韩灵罩了件纯白的貂毛绣成的披风,脖子间也是围了条纯貂毛的围脖,斜倚在亭中,目光凝视着手上的信纸,她内心无法平静。   夜魔天遥遥走来,见到一身雪白的她,宛如雪中仙子。他悄步临近,凑到她的身后,想要看看她究竟在为什么而发呆出神。   “灵儿,回到朕的身边,朕不想再失去你……”   夜魔天默读出声,倒是吓了韩灵一跳,急急地将书信收回怀中。   “夜,你怎么过来了?”   夜魔天眯眼盯视着她,质问道:“他,又是谁?”   怕他发飙,韩灵警惕着防备他,干笑道:“他叫楚墨,秦国的国君,他想要和我议和,所以才写信来的。”   夜魔天见她这副模样,心底已猜到几分,拉着她在廊边坐下,闷闷地问道:“那你会去见他吗?”   韩灵抬眸,轻叹道:“现在的韩国,再也经不起战乱,我必须去。”不管是私人原因也好,关系韩国前途也罢,她都必须与他见上一面,把话说清楚。   “那我要陪你一起去。”   夜魔天的回应让她很是惊讶,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他竟然要陪着自己一起去?   “不用想了,没错,我就是要看住你。”对于他的直言不讳和霸道,韩灵反而觉得欣喜,这才是她所认识的不可一世的夜魔天。   临近应城,天气越加寒冷,草木皆已萧瑟,披上一层淡淡的灰色。   韩灵只带了一小队侍卫,另加一个夜魔天,一齐往应城进发。皇宫的一切还是照旧交给韩如风打理,他文武都不行,却是个极为不错的管家公。出身皇家,有皇家的威仪,极为使唤人,也懂得协调百官间的融和,所以是正宫的最佳人选。韩灵不在宫中之时,由他来看守皇宫,她很是安心。   三日后,应城已近在眼前,韩灵快马加鞭,加快了行进的速度,虽说是和谈,事实上,自青冥寺一别,她也有些想念楚墨了。他们的分离是因着彼此的执着和坚守,与爱情无关。   寒风冷冽,韩灵身上穿了件紫色的裘皮披风,脖子上围着白色的貂毛,手上戴着雪白的手套。因连夜赶路,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但气质高贵优雅,犹如雪山中的一朵雪莲,绽放着异彩。   夜魔天策马与她并行,侧目望着她绝美的容颜,如雪莲般圣洁,让人移不开视线。他的眼神温柔得能化出水来,真想一辈子就这样守护着她。   “嗒嗒”的马蹄声临近,两人皆抬头望向来人,龙之翼一身银白的铠甲,白缨垂于盔上,风尘仆仆地前来相迎。   “灵儿,你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却是饱含深情,他的眼中只看到了她。   韩灵冲着他浅笑嫣然,策马迎向他。夜魔天却是不乐意了,牵马拦在了两人中间,挑眉道:“你,快点带路,进城之后,灵儿还需休息一阵。”   龙之翼这时才发现了他,目光较为诧异,他不是中毒了吗?怎么现在完全没事,又恢复了原先那个霸道又不可一世的夜魔天?   韩灵接收到他询问的目光,忙解释道:“我师傅恰巧到了皇宫,是他替夜解的毒,不过其他两人就没这么好运,至今还在昏迷中。”   “原来如此。”龙之翼会心地颔首,不再多言,牵马调头,率先在前领路。转身的瞬间,他的眸光逐渐黝暗,他以为她来了,他们便可好好团聚,可谁知来的除了她,还有个十分碍眼的家伙。有那么个霸道的家伙在,他怕是想要近韩灵的身都困难,就像方才。   韩灵在后边也感受到了他周身散发的寒意,知晓他是不高兴了。她心底暗暗盘算,一会儿一定找个机会好好地跟他叙叙,温存一下,以安抚他独自驻守边关的辛劳。   立于城楼之上,极目远眺,在应城外不到十里处,黑压压的营帐密布。那里正是秦军驻扎的营寨,一面面属于秦国的军旗高高地飘扬,气势非凡。   韩灵回头招了名士兵来,询问道:“秦国的国君可在对面的军营中?”   “是的,听闻秦国国君三日前便已到达营中。”   “对方一共多少兵力?”   “十五万。”   “这么多?那我们有多少人?”   “五万有余。”   韩灵挥退了士兵,不由地暗叹,如此悬殊的兵力,倘若秦军有意复仇,倾巢而出,那还真是难办了。不过话说回来,楚墨那家伙明明有胜算,却遣人送了封莫名其妙的情书来,究竟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报,秦军送来一封信笺,请皇上亲自查阅。”   韩灵接过,大致浏览了一番,果然又是楚墨的亲笔书信,这次的措辞比上次更肉麻,说什么今夜三更在城外的小树林单独相会,不见不散。这说的,跟人家不良男女偷情一般,怎么觉着都不对劲。   韩灵思索着几种他如此做的可能,一嘛,深情版的,确实是他想念她了,所以想见她;二嘛,A版的,他以身涉险,以美色相诱,在最为激情高潮的时刻,突然出现一队士兵,一举将她擒拿,然后威胁龙家军;三嘛,暴力版的,他引诱她前往,说不定连他的影子也见不着,就被人擒住暴打一顿,谁让她上回杀了那么多的秦军呢?   韩灵托腮想着这几种可能性,倘若可以选择,她倒是宁愿选择A版,说起来楚墨的身材真是不错,技巧也在逐渐地升华中,尤其是那次在青冥寺的野外,身心的契合,让她回味无穷。   龙之翼来到城楼时,就见她一人在城头笑着,笑得春花灿烂,笑得有那么一丝丝的邪意,两眼中明显地写着两个字:“发春。”   趁着她还在魂游天外,想入非非,他悄声凑近,夺下了她手中的书信察看。这一看之下,他的俊脸也跟着发红,两眼迸发出火光。好啊,他在这里尽心尽力地守城,她却跟敌军的首领鸿雁传书,月夜私约相会?   “喂,你怎么偷看人家的信件?这是不道德的行为!”韩灵醒神后,急急从他手中夺回了书信,有些心虚,不敢正视他。   龙之翼微眯了眼,盯视着她道:“那你与敌军首领私约偷情,就是道德的行为吗?”   韩灵继续心虚道:“什么私约偷情,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龙之翼冲她轻吼道:“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他这一吼,城楼上守值的士兵们皆好奇地转头往这边瞄来,女皇和皇夫吵架,这还不算稀奇吗?韩灵见此,朝着士兵们瞪了过去,拉着龙之翼,低声说道:“喂,我现在好歹是女皇的身份,总得给我留点面子嘛。”   龙之翼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揉搓着双手,抚上她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脸蛋,为她取暖。   “翼,你真好!那我今晚不去了,我陪你吧。”暖意上下流窜,感动于他的细心和体贴,韩灵窝入他的怀中撒娇。   龙之翼低头扫了她一眼,明显不信的口吻道:“你真能忍住不去?我可不信!”   韩灵当即翻了个白眼,既然这么了解她了,就不必说得这么直白了吧?   刚想开口驳斥他,背后忽然飘来一阵寒风,腰间不知何时多出一只手,将她从龙之翼身上扯了开去。不用问,能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做到如此多动作的,也就只有夜魔天了。   “夜,别闹了,我们在谈正事。”   “谈正事需要搂搂抱抱?”   夜魔天紧拥着她,不让她脱身,两眼直勾勾地上下扫视着龙之翼,带着威胁之意。龙之翼也敛眸回视他,目光凌厉,空悬的手慢慢收回,即使武艺不如对方,也不能输了气势,更何况他才是名正言顺拜过堂的皇夫,远比他这个未得到承认的来得正宗些。   电波在空气中交汇,韩灵受电波波及,浑身震颤了下,打了个哆嗦。这两人都得罪不起,她还是先躲一躲为妙。   “哎呀,朕突然想起还没有批阅奏章,那个,朕先行一步了。”   摆脱了夜魔天的手,她似一阵风般席卷而去,瞬间消失在了城头,脚下跟安了风火轮一般。夜魔天哪里肯这么轻易放过她,也是一阵疾风般追着她离开了城楼。   龙之翼稍一侧头就不见了两人的踪影,果然都不是正常的人类,他暗暗地叹气,有夜魔天这霸道的男人在,往后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了。   “妖儿,你想躲哪里去?快给我站住!”   “我没躲,我就是趁天气晴朗,练练功。”   韩灵嘴上说着,脚下丝毫没有停下,还加快了速度。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的速度快,夜魔天的速度比她更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她给捉了回来,丢进应城府衙女皇暂居之处。   “啊——夜魔天,你再这么霸道蛮横,我就休了你!”   韩灵被他狠狠地掷于床上,一番挣扎后,才狼狈地爬起。她还以为自己内力封解后,就不再畏惧任何人了,谁知到了夜魔天跟前,还是没戏白搭,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夜魔天有趣地打量着她气嘟嘟的模样,凑身向前,得意地笑道:“你想休我,那就成亲先,否则,你根本拿我没辙。”   他还拽上了?   韩灵转着美眸,嬉笑道:“那好,你先下聘吧。等你下了聘,我就跟你成亲。”   夜魔天闻言,顿时乐开了怀,伸手将她捞到怀中坐定,问道:“你要什么聘礼?”   韩灵攀着他的肩头,思衬了下,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聘礼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下聘之人。你听好了,我要你爹亲自当面来跟我下聘!”她可不曾忘记当初在崖上是谁无情地将她推下山崖,她可以不杀他泄恨,但也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我爹?”夜魔天看她的眼神不对,不由地起了疑心,左右打量着她。   韩灵不客气地弹了下他的脑门,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疑心重重?   “反正我的条件已经提出,要不要成亲就看你的决心了。”   “好,都听你的,不过现在,先入洞房。”   他猴急地将翻身将她压下,弹指之间,两人身上的衣物尽去。韩灵惊诧地眨眼,这是什么功夫?   夜魔天轻声笑了,露出颇为得意的面容,大手抚上她尖挺的娇蕊,极为有技巧地揉捏摩挲,惹得韩灵迎着身子,娇喘连连。   无力地攀着他粗壮的脖子,韩灵急促地问道:“死鬼,你哪里学来的手法?是不是背着我干了坏事?”   夜魔天痛吻着她的唇,直到她俏脸浮起动人的艳红,才离开了她的嘴,说道:“真想知道吗?给你看样好东西。”   韩灵诧异地看着他从散落的衣服衣兜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皱褶的封面,纸张破损厉害,像古董一般。册子在她眼前一晃,韩灵及时地接住,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册子上几个醒目的字体:“闺中秘典”。   “闺中秘典?这是什么?”   她翻开册子一看,顿时傻了眼,这不是春宫图是什么?一个个人物画得活灵活现,她只稍稍看了一眼,浑身上下就开始燥热。   “这是月护法给我弄来的,一共有一整箱,我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只有这本入得了我的眼,你觉得怎么样?这里一共有九十九种姿势,你想试试哪一种?”   瞧人家翻阅了一整箱的春宫图,还脸不红气不喘的,没有丝毫羞愧之意,还一本正经地让点餐。   境界啊!   韩灵憋着笑,凝望着带着一脸询问之色的他,真是人才啊,不仅虚心好学,而且处事灵活应变,服务周到。   “噗!”她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勾着他的脖子,打趣道,“月护法好端端的,干嘛给你弄这个?”   “还不是因为你?他们几个说,想要在后宫争宠,就得讲究手段、讲究技巧,能时不时地勾住你的魂,不让你被别的男人勾去。所以,这些秘笈是必不可少的。”他绝美无双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玩笑之意,倒是微耸着眉头,晕着几分幽怨之色。   韩灵忍不住又扑哧笑出了声:“噗!那你到底学会了几种?”   一抹狡黠之色划过他的眸底,他依旧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没正式学,所以找你试验,边学边做。你选吧,先要哪一种?或者,我们可以把这本秘笈,从头到尾试验一遍,你再做决定。”   “呃……”韩灵顿时傻眼了,一双美眸中直泛星星,这真是她所认识的夜魔天吗?   不待她答复,夜魔天已收了她手里的秘笈,往床下飒然一抛,道:“那就从头到尾试验一遍吧!”   “等等!你不需要参照秘笈吗?”她急急喊停,这要真是从头到尾来一遍,那她还能有命在吗?转头看着那地上的秘笈,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不必!我对秘笈向来是过目不忘的。亲爱的妖儿,你做好准备了吗?我们就从第一种开始……”   不顾她的尖叫声,他强势地掰开了她的双腿,直入主题。方才一阵蘑菇,他早已挺不住了,尽情地在她身体里冲刺。   太过突兀的触感,让她疼得飙了泪水,捶打着他的胸口,咒骂道:“这是哪一种啊?哪有那么快的?”他的粗鲁让她感动一丝疼痛之余,又带来丝丝快感,让她禁不住微微扭动身子。   上方传来夜魔天低哑的吼声:“别吵!这是预热。”   下体逐渐适应了他的进入后,一阵阵的欢愉感袭上心头,她紧攀着夜魔天宽阔的肩膀,热情地回应他。   “妖儿,我好想你。”   韩灵睁着氤氲水眸,听着他动情的爱语,着迷地看着他深情而魅人的神色,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眼前的这个男人用着他的生命在爱着她,她无法不动容,清丽的眸光泛着晶莹的水晕。她的手逐渐滑至他的下腹,两人私密的缝合处,指覆在他的小球上来回抚弄。   夜魔天的身体明显地颤了下,他的呼吸愈加急促,下体的动作和幅度也更加大。他忽然伸手将她拉起,让两人面对面地坐着,雪白的腿环着他的腰,而他则上下来回挺动。   一次次深深的撞击,让韩灵有些难以自拔,小手抓着他的肩胛,指尖紧紧陷入他的肌肤。随着他的撞击,饱满的双峰也跟着晃动,摇出美丽的波浪。   “妖儿,喜欢这个姿势吗?”夜魔天粗喘着,大手紧扣她的腰,再次加大了幅度撞击她的私密处。疯狂的快感,让韩灵忍不住狂肆地尖叫,酥麻般销魂的快感从私处弥漫至身体的每一处。   “啊……喜欢啊……”   在得到她的回答后,夜魔天满意地笑开,平常月护法的废话的确多了些,但这件事上,他还是小有贡献的,回头,他一定要好好打赏他。   脑中想着,他身体的动作没有停下,在带给她快乐的同时,他自己也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他一个猛力地进挺,灼热的液体在她体内肆意地喷洒,两人皆满足地低吼出声。   韩灵直直地仰躺下去,肤色红润,还没喘过气来,又被夜魔天用力拽起。   “你又要干嘛?”   “刚才只是预热,现在才正式开始……”   一抹坏坏的笑意从夜魔天的眼角逸出,忽闪着眸光,一身的精力充沛。韩灵对上他这样的神色,眼皮跳动直想逃,一只脚还没踏出床榻,就被他拖了回来,狠狠地压下。   “嗯。”韩灵幽幽醒转,房中一片漆黑,听得门外刚敲过了三更,她顿时醒了神,她可没忘了自己还与楚墨有约。   推开压在她身上,打着低鼾声的夜魔天,他可算是如愿了,一连尝试了十几种姿势,可害苦了她,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她心里算计着,一定要继续勤加练武,总有超过他、反客为主的一日,要不然,她还不得每天被他用暴力的手段折腾死。   “妖儿,你去哪儿?”   她身子一动,夜魔天就醒了来。   “我去方便一下。”很老套的借口。   夜魔天坐起了身,警惕地盯视着她道:“你不会又想跑了吧?”   韩灵努了努嘴道:“我现在是韩国的女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还担心什么?乖乖的,你先睡,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她起身套上衣裳,急迫地想要离开,再迟,楚墨该等着急了。   夜魔天狐疑地打量着她,说道:“好吧,那你多披件衣裳,别着凉了。”   “嗯。”韩灵随口应了声,穿戴整齐后便离开了房间。灵巧的身影,几个纵跃后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未几,房门倏地打开,夜魔天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事实上,在城楼之上时,她与龙之翼之间的对话尽皆落入他的耳中,他知道今夜她会与楚墨相会,只是不明具体的时间。内心里,他不希望他们见面,可是他又无法阻止,原以为让她累得在床上动不了,她就不会再去赴约,可事实证明,他还是失败了。   轻叹、无奈,向来不可一世、无忧无虑的绝色脸庞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不该有的颜色,相比失去她的痛苦,他宁可勉强自己容忍她身边的男人,或许不止两三个。轻纵,飞跃,他似一阵寒风,席卷着夜色,朝着城门外的方向追逐。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的跟随,然而他必须跟着,至少他要确认,她是安全的。 第二章 初至赵国   密林完全被黑暗所笼罩,月色挣扎着从枝叶的缝隙间挥洒而下。   一人在林中缓慢踱步,侧耳倾听着林外的动静。月光偏移,映出一张冷峻轮廓的脸,他的目光涣散,没有焦距,每一步都踏得极为小心沉稳。   林外一个脚步声临近,他停下了步伐,面向来人的方向静听,面上浮起欣喜而期待的笑容。   “灵儿,是你吗?”   “是我。”   穿过重重的林木,白衣女子踏叶而来,身姿婀娜。   楚墨大喜,伸手向她道:“快过来朕这里,让朕好好摸摸你。”为了今日之约,他特意提前半个时辰便到了,怕她怀疑自己的用心,他屏退了所有的侍卫,只身前来。三个多月的想念,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跟她诉说衷情。   白衣女子凑近他身前,步伐犹豫,余光不时地瞄向身后。楚墨的手触及了她的脸,涣散的眸光也变得温和无比,白衣女子微愣,望进他的眸底深处,无形之中被深深地吸引,无法再移开。   “灵儿,你的脸怎么摸起来有点怪?”   白衣女子顿时醒过了神,退开一步,忙解释道:“我的脸有些过敏,你还是别摸了,你直接看不就行了?看我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楚墨的脸逐渐沉了下去,他悬在空中的手,忽然握成虎口,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你不是灵儿,你究竟是谁?”他的灵儿知道他有夜盲症,不会让他在黑夜中视物,这就是她的破绽。   白衣女子急了,抓着他的手挣扎:“我是你的灵儿,你看清楚了。”   楚墨冷笑,让他看清楚?她果然愚蠢至极,没有打探好确实的消息,就敢假冒他的心上人来骗他,罪该万死!   “不管你是谁,敢冒充灵儿,朕绝不能留你。”   白衣女子被他勒得满脸涨红,挣脱不了他,忙朝着身后呼救:“哥,救我!”   在她呼声响起的片刻,一枚飞镖朝着楚墨的手射来,迫使他不得不松开了手。   “谁?”他侧耳,用心地倾听。   密林之中,一人从天而降,落至楚墨五步之外。他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楚墨的举止和神情,尤其是他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   在楚墨质问了第三遍后,那人忽然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想不到堂堂秦国的国君竟然有夜盲症,倘若这个消息传遍天下,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北辰熙?!”楚墨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有些不可思议的同时,也开始周身警惕。   北辰熙走近了两步,方才那白衣女子也绕身到他身后躲藏,只是从他背后露出半个头,好奇地打量着楚墨,眸光忽明忽暗。   北辰熙沉声笑道:“好耳力!我们只见过一次面,你就听出了我的声音,果然不简单。”   楚墨此时不敢有其他人任何动作,被人识破了他的弱点,此刻的他莫名地心慌和惊惶失措。   “你究竟想做什么?”   “很简单,拿你的性命,换取整个秦国。”   对方竟然是持着这样的目的,楚墨眉眼皱起,沉声道:“你未免太过天真,秦国没有了我楚墨,照样还有后继之君,朕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那我们就等着瞧,我会先把你带回赵国,然后再慢慢地处置你。”北辰熙抬手打了个手势,蓝眸在黑夜中划过异样的光芒,在他的身后,十余名黑衣人一齐围拥而上。   待韩灵来到树林,四周寂静无声,唯有虫鸟低鸣的声音。   楚墨呢?她迟来了这么久,他应该早到了才是,难道他爽约?   一个极其细微的呼吸声从她的西南角方向传来,她扬起了唇角,原来他是在跟她玩捉迷藏呢。身形一晃,她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那人的藏身处,从他的背后重重地拍打对方的肩头。   “还躲?被我抓到了吧?”   身前的人转身,一双蓝眸颇为诧异,她方才明明在林子那边,怎么会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这里?   韩灵在见到对方的真面目后,也是吃了一惊,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原处。   “赵熙,怎么是你?”   北辰熙逐渐笑开,几月不见她愈发得美丽动人,比他在韩城大街上初见她时更加妩媚而富有丰韵,心神也跟着荡漾开。他迈前一步,握上她的手,道:“灵儿,近来可好?我一直都很思念你。”   韩灵厌恶地抽了手,想起当日他在书院掳走她的卑劣行径,她就没法对他生出好感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不得不怀疑,深更半夜的,他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肯定是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北辰熙思衬了下,回道:“我约了人在此见面,你呢?”   韩灵蹙眉道:“你也约了人?是谁?”   北辰熙理所当然道:“是我的妹妹。”   妹妹?深更半夜的,兄妹俩在此相会?   韩灵诡异地打量着他,不太相信他的话,认定他一定是有所隐瞒。算了,还是先找到楚墨要紧,他的事,她也没兴趣搭理。   也不跟他打招呼,她转身就要离开,北辰熙在后面叫住了她:“灵儿,这就要走?难道你我之间就没有什么可说的?”   “抱歉,我们之间无话可说。”韩灵无情地回了他一句,转身便走。   蓝眸忽闪,闪过一丝受伤,他忽然又提高声调道:“那么万年醉呢,你也不想知道它的解法吗?”   他的话语果然起了作用,韩灵顿住了脚步,疾步奔向他,质问道:“你怎么知道万年醉的?你有解药吗?”   “我没有解药,不过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解药。”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听说过无影殿吧?万年醉就是无影殿特有的一种罕见的毒药。”   韩灵眼睛放亮,似看到了一丝希望:“是,我师傅也是这么说的。你知道无影殿在哪里吗?”   “世上的人都言无影殿十分神秘,无人知晓他们的位置,他们却不知无影殿其实就在赵国境内,一座蓝伽山中,只是那里地形隐秘,寻常人很难寻到,也无法接近。”   “太好了,只要有无影殿的下落,就不怕找不到解药。”为了救活凰少华和南宫狸两人,哪怕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上一闯。   “我熟悉地形,可以给你带路。”   “好,你先等我两日,待我安排好一切,我就随你去赵国。”   一抹欣喜之色在蓝眸中的泛着光泽,终于,她肯跟他回赵国了。只要到了赵国,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留住她,留住她的人,也留住她的心。   从林中出来后,韩灵并没有直接回城,而是绕道去了秦军大营。   这个臭楚墨,约了她,自己却爽约,她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悄无声息地潜入秦军军营,在军营最中央一顶巨型的营帐前,她停了下来。只见得帐帘浮动,守卫的士兵眨了眨眼,未见到任何异样,相互对望,皆有些诧异。   军帐内空空如也,韩灵环扫了一圈,不由地纳闷,楚墨此刻不在营帐中,又会在哪儿?正想往外走,她听到了一个脚步声往营帐方向走来。   “寒将军。”   “有无动静?”   “没有,一切如常。”   帐帘掀起,寒翼迈步而入。   他刚一进帐,就被人点了穴,硬生生地拖到一边。   韩灵压低声音道:“我现在替你解穴,但你不许发出任何声响。”   见寒翼眨了眨眼,朝她示意,她指尖轻弹,解开了他身上的穴位。   “公主,你为何在此,皇上不是约了你在林中相见吗?”   韩灵听他如此询问,心中一凛,原本窝在胸中的满腔怒意皆化为乌有。眉宇间升起一股忧虑:“你是说,他去了树林?多久的事?”   寒翼也颇为诧异,说道:“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了,皇上急着想见到公主,所以提前到了那里。他也不允许我们跟随,是独自一人去的,说是要与公主好好叙叙,不希望其他任何人打扰。”   韩灵脑海中闪过一丝忧虑,想起方才北辰熙也在林中,该不会……   “跟我走,他可能出事了!”   寒翼心里一惊,若是皇上真出了事,那么秦国必定大乱。不再细想,连忙追上她出了军营。   “楚墨,你在哪里?你快应我一声。”   “皇上,皇上……”   两人在树林中四处搜寻,始终没有任何回应。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方才发现北辰熙的位置,韩灵心下一动,擦亮了火褶,蹲身在地上一寸寸地地毯式搜索。倘若方才北辰熙真对他做了什么,那么必定会有打斗的痕迹或线索。   “公主,快看!这树上有字,像是皇上的笔迹。”   韩灵凑过去看了眼,果然是楚墨的笔迹,她此时怀中还揣着他两封书信,所以他的笔迹,她一眼便能识得。   “赵!看来,他真是遇害了,必定是北辰熙那厮干的!”她重重一拳击在了树干上,只是这一拳,整棵树便开始摇晃,最终折断仰倒。寒翼在一旁看得惊愣,她何时有了这么可怕的内力?   “寒翼,现在楚墨失踪的消息还不宜外泄,你回去稳定军心,时不时地派人到城下挑战,但不是真打。如此一来,才不会引起秦国上下的混乱,直至等我将他从北辰熙手里救出为止。”   寒翼再次诧异地望向她,两国交战,如今秦军的国君不见了,正是她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她却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很是不解。   韩灵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其实她何尝没想到趁虚而入,一举吞并秦国大军呢。然而,顾虑有三,一者,楚墨虽不在,然而秦军的骨干力量依然存在,她不可能轻易就将十五万兵马吞并;二者,她内心里并不想与楚墨为敌,若是可以,她倒希望能与他合作,攻下其他三国,随后再解决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三者,她心里担忧楚墨的安危,也想尽快赶往赵国,为凰少华和南宫狸两人寻得解药,片刻不得耽误。   “你放心,我不会趁虚而入。我要与他公平公正地对决,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寒翼目送着她离开,总觉得她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她与皇上之间的对决,恐怕永远也无法做到公平公正。因为那样,对于皇上来说,太过残酷。   回到应城,夜魔天已先她一步回到了房中,继续装睡。   韩灵入房后,开始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妥,直至挨近他身边躺下后,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湿气和芳草的清香,这才有所怀疑。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与他一摸一样,她不由地眯起了眼。好啊,都开始学会跟踪了。   揪起他的耳朵,喝骂道:“夜魔天,你给我起来!为什么跟踪我?”   夜魔天没理会她,作势翻了个身,不动声色地逃离了她的掌控。   “夜魔天,你别给我装蒜!我可警告你,以后再未经我的允许跟踪我,我就再也不翻你的牌子,把你打入冷宫!”   这次夜魔天无法再装下去,扑哧笑出了声,侧身道:“那我就收了其他人的牌子,看你还能翻谁的。”   韩灵轻瞪了他一眼,不再跟他胡搅蛮缠:“你刚才都看到、听到了吧?我得立即赶往赵国,不止要救人,也得寻得解药。”   夜魔天轻叹了声,拥着她道:“那我陪你去,北辰熙心思不纯,说不定会对你不利。”   韩灵想了想,她一人前去的确没有什么把握,有夜魔天帮忙,胜算明显大多了,便也不再退却,应答道:“也好。你还是继续在暗中跟着,以免他背后有小动作。”   应城的南门,一男一女牵马等候在此,见到城中有两匹快马奔来,连忙迎了上去。   “灵儿,你终于来了。”   韩灵牵停了马,身后的冰司也跟着牵马停下。韩灵打量着北辰熙身后的女子,颇为好奇。那女子生得灵秀,眉宇间与北辰熙极像,婀娜的身姿,玲珑标致。在她打量对方的同时,那女子也在打量着她,眼底生出嫉恨和妒意。韩灵微愣,在她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对方,为何对方会对她产生如此情绪?再往他们身后瞄了两眼,未再见到任何人,她心底思衬,莫非他已经率先让人将楚墨运回了赵国?   “灵儿,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妹妹,北辰音。她这次随我一起来到韩国,为的就是四处见识一下。她比较贪玩,昨夜在林中与我相约,结果自己先跑回了客栈。”   韩灵冲着对方微微颔首,他以为找他的妹妹作为借口,她就会相信他是无辜了吗?真是可笑!   “我叫韩灵,很高兴认识你。”她还是友好地与对方打了声招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十倍奉还。目前还不是与他撕破脸皮的时候,等她找到了解药,再与他算账不迟。   赵国的都城,宜城。   相对于弹丸之地的韩国,赵国无疑是个大国,地域广阔,物产丰富,有着大国之姿。事实上,在五国之中,赵国的领土面积与楚国相当,都是五国之中占地面积较大的国家。然而,它却无法成为五国之首,因为它没有一支强悍的骑兵,无法与常年与西边戎狄作战的强大的秦军相抵抗。   韩灵跟随着北辰熙来到宜城后,第一印象就是繁华热闹,这里的人口明显比韩国多出一倍,尤其是在都城,大街上人来人往,磨肩继踵。   北辰熙直接安排她住进了太子府,按理说她乃是一国之君,理当以国君之礼相待,可是他又怕礼节太多,无法与她有更多见面的机会,所以就隐瞒了她的真实身份,只当是个普通的贵客入住府中。韩灵也不想太过招摇,因而接受了他的安排。   “抱歉姑娘,您不能出府。”   韩灵打量着跟前两个阻止她出府门的侍卫,眸中寒光迸射,北辰熙是什么意思,想软禁她吗?要知道凭她的身手,就是再多一百倍的侍卫也无法拦阻她,只是她还不想早早地暴露实力罢了。   “带我去见你们太子,我要当面问问他,为何我不能出府。”   在侍卫的指引下,韩灵怒气冲冲地找到了北辰熙,此刻的他正身处膳房烹调美食。   “北辰熙,你究竟什么意思?为何让侍卫拦住我?”   北辰熙从锅灶前转了身,微笑着迎视她,他胸前围了件白色的围裙,上面有些许黑色的灶灰点缀,右手上还持着柄锅铲,这模样完全与赵国太子的形象不符。   “灵儿,你去外面等一下,我特意为你烧了红烧肉,很快就出锅了。”   韩灵此时心情急躁,冲他吼道:“什么红烧肉?我现在跟你说的是……红烧肉?”听到红烧肉三个字,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两眼直勾勾地盯向锅中之物。说起来,她还真是想念他做的红烧肉呢。算了,别的事先放一边,先品尝美食再说。   “快点啊,我在外面等你!”   临出门时,她两眼还不忘盯着那锅中的美食,十指大动。   北辰熙狡黠地扯开笑容,他就知道她受不了美食的诱惑,不想让她出门,也是想争取更多的时间与她相处。天知道,这几个月来,他有多想念她。   “好了,灵儿,可以吃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夹了一大块肉送进嘴里,还是记忆中的美味,韩灵承认自己对他的这手绝活实在没有什么抵抗力。伸出舌尖将自己的双唇舔了一圈,嘴里发出享受的赞叹声,若不是这北辰熙心思不纯,将她娶回宫里给她当御厨也是不错滴。   北辰熙看着她诱人的小舌红似樱桃,下腹也跟着紧了紧,他的手抚上她的右颊,哑声道:“等一下,你的嘴脏了,我帮你擦擦。”   韩灵眼皮微跳,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眼见着他的脸逐渐放大在她跟前,她右手掏出一块帕子遮挡在了自己的唇上,来回抹了抹,让动作到一半的北辰熙面色极为尴尬。   小样儿的,当我是傻乎乎的小狸子吗?我有这么好骗吗?   哼,要不是看在你的厨艺不错的份上,早就不甩你了!   韩灵一边埋头吃着盘中的肉,一边啧啧称赞,这是基本的礼貌,而且也可以鼓励人家下回再接再励。   北辰熙含笑凝望着她,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疏离,心中很不是滋味,但至少她现在没有见了他就掉头转身,也算是种安慰吧。   “对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找无影殿?”吃到一半,她终于想起了这次来赵国的正事。   北辰熙眸光忽闪了下,说道:“去往无影殿的路途艰辛,而且无影殿的高手众多,若是贸然闯入,恐怕会遭不测。待我调齐了人马,随你一起去无影殿,这样才有胜算。”   韩灵想了想也有道理,无影殿的确太过神秘,但从水慕华的遭遇就能看出无影殿的可怕,就连夜魔天也说无影殿深不可测,她不能随意冒险硬闯。   “那到底要等多久?”   “给我十天的时间。”   “十天?这么久?”   “那,七天?我虽是太子,但手上没有兵权,不能随意调动军队。待我向我父皇禀明原委,再往大营调动兵马。”   “好吧,总之要尽快,我怕少华他们支撑不了多久。”   观她如此心急地想要获取解药,北辰熙垂眸陷入沉思,她要救的两个人是何身份,他调查得一清二楚。他很不甘心,他堂堂一国的太子,莫非还比不上一个地位卑微的商人?   韩灵暗中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心中思衬着他有意拖延时间的缘故,她可不信他堂堂一国太子会连一队兵马也无法调动。   饭桌上,二人各有所思。   中途,忽然有下人来报,三公主和相府的千金来访。   三公主,也就是北辰熙的同胞妹妹北辰音了。那三公主每次见着韩灵,都是一副厌恶又嫉恨的模样,韩灵实在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反正也没想跟她打交道,所以她也懒得去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北辰熙听到二女来访,微皱了下眉头,有些不悦。不多时,二女携手到来。韩灵抬头打望了两人一眼,在北辰音身边的这位女子,应该就是相府千金了,看她一身红衣娇美,小小的个子,娇俏可人,倒是个养眼的美人儿。   韩灵冲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谁知换来的却是小美人一记瞪视。   “熙哥哥,她是谁?为什么住在太子府?”   原来是北辰熙的崇慕者,韩灵撇了撇嘴,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没什么兴趣,继续自顾自地吃菜。   对于她的无视,慕紫依有些恼怒,扯着北辰熙的衣角道:“熙哥哥,这个人太过无礼,见到公主也不行礼。”   “算了吧,让她行礼,我可受不起。”北辰音也是咄咄逼人的语气,她扫了眼桌上的菜,一眼便认出那是北辰熙的手艺,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扯着北辰熙另一边的衣角道,“哥,你竟然亲自下厨做菜给她吃?我求你那么多次,你都没给我做,她凭什么?”   慕紫依闻言,也是煞白了小脸,一脸的委屈和哀怨。她跟北辰熙是赵国上下公认的一对,即使他曾与韩国的公主有婚约,也无法阻拦她想嫁给他的决心。今日看到他对着一个女人献殷勤,她如何能忍受?   “熙哥哥,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对他这么好?”   北辰熙不悦地皱起眉头,甩袖挣脱了两人的手,起身道:“你们两个不要再胡搅蛮缠,我今日要招待客人,不能陪你们了,你们乖乖的,都回府去。”   “我不要,我不走!”慕紫依撒娇地坐了下来,一脸怨气地瞪视着韩灵。   韩灵本不想理会她们,可是被人这么盯着,实在影响她的食欲。夹了块红烧肉,送到她跟前,道:“不走,那就吃菜。这是你熙哥哥做的,可别糟蹋了。”冲她眨了眨眼,这女子的醋意还真是大,不过她是不是该先搞清楚状况,她可对北辰熙一点意思也没有。   慕紫依甩手将盘子一起摔在了地上,冲她呵斥道:“本小姐乃是相府千金,金枝玉叶,才不吃你剩下的!”   “紫依,你太失态了!”北辰熙在一边冷肃了脸孔,蓝眸收缩,周身的寒意也跟着加深。   韩灵低头看着那块肉,摇头直叹可惜,不吃也就算了,干嘛这么糟蹋?   突然想逗逗她,她故作惋惜道:“原来你不喜欢吃人剩下的?那怎么办?你的熙哥哥早就被我吃过好几遍,难道你也不想要了?”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三人皆通红了脸,北辰音和慕紫依又惊又羞,不敢置信地望向北辰熙,而当事人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会如此说,一张俊脸也不由地羞红,心头跟着浮想联翩,他倒是希望这是真的。   韩灵有趣地打量着三人的表情,抹着嘴起身,走到门边时,她忽然转身冲着北辰熙抛了个媚眼:“熙,记得今晚,来我房里找我,不见不散。”再次转身,她得意地嬉笑着离开了房门。   在她的身后,北辰音难以接受地质问:“哥,你真的和她发生关系了?她可是敌国的女皇,你理应将她捉起来交给父皇来威胁韩国才是,为何跟她这么亲近?”   慕紫依很受打击,愣愣地说道:“她是韩国的女皇?这怎么可能?”   北辰音恨恨地说道:“有什么不可能?这个女人可不简单,不止引诱秦国的国君,现在连我哥也不放过……”   “够了,统统给我闭嘴!以后你们谁敢对她无礼,就休怪我不客气,还有,她的身份不得向外泄露。倘若让我知道你们泄露了她的身份,我会让你们知道后果。”北辰熙冰冷的话语和摄人的气势,让二女皆惊惧地收了声,不敢再多言一句。   待北辰熙离开后,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便动开了心思。   “公主,绝不能让这个女人留在熙哥哥身边!”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做我的嫂子,她想要留在太子府,没那么容易。”   “公主,你的主意多,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们先把她骗出太子府,然后找到暗中杀了她,看她还有什么能耐勾引我哥哥。”   “可是,她毕竟是一国之君,万一出了事,恐怕会掀起两国的战事。”   “怕什么?不就是个小小的韩国吗?我们赵国人强马壮,难道还会怕他们?”   “嗯,那我听公主的。”   行走在宜城的大街上,两耳尽是喧闹之声,韩灵左右瞄视着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心中暗暗堤防。这两人一大早趁着北辰熙早朝的时间,带着她离开了太子府,说是要请她一起逛街,算是为那日的无礼赔罪道歉。信她们的话,才是见鬼了,不过能出来逛逛,总比闷在太子府强。有了三公主的保证,守卫的侍卫也放了行,没再阻拦。   三人逛街,没有买任何东西,二女只顾着将她带往城郊人迹罕至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韩灵也不揭穿她们的阴谋,只是微笑着随她们前往。她的不设防,让二女心中暗自得意,什么韩国女皇,竟然这么好骗,也不过如此!   不知不自觉中,已来至一片小树林。   韩灵打量着周边的环境,果然是一处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第三章 少主选亲   前面带路的两人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她,脸上皆带着得意之色。   北辰音率先说道:“我现在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我要你离开我哥,以后不许再缠着他。倘若你能做到,我今天就饶你一命,否则……”她击了三下掌,六名黑衣人自林中飞奔而出,将韩灵围成了圈。   韩灵淡笑着扫视着几人,从迈入林子开始,她就已经察觉到了林中的动静,多少人,什么方位,她都一清二楚。北辰音也未免太小看了她,区区六名刺客,连她塞牙祭的份儿都不够,再增加个一百倍还差不多。   她抱胸扫视着北辰音和慕紫依二人,说道:“你们可知谋害一国之君,是何罪名?”   慕紫依上前一步,凛然道:“区区韩国,弹丸之地,你以为我们赵国会怕了你们?更何况,他们的女皇一死,群龙无首,就更加不是赵国的对手。”   韩灵冲她点了点头,这个女人倒是有些脑子,轻松嬉笑道:“为了一个男人,不惜杀害一国之君,掀起两国战争,你们还真是狠得下心。不错,那你们就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杀我?”   北辰音咬咬牙,下了决心,朝着杀手下令:“杀了她!”   韩灵依旧抱胸,不动分毫,只待黑衣人的临近。   六人的刀剑齐齐落下,她只晃动了下身子,六人便在瞬间被远远地弹射出去,狠撞在了两边的树上,哪里还有半点生气?   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皆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她们分明看得清楚,她根本没有动一下手脚,他们就齐齐死亡,死相凄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你不是人!”   好半天,两人才憋出这么一句话,韩灵有趣地瞄视着她们,说道:“你们说得对,我的确不是人,我是神!”   “知道为什么我可以成为韩国的女皇吗?知道我为什么杀不死吗?”她绕着瑟瑟发抖的两人转了一圈,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我是上天派下来拯救苍生的天神,不死不灭,得以永生。”   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抱作一团,对她很是畏惧,北辰音颤声道:“你撒谎,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   “是没有神,却有魔,吃人的恶魔!”韩灵突然有了动作,将两人齐齐抛上了树梢,惊得两人大声呼叫。她现在才体会到抛人的乐趣,难怪夜魔天这死鬼动不动就喜欢抛人,原来炫耀自己实力的心情是如此愉悦。   韩灵拍了拍手,抬头望了眼挂在树梢上的两人,无趣地撇了撇嘴。对她们小惩一番,算是对她们客气的了,下回她们倘若再敢打她的主意,就绝没有这么简单。她转身,离开了树林,身后不断传来二人的呼救声,她充耳不闻。   在离开树林当口,韩灵听到了不少了脚步声正临近大声呼救的两人,少说也有二十来人。她顿下了脚步,有些犹豫,倘若真丢下两人不管,似乎有些不够道义。算了,回去看看再说。   两棵大树下,围了一圈人,他们的服色统一,是黑红夹杂的颜色,胸前绣有一个特殊的标记。在这群人的不远处,是十几名被锁链相互锁住的女子们。她们一个个脸上都蒙有黑布,遮住了她们的眼睛,嘴里另塞有一块黑布,防止她们出声呼救。   “大哥,快看,这两个美人比起那些普通货色不知好多少倍,相信少主一定会喜欢。”   “的确不错,你们两个,把人从树上弄下来!”   一名身形较为高挑的男子下了令,他身侧立即就有两名男子上前听命行事。北辰音和慕紫依二女被人从树上弄下来,原本该是欣喜和庆幸的,然而面对这群人,她们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还不如在树上呢。   “大胆!你们不得乱来,我乃是赵国公主,你们不许对我无礼!”   还是北辰音的胆子稍大些,挡在了慕紫依的跟前,颤着声音,对着这帮人呼喝。她心中实在害怕得紧,也不知这帮人会如何对付她们,她现在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设计韩灵了。不设计她,她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也不会遇上这帮看似不怀好意的恶人们。   “你是赵国公主,那我还是赵国太子呢,堂堂一个公主,怎么会沦落到挂在一棵树上,半死不活?”   为首的男子话音落下,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她们出现在此的确很是怪异,谁能相信她们一个是公主,一个是臣相千金呢?   “她说的是真的,她真是赵国公主!”慕紫依自小就被人保护得很好,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颤抖着身子躲在北辰音的身后。   为首的男子止住了笑声,挑眉道:“是公主那更好,与我们少主正好相配。”   “大哥说得对!这次殿主着急地要为少主娶亲,咱们也不能随便找些普通的女子去交差。这两个不管她们的身份如何,总算是两个大美人,将她们送去给少主,少主一定会满意。”   “那还犹豫什么?绑了!”   韩灵在一边探听了许久,不由地疑惑,他们口中的殿主,不知会不会与无影殿有关,倘若真是无影殿的殿主,那么这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   她假装从一棵树上落下,哀叫着引起他们的注意。与此同时,两颗小石子自指尖弹出,点中了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的哑穴,以免二人多言而破坏了她的计划。   “大哥,那里还有一个美人!”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美人一个接一个地送上门来?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   “你们要做什么?我乃是相府的千金,金枝玉叶,你们不准对我无礼!”韩灵故作惊骇地后退,将慕紫依的神态模仿得七七八八,余光瞥见慕紫依气得涨红的脸,她暗自窃笑,谁让她的身份比较能唬人呢?   为首的人牛气冲天道:“公主我们都敢绑,相府千金怎么了?相府千金我们也照样绑!”   韩灵心说,快绑吧,快绑吧,就等着你们绑我呢!   韩灵与北辰音、慕紫依三人于是跟其他十几名女子一般,被他们蒙上了眼,驱赶着带往未知的所在。韩灵丝毫不担心自身的安全,再不济,后面还有夜魔天跟着,相信一定不会有事。   可怜身后的夜魔天,每日风餐露宿,一直在暗中盯着她,她吃山珍海味,他就只能啃个馒头、大饼,她睡锦被软床,他就躺屋顶、或是睡树枝。若不是怕引起北辰熙的怀疑,他一定夜夜跑她床上睡去。   九曲十八弯,都不知走了多少路,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路上,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对韩灵恨之入骨,至今还不能开口说话。到了一处暗室后,众女们终于被松开了绳索,允许自由活动。手脚一松开,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便似饿狼一般朝着韩灵扑来。   “你们疯了是不是?”韩灵轻甩着袖袍,将两人挥斥在地,说道,“现在大家同坐一条船上,想要活着出去,就给我乖乖的,不然,若是我发起了脾气,你们知道后果。”她活动了下筋骨,以示威胁,二女想起她之前对付刺客的手段,皆惊吓得后退。   二女经过眼神商量后,北辰音上前跟她比划,意思是说只要她解开她们身上的哑穴,她们保证一定不会泄露她的身份。韩灵心想着反正也到了地方,任她们怎么瞎说也无大碍了,手指轻弹,解了二女的哑穴。这二人倒是学乖了,没敢当面呵斥她,也就是暗地里小声嘀咕咒骂。   韩灵没再跟她们计较,走至暗室的门边,朝着门外叫喊:“有没有人啊?到底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   她连续喊了几遍,终于有人过来理会。   “吵什么吵?你们以为还能好端端地从我们无影殿出去吗?无影殿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告诉你们吧,你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使出浑身解数,让我们少主看上你们,成为少夫人,否则,你们就等着被处死吧!”   他这话一出,暗室内的人都慌乱地惊叫。   北辰音和慕紫依二女又开始拿她们的身份说事,可惜人家甩都不甩她们。韩灵同情地看着两人,心说你们什么公主、相府千金,我还是一国的女皇呢,我老人家还没发话,你们在那里叽叽喳喳个不停,烦不烦?   一手揪一个肩膀,将两人从门边拽了开去,她上前又问道:“你们这里真是无影殿,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无影殿?”   对方听她如此说,颇为得意,大笑道:“没错,这世上就只有一个无影殿。看你长得不错,到时候好好表现,若是被我们少主相中,那么往后荣华富贵就享之不尽。”   韩灵暗暗点头,果然是无影殿不错,这就好办了。   “你们殿主为什么要给你们少主抢亲娶妻?难道你们少主长得很丑,没人要吗?”   那人不悦地呵斥道:“胡说!我们少主相貌堂堂,玉树临风,怎么会长得丑?”   韩灵轻笑道:“那为什么要把我们抢来成亲?他若是长得真不错,自然有大把的女子主动送上门才是,你不会是唬我们的吧?”   那人又道:“我唬你们做什么?殿主之所以要为少主娶妻,不过是想让少主尽快为无影殿添个继承人。少主不愿意,殿主就只能用强的,强行为少主安排娶亲的事宜。反正今晚你们就能见到少主,到时候好好表现,让少主看上你们,你们往后的好日子也就不用愁了。”   韩灵挑了挑眉梢,既然对方不是很情愿,那就好办了。就算真的被他选中,相信他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倘若真的挂个少夫人的名号,那么在无影殿中行走也就方便多了。她心中打定了主意,就等着夜幕降临。   在无影殿的一个大殿中,一名青衣男子烦躁地来回踱步,在他的身后是另一名白衣男子,此时正抚琴取乐。断断续续的琴音,显示着弹琴之人的不专心。   青衣男子忽然停在了琴具前,蹙着眉头道:“慕华,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爹这次是铁了心要为我娶妻,我到底该怎么办?”   琴弦停下,余下一丝余音缭绕,一身白衣的水慕华轻笑道:“少主年纪也不小了,是到了娶妻的年纪,说不定殿主找的姑娘里有少主中意的。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   轩辕辰顿时阴沉下了脸,哀怨地盯着他,冷哼道:“好你个水慕华,开始学会调侃起你主子我了?也不想想,上回有人半死不活的,究竟是谁救的你。”   水慕华丝丝漾漾地笑开,起身作揖道:“是,少主的大恩大德,慕华没齿难忘!不过婚姻大事,我也爱莫能助,难不成还帮你成亲洞房不成?”   轩辕辰眼睛放亮,击掌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这下换水慕华郁闷了,成亲这等大事哪能让人代劳?他知道少主的心中一直装着一个人,可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家的女子。   “慕华,就这么说定了,这可是你报答少主我救命之恩的好机会。”轩辕辰重拍了下他的肩头,如释重负,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大殿,留下被担子压得垮了肩的水慕华独自哀叹,他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位不负责任的少主?   举目遥望着远方,也不知她怎么样了,听闻她已经登基成为韩国的女皇,他没有一刻不在思念着她。若不是殿主对他下了禁足令,他早已快马赶往韩国去探望她,他心中也一直牵挂着她身上的毒。   无影殿的山门前,轩辕辰正想悄声离开,免得被人逮住去选亲。身后突然传来殿中弟子的叫喊声,传示殿主的命令,要召见他。他几乎忘了,他的父亲可是天剑高阶的高手,他稍有异动就能被他发现。若不是守着当年的约定,他的父亲轩辕逆天早已下山,将山下所谓的什么名门正派全部一扫而尽,他相信他的父亲绝对有这个恐怖的实力,正如他的名字一般,逆天,逆天而行。   无法,轩辕辰只能丧气地往回走,去见他的父亲。   水晶点缀的宫殿,精致无比,也尊贵无比。然而一切的光华都为它的主人所掩盖,那是怎样的一个男子,披散的墨发垂地而落,如雕塑般冷硬的轮廓描绘出天神之姿,月白的长袍宽松地架着修长的身形。他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墙上的一幅画像,那是一幅美人折梅图,他的目光沉静得可怕,仿佛已凝视了千年之久。   轩辕辰每次来到父亲的宫殿,看到的都是他始终如一日的姿态和神情,墙上的那幅画,他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恨这幅画,恨画上之人,若不是她,他的母亲也不会抑郁而死。   “爹。”他低低地喊了声,对于他的父亲,他有着与生俱来的畏惧。   轩辕逆天依旧凝望着墙上的画像,开口道:“今夜,你必须成亲,否则,你休想离开无影殿一步。”他的声音森冷,即使是对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是冷漠得可怕。   “爹,为何要逼我?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能有幸福可言吗?”轩辕辰想起自己的母亲,有些激动,但见到身前的人转了身,向他射来一道寒栗的目光,他立即收了声,不敢再多言。   “幸福?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那是你,你不珍惜身边爱你的人,却对着一幅画像执迷不悟。是你害死了我娘,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幸福。”   “啪!”一声巨响后,轩辕辰的脸颊上多了一道巴掌印。   “逆子!你根本不懂情为何物,当年若不是你娘耍尽手段让我强娶她,我又怎会失去清舞?”   轩辕辰眼看着父亲眼神变得寒栗,一步步向他逼近,他惊惶地后退,他知道父亲发狂时是何等的恐怖。轩辕逆天终于顿住了脚步,寒栗的眸光逐渐收起,恢复了之前的沉寂。   “你走吧,今夜你必须成亲,我要你尽快为无影殿诞下继承人。往后你想怎么做,我都可以不管不问。”   “说到底,你就是不想将无影殿交给我,你宁愿让一个孩童来继承殿主之位,也不让我一个健全的人来担此之职。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究竟还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轩辕辰激动地嘶吼着,他这么努力地练功,突破难关,甚至为练功而受内伤。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得到父亲的肯定,可是他错了,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得到父亲的信任。他很伤心,也很绝望,他的父亲从来就没有正视过他,关心过他,在他眼中,就是一幅画像也比他重要得多。他知道父亲的心中一直对母亲有恨,现在这份恨意已经转嫁到了他的身上,所以,无论他怎么努力,他也不会将无影殿交给他。   他转身飞奔离开了宫殿,这个地方,他片刻都不想再停留。   “少主,殿主吩咐了,您今天哪里也不能去。”   轩辕辰抡起一脚,狠蹿在了阻拦他的弟子身上,狠厉的目光,丝毫不亚于轩辕逆天的气势。   那弟子被他踢得当场吐了血,但还是不依不饶地爬至他的脚下,扶着他的脚道:“少主,属下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掌握在少主的手中,请少主可怜一下小的吧。”   轩辕辰震惊地转目望向他,他的父亲竟然给他出如此的狠招,是认为他心软,不敢杀人吗?   这时,另一名弟子前来禀报:“少主,殿主让您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就送姑娘们让您过目挑选。”   轩辕辰投了他一记狠厉的目光,难道没有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有多恶劣吗?竟然还敢跟他提选亲之事。选亲吗?很好,若是没有了可供挑选的人,看这场选亲会还怎么进行?他的眸光闪动,现出了杀机,他要杀尽所有女子,让她们谁也无法觊觎少夫人之位。   暗室之外,弟子们无法阻拦怒气冲天的少主,只能跟随在后,不断地叫喊。   “少主,少主,您也知道殿主的脾气,您就别惹他老人家生气了。”   “他脾气不好,难道我的脾气就好?统统给我滚开!那些女子在哪里?我要杀了她们,看谁还想嫁给我!”   韩灵在暗室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心说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这少主的脾气可真不怎么样,为了逃婚,竟然要杀人,这也太狠了点吧?   暗室内的女子们也听到了声响,皆惊恐地抱作一团,原本她们就已经很畏惧了,如今又听少主要杀人,就差没吓得晕死过去。   “公主,怎么办?我还不想死。”   “放心吧,我哥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韩灵回头扫了一眼抱作一团的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不由地翻了个白眼,她们也太天真了,无影殿是什么地方,岂是朝廷随便派一支人马就能消灭搞定的?北辰熙能不能找到这里还难说,更何况她们骗她出府时,可没有告诉守卫她们会被无影殿的人捉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临近,韩灵冲着暗室门的小窗口对外大喊道:“那个什么少主,你也别自作多情了,这里没有人想嫁给你。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被你们的人掳来这里,你要杀就去杀那些将我们掳来的人。杀女人有什么出息?”   她这一番话,立即引来身后的姑娘一片点头,非常同意她的观点,她们没有一个人是心甘情愿来到这里,也没有人想嫁给他们的少主。   门外的脚步声煞停,轩辕辰讶异地回味着那人的声音,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绕身到一根柱子后,往暗室的小窗口处张望了一眼,还真的是她!他有些喜出望外,原本满身的煞气顿时消失殆尽,如果成亲的对象是她,他倒是不反对。   在弟子们惊诧的观望下,他忽然开怀地笑开,转身离开了暗室。   韩灵听到有人离开的脚步声,有些惊讶,又朝着门外喊道:“怎么走了?我随便说几句就不杀了?你们少主也太没有原则了吧?”   “唔唔……”身后两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皆涨红了脸,拉扯住她,生怕她再将人家少主给招惹回来。   “你就这么巴望着他杀我们?”   “现在他走了正好,我们也就不必这么担惊受怕了。”   韩灵甩开了她们的手,翻了个白眼,倘若这个少主真不选亲了,那她岂不是没有机会跟他探听万年醉的解法?想着,她猛拍了下自己的嘴,怎么就这么贱,把人给说跑了呢?若是如此,看来她也只能趁着天黑后再行动了。   水慕华一直在房中弹琴,房门突然被撞开,只见一脸兴冲冲的轩辕辰闯了进来,满嘴的笑意,怎么也合不拢。   “什么事,这么高兴?”   轩辕辰犹豫了下,决定暂时不告诉他,仰身躺在了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独自一个人偷乐。他以为书院一别,今生都不会再相见,谁知命运竟将她送来了自己身边。这一次,他一定会把握住机会,不再错过。   水慕华讶异地望着他,很是不解,他的印象中还未见到少主露出如此会心的笑容,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两个字:发春。   心里想着,他嘴里也说出了声:“少主,你该不会是发春了吧?”   轩辕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是发春没错,可也不必说得这么直白,将他看得如此透彻吧?   “没有的事,别瞎说!对了,今晚的选亲,我亲自去,就不劳烦你了。”   水慕华这下更为诧异了,莫非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   暗室的那头,来了名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身后跟随着四名婢女,每人手上捧一叠衣物,各色的款式皆有,据闻是上头派来给她们这些人来做打扮的。老嬷嬷在暗室内走了一圈,挑剔的目光,一边打量着暗室中的女子,一边数落。   “你,瘦骨如柴的,多给她垫点双肩和胸部,把架势给我撑起来!”   “你,太胖了,饿一顿晚饭。”   “你,皮肤怎么这么黑?还瘦不拉及的,什么素质?给她多擦点白粉,把整个人都给我擦亮罗。”   “……”   韩灵跟北辰音、慕紫依三人站在一处,听着老嬷嬷对其他女子的不断评价,一个劲地偷乐,还真绝,什么问题的女子都能在她手里得已改造,也不知无影殿的人从哪里请来这么位极品的老嬷嬷。   “还有你们三个,给我过来,偷乐什么?你们以为你们就好到了哪里?”   老嬷嬷冲着三人招招手,唤至跟前后,她就开始数落三人。   先是指着慕紫依道:“怎么长得这么矮?这要是少主想要亲个小嘴,还不得死命地低头?给她垫双高跟鞋!”   慕紫依闻言,一脸的酱紫,韩灵和北辰音两人则扑哧笑出了声,这个老嬷嬷真有幽默细胞。   “还有你!”老嬷嬷指着北辰音开始数落道,“个子倒是够了,就是这双眼睛怎么看着这么不顺眼?你们过来,把她的眼线画浓些,眼角给我勾起来,别老看着一双死鱼眼。”   “死、死鱼眼……”北辰音差点气晕过去,她不就是眼睛小了点,眼角往下耷拉了点,难道这就是死鱼眼吗?人家好歹也是赵国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一国的公主,金枝玉叶,如今却沦落到被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惨烈地步,她想哭的心都有了。   韩灵这次笑得喷了口水,太绝了,简直比灭绝师太还绝!   “灭绝师太”横眉冷对,冲她狠瞪了一眼道:“你也别笑了!你看看你,胸部这么小,少主摸起来怎么会舒服?你们两个,给她两团棉花,把她的胸部给我垫起来!”   韩灵再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NND,竟然说她胸部小?这……这太打击她的自尊心了!   这下旁边的慕紫依和北辰音两人给乐坏了,不客气地大笑出声,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韩灵回头瞪视着两眼,五十步笑百步,至少她的身高正常,两眼没有死鱼眼,比她们强多了。你们就乐吧,到时候姑奶奶拍拍屁股离开了无影殿,就让你们两个留在这里伺候人家的少主,休想她带着她们离开!   暗室的门外,轩辕辰躲在暗处偷窥着里面的动静,当听到老嬷嬷如此精辟的评价,他也跟着扑哧笑出了声。他很想知道她究竟会不会垫起那棉花来取悦他,可惜他的笑声惊动了守卫,只好快速地离去,不过不急,很快,他就能证实自己的猜测。他已经开始期待……   华灯初上,月色撩人。   今夜的无影殿,气氛异常,皆因了少主选亲的关系,整个无影殿都变得生气勃勃,不似往常般那样清冷、萧瑟。大部分的弟子都跑来少主的大殿前观望,想一睹这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盛事。   “姑娘们,把腰给我摇起来!”   “抬头,挺胸,扭屁股!”   “可别给我老婆子丢脸!”   在老嬷嬷赶鸭子的架势下,一排人花枝招展地扭着屁股,按着节拍,自暗室出发,朝着少主的大殿而去。 第四章 大闹洞房   大殿,轻纱舞动,遮挡了大殿内一半的风景。   当韩灵跟随着一众女子来到大殿后,见到的就是满屋子垂挂着的白纱。在重重白纱之后,隐约有个身影坐在大殿的中央。他的容貌看不真切,不过看他的轮廓便可推测对方的气质不俗,至少身形比较中看。   她袖底的掌心翻动,暗运了一股力道,想要看看里面的人究竟是何等模样。一阵狂风刮起,掀起重重的白纱,就在她的诡计即将得逞之时,另一股强劲的力道自白纱后递送来,掀飞的白纱重新垂落,恢复了原样。   好啊,原来是个高手,而且实力在她之上。这可就有些棘手了,幸好她早早地试探了下,要不然真被他选上了,恐怕她想逃都没门儿。她暗暗下了决心,绝不能让他选上自己。   想着,她不断地后退,一直退到了队伍的最末端。其他人看到连她也退却了,更是露出惊惶之色,说实话,这个大殿垂着如此多的白纱,倒像是个灵堂,带着阴森恐怖之感。人在惊惶之下,最容易产生幻觉,越看这里越像灵堂。   “公主,怎么办?我好害怕。”慕紫依畏缩地躲在了北辰音的身后。   北辰音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我们到时候把她推上前,只要她被选中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她的视线瞄向一直后退、鬼鬼祟祟的韩灵,动着坏心思,却不想想若是她们没被选上,恐怕后果会更加严重。无影殿是什么地方,岂会让外人来去自如?   韩灵朝着她们两人翻了个白眼,拜托,你们要在背后搞阴谋,也小声一点,不要让她听到啊。   灭绝师太上了前,朝着白纱后的人躬身道:“少主,人都带来了,您要不要一一过目?”   白纱后的人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不必了!你让她们每人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听着合意就留下,其余的一律拖出去杀了。”   “啊——”他这话一出,女子们皆惊呼,吓得脸色发白。不合少主心意的,竟然要拖出去杀了,这可怎么办?   轩辕辰在白纱后不住地窃笑,他如此做为的就是防止某人使诈,也想借此戏弄她一下。想起她发怒的可爱表情,他就忍不住会心地发笑。   灭绝师太果然不是寻常人,听到少主如此说,她也无丝毫表情波动,扬声道:“那就开始吧,一个一个来。”   她的话音方落,底下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排在前边的女子皆退到了队伍的末尾,反倒是原本排在最末的韩灵成了队首。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突然一把将她推了出去。韩灵一时没注意,竟让她们得逞了。   轩辕辰在后边偷偷地撩开白纱往外瞧,见到她站了出来,怕她溜走,连忙说道:“那就你先来吧。”   “呃……”韩灵往后扫了一圈,这帮人真是恶毒,竟然推她当挡箭牌。尤其是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在那儿笑得阴险,难道她们不知道若是她被率先选上了,那么她们就只有等着挨杀的份儿了吗?真是群愚蠢的女人!   她轻咳了一声,故作叹气道:“想不到各位姐妹们这么谦让,将当选少夫人这么好的机会让给我,我真是感动啊!若是一会儿我恰巧合了少主的心意,又一个不小心被少主选中,我一定会铭记姐妹们的大恩大德。七日后的头七,我会给大家伙儿杀一头大肥猪,供你们在地下慢慢享用。来年的今日,我也会在你们的坟头烧香烧纸钱,保证你们在冥间有吃不尽的香火,用不完的纸钱。谁让我们有缘,做了两日的好姐妹呢。”   她说得一番情深义重,而其他女子们经她提醒,才知此事的蹊跷,这个时候貌似谁先被选上,谁就多了几分生机。很快,便有人陆续抢在了她前头,抢着跟少主介绍自己。叽叽喳喳的喧闹声,谁也听不清谁的,一片混乱。   韩灵抱胸站在原处,打量着奋勇争先的女子们,人心果然是自私的,一旦对自己有利,就奋勇当先,对自己不利,就施予他人。   灭绝师太见现场混乱,忙招呼着几名丫头维持秩序,谁知拉扯间,谁的头钗掉了一支,谁的耳坠落了一枚,纠缠间竟相互打了起来。   轩辕辰坐在里边,也是眉宇纠结,他就说女人麻烦吧,所以才不要找女人的。他的手掌重拍了下座椅,起身呼喝道:“都给我住手!谁再敢争吵一句,我就让人将她从山顶上直接丢下去!”   威严遒劲的声音顿时将所有人都震慑住,谁还敢多言一句,连忙弯身捡起地上的珠钗、首饰,收拾自己的仪容。韩灵好奇地打量着里面的身影,为何总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似曾相识呢?   待外边安静下来,里面的人又开始发言:“刚刚我点到的那名女子,还是你先来吧。”   韩灵用手指了指自己,怎么还是轮到她啊?算了,反正早晚要轮到,那就先上吧。也不是没有去应聘过,就当是给自己找一份新工作好了。   她再次轻咳了声,开始介绍自己:“少主,你好,有幸能与你会谈,我感到万分荣幸。首先呢,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本人名叫韩灵,今年十六岁,韩国人,自由职业者。本人的兴趣爱好比较广泛,琴棋书画呢,略通一二,女红厨艺呢,通了七窍。本人最擅长的就是财物管理,若是无影殿的经济收支和用度调配,我都可以接手。若是想投资做些生意,那我更是行家,保证你一年翻两番,三年翻十番,财源滚滚,万事亨通……”   正在她滔滔不绝地继续介绍她的生意经之际,轩辕辰已在里边憋笑憋得通红,努力隐忍下笑意,打断她道:“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妻子,而不是一个管家。”   “妻子?妻子那好办啊!”韩灵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开,“说到妻子,她的作用无非有二,一嘛,最为通俗的,为夫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不过,这个理念已经太陈旧了,这根本不符合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新女性应该抱持的守旧观念。生儿育女,可以,但要相夫教子,这就不是我们的义务了。因为新的女性就该有自己的事业,不能一味地围绕着夫君和孩子转。在不久的将来,女人就能撑起半边天,而那些无用的男人们,就只有留在家里带孩子的份儿。二嘛,妻子除了生育外,就是要在生理上、心理上,双重地抚慰自己的夫君。对于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很有经验,你想在上面,还是在下面,都没问题……”   “咳咳……”轩辕辰被她给雷到了,她想得还真是周全呢,什么都替他考虑好了。她的意思是,选了她当少夫人,这以后性福生活有保障了,不过就是等她生出孩子后,他得留在家里带孩子,她就自个儿去外边逍遥快活,还所谓的什么自由职业者,亏她好意思说!   韩灵停了下,好心地询问道:“少主,您没事吧?小心身子,今晚还要洞房花烛呢。”   “咳咳咳咳……”轩辕辰这次是真的呛到了,咳嗽不停。   灭绝师太担忧地望向里边的少主,也关切地询问道:“少主,您没事吧?要不要换下一个姑娘,这姑娘说话没遮没拦的,您别气坏了身子。”   里边又咳嗽了好一阵,许久,才传出说话声:“就选她了,其他人先带回去吧。”   韩灵心里咯噔一下,这就选她了吗?有没有搞错?她这么一番胡诌瞎编,也能被选中?看起来这少主的品位也很……特别嘛!   她撇了撇嘴,正觉得古怪时,里边的人忽然又说了句:“带她下去洗干净了,再把她送我房里。”说完,里边的人影闪动,已离开了大殿。   虾米?洗干净了送他房里?当她是什么?苹果吗,洗干净了就吃?   她这边还在胡思乱想,身后已哭成了一片,尤其是慕紫依哭得最为凄惨。   “公主,该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我还不想死。”   “别怕,我想,他们应该不至于随便杀公主吧。”北辰音虽是劝着她,其实自己内心也没底,连说话的声音也是发颤的。   韩灵朝着她们走去,笑得一脸幸灾乐祸:“你们看到了吧,我就说了,你们太谦让了,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我,牺牲自己,这情操真是伟大啊!你们放心,我方才所言一定兑现,绝不会让你们在地府挨穷挨饿的。”   慕紫依哭得红了鼻子,冲她骂道:“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现在高兴了。若是我们真死了,那就是你害的!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北辰音也气哼哼地说道:“你别得意,少主早晚会厌倦你,将你处死。到时候,我们在地府等你。”   韩灵故作叹息道:“你们可还真是灵顽不灵,难道真的这么想寻死?”   北辰音脸色微变,似听出了她话外之音,不由地问道:“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韩灵抱胸笑道:“只要你们求我,叫我三声好姐姐。说不定我就会大发善心,让少主不杀你们,还会送你们下山,让你们回家。”   “真的?”两人顿时醒了神,试探地问道。   韩灵微微点头,说到底,这两人也是因她的缘故才被绑来无影殿,她多少有些责任。她们之前设计她,要杀害她,但毕竟在杀她之前,北辰音给了她逃生的机会,就冲这一点,她愿意帮两人一把。   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相互对视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对着她连喊了三声“好姐姐”,虽是带着不满的语气,但总算是对她低了头。韩灵牵唇一笑,就不再跟她们计较。   浴池内,水雾缭绕。   韩灵泡在池中慢慢地享受,仰靠着池边,闭目养神。   听灭绝师太说,一会儿没有婚礼,直接入洞房。韩灵不由地咒骂,这算什么,真当她是母猪吗,只为了给人家少主传宗接代?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更好,她就没有犯重婚罪的内疚感。一会儿进了洞房,就先发制人,将对方制住,然后拷问万年醉的解法。心里打定了主意,她也就放开了心怀,继续安心地泡澡。   “洗完了没有,还磨蹭什么?”灭绝师太已经等得不耐烦,在池边不断地催促她。韩灵不满地撇了她一眼,泡个澡都不让人舒心,赶明儿将她弄回皇宫去,专门给她调教那些不听话的宫人,绝对是把好手。   “少主,人带来了。”灭绝师太忽然放柔了声音,吓得韩灵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她好端端的,干嘛突然变温柔了,难道她是老牛吃嫩草,跟少主有JQ?不像啊,都可以当他姥姥了!罪孽啊,人家灭绝师太是轩辕辰的奶娘,看着他长大,这才对他格外得温柔,却被人抹黑成有JQ,这个……   韩灵盯着个红盖头,看不到殿内的人,只看到一双脚在逐渐地向她挪近。   “嬷嬷,你先下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灭绝师太似有点不太放心,犹豫地说道:“少主,这姑娘性子有些野,您要小心着点。”   性子野?姑奶奶哪里野了?   韩灵心里鼓捣着,又听到那男声说道:“不碍事,我就喜欢野性子的。”   “咳咳。”韩灵算是被他雷到了,原来还有个知音。   老嬷嬷带着丫头们离开后,大殿内就只剩下韩灵和向她走来的这个准新郎。先前试探了他的身手,发现他的功力不在她之下,她暗暗有了戒备,不敢贸然出手。   从盖头底下看着他迈步临近,停在了她一步之遥处,对方突然没有了动静,只是静静地站着。韩灵很是讶异,试着打破僵局道:“那个,少主,咱们是不是先揭了盖头,坐下谈?”   轩辕辰一身大红的锦袍,潇洒倜傥,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子,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是因为他有些激动,心潮久久难以平复。想不到就这样和她成了亲,他很是意外,同时也窃喜不已。想到山谷中的往日种种,仿佛一场美梦,如今美梦再次成真,他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喜悦。   听到了她的声音,他才回了神,原来他的新娘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抿嘴轻笑,牵起她的手,走向床边。他可不想这么快就让她认出他来,他还想继续捉弄一下她。   “不急,盖头稍后再掀。我们赵国人成亲有个规矩,在新郎揭开新娘的盖头前,新娘必须对新郎坦露心迹,并且承诺一生一世爱新郎,对他不离不弃。”   韩灵纠结,呼哧道:“这什么鬼规矩?不是应该反过来,新郎对新娘承诺么?”   轩辕辰抿嘴偷笑,故作严肃道:“我说了,这是赵国的规矩。”   “麻烦!”韩灵撇了撇嘴,说道,“好吧,承诺就承诺。我韩灵……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叫我,辰。”   韩灵在盖头底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名字说得,真是肉麻得可以,心说我好像跟你还不是这么熟吧,大哥?   “我韩灵承诺,一生一世爱辰,对他不离不弃。”   轩辕辰听着她的誓言,虽知她并非真心,他还是自欺欺人地觉得身心舒坦,连忙又加了句:“如若违誓,就遭五雷轰顶。”   “要不要这么绝?”她本来是心里想着,谁知一时口没遮拦就说了出来。   轩辕辰凑近她耳边,道:“难道你只是随口说说,并非真心?”   韩灵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对自己说道,我忍!   “我韩灵如若违誓,就遭五雷轰顶。”在心里连忙加了句,“然后侥幸不死。”   “现在好了吧?你再不揭盖头,我可自己揭了。”她实在是不耐烦了,不就是入个洞房,虽然她成亲的时候,没来得及入洞房,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哪里有他这么麻烦的?   “等等!”轩辕辰却还不满意,又说道,“除了誓言,还有一项要做。”   韩灵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坐在了床上,冲他嚷道:“大哥,你能不能一次把事儿都说完?我可没空跟你在这儿耗着,姐我忙得很呢。”   轩辕辰嬉笑着凑近她,道:“你忙什么?还是……你等不及想要跟为夫我洞房?”   “妈的,你非得逼我发飙是不是?”韩灵再也忍不住了,推手就是一掌击出,轩辕辰先是一愣,随即也还了一掌。两股掌风对接,大殿内顿时狂风大作,两名天阶的高手对决,没将大殿拆了,那还算是好的。大殿内的火烛早在韩灵第一掌击出后就熄灭了,整个大殿黑漆漆一片,而里面的两条人影扭打在一处,谁也不退让。   原本躲在殿外偷窥少主洞房的弟子们见此,皆是惊叹,这“战况”也太激烈了些吧?   黑暗中,韩灵感觉对方的实力十分强盛,自己要战胜他很困难,而他想要制服她也不是那么容易。为了自尊,为了掌握控制权,说什么,她也不能认输。而轩辕辰这边,对于她突然练成的高深武功和内力也感到十分惊奇,二人你来我往,竟打得越来越来劲。   殿外的弟子先前以为两人是在嘿咻嘿咻,待见到里面的桌椅掀翻的声音和杯盏打碎的声音越来越频繁,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机灵点的弟子连忙跑去向殿主禀报。   轩辕逆天在自己的大殿里也早已感应到了洞房里的动静,他微蹙了下眉头,从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陷入沉思。   “殿主,少主和新少夫人在房中打起来了。”   “随他们去吧,不须理会。”   前来禀报的弟子很是诧异,殿主竟然说不予理会,那要是真出了人命该怎么办?他可不敢当面质问殿主,殿主发火的模样他是见过的,他一掀手,死的就是几十条人命,他哪里敢惹怒他?   待弟子退出后,轩辕逆天转目望向墙上的画像,画中的人物在烛火摇曳中显得更加妩媚动人。想当初,初见她时就是不打不相识,她是凌仙宫的宫主,而他是无影殿的殿主,他们武功相当,地位相当,本该是最适合的一对。谁能想到世事难料,天有不测风云,命运还是将他们分开了……   他从来不信命,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即使逆天而行,也无所畏惧。然而,她却无情地背叛了他,委身嫁给了韩国的国君,只因她撞见了他与别的女子在一起。他恨,恨她,恨害他们分开的所有人,可是他终究还是输给了她,她宁可死,也不愿回头再看他一眼。   是她给他下了咒,让他守住承诺,终身不得离开无影殿半步。他可以不遵守承诺,没有人能约束他,可是,他始终过不了自己这关。只为了她临死前一句,用他的行动向她证明对她的爱,那么来世,她便回到他的身边。他知道,她是怕他报复韩皇和她的女儿,所以想困住他,他却心甘情愿,困守着这个荒唐的承诺,希冀着来生。或许来生真的能再遇她,与她相厮相守,他何其可悲?   情绪波动间,他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他的眼前忽亮,察觉到有高手潜入他的房间周围。他身子一晃,便消失了踪影。   洞房这边,韩灵和轩辕辰两人还是打得难分难解,轩辕辰的实力其实比她高了少许,怕不小心伤到她,所以他没有使出全力,而韩灵则恰恰相反,全力相抵。一来一回,韩灵的体力下降得很快,反观轩辕辰就明显占了优势,依旧精神充沛,呼吸平稳。   一个时辰后,韩灵终于坚持不住了,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暂停!容我喘口气,咱们再继续。”   “好啊,那我们先洞房。”   轩辕辰一个偷袭,将她掳到了床上,滚烫的身体带着些汗水。拥着她,他的心一阵狂跳。韩灵被他突如其来的偷袭吓了一跳,奈何此时她的体力已经耗尽,无法挣脱他,心里直骂他卑鄙,趁人之危。   头上的盖头早已在打斗中跌落,身上的凤冠霞帔也被她觉着碍事而丢弃,现在她身上只穿着轻薄的单衣,还沾着些许汗水。轩辕辰在黑暗中抚摸着她的面颊,低低地轻吟道:“灵儿,我真没想到我们竟然成了亲,我不是在做梦吧?”   韩灵微愣,听他的语气怎么这么怪异,好像他们从前便认识一般。原本想要挣脱他的手也停止了动作,她好奇地问道:“你究竟是谁,我们认识吗?”   “真不记得我了?你这样,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他的语气越来越让她好奇:“你到底是谁?我们以前见过?”   “这样,或许能让你记起来。”他低哑的声音过后,突然俯首吻上了她,深重而缠绵的吻,带着掠夺的性质,她逐渐为一股浓重的气息所笼罩。   接吻?难道是他们曾经接过吻?   韩灵开始慢慢回忆,自己到底跟那些美男有过接吻的经历。轩辕辰若是知道她此时心中所想,一定气得爆炸。在他心中最为美好的回忆,到了她这里,却是在脑海中搜索吻痕记忆。   水慕华?不对不对,慕华的声音,她不可能不记得。   楚墨?不可能,他现在一定是被北辰熙关到了某处秘密之所。   夜魔天、龙之翼他们几个就更不可能了,他们的声音,她哪个不是一听就能认出来?那到底是谁呢?   感觉到她的不专心,轩辕辰狠咬了下她的下唇以示惩戒,韩灵忽然灵台清明,想起了那山谷中一起寻找凝香草的帅哥,怎么把他给落下了?   “罪过,罪过!”她口齿不清地嘀咕了句。   轩辕辰松开了她的唇,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想起来了吗?”   他的气息未稳,心跳也仍在高速路上奔驰。   韩灵平息着自己的呼吸,断断续续地说道:“原来是你啊……臭嘴男!”   轩辕辰一听到后面三个字,眉头纠起,原来他在她的心目中竟是这么个印象!   “我现在可是你的夫君了,以后不许再提那三个字。”   韩灵愣了下,大呼道:“这怎么算?我们又没有真的成亲,怎么算夫妻?”   轩辕辰勾唇道:“怎么不算?方才你连誓言都发了,难道你想遭五雷轰顶?”   韩灵叫道:“呀,原来你在这儿给我设套呢?有你这么奸险的吗?我若早知道是你,我怎么可能还跟你成亲?”   听到此话,轩辕辰的脸色黯淡了下去,原来她不是真心想要嫁给自己……   现场忽然安静下来,韩灵有些不适应,推了推他,他此刻还压在她身上呢。   “你能不能挪一下身子?我很热。”   轩辕辰不但没有挪身,反而将她紧扣在了胸前,俯首道:“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我已认定你是我的妻子,你刚才也发下了誓言,我们一生一世都会纠缠在一起,无法分离。”   韩灵干笑了声,试着从他身子底下钻出,但是发现行不通,不由地泄气道:“可是我已经成过亲了,再婚就犯了重婚罪了,除非……除非你愿意进宫,当我的后妃,那就没有问题了。”   “该死!你以为你还能离开无影殿吗?我绝不会让你离开!”轩辕辰受伤了,被她的话语所伤,他第一次付出真感情,却换来这样的结局,他不甘心。   韩灵被他的嘶吼声吓了一跳,目光转向窗外方向,都这个时候了,夜魔天怎么还不出现?难道真要等她被人吃了,才露面?虽然眼前这个美男很不错,可她并不想就此困守在这里,她只想尽快取了解药便离开。   她哪里知道,在他们打斗的间隙,夜魔天已被轩辕逆天所擒,虽然同是天剑高手,然而高阶和低阶就是有本质上的区别,还没有交手到第三招,像夜魔天这般变态的高手也束手就擒,可想而知轩辕逆天其人的可怕之处。   无影殿的另一角,水慕华独自踱步在月夜下,今日是少主的大婚之日,他不知该恭喜他,还是同情他,被逼迫的婚姻,又怎会幸福呢?   身后不断有弟子走过,忽然听到他们提及闹洞房之事,说少主和新夫人在洞房里打了起来,打得天昏地暗。他不由地好奇,少主究竟选中了怎样的一个女子,竟然能和武艺高强的少主打斗得激烈。   出于好奇心,他拦住了一名弟子,询问新夫人的名字。   “韩灵!”   他顿时呆住了,真会是她吗?还是同名同姓?倘若真是她,那么她和少主之间……不行,他必须阻止他们! 第五章 一举得男   洞房之中,轩辕辰缓过了神,感觉自己方才过于激动了,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韩灵微愣,看到他眼睛之中的受伤之色,心里有些不好受,轻语道:“辰,我是韩国的女皇,已经有两个皇夫,将来可能还会有更多的皇夫。我无法给你唯一,但我可以做到我所承诺的一生一世,这样的我,你还愿意接受吗?”   对方沉默不语,只是双目之中皆是震惊和挣扎,这样的消息对他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他还无法得以反应。   “老实说,在山谷的那几天,我对你是有好感的。虽然谈不上爱,但喜欢是一定的。我不想瞒你,我此次前来无影殿,是想求取万年醉的解药,随后便离开。韩国离不开我,宫中还中毒昏迷的人也离不开我,我是不可能留在无影殿的。所以,让我们理智些,把话说清楚。你可以恨我,选择离开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接受真正的我,跟我一起去韩国,共度一生。”   轩辕辰苦笑,共度一生,如何共度一生?   “你真的很残忍,前一刻,我还欢欢喜喜地沉浸在成亲的喜悦中,下一刻,你却告诉我,你已经有了两个皇夫。我真傻,或许我爹说的是对的,这世上哪里还有幸福可言?”   他倏地起了身,离开了她。他倚身在窗口处,想要推开窗户的手停在原处,他此刻不敢见光,哪怕是清冷的月光,他都觉得灼热无比。哀伤的情绪笼罩着他,他锁眉沉思,陷入自己的世界中。   韩灵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哀愁,心情莫名地烦躁,走上前,从身后主动拥住了他。   “辰,你不要这样。若是你不愿意跟我走,那就忘了我,不要折磨自己。你爹的话是偏激的,这世上的幸福都是需要自己去把握的,没有努力、没有争取,何来幸福可言?你如此优秀,会有比我更适合的女子与你共度一生。”   轩辕辰挣脱了她的手,眉宇纠成一片,他转身,凝视着她。   “你为何要出现?”   无限压抑的声音,带着无奈和彷徨,他俯首重重地吻上她,哪怕只是一夜的情缘,他也想留住最为美好的记忆。   “不要!不可以!”   门外,一人突然闯入。   水慕华慌张地巡视着黑暗的大殿,最后在窗边见到了缠绵深吻的两条身影,他粗喘着气,心情有些复杂。   经他一打断,韩灵和轩辕辰两人立即分了开,烛火逐渐点亮,映照出心情迥异的三人。   “慕华,你怎会在此?”   “灵儿,真的是你!”   对于两人的四目对望,轩辕辰有些不满,上前一步,挡住了两人的视线,质问道:“水护法,你突然闯入洞房,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今夜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吗?”   水慕华从他的语气冲听出了他的不悦,拧了下眉头,转身关上了殿门,重新走回到他们身前,解释道:“少主,不是我有意想打扰你们,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阻止你们。”   “到底怎么回事?”韩灵追问,从他的神色,她看出事态的严重性。   水慕华深深呼吸,娓娓说道:“此事,还得从灵儿身上的毒说起。灵儿所中的毒名为轮回,是从母体里带来的,也就是说真正中毒的是灵儿的母亲,韩国的先皇后……”   “我母后?”   “是的,而给她下毒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少主的父亲,也就是无影殿的殿主。”   韩灵惊诧地望向轩辕辰,对方却似联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韩灵暗暗猜测,水慕华急急跑来阻止他们洞房,难道说……他们是兄妹的关系?   她眼皮跳动,如果真是兄妹关系,那么他们刚才还……不对,她根本就不是真的韩之花。   “那他为何要给我母后下毒?他们之间有仇怨?”   水慕华轻叹了声,说道:“说到底,就是为了一个情字。其中的曲折,我不是太清楚,我只知道殿主为了让你母后回心转意,离开你的父皇,所以才给她下了轮回之毒。中此毒者,唯有练过无影殿的逐影心经之异性与之身体契合,才能彻底解去此毒。”   “也就是说,殿主是想让我母后回来求他,所以才下此诡异之毒?”韩灵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那么,上次在书院,你说你可以替我解毒,也是因为你习了逐影心经的缘故吗?”   水慕华脸色微红,点头道:“是的。”   韩灵又道:“那么,按理说,辰也可以替我解毒?”   水慕华面色微愣,再次点头道:“是。”   “那你为什么阻止我们?”韩灵不解地问出心中所想,尽管有些突兀。   水慕华迟疑道:“因为,替对方解了毒之后,解毒之人就会死!”   “什么?!”韩灵震惊,转目望向水慕华,这才明白为何他那时犹豫不定,原来他是在拿自己的性命来做衡量。既然已经知道是这样的结局,那么她绝不会再让他救她,哪怕今生都不跟他在一起。   三人陷入了沉默,各有所思,直到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响起,这才惊醒了三人。   “哼,我所料的果然不错,你是她派来为她女儿留下的活解毒丸。哈哈哈……她自己宁可死,也不愿意回来求我,却为了她的女儿,让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自幼便进入敌营偷习武功……清舞,这就是你所说的仁者无敌吗?”   “爹!”   “殿主!”   水慕华和轩辕辰在见到来人后,齐齐吓了一跳,连忙肃然相迎。   韩灵怪异于他们两人的反应,疑惑地打量着来人,那一头垂地的墨发,如瀑布直下三千尺,让人过目不忘。烛光掩映下,他侧过了脸,锐利的目光射向她,与她相互对望。韩灵惊慑于他的天颜,岁月仿佛从未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平滑光洁的脸颊,没有一丝皱纹。若不是听轩辕辰喊他爹,她还无法相信他已经是她父辈的年纪。   “你就是清舞的女儿?”轩辕逆天问她时,目光中闪烁着无数复杂的情愫,仿佛是在通过她,追忆着她的母亲。   “你和她一点儿也不像。”他失望地摇头。   韩灵撇了撇嘴,难道母女俩就一定要长得像吗?接下来他的一句话,又将她彻底从高楼上推下。   “所以,我没有留下你的理由,你现在就去死!”   韩灵心头狂跳,他这是什么理论,为什么她长得不像她母后,就得死呢?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太强大,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那也不能就这么等死啊。   她脱口而出道:“慢着,请给我一千个该死的理由!”   “一个就够了,因为你是韩皇的女儿,是他抢走了清舞。”幽魂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旁边呆愣的轩辕辰突然跪倒在他跟前,恳求道:“爹,你不能杀她,她已经是孩儿的妻子。”   “妻子?你们连婚礼都没有,怎么算是夫妻?难道你不知道她现在是韩国的女皇吗?身边还有两个皇夫,难道你想做她身边的第三个皇夫?”   轩辕逆天森冷的话语,问得轩辕辰哑口无言,他承认自己做不到,可是他也绝不会坐视着她死于非命。   “孩儿已经认定她是孩儿的妻子,就绝不会坐视自己的妻子不管。爹若是要杀她,那就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轩辕辰坚决的态度,让韩灵一阵心悸,他们相识也不过短短的几日,他竟然肯为了她而去赴死,她心中感动。   “你要杀便杀,我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过,您是江湖上武功成名的前辈,若是以大欺小,以强凌弱,未免太有失风度。”   轩辕逆天斜睨了她一眼,眸间忽闪了下,冷笑道:“也罢,倘若你能接下我三招,我就饶你一条小命!”   三招?对方的实力究竟如何,她心里根本没底,倘若接不下,一掌被他打死了,那可怎么办?   “不可以!爹,我都接不了三招,灵儿怎么可能接得住?”   韩灵眼皮狂跳,轩辕辰的功力,她方才都见识了,明显比他高了一筹,若是连他也无法接下三招,那么她……可这是唯一的生路,总比他现在一掌就毙了她强吧。   “我接你的三招。”   “灵儿,你疯了?!”   轩辕辰和水慕华两人皆震惊地望向她,匪夷所思。   韩灵没有看两人,现在看他们反而会让她分心。跟随着轩辕逆天来到外面的空地上,她静心搜索了下师傅所教的武功,在心中过滤了一遍,迎候他的出招。   轩辕逆天再看她的眼神带着些欣赏之色,他冷笑了声,道:“好,准备接我第一招。”他的右腕轻转,一股强大的力道随着他手腕的转动而慢慢凝聚。   韩灵也没闲着,气凝丹田,作着防势,双目凝望着对方的右腕,浑身神经紧绷。   相较于她的专注,轩辕辰和水慕华两人比她更为紧张。   “起!”轩辕逆天冷冷地吐了一个字,右腕上的力道倾泻而出,冲着韩灵的方向激涌,如狂潮奔腾,势不可挡。   韩灵蹲地,弹射而起,直冲夜空。对方只说接招,可没说不能躲,傻瓜才硬着头皮上,以卵击石。她以为自己想得周全,然而事实根本行不通。对方的力量来得太过猛烈、太过迅速,她根本没来得及逃离,就已经被这股掌力波及。一身的内力在他面前变得那么苍白,她大叫一声,身如纸片飘荡在半空,随后重重地落地。   这一掌力,几乎已要去了她半条命,若是没有体内的内力抵挡了一部分的力量,她此刻怕早已一命呜呼。看来逞英雄,也是要审时度势的。   “灵儿,你怎么样?”   “灵儿,你怎么样?”   轩辕辰和水慕华两人皆担虑地跑过来察看她的伤势,韩灵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喉头一口鲜血堵在那里,被她硬生生地吞咽。   轩辕逆天轻扫了她一眼,倒是有些意外她的实力,冷冷地说道:“怎么样,还敢不敢接我第二招?若是不敢,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韩灵推开了轩辕辰和水慕华两人,冷视着轩辕逆天,说道:“来吧,我还撑得住。”胸中的怒火已被点燃,她绝不能死,还有两个人正等着她的解药呢。   这一次,她有了经验,只要能躲避他掌力的攻击源正中的范围,她就可以得到最小的损伤。曾听一个心理学家说过,人的动作,是由大脑通过神经传达到肢体,才有所反应,然而,在动作之前,还是能从人的眼神、表情判断出他们的心理。   所以,这一次,她不再盯视着他的手,而是盯视着他的眼睛。一抹几不可见的光芒自对方的眼眸中忽闪,韩灵立即有了动作,在他的掌力发出的同时,她凭着直觉判断他的攻击方位。   “啊——”   她再次被重击在地,不过比起上次,这次所受的攻击明显少了不少。   一抹冷笑自她唇边逸出,她冷眼凝视着轩辕逆天,道:“还有最后一招,希望你说话算话,不要辱没了你殿主的身份。”   轩辕逆天敛起了眉头,目光变得迷离,此刻她的神情跟清舞如此之像,他仿佛又一次看到了倔强不服输的月清舞。   “清舞。”他低低地轻吟。   “算你赢了。”他转身离开了洞房,背影落寞。   韩灵呆愣在那里,许久才反应过来,摇着轩辕辰和水慕华两人的手,一阵狂问:“他说我赢了,这是真的吗?他真的不杀我了?”   轩辕辰也很奇怪父亲的反应,他还从没有在父亲脸上见过如此复杂的表情。   “没错,你赢了,你没事了。”   “哈哈,我就知道我没事……”一阵气血上涌,韩灵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韩灵这次所受的伤不轻,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轩辕辰和水慕华两人皆守在她的床边,谁也不肯离去。水慕华的心思昭然若揭,轩辕辰早已看出,心中虽是不悦,但也无法拒绝他对自己妻子的关心。   殿主的居处,韩灵还是第一次迈步踏入这里。她第一眼就被墙上的画像所吸引住。原来,这就是她母后的模样,果然是比她美多了,也难怪轩辕逆天会因为她而发痴发狂。   “她,就是清舞,你的母后。你应该没有见过她吧?”   韩灵摇头道:“没有。”   轩辕逆天不再说话,两眼注视着画像,若有所思。   韩灵甩了甩头,冲着一旁的轩辕辰使了个眼色。轩辕辰会意,上前说道:“爹,灵儿的朋友中了万年醉,希望爹能把解药给她。”   轩辕逆天迟迟开口道:“这个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你想要解药,那就得拿相应的东西来换。”   韩灵问道:“什么东西?”   轩辕逆天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换了个话题:“跟你一起混入无影殿的,是不是还有一个银色头发的男人?”   “你把夜魔天怎么样了?”韩灵心中大惊,难怪他一直都没有露面,原来已经遭了害。   “他的武艺是不错,可是在我手下,还不到三招,就被我擒住了。”   韩灵着急道:“那他现在人呢?”   “他被我禁制了武功,关在地牢之中,没有我的命令,谁也救不了他。”他用着警告的眼神扫向轩辕辰,似料到他会帮她去救人一般,所以事先给了他警示。   轩辕辰目光闪烁,他明白父亲的意思,也知道若是韩灵求他,他极有可能会去救人。   韩灵急了,说道:“那你要怎样才肯放他?”   轩辕逆天悠悠启口道:“一年之内,你和辰儿必须为无影殿生出一个继承人,否则,牢里的男人,就休想活着走出无影殿!”   韩灵完全傻眼了,这是什么条件?一年时间生个儿子出来,这未免难度太高了,若是一直生的都是女儿,那怎么办?   “女儿可以吗?”她试探地问道。   换来的却是轩辕逆天斩钉截铁的否决:“不行,必须是儿子!”   这也太专制了吧?不过谁让人家有专制的实力呢?   她深呼吸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我还有一个额外的条件。”   “你说。”轩辕逆天倒是没有太计较。   韩灵想了想道:“我身上的毒,希望你能帮我解除,否则,到时候我的孩子生下来,还是会跟我一样身上带有毒素,你也不想自己的孙子身上有毒吧?再说了,刚刚慕华也说了,若是我跟辰洞房,他就会死。”   轩辕逆天顿了顿,苦笑道:“那是我骗清舞的,解药,根本不是我跟他所说的那样。真正的解药,是下毒之人的血。”   他凝望着画像,背影萧瑟。他以为清舞是恨他的,若是他以自己的性命相赌,或许她会回来索取他的性命,可惜,他还是失望了。   韩灵凝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我母后还是爱你的,她宁可选择死,也不来找你解毒,因为她知道一旦她身上的毒解了,那么你……你就会死!她不想让你死,也不能背弃对我父皇的情意,所以,她选择了牺牲自己。”   月白色的身影明显地顿了下,他的身子有微微颤抖的迹象。轩辕辰也同样凝视着自己父亲的背影,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父亲颓丧的躯壳,在瞬间失去了霸主的气息,有的只是一个失意人落寞的萧瑟。   从殿主的房里出来,韩灵还在思索着方才答应轩辕逆天的条件,生育这种事怎么可能说有就有呢,而且生男生女的几率都是一半一半,哪有这么准,一次得男的?   “唉。”她长叹着气,挎着双肩,很是苦恼。   轩辕辰见她如此,关切地问道:“想什么呢?”   韩灵撇嘴道:“在想怎么一举得男,早点给你爹生个小轩辕出来。”   轩辕辰听到“小轩辕”三字,心中竟说不出的温暖,俊美的唇形向上扬起。   他扑哧笑出了声,道:“娘子,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我们现在开始就努力吧。”他一本正经地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韩灵冷不噤地打了个哆嗦,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轩辕辰不再迟疑,直接横身抱起她,就往自己的房间狂奔。飞扬的笑声,喜悦的心情,感染着无影殿中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替他们的少主开心,一场莫名的选亲却选对了人,不得不叹缘分的奇妙。   一夜的欢爱,轩辕辰极尽温柔的怜爱,让韩灵很是感动。都说患难之中见真情,他们之间原本模糊的爱意,在轩辕逆天的压力之下反而得到升华,从此两情相悦,不离不弃。只不过,在这背后,还有着令人头疼的附加条件,她实在没有把握,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一年之内一举得男。   一大清早,房门就被人撞开。   灭绝师太领着一班丫头们进入大殿,也不顾床上的人什么状态,直接在房里收拾捣鼓起来。   韩灵被她吓了一跳,撩起被子,将自己整个人埋了进去。手指在轩辕辰精壮的腰间扭了一把,找他发泄道:“快让灭绝师太出去!”   “灭绝师太?”轩辕辰不解地拧眉,直到腰间再次传来疼痛,他才领悟过来,朝着老嬷嬷挥了挥手道,“嬷嬷,稍后再收拾吧,少夫人还想多休息会儿。”   老嬷嬷转了身,带着温和的语气道:“少主,该去给殿主敬茶请安了,要不然殿主该发火了。”   轩辕辰敛了下眉头,她说的也不错,他们大婚以来一直都没有给父亲敬过茶,不合规矩。掀开棉被,将韩灵从里面拖了出来,放柔了声音道:“灵儿,今天要去给我爹敬茶,快点起来吧。”   “不要!还没睡够呢!”她侧了个身,继续睡。   轩辕辰有些无奈,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说道:“灵儿,你现在已经是我爹的儿媳妇,一会儿敬茶的时候,他一定会给见面礼。你不是想要万年醉的解药吗,一会儿正好可以跟他提。”   他这话果然起了作用,韩灵一股脑儿从被窝中钻了出来,是啊,她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那还不快点?”   无影殿的正堂大殿。   轩辕逆天今日难得地召集了所有的无影殿弟子,见证他儿子和儿媳大婚后的正式敬茶仪式,他本不是个守礼之人,然而这次却一反常态,突然认真起来。   韩灵在轩辕辰的牵引下,来至轩辕逆天跟前。   一杯茶经由老嬷嬷的手送至韩灵跟前,韩灵接过,恭敬地递上:“爹,请喝茶。”   轩辕逆天只嗯了一声,接过茶水喝完,随即将一块红木的牌子交给了她:“红木令可以号令无影殿散布在各国的弟子,现在交给你,记住你的承诺,否则,你休想得到我身上的血为你解毒。”   韩灵接着这块红木令,又喜又忧,喜的是凭空地又多出了不少助力协助她完成大业,忧的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他的一滴血,那真是比老虎嘴里拔牙还难。   “谢谢爹,那万年醉的解药……”   “伸手!”轩辕逆天倒是爽快,指尖轻弹,将一个小瓷瓶送到了她掌心。   看他如此爽快,她再次要求道:“还有……我想临走前见一面夜魔天。”   谁知轩辕逆天在片刻间沉了脸,脸色阴郁,冷冷地开口道:“想要见他,等你抱着我的孙子来了再说。”他起身离开了大殿,只微微一晃,便失去了踪影,身手变态得不能再变态。   真够狠的,一句话就直接打发了她,难道说,真要一年不能见到夜魔天?这也未免太过残忍了。   转身就要离开大殿,老嬷嬷突然领着一班丫头走秀一般进殿,走至轩辕辰跟前,躬身道:“少主,少夫人,殿主有令,让老奴跟着少主和少夫人,以后每晚的房事,老奴都必须细细地记录在案,定期向殿主汇报小小少主的生育过程。”   “呃……”韩灵彻底被她给镇住了,这不是真的吧?难道以后她跟轩辕辰爱爱,还要有人在旁记录?天哪,这不是真的吧?   然而,老嬷嬷理着鬓发,一脸严肃地告诉她真相:这是真的,你就认命吧!   韩灵昏了过去,瘫倒在了轩辕辰的怀中,顺道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他虽然无辜,可是他却是罪恶的本源!丫丫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夜阑人寂,暗室之中人影晃动。   一记手刀落下,守卫暗室的最后一名弟子倒了下去。   从弟子身上取得了钥匙,韩灵打开了暗室的门,环扫一遍暗室内熟睡的女子们,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的脸上。没错了,她今夜就是要带她们离开无影殿。   三条人影鬼鬼祟祟地行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紧挨着韩灵,不敢离开她半步。方才见到她如约前来搭救两人,两人差点哭出了声,这些日子被关在暗室之中,身心的折磨,让两人都瘦了一大圈。先前轩辕辰发话,说是没有当选少夫人的都要被杀死,她们信以为真,天天在暗室里等死,这种心情实在是太折磨了。如今韩灵来救两人,两人从前对她的仇怨一扫而空,如今是对她感激涕零。   “灵姐姐,他们会不会追来?”慕紫依扯着韩灵的衣角,吓得浑身发抖。   韩灵见她这副可怜模样,倒是起了怜悯之心,安慰道:“放心,就算追来,不是还有我在嘛。”   慕紫依明显得有些不敢信她,要是她真这么厉害,那么之前她们三人也不会被捉来了。   北辰音也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灵姐姐,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不是已经和少主成亲了吗?”   韩灵叹息道:“别提了!那少主长得吓人,我一见到他,就被他吓晕了。他说我嫌弃他,就把我关在了地牢里,今天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逃脱。本来想自己一个人逃的,但是想起上回答应要带上你们一起走,所以就去暗室找你们了。”   “灵姐姐,想不到你这么重情重义,我们之前那样对你,你还以怨报德,我觉得好惭愧。”慕紫依咬着下唇,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倒是惹人怜爱。说到底,她的心肠不坏,都是一个情字害人,她也是以为她抢走了她的心上人才会对她起杀心,可谁就没有自私的时候呢?   韩灵干笑了声,她跟她们编了谎话,不想她们知道她在无影殿里发生的一切,以免引起北辰熙的疑心,她可没忘了她还要去营救楚墨,所以不得不利用她们。   “好了,什么也别说了,我们还是尽快找路离开这里吧。”   她的话音刚落,后面就有追兵的喊叫声传来,她唇角微扬,好戏马上开演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逃离?来人,拿下!”追上来的弟子迅速将三人围了起来。   “灵姐姐,怎么办?”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躲到了韩灵的身后,现在也只能倚赖她了。   韩灵护在两人跟前,冲着无影殿的弟子呼喝道:“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的少夫人,你们敢对我无礼?”   那弟子回道:“少主下令了,只要见到少夫人就抓起来,关进地牢!所以,你根本威胁不了我们,兄弟们,上,把人都押回去!”   形势一触即发,韩灵故意装出一副不敌的姿态,看似在护着两人,其实是有意让弟子们将两人擒住弄晕。无影殿的地形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尤其是这两人,依着她们的个性,出去后一定会招引北辰熙带军队来横扫无影殿,所以她才和轩辕辰商量来了一招苦肉计。   待到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醒来时,发现她们正躺在一间废旧的破庙中,在她们的边上还躺着同样昏迷的韩灵。 第六章 偶遇国师   三人相携着回到了太子府,狼狈不堪。   北辰熙为寻找三人,早已是焦头烂额,几乎要将整个宜城掀翻,现在看到她们平安归来,这才安下心来。陆续地听完三人的讲述,主要还是以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的描述为主,直把此次的经历说得是惊心动魄,石破天惊。韩灵在一旁听着,两眼直冒星星,真有这么玄吗?不过话说回来,这次自己差点就丢了小命,的确是够险的,幸而她的运气不错,最终都一一化险为夷。   “我累了,先去休息。”韩灵率先离开,留下他们三人继续。   北辰熙见她要走,也跟着起了身:“灵儿,我送你回房。”   韩灵阻拦了他:“不要了,你还是照顾她们吧,我想回房睡觉。”   北辰熙见她坚持,无法,只能吩咐着下人好生照顾她。   终于回到了温暖的房间,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一路上,为了不让二女怀疑,她不敢轻易使用轻功,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回来,还真是累得不行。脱了鞋袜,小巧的脚趾探到跟前的水盆中尝试温度,刚一触水便缩了回来。   “冰司。”她本能地叫了声,想让他去打点凉水来调和一下水温。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吩咐他秘密将解药送回韩国皇宫去了。   房门忽然开合,一道蓝影闪了进来。   “你疯了,怎么这个时候进来?万一被人发现,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没事,我的耳朵灵光得很,有人接近,我能感觉出来。”   轩辕辰突然弯身至她身前,撩起双袖,右手捉起她左脚的脚踝,惊得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脚,有些不适应。   “辰,你做什么?”韩灵有些不好意思,他的手捉着她的脚踝,传来阵阵的痒意。   “好美!”轩辕辰欣赏着她白嫩细滑、玲珑小巧的脚掌,不由地赞叹,他仰头,皓眸之中蕴着温柔的眸光,轻柔地说道,“我帮你洗脚,脚底都起泡了,一定很疼吧?”   他如此细心体贴,韩灵的心中流淌过细细涓流,紧绷的神经也逐渐舒展开,同样用着柔和的目光望着他,说道:“还好,休息一阵就没事了。”   他伸手试了试水温,蹙眉道:“有点烫呢,再等等洗吧。”他依旧半蹲在原地,指覆轻揉着她的小脚,为她解乏,温柔的举止,让韩灵的目光逐渐变柔,柔得能化出水来。   “辰,谢谢你。”谢谢他因为爱向她妥协,出乎她的意料,他竟然让水慕华也一起跟随他们离开了无影殿。   轩辕辰浅浅地微笑,他明白她所指何事。当他得知水慕华曾经为了救她,抱着牺牲自己的念头,他无法不感动,他也知道水慕华对她的情意。既然他决定接受真实的她,那么她的身边再多一个人又有何妨?更何况,这样一来,他至少多了个盟友,往后才不至于敌不过其他情敌,他心中暗暗打着主意。   “辰,上来吧。”   两人合衣并躺在床上,相互依偎。虽说因着轩辕逆天的要求,他们不得不积极地进行造人计划,但内心里,韩灵也想为他生一个孩子。   “要是小狸子在就好了,可以跟他咨询一下有没有什么一举得男的秘方。”   “放心,我有预感,我们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而且一定会是个男孩儿。”   “你当自己是神算子呢?”她嗤笑了声,这种事还能有预感的吗?说到神算子,倒是让她想起了国师澹台飞轩,记得他之前就是跟随着老夫人返回赵国,那么现在他应该也是在赵国才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轩辕辰发现她有些失神,低头问道:“想什么呢?”   韩灵轻笑道:“或许我们可以找国师去算一卦,他的算卦本事天下第一,我原本不信,现在却是深信不疑。”是的,她和楚墨之间的事,他全部算准了。还有她大婚之日的意外,也在他的预测之中,他所有的预言,一一应验,由不得她不信。   “国师?”轩辕辰发现她提到国师时,两眼绽放着异样的光彩,不由地疑惑。   想起老夫人对澹台飞轩的告诫,她便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韩灵甩了甩头,抛去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尽快营救出楚墨,返回韩国比较紧要些。   “辰,楚墨是因为我才被北辰熙捉来秦国,我必须救他,你会帮我吧?”   轩辕辰缩手将她揽入怀中,俯首轻啮着她的耳垂,低低说道:“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帮你。”将满腹的心事都埋藏在了心底,谁又能毫无顾忌地去救自己的情敌呢?   “辰,谢谢你。”韩灵闭上了双目,她累了,真的想要休息了。   听到她浅浅的鼾声,轩辕辰低头看她,温柔的笑容浮起在俊脸上。睡梦中,有人轻柔地为她洗脚浸泡,有人为她褪去罗衫,有人轻吻她……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宜城的大街,今夜月光明媚,星空晴朗,乃是宜城一年一度的花灯节,更是相爱的情侣们聚会的良宵夜。   先前在太子府听到北辰音和慕紫依两人说起花灯节之事,韩灵心中微动,于是主动提出让北辰熙带她上街游逛。北辰熙听得她主动要求一起出游,自然是万分乐意,立即便安排了人手准备。   一行四人游走在大街上,身后远远地跟随着几名侍卫护驾。韩灵左右观望着,还是头一回参加古代的花灯节,也觉得十分新鲜。   “熙哥哥,那边有猜灯谜的,我们过去看看吧。”慕紫依一脸热情地挽着北辰熙,两人自幼青梅竹马,感情不错,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北辰熙怕韩灵误会,挣脱了她的手,来至韩灵身边,道:“灵儿,去猜灯谜如何?”   “也好。”韩灵随口答应,反正她今晚的目的就是缠住北辰熙,以便水慕华和轩辕辰将太子府搜查一遍,寻找楚墨的关押之所。   慕紫依微撅着嘴,眼神有些受伤,她不明白为何韩灵就能这么轻易地吸引男人的注意,无影殿的少主是,她的熙哥哥也是,她究竟哪里不如她?可是一想到无影殿中的经历,她又无法去生她的气,毕竟她们能死里逃生,都是托了她的福。跟随在他们身后,她默默地生着闷气。而她身后的北辰音则是心神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繁华的街头,彩灯高挂,人潮如流。   一个轻轻的碰撞,让韩灵整个人浑身颤动,有种触电之感。她回首,人潮继续涌动,每一秒都有不同的人群经过她的身侧,她已寻不到方才的触感。在她回首的瞬间,在人潮之中,一人也讶异地回首,去寻找方才那不经意的奇妙触感,然而,人海茫茫,无处可寻。   挤过重重的人群,来至一家规模较为宏大的彩灯铺子前,就是这里正在进行着猜灯谜的活动。猜对了,彩灯直接取出,不收分文;猜不出,留下彩灯钱。   韩灵打量着这家铺子,规整有序,即使是猜灯谜的,也是有条不紊,看来这家铺子的主人极有经商的头脑。   摘下一盏彩灯的谜题:“笔下了得,入木三分,打一动物。”   猜谜不是韩灵的强项,于是将谜题转交给了北辰熙,让他来猜。北辰熙也不善此道,高声念着谜面,想让身后的侍卫们帮他想谜底。他不想在美人面前丢丑,自己又想不出来,只好朝后面丢眼色。韩灵故作看不到,不动声色,心里却憋着笑,男人果然是爱面子之辈。   “这个谜题,我表哥知道答案。”人群中,忽然有女子稚嫩的声音叫喊。   韩灵循着声音望去,意外地见到了一身女红娇俏的澹台飞雪,在她的身后,不到三步远处,白衣倜傥的澹台飞轩正迎视着她,浅笑依依。   韩灵颇为惊喜,没想到能在大街上偶遇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有种无形的电波在不断地传递。她忽然想起了方才那奇妙的触感,莫非就是他?   “灵姐姐,你怎么到赵国来了?”澹台飞雪欢快地向她奔来,两根粗辫子一翘一翘,极为可爱。   韩灵揪起她的小辫儿,在手上把玩着,微笑道:“那你们呢?悄悄来了赵国,不辞而别?”她这话是冲着澹台飞轩说的,当日去国师府找他,却不见了他的踪影,说是跟老夫人一起回了赵国。当时她的心中是有些埋怨的,怪他不告而别。   澹台飞轩闻言,明眸忽暗了下,似有难言之隐,还是澹台飞雪口直心快,替他回答道:“因为澹台世家的老叔公没了,表哥他回来祭奠。本来是想跟你道别的,可是老夫人说公主殿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就不必惊扰了,然后就催促着表哥回了赵国。”澹台飞雪嘟着张小红嘴,模样十分讨人喜欢。   韩灵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澹台飞轩,他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   北辰熙左右打量着两人,似看出了些端倪,面上露出不悦之色。两人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他哪里忍得下去?   “国师大人,听闻你在家守孝期限将近。之前我父皇一直相邀,想请你来赵国担任国师,不知你考虑得如何?”   韩灵一听,这不是当面撬她墙角吗?虽是她之前并不怎么赞成让澹台飞轩担任国师,但也不代表他就可以从她手底下挖人,这不是明摆着跟她唱对台戏吗?   “喂,北辰熙,你这是什么意思?国师是我的人,你也敢抢?”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北辰熙闻言,当场脸就绿了,她的人?难道他们之间有JQ?澹台飞轩听后,也是俊脸微红,略显羞涩。   韩灵看各人反应不对,回味了一下自己的话,这才觉出不对劲来,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国师是我们韩国的国师,你当着我的面抢我国的国师,岂不是不合道义?”   “澹台世家落根于赵国,本就属于赵国的子民,况且澹台世家的几位有份量的叔辈目前都在赵国朝廷当政。国师甚为澹台世家的嫡传子孙,自然也当谨守孝道,维护家业,在自己的国家效力才对。”北辰熙的一番言语有理有据,的确很能打动人,不过韩灵是谁,岂会因他的三言两语就放弃自己的人?   “乱世之中,有志之士,当择以明主而侍之,怎可因为国界之分而抛弃了自己的信念?再说了,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相信不出十年,天下必定一统。到时候还分什么赵国、韩国,谁能最后成为真正的霸主,那么谁就是明君。国师慧眼识人,择韩国而栖,也是为着澹台世家百年的盛名而开垦前途,有何不对?”   “那依你之言,十年之内,天下尽归韩国?”北辰熙复杂的眼神打量着她,光芒乍闪,有警戒、有疑惑,也有顾虑。   “身为一国之君,谁不以此为志愿?难道还等着别人来打吗?”她说的也是大实话,这天下五国,哪个国君不是抱持着这个信念,你北辰熙恐怕比任何人都想得到天下吧?她冷笑。   北辰熙轻笑了声道:“你说的对,天下之争,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是很难说,所以,趁早为自己找一个可靠的明君,是正确的选择。”韩灵给了澹台飞轩一个微笑,上前拉起他的手臂,来至彩灯前,说道,“你不是已经猜出答案了吗?是什么谜底?”   澹台飞轩咧开了一抹迷人的微笑,牵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处一笔一划地描绘。酥麻的触感,直抵脚心,韩灵的心声也跟着狂跳。和他之间一直都有着若有若无的好感,丝丝连连,从他清澈的眸底,她也看到了他自然流露的情意,然而,事实是残酷的,他作为澹台世家唯一的天命者,不可能与外族的女子成亲。即使他们彼此都有好感,那又能如何呢?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声叹息。   “耗子?谜底是耗子?”她默念出声,他在她手中所写的分明就是这两个字。   一旁的铺主听到后,连忙应和道:“这位公子猜对了,这盏彩灯就归姑娘所有。”   “多谢。”韩灵从他手中接过彩灯,只是一盏普通的玉兔型的灯笼,她却觉得它格外得精致和耀眼。   澹台飞雪看着眼馋,也缠着澹台飞轩猜灯谜:“表哥,我也想要。”   韩灵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彩灯,心想自己此生是无缘的,何不借花献佛?她将彩灯递给了澹台飞雪,道:“飞雪,这个给你吧,你比较适合拥有它。”她的言外之意,就是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澹台飞雪的年龄虽小,但纯真的个性却是最适合澹台飞轩的,再过个几年,等到老夫人再一次召开琴瑟和鸣大会,相信他们会是最好的一对。   她没有看到澹台飞轩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感,她就像是一张符咒,跟随着他从韩国来到赵国,他逃不出她的符咒,更逃不出自己的心魔。几日前,他已测算到她来到赵国,他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见她。直到昨夜,他禁不住冲动卜算了一卦,算到她今夜会出现在花灯会上。他终于忍不住,还是来了。   可是来了,又能怎样?他拍了下澹台飞雪的肩头,跟她比划了一番,再次举目望向韩灵,清澈的眸光,纯粹得令人心醉。   澹台飞雪会意,对韩灵说道:“灵姐姐,表哥说我们要回去了。明日,表哥就回韩国了,到时候在韩国再遇姐姐相见。”   明日?韩灵有些错愕,他为何偏偏选明日回韩国,莫非其中有什么端倪?   “好,那到时候再见。”   澹台兄妹离开后,韩灵也没什么心思逛街了,心想这会儿的功夫,轩辕辰和水慕华两人也该将太子府搜查了个遍。她佯装身体不适,由北辰熙相陪着回了太子府,临进府前,发现北辰音行为鬼祟地退出了太子府,往城东方向而去,她暗暗留了心。   回到房间时,轩辕辰已等候在此。   韩灵急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人?”   轩辕辰摇头:“都搜遍了,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韩灵明显地叹息了声,若是这样还不能找到人,那么希望就更加渺茫了,难道真要她当面去质问北辰熙,问他究竟把楚墨藏到了何处吗?   “不会有遗漏吗?”她心中还是存着一丝希望,倘若能暗中救出楚墨,就不至于跟北辰熙正面撕破脸皮,否则,他们即使救出了人,也很难逃离赵国。   轩辕辰肯定地摇头道:“不可能,我和慕华每个角落都仔细搜查,肯定不会有遗漏,除非……太子府中另有秘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韩灵倒是想起了北辰音,看她今晚的神色一直有些异常。她是北辰熙的妹妹,对太子府应当比较熟悉,或许能从她口中套出些话来。她将此想法告知了轩辕辰,两人当即定下了计策,打算跟踪北辰音,从她处着手。   深夜,在城东一条通幽的小巷,一条人影匆忙地赶路,一件宽大的斗篷,遮盖了赶路人的曼妙身姿,只余下蹁跹的衣摆上扬。   那是一座极为僻静的小院,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其内守卫森严,暗布杀机。   叩门声响起,极有节奏的三长两短的叩门声,许久,一名老者前来开门。   “公主,您怎么又来了?若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了,他一定会责怪老奴的。”   “胡伯,我只看看里面的人,跟他说几句话,我哥不会知道的。”   老者长叹了声,无法说服她,只能让她进门。大门哐当一声再次合上,关闭了院子内神秘的一切,整座院子再次归于平静,然而谁又能知道在这一切平静之后,潜伏着多少波澜?也是在这一刻,另有两条黑影如幽灵一般飘进了院子,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隐藏的侍卫们的视线。   在一间地下铁牢中,大牢的正中央席地端坐着一人,挺直的背脊,冷峻的轮廓,他的目光涣散,两耳却竖起,细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在听到牢门打开的瞬间,他闭上了双目,继续用耳朵倾听动静。   北辰音摘下了戴在头上的斗篷帽子,露出一张秀丽的脸庞,可惜对方闭着双目,无法看到她的美丽。她挥退了领路的老者,走近铁牢前,低声说道:“你还好吗?我又来看你了。听胡伯说你不吃也不喝,这样下去,身子怎么支撑得了?”   对方依然静坐,根本不理会她。她轻叹了声从斗篷底下取出一包东西,从铁牢中递了进去:“我带了些糕点来给你,你多少吃点吧。我哥哥做事从来雷厉风行,你这样跟他对着干,是没有什么好处的。他想要达到目的,就会不择手段,就算你跟他抗争,最后倒霉的还是你自己。” 第七章 两男的按摩服务   楚墨依然静坐,不做理会,他不会忘记,当日就是这个女子假冒灵儿,才让他身陷险境。尽管她一而再地向他示好,也无法打动他分毫,他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的欺骗。   北辰音见他一直不理会,有些气馁,叹道:“你心里一定还在怪我那晚假冒灵姐姐吧?我当时并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只是哥哥让我假扮她去见你,我就去了,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没有注意到,在她提到灵姐姐三字时,对方的眉宇轻皱了下。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东西放在这里,你若是饿了,就吃点吧。”北辰音颇为无奈地叹息着,退离了地牢。楚墨的双眼在她离开后,逐渐地睁开,有一丝厌弃之色从他眸底流露出来。他不想知道对方如此做的用心,就算她再怎么用尽心思,也无法消除他心中的恨意。   “墨,你真的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楚墨心头一跳,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探手摸至铁牢边。   “灵儿,是不是你?”   韩灵闪身从门外进来,她是跟踪着北辰音和轩辕辰一道来的,方才看着北辰音离开后,她才进来,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   她快速走至牢门边,抚上他的手,心情有些激动:“墨,是我,我在这里。”   “灵儿,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楚墨大喜,回握着她的手,掌心在不住地颤抖。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要紧。”韩灵扯了扯地牢的铁锁,发现怎么使力都打不开它。   楚墨按住了她的手,说道:“没用的,只有匹配的钥匙才能打开它,钥匙在北辰熙的身上。”   韩灵气恼地甩下铁锁,有些丧气,她这一响动,立即惊动了守在门外的轩辕辰。   “灵儿,怎么了?”   楚墨听得有人同她一道前来,不由地疑惑。而轩辕辰则是好奇地望向牢中之人,对于他,他的好奇心强盛。   “铁锁打不开。”韩灵语气有些烦躁,忽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似乎外边的人也发现了里面的动静,所以赶来察看。   韩灵忽然灵光一闪,冲着轩辕辰打了个手势,两人齐齐跃至了牢房的顶端,如壁虎一般吸墙而卧。待有人进入牢门,轩辕辰率先出手,将来人制住。   “你,去召集外面的人全部进来。”   那人有些迟疑,但受他的无力所威慑,只好按着他的吩咐,将门口所有的守卫全部叫了进来。同样的手法,这次是韩灵出手,将所有人一一制住。为防有漏网之鱼,她和轩辕辰两人一人守内,一人守外,彻底控制了整个院子。   被点了穴道的侍卫们总共有五十余人,本来以他们的武艺对付入侵的外敌,或传出警讯求救是绰绰有余的,只可惜他们恰恰碰上了两个天剑的高手,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韩灵睨视着所有侍卫们,从一个小瓷瓶中倒出五十几粒黑色的药丸,手指轻弹,一一弹入每个人的口中,居高临下威吓道:“你们听好了,刚才你们服下的乃是百步断肠丹,只要你们敢走出百步以外,就必死无疑。”   经她这么一吓,所有的人都顿时脸色煞白,韩灵隐忍着笑意,绕着他们走了一圈,继续说道:“你们现在听着,拿起你们的刀剑,给我从外面挖地道,直通到地牢的里边,我只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你们给我使力地挖,若是挖不通,你们一个个就等着毒发身亡吧!”她有意加重了语调威吓,她给他们吃的,哪里是什么百步断肠丸,不过是她临时起意,从北辰音带来给楚墨的糕点中,随意搓成的糕丸。只要能吓住他们,尽快挖穿地道至牢中,这样就不需要取得北辰熙身上的钥匙,他们连夜便能逃离赵国。   “一个个给我动作麻利点!是不是没吃饭哪?你们先让一边去,让我来给你们轰个口子出来!”看着他们捣鼓了半天,一点进展也没有,韩灵有些不耐烦了,拨开他们,运出猛力的一掌,生生将坚实的地面轰出一道口子来,那地面本就是用坚硬的花岗石铺成,也难怪这些侍卫们如何使力都挖不开,如今花岗石碎裂后,下面的突然稀松,工作进度也明显快了许多。   “墨,你再等等,很快就成功了。”她倚在铁牢边,握着他的手安慰,他夜里不能视物,唯有握着她的手才能安下心来。   “灵儿,朕现在好想看到你……”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落进韩灵的心中,掀起层层涟漪。   “很快就能看到了。”她温暖地笑开。   是的,夜晚即将过去,黎明就要到来,他会看到的。   许久,轩辕辰从门外进来传讯,面色有些焦急。   “灵儿,不好,北辰熙带着人马来了。”   “什么?!”韩灵大惊,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赶来,怎么办?   思衬了半晌,她忽然有了决定:“你盯着他们,继续往下挖,我去引开他。”   轩辕辰犹豫了下,蹙眉道:“那你小心!”   在出牢门的瞬间,再次传来楚墨担忧的唤声:“灵儿,小心!”   韩灵回首望了他们一眼,浅笑漾开,他们都是她所爱的人,即使她无法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她绝不会辜负他们中任何一个。快速地离开了地牢,她飞身消失在了夜幕中。   北辰熙的人正要上前叩门,韩灵突然从墙角翻越而出,有意弄出了大动静,等着他们发现。   “太子殿下,那边有人!”   一瞬间的功夫,韩灵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北辰熙策马过来,在月光下认出了她的容貌,拧眉质问道:“灵儿,你为何会出现在此?”他的目光闪烁着疑光,他还不确定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不敢轻易露出马脚。   韩灵冷瞪着他,喝问道:“你究竟把楚墨藏到了哪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掳走了他,我在那片树林中发现了打斗的痕迹,也看到了他留下的线索。你说,他到底在哪里?”   北辰熙眸光忽闪了下,看来她还没有发现院子里的秘密,舒眉道:“灵儿,你误会了,我没有掳走他,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韩灵冷笑,反问道:“真的没见过吗?那你深夜到此又是为了什么?”   北辰熙打量了一眼她身上的夜行衣,也对她起了疑心,质问道:“那你一身夜行衣的装扮,又是为了什么?”   韩灵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衫,心思转动道:“我是跟着你妹妹来的,我很好奇她为何深夜赶往这里。不过她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我正想弄清楚这座宅院里面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北辰熙似松了一口气,说道:“灵儿,这里不过就是我买下的一座普通宅子,没什么特别之处,你就不要再起疑。天不早了,你还是跟我回太子府吧。”他暗中朝着侍卫使了个眼色,可能是这么长时间,里面都没有人出来相迎,让他起了疑心。   韩灵怕他们进院子察看,踉跄了下,作昏倒之势,拦住了侍卫的去路。   “灵儿,你怎么了?”北辰熙跳下马,及时地扶住了她,眼底的关切之色尽露无疑。   韩灵扶着他的肩头,软软地说道:“我在无影殿时,被他们下了一种毒,至今都还没有解,时常会出现头脑晕眩的现象。”   “他们对你下了毒?是什么毒?不行,我还是尽快带你去看御医。”北辰熙将她抱上了马,一脸的焦急之色。   恰时,院子内发出一声巨响,像是石块爆裂的声音。   北辰熙蓦地回头,盯向宅院方向,感觉到事情不妙,连忙下令道:“给我进去看看!”   韩灵听到了那声音后,顿时长舒了一口气,相信里面的事已经大功告成。她坐于马上,朝着院子内吹了声口哨,未几,便有两个人影出现在了墙头。   “快走!”   她招呼了声,率先策马奔在了前头。   而轩辕辰则拎着楚墨,踢飞了一名坐于马上的侍卫,抢了他的马,紧随着韩灵往城门方向狂奔。北辰熙见此,气得发狂,一边夺下一名侍卫座下的马,一边呼喝着下令追赶。   这是一个狂野的夜晚,飞马狂奔在无人的甬道上,风声呼啸,青丝飞扬。月光倾洒,照耀着马背上的三人,飞扬的心更加激昂。   “墨、辰,等我们离开了赵国,谁也无法再阻拦我们!驾——”   前方就是宜城的城门,此时已关闭了城门,实行宵禁。   两匹马急急地勒住,马嘶声冲破云霄,响彻在宜城的上空,也惊动了守城的将士,齐齐拾起武器,向三人包围。   若是普通人,此时肯定没辙,可惜恰恰遇上两个武功变态的人,区区一座城墙,小儿科!   韩灵与轩辕辰对视了一眼,同时施展轻功,骑马飞跃至城头,惊人的速度,骇人的轻功,看得下面的守城士兵们皆仰着脖子呆望。直到北辰熙的马追至,朝着他们大喝,他们才回过了神,连忙上城楼追赶。   “蠢材!还不快开城门?”   北辰熙几乎被他们气死,这三人明摆着是要出城,他们不出城追赶,却一个劲地往城楼上跑,这不是犯傻吗?   城门徐徐开启,扯动着隆隆的响声。   待到城门大开时,那原本还在城头的三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追!就是给我追到韩国去,也要把人给我追回来!”北辰熙发出歇斯底里的大吼声撕破了夜空,如此失败的结果,他无法接受。   “哈哈哈……想要追到韩国,那得看他们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韩灵施展着轻功,与轩辕辰齐飞在半空中,而楚墨依旧由轩辕辰负责相携着,为他做向导。   “辰,慕华呢?他不会有事吧?”他们临时起意救人,也来不及通知水慕华,便逃离了赵国,也不知他现在是不是得到了消息。单看方才北辰熙那愤怒的模样,估计明天一早,此事便会传遍整个宜城。   “放心,他会见机行事的。”宜城之中还有他们无影殿的弟子,所以轩辕辰并不担心水慕华会出事,更何况北辰熙根本不知此事与他有关。   狂奔了一夜,三人已来至赵国的边城,以他们行进的速度,哪怕北辰熙的人马再给他们两天的时间,也追赶不上,三人于是决定停下来暂歇一下。   恢复了视力的楚墨,一路上都默不作声,被人当作累赘一般相挟着赶路,他的自尊心很是受挫。   三人停在了小溪边,饮水休息。   韩灵发现了楚墨闷闷不乐的阴沉脸色,上前关切地探问:“墨,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右手探视他的额头,还没触及,他就躲了开去,冷峻的脸孔撇向一边,不作答理。   韩灵撇了撇嘴,有些自讨没趣。   “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趁我不在,你竟然攻打韩国,还逼死了我的父皇,这笔账究竟如何算?”她心底打着主意,这一趟回去,秦、韩两国对峙的局面还没彻底扭转,她必须在他们回到韩国之前想办法说服他。若是两国继续斗下去,说不好就让北辰熙钻了空隙,渔翁得利。   楚墨闻言,转过了头,面色又红又黑,气恼地冲她吼道:“若不是你违背我们之间的承诺,跟别的男人成亲,朕又怎会发兵攻打韩国?”   韩灵被他一吼,胸中的怒气也跟着上涌,怒视着他道:“那你的意思,还是我错在先了?我且问你,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先离弃了谁?当初在青冥寺,我追着你,求你留下,你呢?二话不说就走,冷酷无情!你说,究竟是谁更无情些?”   楚墨急道:“朕那晚急着走,是因为朕的皇弟在朝中叛乱,朕不得不赶着回去平乱。”   韩灵冷笑道:“哼,平乱?说到底,你珍视你的皇位,远远超过我。如果是这样,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一拍两散!”   听到“一拍两散”四字,楚墨气红了脸,大吼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来救朕?还有他,他到底是谁?”他指着一旁的轩辕辰,双目暴突,一路上自己就是被他当作废物一样拎着,他在痛恨自己的无能之余,更加嫉妒对方的武功。   轩辕辰走前几步,将韩灵揽在了怀中,斜挑着眉梢道:“还没来得及跟你正式地自我介绍,本人就是灵儿的相公,轩辕辰。我们刚刚成亲没多久,还是新婚燕尔,若不是因为灵儿心善,要去救你。恐怕我们这时候早就忙着我们的造人计划,赶着生小轩辕去了。”提到“小轩辕”三字,他莫名地窝心,唇角上翘,显示着他的好心情。   而对面的楚墨就没有他这样的好心情了,他的心情简直恶劣到了极点,阴沉着他的脸,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呈现墨色。   两个男人之间互瞪着,强烈的电波在空中呲呲作响。韩灵浑身抖了下,有些被电到,昨夜逃难之时,还一切正常,怎么眼下太平了,反而就开始起内讧?所以说,万里大好河山就是这么没了的。   她抚了下额头,佯作晕倒状。   “啊——我晕了!”   她软软地向侧倒下,原以为两人至少有一人会接住她,谁知这两人忙着对招,谁也没顾上她,害她狠摔了一跤。这次,她是真的要晕了!   “灵儿!”   “灵儿!”   看她真摔了,两人着急地上前相扶,然而谁也不肯让谁先,又开始对招。韩灵怒视着两人,气得两腮鼓鼓的,冲两人大吼道:“都给我住手!你们是不是存心想看我死才甘心?”   她这一吼果然起了作用,两人皆停下了手,彼此分开,一人一边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视线还不忘在空中交汇作战。   好不容易看两人都熄了火,她继续装虚弱:“哎哟,我的腰摔疼了,都怪你们。”   “我帮你揉揉。”   “我帮你揉揉。”   ……   “你滚一边去!”   “你滚一边去!”   ……   “还不滚?”   “还不滚?”   韩灵傻了眼,左右观望着两人,这两人也未免太过默契了吧?不知情的,指不定怀疑他们是不是那什么……想到此,她不由地在脑子里YY一番,轩辕辰VS楚墨,哪个攻,哪个受呢?还是两人皆可攻可受?   她一脸的奸笑,惹来两人疑惑的目光,盯着她的脸,总觉得她没安好心。   到最后,两人互瞪了一眼,一人一边替她按摩起来。韩灵心里那个美啊,有两位大帅哥提供按摩服务,一身的疲劳顿消。她干脆扒了两人的外套垫在身下,她则一人躺在上边,享受两人的全身按摩。   若是将地点换作黄金海滩,将服装换作比基尼,再来一杯鸡尾酒,那就真是超级享受了。某女不知不觉熟睡了过去,在梦里还不住地流淌着口水,一脸美滋滋的笑意。   女主角睡着了,两个男主反而闲下来没事干,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睨视着。不知是谁先打开了话匣子,接着两人越聊越欢,从天南聊到海北。直至时近黄昏,韩灵悠悠醒来,两人才惊觉彼此已聊了大半天时间,面色皆有些尴尬。在韩灵睁开眼后,两人继续保持敌对,谁也不搭理谁。   韩灵这一觉睡得相当得甜美,哪里知道他们两人在她熟睡的期间,一直都在唠嗑。她迷迷糊糊地在溪水中掬水,洗了把脸,便和两人一起继续赶路。   出了赵国,终于进入韩国的地界。   钰城,赵、韩边境的第一个边城,也是关防要地。   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也就不用再担心北辰熙的威胁。韩灵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在官员和守将的簇拥下入住到钰城一座为皇帝出巡而特别建造的行宫。   行宫之中有一个天然的温泉,名为钰泉,行宫依着钰山而建,钰泉也因此得名。   韩灵特意吩咐了侍卫退离百步之外站岗,她则领着两名宫女,前去泡温泉消乏。此时已是隆冬季节,难得遇上如此一个雅境泡温泉,她顺道还吩咐宫女们带了两篮子的美食前来享用。   褪去了裙裾罗衫,修长的细腿逐渐迈入池中,通体的暖意上涌,水雾蒸腾在面颊上,显映出霞色的容光。纤手弄水,水珠嘀嗒下淌,奏出美妙的乐章。她闭目斜靠在池边的缘壁,水面正好覆及她胸部以上,从水面上向下观望,若隐若现的丰腴,幻化出诱人的形状。   正享受间,耳边传来一阵风声,她耳朵微动,感觉到有人的到来。能如此无声无息而至的,这天底下,没有几人。   肩头搭上了一只大手,来回轻抚,她睁开了眼,回头望向身后之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外边传来楚墨的喊声,越来越近:“轩辕辰,你这卑鄙小人,别以为你的轻功比朕强,你就可以使诈!”   待他话音落下,他本人也已到达池边。   韩灵回头打量着两人,待见得他们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确切地说,是落在了她的胸部,她低头看了一眼,惊叫出声:“啊——你们两个大色狼,还不快给我出去?”   “叫你出去呢!”   “灵儿是叫你出去!”   两人争执着,竟没有一个要走的意思。 第八章 温泉激情   韩灵又冲着他们大喊了声:“我叫你们两个都出去!”   轩辕辰果断地摇了摇头,走近池边,蹲身道:“我是你的相公,而且我们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完成,所以我应该留下。”   楚墨也不肯退让,跟着走近池边,蹲身道:“我们两个可是问过姻缘石的,是命定的恋人,所以朕才该留下。”   韩灵很是无语,本来还想好好泡个澡,享受一番,这下好,让两人给破坏了。她挎着脸,撇嘴道:“那你们都留下,我走总成了吧?”   “不成!”   “不成!”   两人默契地同时出手摁住了她,将原本要浮出水面的人给压了下去。韩灵脚底一打滑,整个人也跟着滑入水底。   池边的两人见此,都急了,一起跳入水中,又将她捞了起来。   “灵儿,你没事吧?”   “都是你,谁让你这么用力的?明知道自己的内力深厚,也不知道收敛点!”   “你什么意思?自己武功低微,打不过我,就呈口舌之快,算什么英雄好汉?”   “朕乃一国之君,可不像你,江湖草莽之辈。你跟朕比,有可比性吗?”   “一国之君怎么了?在我眼中如同蝼蚁一般!若不是看在灵儿的份上,我早一把掐死你!”   “你敢弑君看看?我秦国的大军,早晚将你们无影殿给踏平了!”   韩灵还在这边一个劲地咳水,他们两个倒好,唇枪舌战起来。一个高高在上,一国之君,另一个眼高于顶,武功傲视天下,这两人还真是,谁也不是好惹的茬。   “停停停,你们要吵,上别处去,别打扰老娘我泡澡!”   她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上身的风景一览无余,而下身的风景也几乎可以说是尽收眼底。原本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皆停了嘴,双目炽热地望向她玲珑曼妙的身子,气息也变得紊乱。   韩灵看着两人一副想要吃了她的表情,忽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两脚开始往后退。或许还是让他们继续吵下去比较安全些,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是谁的手先扯开了自己身上的腰带,另一个人也跟着扯腰带剥衣裳,轩辕辰和楚墨两人凝视着对方,相互比赛脱衣服,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韩灵则退开了几步,欣赏着两位美男的脱衣表演,若是时间充裕,她一定掀开食篮,一边吃着美食,一边欣赏。可惜,待他们脱完衣裳,接下来倒霉的就是她了。   “啊——救命啊!”   轩辕辰忽然在水中运了掌力,使了点小诈,将楚墨击退了几步,最终率先获得了美人的享用权,霸着她无度地索取。   一池温泉中,情欲不断地上升,轩辕辰和楚墨之间似斗气一般,轮番霸着韩灵一次次地索取和释放,低吼、娇吟、粗喘……高低起伏的声响,混杂着拍水声,构成一曲浓烈的绝响。   在一声刺耳的尖叫后,韩灵彻底昏了过去。在昏迷的片刻,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被人强暴了,还是两个罪魁祸首。   见她昏过去了,轩辕辰和楚墨两人才开始着急起来,又相互埋怨对方的不是。倘若韩灵此时还有神智,一定跳起来骂死这两个该死的禽兽!   从第二天韩灵醒来开始,就将这两人划入断绝往来黑名单,该死的,竟敢合起伙来强暴她?这股歪风邪气一旦助长了,那往后她还能有好日子过?要知道她宫里头还存着好几个美男呢,倘若他们全部联合起来围攻她,那她岂不是连骨头都不剩?所以,为了日后的性福着想,她打定注意一定要与他们抗争到底!   在回韩城的路上,韩灵独自一人乘坐马车,轩辕辰和楚墨两人则一人骑一匹白色的高头骏马行走在马车的两侧,好说歹说,向她道歉,可惜人家女皇就是不甩他们,他们也没辙。   “灵儿,朕知道错了,朕保证以后再也不跟轩辕辰那小人来往!”   “你这昏君,你说谁小人?”   “不就是你?若不是你那么用力,把灵儿给弄疼了,她怎么会不理朕?”   “弄疼她的是你好不好?你别忘了,她昏迷的时候可是你在她的身上。”   韩灵坐在马车里一头黑线,两位大哥,这不是本质问题好不好?而且这大街上的,讨论这个问题,会不会太丢人了些?反正她是羞愧得不敢露头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想要我原谅你们,除非你们各自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什么事?”   眼珠子滴溜转了圈,当然不能便宜了他们,非得好好利用这次机会,达到她的目的不可。   掀开左边的车帘,对着帘外的人说道:“轩辕辰,你听好了!到了皇宫,我就封你为虎威大将军,以后若有战事,你就得跟龙之翼一起并肩作战,为我征伐天下。”   轩辕辰思索了一番,问道:“那究竟是我的身份高,还是龙之翼的身份高?”   韩灵还以为他不愿意当官,原来是因为身份高低的问题,说道:“你们都是大将军,身份自然一样高。”   轩辕辰挑了挑眉梢,点头道:“好吧,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为你上战场。”   韩灵对于他的回复很是满意,接下来的这个就比较难搞定些,掀开右边的帘子,对楚墨说道:“楚墨,你也听好了!我要你率领秦国的军队与我们韩国的军队一起,携手征伐天下。”   楚墨飒然一笑,说道:“朕也正有此意,待到天下统一后,朕与你一起坐拥江山。”   韩灵托腮,狡黠一笑,说道:“没问题啊,我为皇,你为后。”   楚墨面色一滞,这应该是他的台词才对,却让她抢了先。一时语塞,脸色变得酱紫,说不出话来。   韩灵眨眨眼,耍赖道:“成了亲,自然是听娘子大人的!”   楚墨拧眉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我们来个约定,五年之内,你为朕生一个皇子,由他来继承江山,你觉得呢?”他笑得像只狐狸。   韩灵挑了挑眉梢,心中盘算着。那也就是说,五年之内,她得先后为这两人各生一个儿子,这样才能解决一切纷争。为何如今所有的矛盾都上升到了生产问题上了呢?她难以理解。   “好,一言为定!”一个儿子,换一个秦国,很值!更何况,以后整个天下都是她儿子的,她儿子的,也就是她的,这笔账怎么算怎么值。   回到皇宫时,谁也没有想到,等候他们的是一个极恶劣的消息。   北辰熙因怀恨在心,用飞鸽传书的方式,在一日之间,将秦国国君楚墨怀有夜盲症的消息散布天下,使得应城外的秦军开始人心涣散,军心不稳。   “妈的,北辰熙太不是东西!”韩灵听韩如风传达这个消息,气得忍不住大骂,回头再看一旁面色极差的楚墨,升起一抹心疼之意,夜里不能视物,这也不是他的错,说到底,他是受害者。   “墨,你别在意,他威胁不了你。”   楚墨只攥起了拳头,默而不语。   轩辕辰在旁说道:“夜盲症又如何?照样能打得他落花流水,你放心,等我们攻打赵国时,我一定将他捉来,任你处置。”   楚墨与他对视了一眼,心中温暖,但还是断然拒绝道:“不,朕要亲自将他捉来,刺瞎他的眼睛,让他也体会一下不能视物的感受。”   韩灵听着他的话,浑身打了个哆嗦,刺瞎他的眼睛,这也够狠的。上前拥住了他,安慰道:“墨,你不是一个人在作战,我们都会帮你。”   “那,为了安慰一下朕受伤的心灵,你是不是愿意牺牲一下?”楚墨狡黠地冲她眨着眼,哪里还有方才的悲愤?韩灵朝他翻了个白眼,这么温馨的气氛下,竟然爆出这出一句不正经的。   这时,殿外有内侍传报:“陛下,宫外有人求见,说是姓水,名慕华。”   他终于也到了,韩灵忙摆手道:“快传!”   待见到水慕华到来,韩灵整张脸都垮了,不带这样的,他来就来了呗,为什么身后还跟着一个灭绝师太?   “老奴参见陛下,老奴是受殿主的吩咐前来,日后必定会尽心尽责,不负殿主所托。”   看她那副“为了峨嵋的声誉,老尼愿意舍生成仁”的姿态,韩灵一脸苦相,这在宫里该怎么安置她呢?   “嬷嬷,从今天起,朕就封你为浣衣局的总管,日后只要你好好干事,朕还会加封你的。”她心想弄些人让她管束管束,她就不会再闲得慌,整日跟着她了吧?   “陛下请放心,老奴一定在三日之内,将浣衣局之人调教得服服帖帖,为陛下免去后顾之忧,可以安心地与少主尽早诞下麟儿。”   “咳。”韩灵真是服了她了,如此尽心尽责的下人,还能上哪儿去找?不过,她想在三日之内,收服所有宫女,她可不会让她如意。   待老嬷嬷退下后,韩灵当即喊了四名宫女来,将她们调往浣衣局,并且一再地三令五申,务必要将浣衣局搅得一团混乱,绝不能向老嬷嬷屈服。四名宫女看着都挺机灵,接下这等优差,还有额外的奖赏,她们还不肯卖力地干吗?   香烟袅袅的大殿,南宫狸和凰少华两人服下解药后,仍在昏迷中。上官情不遗余力地为施针,备药,身子都瘦了一圈。   “师傅,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   “应该快了,也就是今夜吧。”   韩灵探视着两人,忽然想起了楚墨的夜盲症,他最大的弱点被北辰熙宣扬得天下皆知,他心里一定还很介怀。若是上官情能医好他的症状……   于是,她便将楚墨带到了上官情跟前,让他帮着症断。上官情经过症断后,给了他们一个肯定的答复,夜盲症可以治愈,只是还欠一样珍贵的药引——麒麟血,据闻麒麟血只有在齐国的皇宫才有。   韩灵想起东方若雨身上的毒恐怕至今都还未解,正好趁着给他送药的机会,向齐皇讨要麒麟血。   思衬间,忽然侍卫来报,有人劫狱,劫走了牢里的皇甫杰。韩灵大怒,这个罪魁祸首竟然敢逃离天牢,她连忙下令关闭宫门、城门,大肆搜索。然而对方布局极为严密,将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周全,皇甫杰最终秘密地逃离了韩城。   韩灵的心情只能用烦躁和懊恼来形容,在她得到解药时,她就该想到要尽快地除去他,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灵儿!”   听到了轻唤声,韩灵转头,见到凰少华先南宫狸一步醒来,看他脸色仍旧有些苍白,但至少是清醒了,值得庆幸。   “少华,你总算醒了,先吃点东西暖暖胃吧。”   韩灵亲自端着粥碗,喂他喝粥,说到底他中毒,也是她间接害的,她心底很是内疚。而另一边的南宫狸,也在此时有了反应,逐渐清醒过来。看到两人都平安无事,她也就能放心地离开,前往齐国。此次齐国之行,她不仅是为送解药和求药,更重要的是她想要与齐国结盟,共同对付赵国。   齐国都城,临城。   一家豪华的酒楼,人潮如流,宾客满座。   韩灵站在二楼包厢的窗口,俯视着底下闹哄哄的大堂,看来的客人都多衣饰华贵,大富大贵之人居多,点的菜也是极为挥霍。   观察方才进门时,掌柜那一脸殷勤的笑脸,韩灵不由地猜测道:“少华,这里也是你的产业吗?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私产,还不快从实招来?”   此次齐国一行,韩灵只让轩辕辰、凰少华和南宫狸三人同行。轩辕辰的武艺高强,南宫狸懂得医术,能确保东方若雨的毒性是否全解,而凰少华在齐国的人脉较广,有他们三人相助,足以应付各种麻烦。   凰少华只是抿嘴微笑,他多少家底不都已经全数交待了吗?这里不过是他年轻时游走几国置下的小产业,九牛一毛而已。   恰时,有伙计前来禀报,称陵南王前来送请帖,邀请凰少华过府一叙。传闻这陵南王乃是当今齐王的弟弟,手中握有兵权,平日里都驻守在他的封地陵南,近日因着齐王的寿辰将近,这才领着亲兵前来贺寿。   这边韩灵领着轩辕辰和南宫狸进宫为东方若雨解毒,那边凰少华则应邀赴宴,去拜会陵南王。   “齐皇陛下请放心,这绝对是万年醉的解药,能解若雨身上的毒。”百般周折,终于见到了齐皇,韩灵试图说服他,让东方若雨服下解药。   齐皇却疑惑地转着眸子,不敢轻信他们,下令道:“来人,将他们拿下!”也难怪他会不信,韩灵没有亮明自己的身份,而齐皇经历了太多庸医前来献药的事,心里后怕。   “陛下,你拿下我们可以,但是请留下他。”韩灵指着南宫狸道,“他是楚国太子,而且深通医术,他能救活若雨,确保他无恙。你若不信,可以拿我们当人质。”   “你是楚国太子?”齐皇有些不信,问了南宫狸些楚国的问题,南宫狸皆对答如流。尽管如此,齐皇还是不能完全信他,但给了他施展医术的机会,而韩灵和轩辕辰两人则被关押到了牢中。   天牢。   韩灵围着牢房转了一圈,在她的强烈要求下,牢头将她和轩辕辰关在了一处。虽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坐牢,她也不想太过孤单,她深信待南宫狸救醒了东方若雨,他们也就能出去了。   “我看这牢房漏洞多多,根本就关不住人,关个普通人也就算了,关个武功高强的人,这里面至少有N种越狱的可能性。你看看,这屋顶的土层都松软了,只要稍稍运些内力就能摧倒,还有这墙壁也是,都不是实心的,偷工减料。”她敲击着墙壁听声,也难怪皇甫杰如此轻易地便越狱了,这古代的牢房就是不牢靠。   “那不是更好?也省了我们不少事。”轩辕辰拉着她坐在了一堆草垛上,面带微笑,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对他来说,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韩灵倚着轩辕辰的肩头,悠悠说道:“辰,你说,我们能在一年内生下一个儿子吗?”   轩辕辰撇了撇嘴,说道:“这可难说,你身边那么多男人,万一儿子是生下来了,却不是我的。到时候我爹不放人,那可不关我的事,我尽力而为了。”   韩灵嬉笑道:“你吃醋了?你说要是我们的孩子生下来,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轩辕辰道:“恐怕到时候轮不到我们来取名,我爹肯定会剥夺给孩子取名的权力。”   韩灵冷哼了声道:“你爹可真是霸道,又野蛮,又变态。”   轩辕辰亲昵地点了下她轻皱的小巧鼻子,笑道:“不许这么说我爹,他其实是个可怜的痴情人。”他默然垂眸,若有所思。   天牢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比一个急切。   韩灵和轩辕辰两人站起了身,挨近牢门处察看。   “人呢?关在哪里了?”   一个稚嫩的童音率先响起在天牢的甬道中,韩灵认出了对方的声音,朝外喊道:“若雨,我在这里。”   “姐姐!”东方若雨奔跳着出现在了牢门口,面色略显惨白,唯有那双灵动的双目闪耀着晶莹的光泽。   “若雨,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东方若雨灿烂一笑,转头吩咐牢头打开牢门。   在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人,明黄色的龙袍,须发染白,六十上下的年纪,正是齐皇本人。他紧追着东方若雨,一脸焦色,而他的身后又紧随着一群随侍的宫人,这场面乍看之下还真是壮观。   “小宝贝,你慢着点!别磕着了。”   “小宝贝,你的身体刚好,可别又晕倒了。”   “哎哟,朕的小宝贝啊……”   韩灵看着这阵仗,有些无语,这齐皇未免也太溺爱儿子了。听闻他老来得子,近五十岁才生下一子,十分宝贝,齐国上下无人不知。   东方若雨则是朝他翻了个白眼,嘟囔着腮帮,有些别扭道:“父皇,不许在外人面前叫我小宝贝!”   齐皇堆着笑脸,凑上前:“好,好,朕的小宝贝!”   东方若雨小眉头一皱,对他很是无奈。而旁观的韩灵等人则是忍不住憋笑,初见齐皇时,还觉得此人谨慎小心,有一代英主的气势,这一到了儿子跟前,什么气势都跑没了,有的只是一个寻常父亲对儿子的溺爱。   东方若雨再次嘟着小嘴道:“父皇,姐姐她现在是韩国的女皇,你怎么能把她抓起来?而且,她是我未来的娘子,她若是伤了一根汗毛,我一定跟你没完。”   韩灵轻咳了几下,这孩子怎么还记着这事呢?跟一个孩子成亲,这也太不着调了。   齐皇见小祖宗不高兴了,连忙道歉:“是,是父皇的不对,怠慢客人了。”   他转头跟韩灵笑言道:“不知是韩皇陛下远到而来,之前失礼了,还望多多海涵。”   韩灵客气道:“是我隐瞒身份在先,所以怪不得阁下。” 大结局   一日的工夫,东方若雨领着韩灵、轩辕辰和南宫狸三人游遍了整个齐国皇宫。如献宝一般,东方若雨右颊上的小酒窝始终没有消失过,笑得开怀。可苦了齐皇他老人家,六十多岁的年纪,还跟在儿子屁股后头,一声声“宝贝小心”、“宝贝慢着点”、“宝贝别累坏了”地叫着,气喘吁吁的模样,看得人都替他捏了把汗。   花亭中,一行人停下来歇息。   隆冬的季节,齐皇却累得满头大汗,随行的宫人在旁小心伺候着。这边东方若雨坐在韩灵的怀中,兴高采烈地跟她讲述着他小时候的故事。韩灵不由地干笑,心说小弟弟,你现在就是小时候,再小,那不得回到你娘肚子里去了?   “我三岁的时候,夫子教我背诗经,我每次都倒着背给他听。他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我在跟他捣乱,于是就跟父皇告状,说我没有学习的天赋。父皇不信,就让我当面再背一遍,于是我就顺着背了一遍,一字不差。结果父皇很生气,认为那夫子有意诋毁我,于是,那夫子便成了第三个被我父皇驱逐的夫子。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看着东方若雨一脸得意的笑容,韩灵嘴角抽搐。他根本就是个小恶魔,上回故意在凰少华的脚上撒尿,差点没把凰少华给气死。   “那你到现在为止,究竟有过几个夫子?”   东方若雨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默数了一会儿,道:“差不多有九十六个吧。”   “咳。”齐皇刚喝了口茶,听到儿子的话,禁不住被呛到。这等不光彩之事,就不必拿到外人跟前说了吧?   “小宝贝,哪有那么多?你真正的夫子也就六个,剩余的那些都是庸才,不过是来试教一段时间,证明他们是无能之辈,这才将他们驱逐。”齐皇冲着儿子使劲使眼色,又对着其他在座三人堆笑道,“各位别见笑,朕的孩儿资质聪慧,不是等闲之辈所能教的。”   韩灵隐忍着笑意,点头附和道:“那是,若雨心智超凡,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她低头揉了揉东方若雨的头,想起此行来的目的,试探地问道:“对了,齐皇陛下,听闻齐国皇宫中有一味珍贵的药材,名为麒麟血,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齐皇微眯了眼,一抹狐光划过眼底,他摇头道:“那都是谣传,什么麒麟血,不过是世人的妄想罢了,这世上本就没有麒麟,哪来的麒麟血?”   韩灵垂眸,露出不悦之色,这老狐狸分明是睁眼说瞎话。   “父皇,你干嘛这么小气?姐姐想要麒麟血,你就给她嘛,若不是有急用,姐姐又怎会开口呢?”   东方若雨的一番话,让韩灵很是感动,他的年纪虽小,却已有如此成熟的心智,体贴人意,她无法不喜欢。   齐皇则尴尬地红了脸,轻瞪了儿子一眼,哪有儿子拆老子台的?   “小宝贝,父皇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着想?麒麟血珍贵无比,父皇是想留着给你日后备用的,谁能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个什么病痛呢。”   “我的身体健康得很,根本用不着。姐姐有急用,自然是先给姐姐。我不管,你若是不给,那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好好好,父皇都依你!小宝贝,你可千万不能不理父皇,那样父皇会伤心死的。”齐皇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反正就是一副顽童的姿态。   东方若雨撇了撇嘴,翻白眼道:“父皇,还有外人在呢!别哭哭啼啼的,真丢人!”   这一对问题父子真是让人无语,韩灵拍着东方若雨的小脸蛋,低头轻斥了声:“若雨,不可以对你父皇无礼!”   东方若雨无辜地眨眨眼,撅嘴道:“没事的,我跟父皇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我最爱的人就是父皇了。”   齐皇闻言,再次痛哭流涕:“朕的小宝贝,你也是朕的最爱。”   韩灵恶寒地转头望向轩辕辰和南宫狸两人,他们也是和她一样的感受,浑身抖了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当晚,齐皇的寿宴,韩灵几人应邀参加。   钟磬丝竹之声回响在宫殿之上,歌舞助兴。   齐皇的寿宴颇为奢侈,琼浆玉液,美人如云,前来庆贺的宾客和大臣们皆送上了珍贵的贺礼,高呼万岁!   韩灵来之前没什么准备,幸而凰少华想得周全,从他经营的珍玩店里寻了几件罕见之物作为贺礼送上,齐皇倒也乐得开怀。   宴至中途,殿外忽然有人传报,陵南王驾到。齐皇的寿宴,竟然也有人敢迟到,齐皇的脸色当即就黑沉下来。   “皇兄,皇弟来给你贺寿来了,祝皇兄寿比天高、万年长青。”   来人一身锦衣华服,比齐皇看起来年轻了十岁,五十出头的模样,外形粗犷。看他的服饰和头上的银冠,想来他就是鼎鼎大名的陵南王了。他的身后跟随着一名年轻的男子,戴了张暗红色的面具,挡住了他的真容。   韩灵观察年轻男子的步伐和气息,觉得此人很不简单,而且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在她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的目光也朝她射来,闪耀着异样的光芒,让人心惊。   齐皇的面色有些不悦,只短短说了个字:“坐!”   东方若雨和韩灵一桌,就坐在左首第一的位置,与陵南王正好相对而坐。他打量着陵南王,一双明眸闪烁,奶声奶气地说道:“皇叔,今日是父皇的寿辰,您来得这么迟,莫非有比这更重要之事?”   他稚嫩的话语传遍整个大殿,引来一片议论声,是啊,还能有什么事比皇上的寿辰还重要?陵南王在闻言的片刻,面色顿时黑沉,连齐皇也没有质问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胆敢质问他的不是,他哪里能忍?不过对方毕竟是太子的身份,他不好当面斥责。   “若雨,皇叔进城时,坐骑突然发癫,把皇叔摔下了马,这才晚了。皇叔迟到,的确不对,皇叔愿自罚一杯。”说着,他举杯自饮。   东方若雨却似要跟他杠到底,不依不饶道:“我的影子们可是早就将皇叔的行踪汇报给我,皇叔是三日前就进入了临城,在臣相府一共出入了五次,右将军府出入两次,李侍郎的府上出入两次……还有很多大臣的府邸,皇叔皆一一拜访,要不要我一一报来?”影子,齐国有名的消息探子机构,然而却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主人就是东方若雨。   他此话一出,如巨雷轰鸣,全场爆发。有议论的,有猜疑的,有害怕的……   “你……”陵南王骤然拍桌而起,面色变得酱紫。   韩灵也十分讶异地望向东方若雨,原本以为他只是无心之问,却不想他竟然是有预谋的步步逼问,不过此举太过激进和冒险,究竟是他自己的主张,还是齐皇有意授权?她暗暗地观察齐皇的神色,发现他正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方若雨也跟着起了身,小小的个子爬上了桌子,跟陵南王对峙。   “皇叔一进城就走遍了所有大臣们的府邸,唯独没有进宫来见我父皇,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父皇?”他奶声奶气的声音,竟也是气势非凡。   “你……”陵南王的一只手已摸至了腰间,另一只手则执起一只酒杯,虎口处肌肉紧绷,有颤抖之相。   韩灵盯视着他的手,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执杯为号?不好,大殿周围可能有伏兵。   她起身将东方若雨从桌上抱了下来,好生安慰道:“若雨,他是你的皇叔,好歹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对他如此无礼?”   暗中朝他使了个眼色,她迈步走向了陵南王,说道:“陵南王,太子年幼,说话难免失了分寸,你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替他说话?”陵南王执杯的手,逐渐放松下来。   “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王爷何不先赐我一杯酒,我再告诉你。”韩灵走近他,忽然夺下了他手中的酒杯,掷于地上,以作试探。   酒杯的掷落声在大殿之中清脆地响起,音落,大殿之外忽然冲进来近百名士兵,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大殿。   陵南王先是微愣,有些惊讶她的作为,待见到自己的人马得手,他便开始得意地大笑:“皇兄,怎么样?成王败寇,现在整个皇宫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以为一个毛头小儿,能奈我何?”   齐皇倒是稳而不乱,依旧端坐在皇位上,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造反?”   “是又如何?你一直霸着皇位不放,莫非真想传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转身面向下面或惊骇、或斥责的群臣们,朗声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想要活命的,就站到我身后来。”   大臣们纷纷犹豫着,已有小部分人陆续到了他身后,一部分人仍在犹豫,也有小部分人义愤填膺地斥责他的大逆不道。韩皇眯着一双眼审视着大殿之上的每一个人,若有所思。   韩灵依旧站在离陵南王不到三步处,暗中跟轩辕辰三人使着眼色,而轩辕辰此时早已将东方若雨抱在了怀中。表面上看,陵南王的人似乎是控制了局面,可是他却不知,单是由轩辕辰一人在,就足以消灭大殿之中的所有士兵。更何况他本身的安全,已不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中。   陵南王身后的面具人突然有了动作,逐渐向皇座上靠近。韩灵想要阻止他,已经来不及,只好率先扼住了陵南王的咽喉,威胁道:“你不许再轻举妄动,否则,我就杀了你的主人。”她的动作快得出奇,以致于陵南王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煞白着脸色,浑身抖动。   面具人此时也已控制了齐皇,大笑道:“你要杀便杀,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陵南王悲愤交加,朝他喝骂道:“皇甫杰,你忘恩负义!”他此话一出口,面具人整个人都震了一震,惊骇地望向韩灵。而韩灵也是在听到他的名字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向了他,好啊,原来他越狱逃跑,跑到了齐国。   将陵南王推给了身旁临近的凰少华,韩灵步步逼近面具人,冷笑道:“皇甫杰,你果然是过江的泥鳅,神通广大啊!不过你没想到,朕今日也会在此吧?破坏了你的计划,你是何感受?”   “你站住,不许再靠近!否则,我会真的杀了他!”皇甫杰的手开始抖动,他心慌了,他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恰时,东方若雨忽然喊了声:“小心,梁上有人!”   所有的人都齐齐抬头望去,梁上哪里有人?   “啊——”   一声惨叫后,待众人再回过头来,原本挟持齐皇的皇甫杰已双目暴突,颓然倒地。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以致于大家都迟迟都没有反应过来,方才那一转瞬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唯有韩灵心知肚明,这孩子又使了他惯用的一招偷袭。执起一柄剑,她猛力向前一掷,剑尖稳稳地插入皇甫杰的心口,又送了他一程。   “小宝贝,吓死朕了!”   “父皇乖,没事了,没事了!”   看着父子俩抱在一起相互抚慰,即使再可笑,也觉得温馨。   贼首已擒,叛乱不攻自破,齐皇为了感激韩灵的相助,不但以麒麟血相赠,还答应了她合兵围攻赵国的提议。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她履行当年的婚约,尽快与东方若雨成亲。临行前,将他们的婚事简单地办了。   坐在洞房内,韩灵看着晃着小脚、端坐在床上穿着大红喜袍的小小身子,忍不住轻叹一声,想不到她韩灵竟然会跟一个小朋友成亲,简直是人神共愤!呸呸呸……太不吉利了!   当齐皇提出完婚的提议时,韩灵本是坚决反对的,可谁知东方若雨却不乐意了,哭得呼天抢地,日月无光,而这边齐皇也是一番老泪纵横的恳求,韩灵被这一对问题父子搞得头大,没法子,只能先应下了,却不知是误中了父子俩的圈套。齐皇也知自己的时日无多,儿子年岁太小,迟早还会发生类似那日的叛乱,所以急于给他找个安身之所,能确保他平安无事。至于江山,只要能保证他的百姓安居乐业,免受战祸之苦,他便心满意足。其实,他才是真正的智者。   韩灵完全能够洞悉他的心情,只是这老妻少夫,实在有些令人难以接受。罢了,且当多了一个小弟弟好了。   “姐姐,我们可以开始洞房了吗?”   韩灵刚走近几步,听到他这话,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姐姐,父皇教我怎么洞房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韩灵嘴角抽搐,这不是真的吧?   她攥紧拳头,伸到他跟前,说道:“看到这是什么了吗?”   东方若雨无辜地眨眨眼道:“拳头啊。”   韩灵轻咳了声道:“等你的小雨雨,长得跟我的拳头一样大了,我就跟你洞房。”她承认她很邪恶,可是她实在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来搪塞他。   东方若雨委屈地扁了嘴,一副即将泪水泉涌的可怜模样,低头掏出自己的小雨雨看了看,连自己的小拳头大小都不到,那什么时候才能长到跟姐姐的拳头一样大呢?   韩灵见此,忙转了身,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哈哈哈哈……”房门外,轩辕辰、南宫狸和凰少华三人推门而入,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原本想看看他们究竟怎么洞房,谁知听到了她方才这一番言论,实在是同情东方若雨。   韩灵早就发现了他们,瞪了三人一眼,道:“你们来干什么吗?想破坏我跟我家小相公的新婚之夜吗?”   “我们当然是来闹洞房的,顺便教一下若雨弟弟该怎么洞房……哈哈哈……”轩辕辰大笑着,满脸风华无限。   他左侧的凰少华憋着笑,眼角的笑意尽显,说道:“我纯粹是来观礼的,我羡慕若雨弟弟,这么小的年纪就成亲了。可怜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至今都还没成过亲,所以来观摩一下。”   韩灵没好气地扫了两人一眼,什么调教、观礼,摆明了就是来看她好戏的,她转头望向他们身后的南宫狸,还是她家的小狸子单纯可爱些。   “小狸子,你怎么也跟着他们来胡闹?”   南宫狸晕红着脸,低头搅弄着手指,支吾道:“我、我也想学一下怎么洞房,所以就跟着来了。”   韩灵抿嘴轻笑了声,随即驱赶着三人离开了房间,这里可不是韩国的皇宫,齐皇的人都看着呢。倘若新婚之夜,她就丢下新郎不管,跟别的男子厮混在一起,那她还能顺利地出齐国么?   一大一小静躺在喜庆的牙床上,东方若雨矮小的身子倚近她,汲取温暖。韩灵低头看着他,心生怜意,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轻拍着他的后背,低低吟唱小夜曲。   一夜好梦。   离开齐国时,齐皇死抱着儿子不肯放,哭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仿佛是送女儿出嫁的母亲一般,难舍难分。最后还是东方若雨一顿安慰后,他才依依不舍地与儿子挥别。   今冬的韩国,终于迎来第一场大雪。   一夜之间,韩城内外皆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被,一望无际的白色,给韩城带来了新的希望。都说瑞雪兆丰年,百姓们纷纷跑到街头欢庆,山呼着“女皇万岁”,他们深信这一定是他们的女皇给他们带来了繁盛和希望。   韩国皇宫。   几日的早朝,议题都离不开征讨赵国,如今有了秦国和齐国的鼎立支持,相信要消灭赵国不是难事,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楚国会不会成为赵国的盟国,与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无巧不成书,就在群臣们讨论楚国的立场时,楚国的使臣忽然而至,前来请他们的太子回国。听闻楚王病重,危在旦夕,所以特来召回他们一直在外漂泊的太子,前去继承皇位。   天时地利人和,如今一切具备,只欠东风。   所谓的东风,乃是顺应民意,应天而行的征兆。   涉及天相,韩灵立即想到了一直闭门在家的国师,澹台飞轩。他既然能卜算天意,那也一定知道何时会有应天而行的征兆出现。   国师府。   韩灵便衣到来,看到国师府门前停了几辆马车,不由地好奇。看马车的款式,与她在赵国所见的极为相似,心中疑惑,莫非是赵国来人?   她心中不愿怀疑澹台飞轩的忠诚,但是澹台世族毕竟是赵国人,他于忠于孝都不可能与赵国脱离关系。不知为何,她开始担虑,想要暗中察看一下,洞悉澹台飞轩真正的心意。   悄声潜入国师府,熟门熟路地探到澹台飞轩的房门外,门外守了几名侍卫,警戒森严,房间内有几人的说话声。韩灵躲至一棵树后,侧耳倾听,这个距离虽然有些远,但要听清房内人的话语,还是没有问题的。   “飞轩,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跟不跟大伯去赵国?”   里面静默了稍许,传来澹台飞轩族叔澹台耀的说话声:“大哥,你何必为难飞轩?这孩子为了我们澹台家族,已经牺牲了很多,你为何还要对他苦苦相逼?”   “你懂什么?我们澹台一脉如今都在赵国,若是不能为赵国出力,那我们今后何以立足?再说了,赵国太子雄才伟略,乃是一代雄主之相,将来统一天下,指日可待。难道你们还指望一个女人来统一天下吗?飞轩,别以为你的心思,我们不知道。琴瑟和鸣大会上的事,紫烟都告诉我了,你是不是对韩国的女皇动了心?你要记住,我们澹台家的族规,凡是天命者,都不能与外族女子结合,否则就得接受火刑的惩罚,然后逐出澹台家族。”   韩灵听到此,心中震动,难道他真的是如此心意?   又是一片静默,紧接着澹台耀又说道:“飞轩的意思是,韩国才是澹台家族最好的归宿,古来为君者,唯有顺应民心者才能得天下。韩国的女皇虽是一介女子,但是她的才干不下于任何男子,最重要的是,她乃天意所向,众望所归。澹台家族唯有顺应天命,才能持久昌盛,保住一脉的香火,望大哥你不要再执迷不悟。”   “什么天命?我才不信天命!若是你的父亲真能算尽天下,那为何又算不到自己的死期?你分明就是舍不得那妖女,所以才在这里危言耸听。我告诉你,赵国的太子很快就会带兵攻打韩国,到时候,你若还是灵顽不灵,可就别怪大伯六亲不认!哼,我们走!”   房门打开,走出两名身形魁梧的男子,一前一后离开了国师府。看他们的衣着华丽,容貌有几分与澹台飞轩相似,心想他们应当就是澹台飞轩的伯伯了。听他们的言语,北辰熙是打算开战了,战前特意让澹台家的人来游说澹台飞轩,为的也是想借助他的卜算能力来为赵国获取更多有利的战时条件。可惜澹台飞轩比他的族人更有远见,他一早就看好了韩国的发展趋势,也认定天下必归韩国,所以才断然决定留下。即使将来澹台世族真的落败,他也能为澹台世族留下一脉香火。可惜,他的伯伯们无法理解他的一片苦心。   在他们之后,澹台耀也跟着走了出来,朝着韩灵的藏身处躬身道:“女皇陛下,国师算到陛下今日造访,特让在下前来相请,入内相叙。”   韩灵斜挑了下眉头,他也太厉害了吧,这也能被他算到?她大方地走出了树后,擦着澹台耀的肩头,步入了房间。   “飞轩,你的卜算之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我什么时候到的,躲在何处,你都能算到?”她一边迈入房间,一边环扫了一圈,寻到了澹台飞轩所在的位置。   他端坐在那儿,虽是淡笑着,眼底的那一抹愁思却怎么也化不去。韩灵猜到了他的忧虑,为宽他的心,说道:“飞轩,你放心,即使两国交战,我也不会对澹台家不利。你的伯伯们相助赵国,为的无非也是自己家族的前程。他们无法对我建立信心,我无可奈何,但我一定会用自己的实力向他们证明,也向你证明,你没有看错人。”   澹台飞轩举目望进她的眼底,星光般璀璨的清眸闪烁着萤光,含情脉脉。韩灵心中悸动,移步走近他,伸手抚上他的面颊,丝丝的凉意传递,同时也带来丝丝的麻意。他们之间一直都是有感应的,哪怕只是轻轻的触碰。   “飞轩,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喜欢我吗?”韩灵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所想。   澹台飞轩胸口一窒,眼神也跟着忽黯,千言万语奈何无从说起。他伸手按在了她的手上,轻挪至唇边,细吻不断地落下,他用行动诉说了一切心意。   韩灵心中狂悸,情不自禁地扑入了他的怀中。哪怕天崩地裂,只要此刻的他们在一起,两心相悦,那么,就没有任何困难和艰险能阻挠他们。   澹台飞轩也紧拥着她,千言万语尽化在了那无言的拥抱中,他的目光坚定炽热,哪怕是真的要经历火刑,他也不怕。   战火,在半个月后便拉开了序幕。   孤掌难鸣的赵国,没有想到一开战便是面临四国围攻的局面,城寨连连失守,国土被四国分裂侵吞,一日不如一日。然而北辰熙并非坐以待毙之人,他所秘密训练的几万骑兵几番突袭,竟也连番得手,使得战局暂时得到了缓冲,不致于一面倒的趋向。   老天似乎也不愿见赵国如此快便灭亡,一月之中,竟下了好几场大雪,阻隔了行军的道路,使得战争的步伐不得不缓和下来。   在赵国的云城,韩灵度过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新年。   围炉而坐,韩灵命人搭起了火锅,几人一边吃,一边打麻将为乐。   自出征以来,宫中的美男们皆互不相让,都争着要与她一起出征,就连东方若雨也不落后。没办法,韩灵只能带着她的后宫美男们一起出征,事实上,真正在前方作战的只有龙之翼和轩辕辰两人,其他人美其名曰为随军作战,其实就是来游山玩水的。   “杠!韩如风,你给我把爪子拿开。打出的牌,哪里还有收回去的道理?”韩灵狠拍着上家韩如风的手,将他打出的一张三筒给取了来。可怜的韩如风,不止被下家欺负,同时还遭到对面凰少华和上家楚墨的白眼,因为他们手里还等着那最后一张三筒来吃呢。   韩如风委屈地朝着两人瞪了回去,心说杠断三筒的人又不是我,干嘛瞪我?那两人回了他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人家是亲亲灵儿,瞪不得,也赚不得她的钱,可不得牺牲你嘛?   韩灵从牌尾摸了张小鸟来,很是头疼,她不要什么牌就来什么牌,看了看外面各家的牌。左边的韩如风向来打牌都没什么章法,其他的牌都不会胡,只会对对胡,所以不必理会他。下家的凰少华牌面吃碰的都是万字牌,外面打的什么都有,这人奸猾狡诈,说不定就等着她的小鸟胡垃圾牌。而对面的楚墨明显是在做跟她一色的筒子,他这人比较死心眼,心气也高,一旦认定了哪个牌色,就一做牌到底。   观察了三人的牌色后,韩灵犹豫着要不要打这张牌,目前来说,除了凰少华,其他两人都没什么威胁,应该是安全的。   “灵儿,你倒是快打啊,我还等着自摸呢。”凰少华等不及了,在一旁催促。   对面楚墨也有些不耐烦,说道:“灵儿,快点!朕还等着吃火锅呢。”   韩灵瞪了两人一眼,呵斥道:“吵什么吵,我这不是在酝酿情绪嘛。”   她手中的牌即将落下时,坐在她身后的澹台飞轩突然碰了下她的腰,她立即将牌收了回来。不能打吗?好吧,听他的,肯定没有错。   “哎,谁说的过界不回?你的手都已经过界三寸了,不能再收回去。”凰少华竟然真的量起了她的手出界的距离,说得头头是道。   “规矩是给你们立的,灵儿她不算。”还是韩如风同学好啊,这么维护她,抛个飞吻相送。韩如风同学收到,笑得春花烂漫。   另外两人却还是不依不饶,不许她收牌,她就纳闷了,难道他们都等着她这张牌?话说楚墨同学,经上官情治好了夜盲症后,就超级迷上了打麻将,每晚都拉上几人搓个十八圈,才甘心。他的牌品不错,不过他每次都死心眼地做大牌,有清一色,就绝不做混的,有对对胡,他也非要做对对加清一色,所以多数情况下他都是输银子的。不过人家多的是银两,根本不怕,出手大方,挥金如土,人家玩的就是气势。凰少华是他最好的搭档,也是看中了他良好的牌品,有银子赚,何乐而不为,所以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铁杆的牌友,每次上阵都是公不离婆。   “真是的,我就不信了,你们还真要这张牌。”她啪地一声将牌丢了出去,端得是气势逼人。   “胡!”   “胡!”   楚墨和凰少华两人齐齐推倒了自己的牌,一个胡字叫得响亮。韩灵死瞪着两人的牌,居然统统是垃圾胡,就等着她的这张小鸟单吊。   她气呼呼地指着楚墨道:“楚墨,你这混蛋,你怎么不做一色了?”   楚墨无辜地挑了挑眉道:“朕肚子饿了,想快点收了银子吃东西。”   韩灵气呼呼地护住自己胸前的银两:“不给,统统不给!谁也别想从我这里赢到一两银子。”   “灵儿,我们都是小胡,不多。就一两银子,谢谢。”凰少华戏笑着摊手问她要银子,对面的楚墨也跟着摊手所要银两,气得韩灵连忙卷款私逃。   果然,所有人当中,牌品最差的永远是她。   “姐姐,快过来吃吧!肉快煮烂了。”炉火边,东方若雨、南宫狸和水慕华三人一直都在煮东西,看到他们这边散伙了,连忙招呼他们过来。南宫狸回到了楚国后,没几天楚王驾崩,传位于他,他如今已是新任的楚王。   “再等等,还有两个人没到呢。”龙之翼和轩辕辰两人今日收到她的书信,特意从前线赶回来过年,算着时间也应该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守卫通报,两位大将军到。   龙之翼和轩辕辰两人一身的戎装,风尘仆仆,身上还披着一层厚厚的雪花。想到他们在这里吃喝玩乐,而两人却在沙场上厮杀,韩灵心中升起一股愧疚感。   “翼、辰,快进屋暖暖身子。”   她招呼着几名宫女,卸去两人身上的铠甲,拉着两人围炉入座。   “今日我们不谈政事,只谈风月。如风,唱首小曲儿来听听。”   韩如风委屈地扁着嘴,心说为什么每次他们开心,都要让他来唱小曲儿?不过看她这么有兴致,他也不想扫兴,轻哼着婉转的曲调,听得每个人都如痴如醉。他的自信心忽然暴涨,虽说论武艺和才能都比不上其他人,但好歹他会他们不会的才艺。想到此,哼的曲调也跟着上扬,宣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吃到一半,韩灵忽然腹中翻腾,一阵作呕。   南宫狸立即给她搭脉症断,症断的结果,让众人皆是惊愣住。   “你说什么?我有了?!”   “刚好两个月……那岂不是刚好是在钰城温泉的那次?”   韩灵差点晕过去,本来终于有了,倒是个好消息,可以救夜魔天出来。可问题是,现在搞不清到底谁才是孩子的父亲,因为在钰城温泉的那次,她被轩辕辰和楚墨这两人给轮番强暴了……   轩辕辰和楚墨两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反应。   龙之翼察觉到两人不对劲,瞪眼质问道:“你们两个到底对灵儿做了什么?”   两人皆有些心虚,跑至韩灵跟前。轩辕辰摸着她的肚子,欢喜道:“这一定是我儿子。”   “谁说是你的,朕那天可是很卖力,一定是朕的皇子。”   “你滚一边去,我难道就不卖力了?”   “大胆!你敢叫朕滚?”   “叫你滚怎么了?难道还动不得你?”   又来了!韩灵懒得理他们,绕到澹台飞轩的身边坐下,问道:“飞轩,你快帮我算算,这一胎究竟是男是女?”   澹台飞轩轻捻手指,快速卜算了一下,飒然一笑,拉过她的手,一笔一划,写了个“男”字。韩灵一看,顿时欣喜万分,也不是她重男轻女,皆因有了儿子才能换回夜魔天的自由。   “姐姐,你快把小弟弟生出来,我要跟他玩。”   “好,让他陪你玩!”   看着粉嫩可爱的东方若雨,韩灵怎么都觉得自己更像他的娘亲些,挥汗如雨!   新年的第五日,天气终于放晴,最后的决战也正式拉开帷幕。   一份份战报传入行宫,韩灵因着有了身孕,就被诸美男们强留在了行宫中,不许她往前线去。一份份的战报显示着四国联军的胜利进程,她也没什么可忧虑的,直到这一日的战报传来,使得她不得不亲自赶往赵国的最后一座城池,宜城。   漫天的雪花飞舞。   在宜城城外,一只铁笼置于城门外百步远处,铁笼置于点燃的柴木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冲天而起。   此刻的宜城已是四面楚歌,毫无生机。在宜城的城楼下,黑压压的一片军队,那是属于韩、秦、楚、齐的四国联军。   韩灵陪同着澹台飞轩来到城下,不为别的,皆因赵国人声称要处死澹台飞轩的母亲,认为她的儿子是叛国者。一个人到了走投无路之时,果然任何疯狂的事都做得出来。城头之上,那悬吊之人,正是澹台飞轩的母亲。看不清她的模样,凭着感觉,她应当是个极美极温柔的女子。   澹台飞轩坐于马上,举目仰望着自己的母亲。他的眼中含泪,他想要呼喊,想要喊一声“娘”,然而连这一点小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他跃下了马,疾奔至城楼下。城楼上一阵飞箭猛射,迫使他不得不后退。   “飞轩,不要冲动!”   韩灵举目望向城楼上那身披银色铠甲的北辰熙,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北辰熙,你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你不觉得羞愧吗?”   “是你们逼我的!”撕声叫喊后,北辰熙放柔了语气,说道,“灵儿,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为了能接近你,我冒名进入书院,可是为何无论我怎么努力,你的眼里还是容不下我?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真的只是为了我吗?你不过是为了得到你想要的权势,为了权势,你可以不择手段,竟连一个妇人也不放过。你说,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爱你?”韩灵冷笑,“北辰熙,你给我听好了。倘若你肯束手就擒,我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但倘若你敢继续伤害无辜的性命,我一定不会让你留下全尸!”   “胜者为王败者寇,我绝不会束手就擒,更何况,我还没有输!”北辰熙眼神变得狠厉,射向旁边的澹台辉,如今澹台世家地位仅此于老夫人的长者,命令道,“澹台大人,对于澹台家的叛徒,该如何处置?”   澹台辉点头会意,登高朝着下面的澹台飞轩高喊道:“飞轩,你听着,倘若你现在肯回头,就杀了韩国女皇,这样一来,你还是我们澹台家的继承人,你的母亲也会平安无事。倘若你执迷不悟,那就等同于背叛澹台世家,对于叛徒,施以火刑!”   韩灵闻言,不由地冷笑:“我看执迷不悟的人是你们!你们看到了没?现在宜城已经是四面楚歌,毫无生还的余地,难道你们还想跟着北辰熙自取灭亡吗?倘若你们肯就此投降,杀了北辰熙,我也可以许你们高官厚禄,你们澹台世家永享世族的待遇。否则,等到我的人马杀入宜城,我第一个要取的就是你的性命!”   澹台辉冷哼道:“你以为我会怕你?告诉你,士为知己者死,我澹台辉生是赵国人,死是赵国鬼,岂会贪生怕死?”   他又转向澹台飞轩,高喊道:“飞轩,你的母亲含辛茹苦地将你养大,难道你就这么忍心看着她为你而死吗?你的孝道都到哪里去了?想想你的父亲死后,是谁用心地照顾你、抚养你,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澹台飞轩站在原地,仰头凝望着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已经处于昏迷,无法看到他,也无法跟他说话。他的双肩在剧烈地颤抖,他忽然很恨自己的天赋,恨自己算到了母亲今日的灾难,而他却无能为力。他连发了几封信送往家中,希望老夫人带着母亲离开澹台家,去躲一阵,然而他却不知澹台耀扣下了他所有的信件。   他转头望向了身后的韩灵,此时的目光已经湿润,他不能对她下手,也不能坐视着自己的母亲死于非命……   他凝望着韩灵,千言万语,万语千言……他说不出口,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   他含着泪光,绽放出一抹璀璨的笑容,或许是他这一生最美的笑容。他要让她记住自己,记得他的笑容,他的身影。   韩灵看着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飞轩,你要做什么?”   他的身体翩然而起,袖风鼓鼓,雪花飘散在他的身周围,漾起漩涡。他升至半空,突然俯冲而下,跃入铁牢之中。他的衣衫、长发,一沾上熊熊的烈火,便立即着了起来。   “飞轩!”   韩灵的喊声破空而啸,一阵激喊过后,腹中开始有了反应,她摇晃着跌落了马背。   “灵儿!”   身后的轩辕辰、龙之翼、楚墨等人齐齐奔上前来相扶,韩灵痛苦得捂着肚子,目光始终没有移开铁笼的方向。   “快去救他,快去救他!”   她知道自己痛苦的与他相比,恐怕连万分之一也及不上。   城楼上,澹台世家的人也很震惊,他竟然选择了如此极端的方式,莫非澹台世家真要失去唯一仅剩的一名天命者?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从铁牢中爆破,震耳欲聋。熊熊烈火中,已看不清里面人的情况,只看到一个身影在痛苦地挣扎。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原来无法说话的人,此刻却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声音,仿佛要撕裂长空,冲破寰宇。   “飞轩,快点出来!”   “轰隆隆!”   天空中忽然响起一声惊雷,铺天盖地的乌云,黑压压地飘移,以极快的速度遮盖了城楼上方的天空。紧接着,倾盆的大雨淋下。   趁着这个间隙,楚墨和轩辕辰两人同时有了动作,一个去救铁牢中的澹台飞轩,一个去救城墙上的飞轩母亲。突来的变化,城墙上的士兵分散了注意力,没有想到他们会在此时救人,然而等到他们回过神,人已不见。   “飞轩,飞轩,你怎么样?”   身体的表皮皆已被灼烧,衣衫、头发凌乱不堪,他毕竟只是个凡人,无法抵挡烈火的灼烧。韩灵紧张地抱着昏迷中的澹台飞轩,她知道他为何如此选择,他真的很傻,既不想负她,也不想负了他的家族,但他可曾想过他的族人是否真的关心过他,为他着想?   韩灵举目盯视着城头的方向,冷冷地法令道:“传朕的命令,立即攻城,不惜一切代价!今日城楼上所有的人,都给朕五马分尸!”   “……五马分尸!”她冷冽的话语回响在城楼的上空,夹杂着倾盆的大雨声,让人胆寒。不止城楼上的赵军,就连四国的联军也是受她的气势所威迫,浑身抖动了下。   “攻城!”   号角声吹响,如潮水般的士兵们蜂涌而上,架云梯、撞城门、弓箭掩护……激战才刚刚开始。漫天飞射的弓箭,倾洒的大雨,都无法阻挡攻城士兵们的脚步,所有的士兵都疯狂地冲向城楼,倒下一批,后面一批紧接着跟上,前赴后继。   这一场恶战足足维持了一日一夜,终于在第二日的黄昏时分,宜城被攻破,所有城楼上的人非死即伤,惨不忍睹。四国联军这边也牺牲了上千人,这是一场残酷的战争,用血肉染成。   韩灵站在城楼之上,俯视着被雨水冲刷后,染成红色的阶梯,她心中的怒火还是没有消去。澹台飞轩至今还昏迷不醒,身上被烧得体无完肤,这笔账,她定要好好地清算!   “陛下,敌将带到!”   韩灵横眉扫过被双手捆缚的北辰熙、澹台耀等人,他们才是罪魁祸首,她的目光骤冷,下令道:“拖下去,五马分尸!”   北辰熙挣扎道:“灵儿,你不能这么对我!”   韩灵冷哼:“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你?你忘了我之前对你的警告了吗?你以为我只是跟你开玩笑?我告诉你,你最不该的,就是伤害我在意的人……来人,拖下去!”   “灵儿、灵儿……”   任由北辰熙如何叫唤她,韩灵都无动于衷,此刻她心中的愤怒,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填满。除了血债血偿,她都觉得不解气。   经过一番血洗,整个赵国都在四国联军的控制之下。一鼓作气,为了使得四分五裂的天下重新归于一统,在四国君主的一致协定下,摒弃了原来五国的称号,正式改名为天凤国。凡原来五国的疆土,皆为天凤国的疆土,五国之民,皆为天凤国之百姓,而天凤国的国都建在了韩城。   冬去春来,转眼已过大半年。   天下初定,万象更新,天凤国正在逐渐走向成熟。   韩城皇宫。   女皇陛下挺着个大肚子,刚刚下朝,便有几位皇夫上前相扶。   根据南宫狸的症断,离预产期还有两天,所以这几日大家都非常小心地照看着她,不准她操劳,也不准她随处乱走,基本上就是朝堂、寝宫两点一线。至于女皇的工作都分交给了皇夫们来打理,朝上的奏章由楚墨来批阅,后宫的一切还是由韩如风来操持。   军部呢,自然是龙之翼的职责。   而户部呢,交给了凰少华来打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他钱生钱,给天凤国制造更多的财富,至于那些什么金矿、银矿,都任他挖!   南宫狸则坐守太医院,大力发展天凤国的医学,同时也让他找到了更多志同道合之人一起研究他所创的《蚁症》,尽管目前还没有发现这个蚂蚁究竟和人类有什么共通的病例,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求索真理的热情。   水慕华则成了宫廷的乐师,潜心研究他的乐器,谱写天凤国的国乐。   轩辕辰生性懒散,喜欢无拘无束,偶尔去龙家军教习士兵们武艺,偶尔陪着韩灵聊天解闷,不事政务。最为轻松愉快的就属东方若雨了,整日在皇宫里玩耍,无忧无虑。而最为凄惨的便是澹台飞轩,他的身体被灼烧后,至今还被包裹成木乃伊的模样,在床上精心修养。   韩灵每次下朝回来都会去陪他聊天解闷,值得庆幸的是,他终于能开口说话。每每看着澹台飞轩一身的白色绷带,韩灵就心疼不已。   “飞轩,你猜我今天上早朝做了什么?”   澹台飞轩从绷带中露出两只眼,冲她眨了眨,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韩灵坐在床沿上,绘声绘色地描述道:“我今天一早上都处在梦游的状态,所以下面的人说了什么,我都没听见。幸亏有墨替我挡着,要不然我丢丑丢大了。”冲他吐了吐舌头,露出俏皮的笑容。   “再过两日,孩子就要出世了,这些天容易疲劳也是正常的。”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很是悦耳。   韩灵抿嘴一笑,就是想多听他说话,以前面对他,他只用眼神和面部表情表达他的情感,很多时候,她无法理解,现在好了,有什么就直接说出口。她相信等他的伤彻底治好,他就能恢复如初,而且还是一个正常的人。唯一的遗憾,自从那次火刑之后,他便失去了预知未来的能力,不再是什么天命者。   当澹台世家的剩余族人得知这个消息后,便彻底放弃了他,人心冷暖谁人知?所有的族人当中,只有老夫人和澹台飞轩的亲娘是真心关心他的,其他人都对他怀有敌意。因为因他的缘故,澹台世家在那场战役中损失惨重,死伤无数,元气大伤,所以他们都痛恨他。   韩灵将澹台飞轩的亲娘接到了宫中居住,方便他们母子俩亲近见面,至于澹台世家,韩灵没有继续追究,放了他们一马。毕竟老夫人还是明理之人,懂晓是非,一直都约束着族人,修身养性,不再让族人出来为官。   “飞轩,昨日听小狸子说,若是你今日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可以拆解绷带了。你紧不紧张?想不想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若是……若是我的伤都没有好,你会嫌弃我吗?”他有些迟疑,他总觉得韩灵跟他亲近,是因为他的皮相。不过话说回来,韩灵最先对他感兴趣,也确实是因为他出众的外表和气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韩灵毫不犹豫地打消他的顾虑道:“怎么会嫌弃?再丑,还能比现在木乃伊的样子丑?我可是对着你都有大半年了,已经免疫了。”   “再说了,我喜欢你,又不是单单喜欢你的外貌。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两个可是心灵相通的,你知我心。”   想起琴瑟和鸣大会上的经历,澹台飞轩会心地笑开,心情也放松了许多,不管是好是坏,只能听天由命了。   南宫狸已经进屋为澹台飞轩拆绷带将近一个时辰,韩灵等候在屋外,挺着个大肚子来回踱步,很是焦急。楚墨和轩辕辰两人一次次地将她摁回来坐下休息,没多久功夫,她又起来踱步,实在让人不省心。   “好了,可以进来了。”   屋内的南宫狸朝外喊了声,韩灵立即蹭蹭地往屋内跑,没跑两步就让楚墨两人给按住。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还没搞清楚,所以两人都极为紧张,生怕孩子一不小心就没了。要知道这么多男人排着队等着她生孩子,天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再轮到他们,机不可失,过时不候。   最后还是楚墨强势地抱起了她,走入屋内。   “飞轩呢?”环扫了一圈,都没有见到本人,韩灵不由地问道。   南宫狸抿嘴偷笑道:“他在屏风后呢,不好意思出来了。”   “快抱我过去看看。”韩灵连忙支使着楚墨绕到屏风后去。   月白的长衫,白皙的肌肤,眉眼如画,唇不笑自媚,谪美如仙的姿态,让韩灵看得一阵心醉,他果然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而且变得完美无瑕,不再有缺陷。   “收起你的口水,真丢人!”楚墨十分不爽地甩了她一眼,哪有人看人家看得两眼发直,嘴角还有些液体的痕迹,真有那么好看吗?他怎么不觉得?还是他长得更帅些,某男自负地美着。   韩灵轻咳了声,努力镇定,说道:“这是孕妇的反常反应,不作数的。”   澹台飞轩闻言,浅浅地笑开,如昙花绽放。韩灵猛咽了口口水,实在受不住诱惑了,朝他勾勾手道:“飞轩,你嘴上脏了,我帮你擦擦。”   谁知一旁的南宫狸马上就戳穿了她的预谋:“灵儿又想骗人,你根本就是想吃他的嘴。”   韩灵很是郁闷,有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吗?小脸跟着飞红,有些尴尬,不过也顾不得了,反正有孕妇的万能胶借口,她继续朝他勾手道:“好吧,那就过来让我亲一个。我是孕妇,我最大!”   她的话立即引来其他三人鄙视的目光,她这借口都已经用了大半年了,换汤不换药。澹台飞轩却是极为乐意地将脸凑了上去,任她采撷,把她给美得忘乎所以,一个劲地在他脸上吃个不停,最后要不是楚墨强行将他们分开,恐怕事态会很严重很严重。针对这一失态的举止,某女又将它归结为孕妇常见反常现象之一。   八月十五,正是中秋月圆之夜。   伴随着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声从女皇的寝宫传出,天凤国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小皇子。   “看,这鼻子绝对像我的,高挺笔直。”   “他的眼睛像朕,又大又亮。”   楚墨和轩辕辰两人将孩子抢来夺去,都说像自己。半道上,东方若雨张了个小脑袋挤进来道:“姐姐,我觉得弟弟最像我了。”   他这话一出,立即让两人给喝了回去:“去,呆一边去!”东方若雨被两人一瞪,委屈地吸着鼻子,一副要哭的模样。   南宫狸凑上前,摸着东方若雨的头,安慰着,一边说道:“要知道是谁的孩子,滴血验一下就知道了。”   韩灵紧张地望向孩子,倘若他是轩辕辰的孩子那还好,倘若是楚墨的,那就……   楚墨和轩辕辰两人也低头看着孩子,心情同样地紧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人都还抱着同等机会的希望,一旦验清了孩子的身份……   紧张的气氛中,门外突然来报,冰司在消失了将近大半年的时间后,忽然又回来了。进门时,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人,仔细一瞧,两人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一般。   “属下冰司参见陛下!”   “属下冰影参见陛下!”   “平身。”韩灵细瞧着这两人,他们若是不自报姓名,她还真认不出来。   “冰司,你究竟去哪里了?为何失踪了大半年?”   冰司朝着身边的弟弟使了个眼色,就见冰影从身上取出一封信笺,双手奉上。   “陛下,这是先皇让属下送来的信,请陛下亲启。”   “先皇?他、他不是……”韩灵吓得不轻,韩皇不是早死了吗?莫非诈尸不成?   冰司摇头,为她解释道:“其实先皇并没有死,当日秦军攻城,眼看着韩城就要被攻破,被逼无奈之下,他才想出了诈死的计策,为的就是暂缓秦军攻城的步伐,等待陛下的归来。”   韩灵细想起来,那次在灵柩前看他,似乎是看到他的手指动了下。当时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觉,现在结合起来看,原来他真是诈死。这个皇帝老爹真够狡诈的,什么招儿都能想出来。   她拆开信件浏览了一番,原来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了,就连今日孩子出生,他也一清二楚。他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倘若他此时归来,要收回皇位,那么她又该如何呢?   “那他现在在哪里?”   冰司回道:“先皇这大半年来一直居住在凌仙宫,也就是先皇后的娘家。他让属下转告陛下,他一切安好,也不打算再入尘世了。他会在那里安度晚年,享受一下闲云野鹤的生活,这里的一切就全交给陛下,他说他对您很有信心。”   韩灵松了口气,同时也轻叹了声,他应该也是个性情中人,所以才会对先皇后一直念念不忘。想起另一个为情而痴的男人,她就开始头疼,要救出夜魔天和解她身上的毒,还得过他那一关。   转头再次看向自己的儿子,他,究竟是谁的孩子?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再次来到无影殿,韩灵的心是紧张而激动的。紧张的是,她至今都不确定孩子究竟是不是轩辕辰的,激动的是,时隔一年,终于可以再见到夜魔天,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是胖是瘦,是黑是白……   “他就是我的孙子?”轩辕逆天抱过孩子,面部的轮廓也变得柔和无比,唇角逸出一抹和蔼的笑容。   韩灵等人皆是捏了把冷汗,注视着轩辕逆天,生怕他会怀疑孩子的真正身世。轩辕逆天低头逗弄着孩子,完全像个慈祥的长辈,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煞气?   无意间抬头,看到跟前的人一个个都紧张兮兮地望着他,一抹疑光在眼底滑过,他开口问道:“他真是我的孙子?”他的目光扫向了与他们同来的老嬷嬷,那是他的人,她最有发言权,她的话也最值得信任。   老嬷嬷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如实回禀道:“回殿主的话,这孩子是八月十五出生,按日子推算,应该是去年十月十五的事。那时候,老奴和少主他们失散了,没有在场,所以老奴无法肯定这孩子是不是小小少主。老奴失职,请殿主降罪。”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韩灵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气,这灭绝师太,这不是要掘她的后路吗?   轩辕逆天眯着眼扫向韩灵几人,面色骤冷,冷冰冰地下令道:“来人,滴血验亲!”说完,他用着极为有威严的目光盯视着韩灵,仿佛在说“如果不是他的亲孙子,你就死定了”,吓得韩灵全身直哆嗦,后退一步,躲到了轩辕辰的背后。   “滴答。”   “滴答。”   滴血声,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声,挠得韩灵心里一片烦躁,手心里捏的全是冷汗。她这个公公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不敢随便得罪。   伸长着脖子凑到碗边观看,心里默念着:“融合、融合……”不止她,身后的其他美男们也跟着她一起使劲默念。   当看到碗中两滴血逐渐融合在了一处,所有的人都长松了一口气,韩灵更是惊喜地大叫了声:“YES!”   轩辕逆天疑惑地扫视着众人的反应,抱过自己货真价实的孙子,扯开一抹笑容,说道:“孙儿乖,以后,你就叫轩辕霸天。爷爷会将所有的武功都传给你,日后统一武林的大业就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轩辕霸天?这个名字会不会太……”韩灵对这个名字不太满意,过于霸气了,而且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让她想到他那武功变态的爷爷,她迟早会吓出心脏病来。谁知轩辕逆天一个瞪眼就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直怪自己太没出息。   “就这么定了,你们领了人,解了毒,就可以下山了。”   看着轩辕逆天抱着孩子就要离开,韩灵开始急了,难道他要把她的孩子给扣下?轩辕逆天停下脚步,给了她一个肯定回答:“十年后,我会放他下山。”   十年?   韩灵彻底昏了过去,要不要这么专制啊?那可是她的孩子!   不过事实证明,跟她这个公公讲理是行不通的,任她如何哭天喊地,还是用苦肉计、演苦情戏,都无法说动他。没办法,只好喝了他施舍的几滴血,再从牢里将夜魔天给赎出来,尽快下山为妙。天晓得他会不会一时兴起,又将她的哪个美男扣下,让她再生个小孙子出来?   到牢里提人时,夜魔天正对着一整箱的书册在研究,当韩灵等人进入牢房时,他都没有反应,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专注。   “夜,我来看你了!”   她喊了三声,他还是没有反应,她凑上前一看,原来他正在钻研着一本武功秘籍,再看那一整箱的书册,竟然全是无影殿的武功秘籍。看来轩辕逆天是看中了他习武的资质,所以有意栽培他,让他习获无影殿的武功。   看他一直不理会自己,韩灵挨近他耳畔,大喊了声:“夜魔天!”   忽然一道强波自他身体爆发,将她震了开去,她没有堤防,狠狠地弹了开去,撞在了墙上。   “灵儿,你没事吧?”轩辕辰连忙上前相扶,冲着夜魔天厉喝道,“夜魔天,你怎么能对灵儿下手?”   夜魔天听到“灵儿”二字,出窍的灵魂顿时收了回来,激动地回首望向站立不稳的韩灵,欢喜道:“妖儿,你终于来了?”   韩灵有些气恼,上前就揪住了他的耳朵,骂道:“好你个死鬼,一年不见,你厉害了?竟然连老娘我也敢打,看我怎么收拾你?”   夜魔天歪头求饶道:“妖儿,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韩灵眼珠子一转,撇嘴道:“饶你也行,立即让你爹来皇宫下聘……”   “好,我马上就去!”她的话还没说完,跟前的人已嗖地一声忽然不见,只远远地听到他的回声。   韩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惊人的消失速度,这家伙的武功竟然又精进了这么多!危机啊,她也得赶紧加油了,要不然以后让他管束着,她哪里还有机会亲近其他美男?她当即下令道:“赶紧的,将整箱的武功秘籍都搬回宫去,我也要练!”   (大结局) 女皇的后宫 楚墨:爱需要退让   我,楚墨,秦国国君。   我出生的那日,我的父皇梦见了飞龙在天,于是就在我出生当日封我做了太子。太子的封号并没有给我带来幸运和尊荣,从我成为太子的那天起,我便成了所有皇子和后宫嫔妃们的眼中钉,皆欲杀之而后快。   三岁,我的母妃离奇死亡,查不出任何线索。   四岁,我不幸失足坠马,险些命丧九泉。   五岁,我误服了毒食,双眼变瞎,后侥幸得以医治,却落下了夜盲的病根。   从此后,每当夜里,我就将自己困在黑暗的房中,励精图治,暗磨宝剑。我要忍,百忍成钢,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会站在那最高的位置,统驭天下。让那些曾经伤害过我,害死我母妃的凶手皆淌血于我的剑下。   二十二岁,我的父皇驾崩,将皇位传给了我。我拔除了我两位哥哥的羽翼,将他们打入地牢,让他们永生永世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尝尽我十七年来所受的苦。   三年了,我登基三年,广纳后宫,为的就是平衡朝中的权势之争。然而,我却从没有宠幸过一个妃子,因为我有着致命的弱点,我不允许任何人揭晓我的弱点。所有知道我弱点之人,都已惨死在了我的剑下。   后宫妃子争宠,历来有之,我偶尔对着某个妃子无意的一笑,便能引来后宫一场腥风血雨。今日,尚书的女儿被将军的女儿害死,明日,臣相的女儿推侍郎的女儿落水,后宫的戏码一出接着一出,十分精彩。   我只在旁观戏,看着一出出的戏码不断上演,偶尔,我还会送些珍宝给某个妃子推波助澜。只要我看某个大臣不顺眼,就送珍宝给他的女儿,因为我知道不久之后,他的女儿便会成为众妃攻击的对象,能不能存活下来,便要看她的命硬不硬了。   我真的厌倦了,厌倦了看戏,厌倦了看人性的丑恶。   当我接到韩皇的邀请函,想请我去韩国走一趟,我知道他并没安什么好心。经过查实后,原来他有个女儿,出生之后便与我有了婚约。   我的未婚妻吗?真是好笑,我的命运何时又为别人所掌控?   不过,我没有推辞,韩国这块嘴边的肥肉,我已觊觎许久。不就是多娶个女人吗?我的后宫里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娶了她,韩国便是我的囊中之物。至于她呢,我可以随便赏赐些什么珍宝给她,我相信她很快就连骨头都不剩。后宫,就是如此可怕的地方,而我却慢慢地喜欢上了这样的游戏。   第一次见到她,韩灵,是在水潭边。   我发现了她偷听我与寒翼之间的对话,我冲寒翼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先离开,我一个人让足以对付她。   “出来吧!”   我朝她呼喝,提醒她我早已发现了她。   出乎我的意料,她竟然没有回应,继续窝在原处装傻。   愚蠢之人,以为这样我就拿她没办法?   我将她从大石后拽了出来,扔在地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容,她长得很美,尽管是个男子,却比我见过的后宫之中的任何一个嫔妃都美。她有一双明亮而动人的眼睛,其中闪耀着异样的光彩,美得令我嫉妒。然而,她却跟我继续装傻,装瞎子,想要骗我。   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一个瞎子的习性,她的行为破绽百出,我一眼便识破了。她很聪明,也很狡诈,在我有意将她引导向水潭中时,她忽然纵身一跃,跳进了水潭。她入水后犹如一条飞鱼,自由地翱翔。我很恼怒,我绝不容许他人在我面前耍尽花样后,还能安然逃脱。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然而,我出生在西边,草原、大漠之地,我不习水性。   我施展着轻功,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只要到了岸上,我想将她捏扁捏圆,她都无法反抗。   她在挣扎,事实上,她一直在试图着逃离我的掌握。她的发丝因为挣扎而披散,我看清了她的真容,她竟是一名女子,一名美貌绝伦的女子。   她的手突然抓在了我身上要害处,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那个位置是身体最敏感而脆弱的地方,却被一个陌生的女人紧紧地握住,我顿时分了神,那地方也跟着敏感地起了反应。   我和她一起坠入了水中。   到了水里,我开始慌乱,大量的水灌入我的耳鼻,我毫无心理准备。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下沉,我唯有紧紧地拽住她,才能有一线生机。而这个时候,她的手还是牢牢地握住我那里,让我苦不堪言。   这个该死的女人,若是我还有一口气,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与我相反,她入了水,水里便是她的天下。她在水中与我缠斗,想要挣脱我,我哪里肯让她如愿?尽管我的体力越来越不支,体内的氧气越来越少,我快支持不住,可我的意志力在引导着我,一定要抓紧她。抓紧她,我才有一线生机。   渐渐地,我陷入了昏迷,失去知觉。   待我醒来时,她使劲地摇晃着我,泪眼朦胧,她的嘴里不停地叫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不知为何,在那一刹那,我恨极了她口中的这个名字。   她拥抱着我,泪水涟涟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我很不喜欢别人的碰触,尤其是陌生人。我重重地推开了她,责骂她。   她盈着泪水,楚楚地望着我,哀怜的眼神,让我心中一颤。   “泽野,你真的忘了我了吗?”   她一再地对我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我很愤怒,我认定她必是又在玩什么花样。我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不断地用力,那一刻,我起了杀机。然而,当她痴痴地望着我,对我说她爱我,我的心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我无法再对她下手。   我将内力输给她,想要救她,直到我听到有脚步声临近,我才离开。   一下午的时间,我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尽力地想去忘却她,抹去她的身影,可是我怎么也做不到。韩皇对我说了许多关于两国之间的事和他女儿的婚事,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我只是想见她,单纯地想再见她一面,看看她是不是安然无恙。   自从五岁开始,我便很少在夜间出门。而这一晚,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水潭边再看看,或许还能见到她,尽管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凭着记忆摸至水潭,我的世界一片黑暗,我只能凭借着听力去感觉。我听到了至少三个人的呼吸声,我看不到他们,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就在这里。我在脑海中描画着她的形容,想起她在奄奄一息时那深情的眼神,此时的她一定心神俱伤。我忽然有些嫉妒她口中的那个人,他得到了她的爱,那样真挚,那样感伤。何时,我也能遇上这样一个女子,用着同样的痴意爱着我。   有人发现了我,他出掌向我袭来。我在黑夜中警觉性比平常都高,我及时地闪身,也不做停留,直接回了书院。   韩皇约请我观看他女儿的考核,我知道他的用心,想让我看上他的女儿,然后迎娶她。我冷笑,我楚墨岂是一个轻易为美色所迷之人?他未免太小瞧我。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就是韩皇的女儿,韩国的公主,韩之花。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很惊讶,同时也产生了怀疑。莫非她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为的就是吸引我的注意力?   她换了身装束,一身精美的宫装,尽管华丽得令人炫目,然而根本及不上她十分之一的美。我不得不承认,在见到她女装的真容后,我再一次为之惊艳,但也仅此而已。想到她在水潭中对我的无礼,我沉下了脸,说服自己去忽视她。   “泽野,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再一次在我面前提到那个名字,该死的!她的狂喜之色竟然让我挪不开眼睛,她的狂喜却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一个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男人。   “你认错人了,朕不认识你。”我的话语冰冷,我很气愤,我不想再从她嘴里听到那个该死的男人的名字。   她没有放弃,她弹了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曲子,琴音很美、歌词很美、她更美,我几乎迷失在她的琴声和歌声中。   “不愿如风如露如朝雾,只求如烟花般绚烂。”   何时,我也能遇到生命中那如烟花般最为绚烂的时刻?   琴音歇,歌声止,她已泪流满面。   “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   她苦涩地笑开,转身离去。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失落,有那么一霎那。我忽然希望她就这样错认我,能看到她璀璨的笑容,哪怕只是充当别人的一个影子,我也愿意。   她脚下踉跄,侧身倒了下去。我再也无法冷静,忘记了身旁还有那个如狐狸般狡猾的韩皇在,我上前扶住了她。然而,她轻轻地笑开,推开了我,带着冷傲之色,再次离开。   我注视着她的倩影,一颗心浮沉不定。或许,她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人,能打动我,与我执手百年的女子。   她离开不久,祠堂内发生了异动,我和韩皇都被人偷袭,困守在了祠堂中。我并没有太过慌张,因为我的黑甲护卫就在附近,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暴露我真正的实力,那是我一颗重要的棋子,致胜的关键棋子。   混乱之中,她又回来了。   北辰熙的身份,我在上山之前就已查明,他阻止她进入祠堂。我很好奇,他为何对她如此紧张,当我注意到他看她时的异样眼神,我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北辰熙也对她上了心。   她的一番治国论立意新颖,很有见地,我再一次为之惊诧。她到底还能给我多大的惊喜?或许娶了她,真的如同得了一件珍宝一般,很值得。   镇南王的反戈,北辰熙阴谋败露,他捉走了她,想要逃跑。我对北辰熙的死活毫不关心,可是我却关心她的安危。不能让北辰熙带走她,她是我的!既然已经认定了她,我便不能再允许任何人碰她。   我从北辰熙的手里救下了她,她却吐了我一身,我哭笑不得。出于男人的自尊,一国君主的自尊,我将她丢在了路旁,甩袖离开。   我们之间还没有完,我接受了韩皇的提议,决定与她多多相处一番,培养感情。她一定不知道她的父皇早就将她卖了,而她还蒙在鼓里。   枫林深处,我特意寻她而来,她应当是发现了我,却假装瞌睡,对我视而不见。我的眸光收敛,怒意涌在胸口,我不许她对我视而不见,不许她用冷傲的眼神与我相对。   在我面前,她又喊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每当她念出那个名字时,她的神情都会变得异常柔和,目光深情。我厌恶这个名字,厌恶她的眼神,我俯首狠狠地吻她,她是我的,我不允许她的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   “以后,不要再让朕听到这个名字!”   我满意地转身离开,她果然比我所料的还要甜美,我有些留恋。   韩皇离开了,他将护送公主的任务交给了我,事实上,也是在我的暗示之下,他才做出这个决定。韩皇这只老狐狸精明得很,他已看出我对他的女儿动了心,我很懊恼,我不该表现得如此明显。在他交给我这个任务时,我没有拒绝,因为我也想与她有更多接触的机会。   等候在韩皇的房中,我知道她一定会来这里。果然,她如期而至,远远地,我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父皇,我已经选好了,就龙之翼了,我要他做我的驸马。”   我的眸光骤寒,该死的女人,竟然为自己选好了驸马。铺天盖地的愤怒涌向我的心头,我难以自控,忽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我下令,让寒翼盯住她,不许别的男人接近她。她却好奇地猜测,问我是不是在吃醋。是的,我该死的就是吃醋了,可是我不会承认,我是一国之君,有着高贵的自尊,我不会承认我为她而吃醋。我再次下令,让寒翼将她丢出门外。在她摔倒的瞬间,我有些心疼,可是我却知道她是坚强的,没有什么可以轻易地打倒她。   她悄悄地离开了,想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可是她却不知我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她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跟踪她一路,看着她在大街上到处问路,还自己描绘了一张地图。我很有兴趣想看看她究竟画的是什么,无意间一瞥,我差点爆笑出声。堂堂一个公主,却连皇宫的具体方位都搞不清楚,我不由地好奇,她果真是韩国的公主吗?   她一路瞎走,最后迷失在了一片森林中。更为凑巧的是,一只山豹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奋力地攻击她。   情急之下,我就要冲出去帮她,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她突然击出一掌,硬生生地将山豹撞死在了树上。这是何等巨大的力量才可以办到?她的身上藏着更多惊人的秘密,促使着我不断地去挖掘它。   看她受了伤,我心中莫名地发疼,从寒翼处要了伤药想为她疗伤。谁知走近前时,她自顾自地解了衣衫察看伤口,我顿时愣住了,进退两难。她雪白的肌肤如凝脂一般,吹弹可破,我心中一悸,竟对她有了生理上的反应。强压下那股不合时宜的欲望,我上前为她敷药,她先是抗拒,在我的强势之下,她慢慢软化,倚靠进了我的怀中。那一刻,我忽然想将她永远地留在我的身边,想要有她的相伴,想要每天都能见到她。   到了夜里,我便开始产生恐惧,我看不到任何光亮,只能听到她和寒翼之间的对话声,以及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她立起了身,向我靠近,我立即浑身变得紧张,冲她呵斥,不许她靠近我五步之内,我怕自己一时忍不住,会无意间出手杀了她。   她对我很不满,这我知道。我承认我的语气过于严苛,可是没有办法,我的世界一片黑暗,我没办法产生安全感。   天明时分,我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明,也只有这个时候,我的警惕心才逐渐地放下。在我能够视物的第一时间,我立即寻找她的身影,我看到了她,她睡得香甜,怀里还有她的小狮子,也在甜睡。我想不通为何她能和一只狮子相处融洽,但是她现在甜睡的容颜美得诱人。   我俯首,偷吻了她色泽饱满的唇瓣,上面的香甜,让我流连忘返。旁边的寒翼动了下身子,我知道他已经醒了,他的警觉性向来很高。回头时,他仍闭着眼睛,我知道他是有意如此,为我保留颜面。   密林的深处,一阵马蹄声临近,我皱眉,恨这马蹄声吵醒了她,而她也在此刻睁开了眼。她迷离的目光,刚刚睡醒,并不知道我曾吻过她。我也及时地避开,不让她发现我的异常。   我们竟然遇上了山贼,一帮不知死活的山贼,单是寒翼一人的身手就足以消灭他们。最后的关头,她忽然提议留下活口,查抄山贼的贼穴。我很惊奇,为何她会有如此怪异的想法,更为惊奇的是,我也跟着蠢蠢欲动,竟对此提议生出兴奋和刺激感。从小到大,我还没玩过抢劫山贼这等荒唐之事,可是,人生如戏,不做些荒唐之事,似乎就称不上完整。   我们在贼窝里搜出了大量的珍宝,足足有六箱的金银珠宝,她提议平分,不是三人平分,却是她和我们平分。这个贪心的小女人,真不知她要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做什么。想故意捉弄她一下,我从箱子里挑出一串还算看得上眼的宝石项链给她,算是我给她的奖赏。她想得到其他的财物,想都别想!   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动人而可爱,我忍俊不禁,在心底笑翻了天。她就是有这等本事,时时地影响我的心情,我终于明白原来这就是爱情,忽而为之喜,忽而为之忧。   她提议说要拿我们得来的赃款合伙做生意,她口中的“董事长”、“执行总裁”,我根本不懂。我很好奇为何她口中总时不时地蹦出一些奇怪的词汇,更加好奇身为一国公主为何对金钱如此看重?她的回答让我无言以对,是啊,我身为一国之君,拥有整个国家的财富,我才是那个最为视金钱如土之人。然而我却愿意跟着她疯、跟着她玩,为的不过是想和她之间有更多的交集,更多美好的记忆。   她怀揣着两百万两的银票,坐立不安,不敢大吃大喝,也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走,她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模样取悦了我。比起宫中那些整日将金银首饰挂得满头都是的嫔妃来说,她更加美,不须修饰便已倾国倾城。   她最终找了处极为隐秘的地方藏匿银票,我很无语地看着她在墙上凿洞,这就是她为银票所找的安身之所。那一刻,我忽然动了坏念头,若是我趁她不意,将她的银票全数盗走,她又会是如何的反应?   我还未来得及实施我的想法,客栈突然莫名地起火,而她此刻正身处对面的青楼之中玩耍。若不是我不能视物,我一定将她看得牢牢的,天晓得那青楼之中会发生何等不堪之事。着火后,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要保住她极为珍视的银票,我不想看到她伤心失望的模样,我想看到她失而复得后的兴奋表情。   浓浓的黑烟,呛得我咳嗽不止,我被困在了着火的房间内。我在墙上一顿摸索,好不容易才找到藏银票的那块砖块,中途我曾想过放弃,可是脑海中闪过她绝美的容颜,我又继续搜寻。我不想让她失望,她美丽的容颜应当常挂笑容。   浓烟滚滚,屋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我好不容易才摸索到门外,寒翼将我带离了房间。他是唯一知道我有夜盲症之人,我知道他不会背叛我,可是我还是时不时地堤防着他。人心隔肚皮,这世上最容易变的就是人心,所以我无法完全地去信任他。   她拿到了银票,却没有我所预料的欣喜若狂,她疯一般地奔向火场,将手中的银票一张张投入火海中。我看不到她的动作和神情,但我同样震惊,原来我在她心里比两百万两银票来得重要。我竟然为此感到欣喜,我苦笑,我何时变得如此卑微?原来爱情真的会让人变得愚蠢和可笑,在我还没来得及准备之时,爱情已悄然而至。   她牵起我的手,轻柔的话语对我说:“相信我。”   短短的一句话,令我全身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第一次,我允许人在夜里靠近我,第一次,我允许人牵紧我的手,也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要我相信她,而我也应允了。   爱情,就在这个不平静的夜里悄然地绽放,其中有挣扎,有彷徨,有患得患失,但终于我紧紧地拥住了她,占有她,爱她。不管日后将会如何,我都想好好地珍惜现在。那是一个销魂而激情的夜晚,我第一次尝到了男女之欢,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滋味,尤其还是对着我心仪之人。身心的欢愉,让我接近疯狂,我爱她,甚至可以忽略她的过去。因为我下定决心,从此刻起,她便是我的,没有人可以将她从我身边夺走。我所站的位置有多高,我的占有欲就有多强,没有人可以将她从我身边带走,没有人……   然而,我错了,我终究敌不过天。   国师的一语成谶,将我彻底打入地狱。我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凡是想要伤害我的人,我绝不饶恕。我认定水慕华就是派遣刺客杀我的幕后之人,所以我必须杀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只是没想到此事会成为我和她分开的导火线,可是说到底,真正让我们分开的,不止于此。我们的出生,我们的志愿,还有我们的观念,都存在着太大的诧异,我们之中必须有人选择放弃一切。目前来说,我做不到,她也做不到。   当她持刀架着我的脖子,威胁我时,我便已经知道:分开,已成必然。   黝暗的山路,我转身,她已离我越来越远,我本可以挽留她,可是我没有说出口。我们都需要时间来沉淀这份感情,我相信等我们再见之时,彼此都能重新审视这段感情。   回到秦国,见着整个皇宫的禁卫军都换上了新的脸孔,我就知道,我的四弟已经按捺不住。谁不向往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为了它,我亲手除去了我的大哥、二哥,如今轮到了我的弟弟。他一定也是抱持着我当初的想法,只要除掉自己的兄弟,他便能登临高位,统摄秦国。可是他太小看我了,我之所以迟迟没有对付他,只是因为他的羽翼还不够丰满,还不足以让我将他和他的党羽连根拔起。   我离开了秦国,但不代表我没有做任何防范措施。我故意调走了所有的黑甲护卫,在皇城内不设兵马,为的就是让他以为我松懈了。我就是要引出他,让他走上绝路,然后我再一举消灭他。   这场硝烟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快,我低估了他,他比我想象的要顽固得多,我花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将他彻底地覆灭。从此,秦国上下再也没有能威胁到我皇位的势力,我也决不允许有人将势力逐渐壮大。   掌握了秦国所有的兵权,下一步,我的目标便是统一天下。   我没有料到,在我整顿秦国内政之际,从韩国传来了她的婚讯,她终究还是要成亲了。我很愤怒,愤怒得抓狂,她还是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感情。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我统一天下的第一步,就从韩国开始,这是我对她的惩罚。   既然她不愿意作出退让,那我就逼她退让,我想知道在她失去了一切之后,她还能否秉持着原来的信念,想要成为韩国的女皇? 澹台飞轩:米已成炊   与赵国开战已有数日,原本节节胜利的战事却因着漫天纷飞的大雪,阻隔了大军推动的脚步。韩灵在宫中等候着前线的消息,有些不耐烦,思衬之间,决定往国师府一叙,让他为这场战事占上一卦。   满园的腊梅,散发着阵阵清香。梅林之间,一名白衣男子翩然而立,他的身姿修长,如玉无暇的五官俊逸绝伦,修眉清远,眼如水杏,沉静的面容恰似天地间最初的一瞬光芒。   他的头微扬着一个角度,观赏着枝上的几簇梅花。仙人如玉,不食人间烟火,美轮美奂,恍非人景。韩灵步入梅林,乍见到这一幕,不由地停驻脚步,看呆了。   似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澹台飞轩转首顾盼,丝带般的柔顺墨发垂落于光洁的颈项,缠绕在交叠的衣襟上。他的眼底含笑,恍若雾气凝结,朦胧飘渺。韩灵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微颤颤地抖动,不明白为何每次见他都是不同的风情。   “飞轩。”她轻吟了声,唤得轻柔,恰似春雨拂面。   澹台飞轩凝眸一笑,淡若轻烟,修长的手指伸向了她。自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后,他不再抗拒和畏缩,正如她所说的若是相爱之人,哪怕只是短短片刻的相聚,也甘之如饴。   韩灵呆望着他,与他之间不过相趋十几步远,但眼前的一切太过梦幻,让她以为自己身处梦中。他的笑容淡雅剔透,绝美不可方物,让人觉得接近他半分都是种亵渎。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指尖纤细,肤色透明如玉,那样的一只手,让她不舍得相握。然而,她的双脚已情不自禁,慢慢踱步走向他。在她的手触碰他的瞬间,他的手已然握起,将她的柔荑包裹其中,丝丝的暖意在寒冬之中传递,暖入心怀。   与他并肩而立,欣赏着这满园的腊梅,心飘飘然的。韩灵侧目瞄向他,无论远看还是近看,他都美得如此梦幻。轻点脚尖,她凑上前,在他颊边轻啄了一口。   看着他如玉无暇的脸庞逐渐转为霞色,韩灵心中浮起一抹成就感,即使他真是误入凡尘的仙人,她也能让他永远沉沦在这世间,流连忘返。   含笑凝望着他,韩灵眼泛水波,轻轻地启口:“飞轩,你说这场战事何时才能平息?”   他的左手轻扬,手腕优雅地转动,掀起满园的梅花飘零,随着他的手势旋转在空中。待他手上的力道散去,花瓣有序地在地上勾勒出两个字:“半月”。   韩灵微拧了下眉头道:“还有半月吗?为何这么久?赵国如今孤立无助,根本无法抵挡四国的联合攻击,只是这大雪陆续地降下,四国的军队面临重重阻碍,让赵国有了喘息之机。”   澹台飞轩伸手抚上她的眉心,抚平她眉心的褶皱,薄唇轻抿,用含情的眼神默默地安慰。红润的薄唇,泛着萤光,偶有雪花飘落,浸润唇瓣,韩灵看得心动,也跟着抿唇。   四目相对,浓浓的情意在不断地酝酿和翻腾。气息越来越近,深嗅着对方的味道,有一股欲望在升腾。就在两人的双唇即将碰触的刹那,一个轻咳声自林外传来。   两人迅速地分开了一段距离,韩灵心跳加速,有种做贼被抓的窘意。林外有人靠近,她竟然都没有察觉,可想而知她方才的投入有多深,想到此,她的心跳愈加猛烈。   转目间,她看到了澹台紫烟,自林外盈步而来。澹台紫烟的眼中带着怨恨,在经过她的身边时,故意撞了她一下。   “表哥,老夫人让你去见她,她有要事相商。”   澹台飞轩淡淡颔首,转目望向韩灵,带着些歉意,他知道老夫人是不愿见他们在一起的,这才特意找人来招他。   韩灵读懂了他的眼神,冲他微微一笑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澹台飞轩凝视了她许久,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澹台紫烟跟随在他身后,临走前,狠狠地瞪视了韩灵一眼,她无法接受表哥对她表露的特别关注。在她的印象中,她的表哥对任何事、任何人看似温和持礼,实则淡漠疏离,让人感觉到距离。唯有面对她时,他才表露出自然流露的眼神的微笑,她嫉妒,发疯一般地嫉妒。   见到老夫人时,老夫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澹台飞轩心中忐忑,也知自己犯了老夫人定下的戒条,实为不该,可是他情不自禁了,又有什么办法?   看着孙儿第一次不敢直视自己的目光,老夫人不由地暗叹。   “飞轩,你要记住,你是澹台世家唯一的天命者,你必须谨守自己的职责和使命。她,不适合你,你也不该和她来往。”   澹台飞轩眼神一紧,打着手势比划道:“孩儿只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   老夫人拍案而起,极具威严道:“我不准你跟她在一起!”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她语调一转,稍微柔和地说道:“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形势,澹台世家如今正面临着巨大的考验,稍有不慎便是灭门的大祸。你的叔叔伯伯们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要追随赵国太子与韩国开战,现在好,赵国反而陷入了四国围攻的局面。你娘此刻还身陷赵国,你不为你娘的安危着想,却还在此谈论风花雪月之事,你枉为人子。”   澹台飞轩想起自己的母亲,不由黯然地低下了头,他正是因为担心母亲的安危,所以多次派人送信前往赵国,想要将母亲接来,可是至今仍然没有消息。他今日卜算了一卦,心头的焦虑更甚。   老夫人见他终于没话反驳,也放了心,拉了会儿家常,便让他出去了。   他们不知,韩灵一直就坐在屋顶上,偷听着他们的对话。她担心澹台飞轩会受责难,所以才跟来看看,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老夫人还是极为反对他们在一起。   看着澹台飞轩离开了房间,她刚想下去找他,低头看到澹台紫烟又进了房,她心思一动,于是继续留下来探听。   “祖母,您一定要为紫烟作主,紫烟非表哥不嫁。”   听着澹台紫烟娇嗔的撒娇声,韩灵不由地鄙视,你非人家不嫁,人家可不把你当回事儿。   老夫人叹气道:“这韩国的女皇真不简单,竟然能让飞轩对她如此死心塌地。我这个孙儿自幼就性格孤僻,待人疏离,也不知为何偏偏对她这么上心?”   澹台紫烟听她如此说,恨意更深,愤然道:“一定是她使了什么媚术,所以才将表哥迷得晕头转向。祖母,咱们澹台家的族规,您也知道,您一定要阻止他们。”   老夫人颇为无奈道:“我也想阻止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澹台紫烟大喜,压低声音道:“祖母,我有办法。”她凑近老夫人的耳边嘀咕了一番,声音虽小,却还是一字不落地进了韩灵的耳朵。   韩灵心中冷笑,原来她们想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方法,逼澹台飞轩就范。好歹毒的计策!亏了她在这里偷听,若是真让她们得逞,那她的飞轩岂不是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眼珠子转了一圈,一个计策在脑海中生成,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就给她们来个将计就计!韩灵想着,不由地嘿嘿奸笑。   她假意借辞要回宫,让她们放松警惕,待到入夜后,她又悄悄地折返。   静候在澹台飞轩的房间屋顶上,听着屋内哗哗的泼水声,她忍不住揭开了瓦砖朝里张望。一见之下,她差点流鼻血,整一幅活生生的美男出浴图,画面真是劲爆。平日里看澹台飞轩瘦弱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倒,谁知内里却是另一番乾坤。烛火掩映下,光洁的身子,完美无瑕,胸前的两颗葡萄鲜红挺立,再往下看,咳咳……她有些受不了了,胸口一阵燥热。   正在穿上衣衫的澹台飞轩,忽然感觉到头顶上方有些许尘土掉落,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掐指一算,唇角逐渐逸出丝丝漾漾的笑意。   上边的韩灵看他穿上了衣裳,不由地失望,她还没看够呢。再往下一看,谁知底下的人又将衣衫剥开,取来了另一件衣裳换上。这次,他的动作慢到极致,无论是脱衣,还是穿衣,都是慢似蜗牛爬行。在韩灵看不到的角度,澹台飞轩的俊脸上浮现着两抹红晕,紧张雀跃的心情,比之屋顶上偷窥的人更甚。韩灵哪里知道他已发现了自己,只觉得看得真是过瘾。   待澹台飞轩穿戴整齐,门外的澹台紫烟如期而至。韩灵在上面不由地暗骂,这丫的,时间还掐得真准,等人家洗干净了,她就过来吃,真是卑鄙无耻下流!她在心底将澹台紫烟骂了几十遍后,继续探听下面的人的对话。   “表哥,我熬了些汤,你喝点吧,有助睡眠。”   韩灵听到这话,又开始在心里开骂,什么有助睡眠,分明是有助性趣。   澹台飞轩跟她比划了一阵,想要推拒的意思,但是澹台紫烟一再地相劝,他推不了,就只好拿起碗来喝。韩灵见此,手上马上就要动作,想要阻止他。可是半途,她又收回了动作,不知道喝下了催情汤的澹台飞轩会是个什么样子,她忽然有些期待,再次嘿嘿地奸笑。   澹台紫烟眼见着澹台飞轩喝下了汤,俏目弯起,喜不自胜。   “表哥,我们很久没有下棋了,现在下一盘如何?”   澹台飞轩冲她摇头,有送客之意,他可没忘了屋顶上还有人在,他不想让她误会了。澹台紫烟哪里肯轻易离开,在他房里磨磨唧唧,东拉西扯一番,直等着药性发作。   不多时,澹台飞轩身体有了反应,感觉下腹传来一阵火热,那种骚动让他很是陌生。澹台紫烟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面色逐渐红润,就知道定是药效开始起作用。她十分欣喜,有意无意地碰触着他的身体,软语道:“表哥,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有点涨红?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澹台飞轩在她接触到自己的瞬间,身上的燥热感稍稍得到了缓解,他心中一惊,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急速地退离了她几步,拧眉,冲她比划道:“紫烟,你为何在汤里下药?”   澹台紫烟见事情败露,面上露出羞涩,反正也是早晚之事,她也顾不得矜持,上前拉住他,道:“表哥,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我只是太喜欢你,想成为你的人,所以才这么做。”   澹台飞轩冲她摆手摇头,面色很是不悦。澹台紫烟急了,忽而一把抱住了他,恳求道:“表哥,让我帮你好吗?我知道你忍得很辛苦。”   韩灵在上面看得窝火,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在屋顶上破了个洞,从上面跳了下来。她袖子一甩,将澹台紫烟从澹台飞轩身边狠狠地挥斥开,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分,竟然敢觊觎她的人?   在她即将惊叫出声之时,韩灵气指一弹,立即封住了她的穴道,连同她的哑穴。澹台紫烟就这样定在了原处,两眼气得冒火。   澹台飞轩此时气喘着,双目也开始变得通红,在见到她后,他就想立即扑上去,可是又怕太过唐突吓到了她。他双手紧握着床柱,面上流出了热汗,很是隐忍的表情。   收拾了澹台紫烟后,韩灵才将注意力转向他,看他现在极为隐忍的表情,深藏在她体内的恶魔因子不断地开始作祟。她故意远远地打量着他,从上到下,笑得邪魅。当注意到下面的小轩轩已支起了帐篷,她嘴角抽搐,不由地暗笑。   澹台飞轩在她魅邪的注视下,心中暗暗叫苦,这个时候,她不但不帮自己,反而在旁看他笑话。想起方才她是如何在屋顶上占自己便宜的,他再也忍不住,忽然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过来压在身下。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合,他能感受到她的柔软,还有属于她的淡淡幽香,心跳愈加地热烈。   韩灵轻呼了声,不由地窃笑,原来圣人、仙人到了这种时候,也难以免俗。她忽然感觉有些刺激,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没有阻止饮下汤水,否则,她怎么能看到他如此热情的一面?   一声闷哼自他喉中逸出,药效发作得愈来愈烈,让他无法压抑。余光扫到了被定在一旁无法动听的澹台紫烟,她此时的表情极为丰富,他指尖一弹,将她彻底地弄晕过去,他可不打算让她免费观赏一场春宫戏。   “飞轩,你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想对我图谋不轨?”韩灵冲她眨眨眼,故意逗弄他,看到他的面色绯红,她不由地偷笑。   澹台飞轩有些气恼地瞪了她一眼,眸色转为深浓,她身上的香味诱惑着他,体内的欲火随之燃烧。尽管如此,却还是没有下文,第一次遇上这种事,他的心情又是激越,又是忐忑,就怕做得不好,或者唐突了她。   韩灵继续逗弄着他,想看看他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小手不安份地伸至他的脖颈间来回摩挲,嘴里却一本正经道:“看你的样子好像是中了催情一类的药,这可怎么办呢?要不要我去帮你找个女人来解决问题?你喜欢怎样的女人?胖的、瘦的?还是贤淑的、妖娆的……”   还没等她说完,澹台飞轩已经忍不住,薄唇迅速覆上那张红唇。她说话时檀口的香气不住地喷射在他的脸上,诱人的气息使得他更加意乱情迷,身体也变得更加火热。   “唔。”韩灵心说我还没把话说完呢。   他的舌尖强势地侵入,翻搅着她的嘴里的香甜,动作有些生涩,但是狂热而激烈。一碰上她的唇,澹台飞轩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那柔软的触感和甜美的味道,让他痴狂。   感受到他的无限热情,韩灵勾上他的脖子,主动地回应他的吻。两人逐渐沉醉在彼此的吻中,不由自主的轻喘低吟。鼻间、唇齿间,尽是属于彼此的气息。   澹台飞轩睁眼凝望着眼前之人,淡淡的绯红染上她的双颊,让清丽的容颜多了一丝诱人的妩媚。直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气来,澹台飞轩才放开她的唇。微微抬头,看见她眸光迷蒙,双颊酡红,诱人的唇瓣被他吻得微肿,泛着湿润的光泽。他忍不住低低微吟,胯下的欲望胀痛不已。   韩灵迷蒙地望着他,知道他忍得很辛苦,微扬着头,湿热的舌尖轻舔了一圈他的唇形,低语道:“飞轩,要我!”   她短短的一句话似导火线一般,一旦点燃,火势迅速蔓延。澹台飞轩眸光中忽闪过激动的情绪,俯首狂吻着她如白瓷般细致的颈项,留下炙热的痕迹,大手也跟着探入她的亵衣内,微颤着抚上她胸前的柔软。   韩灵浑身不由地轻颤,身体虚软得几乎能化出水来,她有着言语继续鼓励他:“飞轩,好棒,好舒服!”   澹台飞轩受到她的鼓舞,伸手解开了她的衣襟,连带着里面的衾衣一起扯开丢到一旁。大手捧住一只绵乳,指尖微微使力,享受那滑腻的触感,他喉头一动,低头含住了乳峰上那诱人的一点嫣红,用力的吸吮着。   韩灵只觉得身体发麻,敏感的胸乳也跟着传来阵阵快感。   “……嗯……”   她不由自主的扭着身体,沉醉在他的抚爱之中。同时,小腹也燃起了火焰,烧灼着她,让她觉得难耐,想要他的进入和充实。   “飞轩,进来,我想要你!”   她一边轻吟,一边撕扯着他至今还完好的衣衫。直至两人坦诚相对,澹台飞轩惊讶地注视着她玲珑美妙的身姿,呼吸愈加急促,而腹下的小轩轩早已蓄势待发,抵在了她的大腿内侧。   他用着眼神探问了声,在得到她的应允后,腰间一挺,冲入了她。   第一次体会到男女间欢爱的美妙,他很是激动,大手紧扣着她的腰,用力地动作。   “啊……嗯……”随着他的动作,一波波的快感袭来,让韩灵无法克制的逸出吟叫,娇躯随着他的撞击而微颤。   身体内的药性早已解去,然而他还是贪恋着她美妙的身体,一次次地与她缠绵,共赴巫山。   清晨,第一道阳光悄悄透进房里。   澹台飞轩率先醒来,下意识地将身旁人儿搂进怀里,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的胸中涌起一股蜜意。床褥上还余留的浓浓的欢爱后的味道,证实了昨夜的火热缠绵。   他微微一笑,神情带着魅人的慵懒。想到昨夜的激情,不由自主的,他的下腹竟又起了反应。白净的脸庞上泛起红晕,他何时变得如此不能自控?   韩灵悠悠醒来,对上他浅浅的笑颜,也跟着扯开一抹甜笑。   “飞轩,你昨夜好坏,都把人家弄疼了。”   一抹晕红染上他的面颊,他左右相顾,有些不好意思。韩灵轻笑了声,他害羞的样子还真是萌人,她还不打算这么快放过他,又凑近他的耳畔,轻语道:“你的小轩轩又顶着我了。”   澹台飞轩的面颊愈加烫热,急喘了几口,他翻身再次将她压下。指尖轻点着她的鼻尖,他轻瞪了韩灵一眼,用眼神做威胁,意思是她若再敢取笑他,他就又要霸着她作怪。   韩灵忙推着他躲开,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来的人也该来了。   “飞轩,一会儿有好戏看,你可一定要配合我。”   澹台飞轩微愣,随即就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略显急促。他转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澹台紫烟,他竟忘了房中还有一个人存在。刚想起身穿衣,就让韩灵勾手将他拉下,他可是这场戏的男主角,怎能让他逃脱?   房门忽然被撞开,两人转头望去,来的人还真不少,除了带头的老夫人,还有澹台飞轩的族叔澹台耀,以及国师府里几名下人和丫环们。在看到屋内的景象,尤其床上两人裸露着上身一上一下的姿势后,老夫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尽管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她所做的心理准备应当不是这个女主角才对,老夫人精亮的双目快速在房间内扫视,很快发现了昏倒在窗台下的澹台紫烟。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不止老夫人,其他同来的人也顿时懵了。   澹台飞轩乍见到自己的亲人看到自己此时衣衫不整的模样,白净的脸庞上绯红一片,挣脱着想要起身,或者至少改变现在如此暧昧的姿势。可惜身下的人不乐意了,依旧勾着他的脖子,转头望着老夫人,冲她嬉笑道:“老夫人,真早啊!”   “你、你们……”老夫人抚上额头,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   韩灵继续冲她嬉笑道:“我们很好啊,飞轩现在可已经是我的人了,这还要感谢老夫人的一片美意。你尽管放心,我会好好待飞轩的,绝不会让他受委屈。”   “你……我的头,我的头好痛……”老夫人被气得差点晕过去,身后的下人连忙上前相扶。待缓过气后,老夫人终于镇定了下来,吩咐人将澹台紫烟抬走,对着床上的两人无奈地叹了一声,落寞地转身离去。   米已成炊,她也无可奈何,老夫人现在总算是见识到韩灵的诡诈,她知道无论她再怎么反对,她总能找到理由来搪塞她,她不得不弃械投降。   待众人离开了房间,澹台飞轩颇为忧虑地望着门口方向,他的祖母年纪大了,他怕她会一时胸闷气急而得病。回头时,对上韩灵狡黠的笑颜,他无奈地轻瞪了她一眼。想到从此后,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他心潮澎湃,俯首擒住了她的红唇,掀起新一轮的狂热。 皇子公主们的故事 第一章 小公主韩夕夜   天凤十年,四海升平,风调雨顺。   韩城皇宫。   又到了木芙蓉盛开的季节,雨后的空气中弥漫着木芙蓉的清香,令人陶醉。   御花园的在一片花丛前,两名五、六岁年纪的孩童并肩坐在草地上,朝着小道方向张望着什么。他们是一对男孩和女孩,男孩的个子稍高些,清秀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他的脊背挺直,无论何时皆是如军人一般站立如松,仿佛那已成他的习惯;而女孩穿了一袭浅黄色的轻纱长裙,一头黑亮如绸的长发上扎着一对浅黄色的蝴蝶结,她的面容秀美绝俗,笑时右颊上印出一道浅浅的酒窝,甜美可人。   “小顺子怎么还没回来?让他打听点消息,怎么去这么久?”小女孩不悦地撅起了小嘴,有些不耐烦。   “晚一点也好,你有更多的时间接受输的准备。”小男孩手里摆弄着一朵木芙蓉,看似一本正经的神态,眸底却不经意间划过一抹狐光。他嘴角轻扯,笑得狐狸。   “我才不会输呢!我韩夕夜,是永远都不会输的!”小女孩攥着小拳头,在小男孩跟前挥舞。   小男孩一根手指拨开了她的小拳头,懒懒地撇嘴道:“你输,那是必然的!”   远远地,小顺子公公疾步跑了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道:“公主、龙少爷,你们让奴才打探的事,奴才都已经打探到了。”   “怎么样?昨晚我母皇一定是在我爹爹那里过夜的吧?”韩夕夜眨着星眸,满是期待。她心想爹爹的武艺是所有母皇的妃子里面最高的,所以大部分的时间,母皇都被爹爹霸占着,那么昨夜母皇在爹爹那里过夜的机会肯定会很大,也是因此,她才敢跟龙泽打赌,他们的赌注不小,整整一万两。   小顺子抹了把汗,吞吞吐吐道:“回、回禀公主,奴才不敢撒谎,昨夜陛下是在龙贵妃那里过夜的。”   韩夕夜摇头惊叫道:“不可能!”   小顺子吓了一跳,弱弱地说道:“这是真的,因为昨日是龙贵妃的生辰,所以陛下特意去陪龙贵妃过生日。”   韩夕夜闪亮的眸子瞪得锃圆,腮帮气得鼓鼓的,指着龙泽质问道:“龙泽,你一定早就知道昨天是你叔叔生日,是不是?你竟敢耍诈?”   龙泽挑了挑眉梢,摊开小手道:“愿赌服输!一万两,谢谢!”   “啊——”韩夕夜被他气得就地打滚,一头的珠钗掉了满地,嘴里叫嚷着,“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龙泽站起身,抱胸看着满地打滚的小夜儿,隐忍着笑意,挑眉道:“我要你的小命做什么?你堂堂的公主,金枝玉叶,我们龙家小门小户小资产,可养不起你!”   韩夕夜停了下来,趴在地上气势汹汹地瞪着他道:“哼,我以后就嫁去你们龙家,把你们家吃光吃穷了!”   龙泽微微侧了身,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唇角扬起,笑得像极了狐狸。   午时刚过,韩夕夜小小的个子,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入了凰贵妃的寝宫。随侍的宫人看到小公主前来,刚想打招呼,就被小公主给嘘禁了,一个个悄悄退了出去,谁也不敢发声。她,韩夕夜,可是女皇陛下唯一的小公主,排行老四,受尽万千宠爱,谁也不敢得罪。要知道小公主发起飙来,那可比女皇陛下震怒还要恐怖得多。   此刻的凰少华正在软塌上午睡小憩,听到有人进了门,他以为是宫人进出收拾寝宫,也没有理会。直到有人爬上了他的软塌,唇上触到柔软的触感,他才骤然睁开了眼。   一脸可爱的小脸蛋近在眼前,正撅着张樱桃小嘴在偷亲他,见他忽然睁开了眼,韩夕夜当即绽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右颊上的小酒窝美得醉人。   凰少华伸出一根食指点在了她不安份的小嘴上,柔软的触感,带着湿润和甜美的唾液,他好笑地轻瞪了她一眼,道:“小夜儿,你又在使坏了啊?小心被你母皇逮到,打你的小屁屁!”   韩夕夜被当场逮住,一点也没有羞愧之色,反而摇着他的手指,撒娇道:“凰爹爹,等我长大了,你当我的驸马好不好?”   凰少华抿笑道:“你这样做,可是撬你母皇的墙角,她能饶得了你?”   韩夕夜摇头:“不怕,反正母皇还有那么多的皇妃呢。”   凰少华挑了下眉梢道:“我那天可是也听你跟你的南宫爹爹说过同样的话,你到底想要几个驸马?”   韩夕夜一脸无辜地摇头道:“有吗?一定是你听错了!”   小家伙不肯承认,他也就不戳穿她了,点着她小巧的鼻子,问道:“无事献殷勤,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韩夕夜堆着张甜死人的笑脸,嘻嘻笑道:“我就知道,凰爹爹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这话,也听着很耳熟。”凰少华继续挑眉。   韩夕夜爬着小身子向前,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凰爹爹,可不可以给我一万两银子?我跟龙泽打赌,输给了他,可是我不想让母皇知道这件事,你帮帮我好不好?”   “一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他要这么多银两做什么?”他就猜到这小家伙不会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平日里可是最喜欢粘着她爹爹,或者她两个哥哥,也就是需要银两的时候,才会想到他。这一点,跟她的母皇极像。不过,这也是他的优势所在,他手里掌控着天凤国全部的财富,所以韩灵永远都不会冷落他。   韩夕夜又说道:“龙泽说,他在金鸣轩看中了一柄宝剑,想要买下它。可老板说,那宝剑需要一万两银子呢。”   “什么宝剑,需要一万两银子?改天你让他带我去看看,我去帮他砍价,一千两若是买不下一柄宝剑,我就买了他整间铺子!”凰少华认定一定是这两个小家伙被人坑了,很久没有去跟人谈生意,他忽然有些怀念从前创业的日子,不像现在,他只要动一动笔头,人家挣着上门来跟他谈生意,而且是成千上万的商家抢着来。   “凰爹爹,你太帅了!我好崇拜你哦!”韩夕夜两眼泛着小星星,小酒窝深深地印刻。   凰少华点着她的小酒窝,笑斥道:“小马屁精!”   皇宫东南角一隅,东宫的南侧,有一处观星阁。那是女皇专门为她的三儿子,也就是三皇子韩之轩所建的宫殿。在寝宫之侧有一座十层楼高的观星楼,专供三皇子观测星相、研究天文之用。   传闻三皇子继承了父亲澹台飞轩预知天命的天赋,自幼便有超乎常人的感应能力。他还是婴儿时,只要他一哭,天便下雨,他一笑,天就放晴,他若是不哭不笑,那么就是晴转多云,或是多云转晴。   在他的宫殿里到处可见星相卜卦的摆设和书册,在他父亲失去了天命者的能力后,他反而继承了这一天赋,成为新一代的天命者,同时也打破了澹台家族只有同姓之人成婚才能诞生天命者的成规。   当韩夕夜和龙泽一起来到观星阁时,韩之轩正在研究一套天门阵的摆法,满屋子皆是碎石,成堆摆放,看似无序,其实里面布满玄机。   “轩哥哥,你又在摆弄什么玩意儿?”   韩夕夜从门口处张了张小脑袋进来,她轩哥哥的房间,她从来都不敢轻易进入,记得有一次,她不小心闯了进去,谁知里面布了阵,害她在阵中被困了半日才被发现放出来,那次之后,她就再也不敢随便进他房间了。不过,每天一早她都会过来一趟,问一问她今日的运势,看有没有霉运,今日会不会被夫子责骂;随后再问一问有没有财运,能不能从龙泽那里赢到银子;再就是问一问有没有桃花运,会不会恰巧碰上哪个小帅哥跟她表白。总之每日一卦,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也就是那日与龙泽打赌时,她睡晚了,忘了来问卦,所以才会害她输了一万两银子。   韩子轩见到她来,也不用她开口,就知道她来的目的。韩子轩继承了他父亲出尘脱俗的容颜,才八岁的年纪,就已经端得是谪美如仙,俊逸非凡。若不是他整日里喜欢躲在观星阁里研究他的五行星相,不常在外露面,天凤国的第一美少年称号就一定非他莫属。而如今,天凤国的第一美少年称号已归属于他那狂傲不羁、天纵英才的太子哥哥,韩子墨,也即是女皇的第二个儿子,楚墨之子。   “你今天如果上街,会有桃花运,不过,也有霉运。温馨提示,千万不要骑马!”   韩子轩说完,又继续低头摆弄他的天门阵,留下一头雾水的韩夕夜和面色阴沉的龙泽。   霉运?不要骑马?   韩夕夜对于桃花运倒是很感兴趣,可是她也珍惜自己的性命,小脑袋瓜一个劲地转着,要如何才能防止霉运呢?   龙泽想的却是别的,桃花运?这小妮子竟然还有桃花运?他倒要看看,她的桃花到底在哪里,他一旦见到,非要摘了它不可!   一辆华丽的马车自宫门而出,车上坐了三人,凰少华一身月白的便服坐在正中央,韩夕夜和龙泽两个小不点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身侧,从上车开始,两个小不点就极为不安份,一直在旁拌嘴。可能因着龙泽是龙之翼的侄子的缘故,自小就在宫里和皇子、公主们一起长大,而他与韩夕夜的年纪最为相近,所以两人常常玩在一起,喜欢斗嘴,也喜欢合伙来捉弄别人。   凰少华闭目养神,任由两人相互斗嘴取乐,直到了街市中央,他才领着两人下了车,步行进入大街。在他们的身后,明里暗里跟着几十人在护卫他们。   来至一家“金鸣轩”门前,龙泽指着门上门匾说道:“凰叔叔,就是这家店了。”   “我们进去。”凰少华一手牵一个,领着两人进了门,环扫一圈后,问道,“掌柜呢?谁是这家店的掌柜?”   一名伙计迎了上来,答道:“客官,真不好意思,我们家掌柜今日不在店中,倒是我们家的少东家正好在此。您看,您要不要跟我们少东家谈?”   凰少华挥手道:“也罢,那就请你们少东家出来,我要和他谈笔生意。”   “是,客官,您请稍等。”小伙计退下,往内堂方向走去。   未几,小伙计从内堂归来,他的身后跟随着一名八九岁的孩童,华衣锦服,阳光俊逸,让人眼前不由地一亮。小伙计为他掀帘引路,态度极为殷勤。凰少华从伙计的神情便判断出了男孩的真实身份,不由地对他侧目,莫非如此年幼的孩子便开始涉世经商?   小伙计介绍道:“少东家,这位就是要求见掌柜的客官。还没请教客官如何称呼?”   “在下姓凰。”凰少华仔细打量着对方,虽是年幼,目光却极为沉敛,性子亦是如此,喜怒不形于色,不愧是个经商的好苗子。   小男孩听闻,黑亮的眸子忽地放亮了许多,试探地问道:“莫非阁下便是天下第一富商凰少华凰前辈?在下复姓慕容,单名一个靖。”   凰少华倒是很讶异他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对他的兴趣越加浓烈,正要回答之际,一直在旁静默的小家伙,开始蠢蠢欲动。韩夕夜好奇地打量着小男孩,一双星眸泛着桃花,冲着对方挥手打招呼道:“嗨,帅哥哥,你的嘴脏了,我帮你擦擦吧。”   凰少华冷不噤地轻咳了声,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而龙泽则是很鄙视地甩了她一眼,这么低劣的搭讪手段,她还好意思用?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人家慕容靖就是个单纯的孩子,哪里有他们这么多的花花肠子?见到这小女孩长得如此可爱,尤其一只小酒窝很是讨人喜欢,他低头打量着韩夕夜,冲她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近看更加好看了,韩夕夜暗自窃喜,再接再励道:“你弯下身来,我帮你擦掉脏东西。”   眼见着就要亲到那张薄唇,龙泽忽然伸出了他的爪子,将她的衣领揪起,拎到了一边,道:“我帮你擦吧!”他说着就持起袖子,在对方的唇上一顿猛擦,气得韩夕夜差点就地打滚撒泼。   慕容靖皱了皱眉头,退离了他,不明白他为何对自己带有敌意。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凰少华身上,说道:“在下一直以来就很仰慕前辈,也常听长辈们提起前辈的辉煌史,不知能不能请前辈收我为徒?我很有诚意,想跟前辈学习经商之道。”他一板一眼的举止,大方得体,甚得凰少华的喜爱。   韩夕夜笑得弯了眼,扯着凰少华的衣袖撒娇道:“凰爹爹,答应他吧,我要他进宫陪我玩。”她想着对方一定就是轩哥哥卜卦中所说的桃花了,既然是桃花,她当然是来者不拒,赶紧地收回宫里头去。   龙泽顿时阴沉了脸,揪着她的小辫子道:“别忘了,我们今天是来买剑的!”   韩夕夜拍打着他的手,嗔道:“死龙泽,不许揪我的小辫子!又没说不买,凰爹爹收徒和买剑根本不冲突,凰爹爹,你说是吧?”   慕容靖听闻了他们来此的目的后,有条不紊地说道:“前辈,你们看中了哪柄剑?我让伙计取来给你们仔细鉴赏。”   龙泽指了指挂在柜台最高处的一柄雕饰精细的宝剑道:“就是那柄了!我想买来送给爷爷做六十大寿的寿礼之用。”   待伙计取了宝剑,慕容靖动作娴熟地拆封着宝剑和装宝剑的匣子,介绍道:“这柄七星剑,已在世上流传了几百年,乃是采用特殊的手法萃取锻炼而成,上面还浇注了铜水,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称得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剑。”   凰少华拿起宝剑打量了一番,暗暗点头,这剑果然不是凡品,问道:“这柄剑卖多少银两?”   慕容靖脱口而出道:“一共是一万两千两。”   龙泽听他如此喊价,不由地皱眉道:“一万两千两?我前两天来问时,才一万两,怎么反而涨了?”   慕容靖不慌不忙道:“你也说了,你是前两天来问的价,那时候的确是一万两。可是,这是古剑,古剑的价值就在于它的历史悠久,它沉淀了无数历史的痕迹,所以,时间越长,它的价值也就越高。”   龙泽冷哼道:“那也就是说,它一天涨一千两?”真够黑的!   慕容靖慢条斯理地摇头道:“也不尽然,它的价值是逐级递增的,你若是明日再来买,恐怕它的价格就不是现在的一万两千两了。”   龙泽还是头一次遇上比他还狐狸、还不显山露水之人,他终于知道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隐忍下心中的怒气,说道:“好,你有种!我不买了还不行吗?”   凰少华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不错!你果然很有经商的天赋,你这个徒弟,我收定了。”   他再次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宝剑道:“嗯,这柄剑的确值这个价!龙泽,这剑我替你买下了。”   “我不要了!”龙泽则是别扭地侧转了头,他直觉自己的自尊心受了挫,不愿领这个情。他深信总有一天,他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来得到这柄宝剑。   “你这孩子!”凰少华摇头轻笑开,也不勉强他。   从金鸣轩出来后,龙泽就一直沉闷着脸,很是不悦。韩夕夜见此,就想着法儿逗他开心,平日里跟他拌嘴惯了,他忽然不搭理人,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从金鸣轩出来后,龙泽就一直沉闷着脸,很是不悦。韩夕夜见此,就想着法儿逗他开心,平日里跟他拌嘴惯了,他忽然不搭理人,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一匹飞马自大街上穿过,龙泽低垂的头忽地抬起,认清了马背上之人,顿时开心起来,朝着马背上的人叫喊道:“爹,你回来了?”看龙之羽一身戎装,似刚刚进城的模样,应是刚从边关巡防回来。   龙之羽牵住了马,在人群中看到了儿子以及凰少华和韩夕夜,忙跳下马来参见:“末将参见凰贵妃、公主。”   凰少华环扫了一眼周围,已有少数几人听到了他的声音,朝他们方向望来。他连忙阻止了龙之羽,上前虚扶了一把道:“龙将军,在宫外还是不要称呼官衔了,你我同在朝廷为官,直呼姓名即可。”   “是,凰兄。”龙之羽选择了适当的称呼,距离不近不远,恰如其分。   (待续……之后有韩子墨和轩辕霸天的出现) 第二章 轩辕霸天   “在下还有些军务要处理,就恕不奉陪了。小泽,跟爹回家。”   龙泽“噢”了一声,伸手给父亲,让父亲抱他上了马。韩夕夜见此,急了,嚷嚷道:“我也要去你们家!”   龙泽挑了挑眉梢,酷酷地哼了声,不理会她。韩夕夜于是拽着龙之羽的衣袖道:“龙伯伯,我知道你们龙家小门小户小资产,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他母皇给你们家送银子的,你就让我去你们家玩吧!”   龙之羽顿时懵了,他们龙家什么时候变成小门小户小资产了?不过听这语气倒像是自己的儿子说的,他于是将视线调回到了儿子身上,用着眼神询问。而龙泽早已憋笑得厉害,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她还真信了!   他们龙家原本就是名门望族,再加上有他叔叔在宫里为妃,后盾极强,怎么可能会没有资产?也就韩夕夜这个傻丫头会信,她还真以为她一个小不点能吃穷他们龙家?   看到儿子的神态,龙之羽面色有些尴尬,弯身对韩夕夜说道:“公主,要不改日吧。改日,臣一定让府上准备好一切,迎候公主的大驾光临。”   “我不要,我就要现在去!”韩夕夜倔强的性子又发作了,当即就开始滚大街,也不知是继承了谁的怪毛病。在宫里这样也就算了,宫里的地儿干净,如今在大街上,这满地一滚,全身上下皆是尘土。   凰少华很是无奈,连忙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好声劝慰道:“好了,小夜儿乖,那凰爹爹陪你去龙家走走吧。”   “嗯。”韩夕夜重重地点头,总算是消停下来。凰少华蹲身拍打着她全身上下的尘土,再抬头看她时,小脸红扑扑的,小嘴微撅,还真是可爱至极。   “我要跟龙泽坐一起。”   龙之羽这次说什么也不敢再回绝她,恭敬地将她请上了马,让两个孩子坐于马上,他则负责牵马。幸而军务也不是太紧要,他还是先哄着公主回府好了。   “以后不许在大街上满地打滚,你刚才的样子很蠢,知道吗?”   “我才不蠢,我做算术比你快多了。”   “那是两码事,反正你刚才的样子,就是很蠢。”   “死龙泽,你才蠢呢,啊——”   两个孩子争闹间,韩夕夜的身子一歪,竟从马上摔了下来。龙之羽和凰少华都站在马的左侧,而她掉落的方向正好是右侧,远水救不了近火。可怜她小小的身子眼见着就落地开花,忽然一阵风刮来,在她即将落地的瞬间,一双手稳稳接住了她。   雕塑般冷硬的轮廓,描绘出天神之姿,英挺的鼻子,剑眉入鬓,那是一个让人一眼就印象深刻的美少年。   韩夕夜呆望着他,嘴角的口水已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少年见此,牵唇轻笑了声,这一笑,更是将韩夕夜迷得晕头转向。   “多谢少侠。”凰少华从少年手里接过韩夕夜,看对方虽只十岁左右的年纪,方才显露的身手足见其功力之深,他颇为欣赏。再看对方一身劲装包裹矫健的身躯,腰间佩有一柄短刀,便称其为少侠。   少年没有多言,只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   韩夕夜好不容易从方才被迷得七晕八素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在凰少华的怀中朝着对方招手:“漂亮哥哥,不要走!”   少年驻足,回眸一笑,笑得倾国倾城,直震得韩夕夜的小心肝颤颤。   “别看了,真丢人!”   龙泽方才害她掉下了马,还满心的内疚,现在见她这副花痴相,就忍不住生闷气。   穿过层层的人群,在街尾的转角,少年停下了脚步,收起满脸的笑意,一丝落寞蒙上他的双目。他知道,方才那个可爱的小女娃就是他的亲妹妹,他内心挣扎,他明明就是要来寻找他的亲生父母、他的亲人的,可是为何越是接近他们,他越是心绪不宁?   他从懂事起就没有见过他的亲生父母,只有他的祖父和称呼他为小少主的弟子们围绕在他周围。好不容易过了十岁的生辰,他终于获得了祖父的应允,许他下山来见他的亲生父母。他本该是欣喜的,可是看到他的亲妹妹享受着万千的宠爱,而他,却是那般孤寂,他心里难免伤怀。或许,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这一切。   转眼间,四名弟子聚集在了他的周围,躬身拜道:“小少主,属下已经查到,女皇今日去了围场,随行的还有三位皇夫和太子。”   轩辕霸天淡漠地眯起了眼,下令道:“前面带路。”   韩城西郊的围场,韩灵陪着太子韩子墨来此练习骑射,同行的还有夜魔天、轩辕辰和楚墨三人。因着韩子墨太子的身份,他每日的功课都安排得很满,除了诗书子集、经史政论等的学习外,还要学习骑射武艺。相对于他的繁忙和压力,他的弟弟韩子轩则轻松了许多,专心研究着他的五行星相。   “嗖!”   “嗖!”   “嗖!”   一连三发的箭枝,支支命中靶心。   韩灵立于观望台上,眺望着自己最为的得意的二儿子,心中很是欣慰。看着韩子墨英挺的背影,不由地想起远方的大儿子。十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她一直都没有去看望他,只等待着轩辕逆天履行他的诺言,十年后放他下山。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十年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守诺。   “辰,要不给你爹去封信催催他,都已经过了十年,是不是该把天儿放下山了?”   轩辕辰在旁道:“别急,我爹虽然专制霸道了些,但他是极为守信之人,绝不会食言。”   韩灵叹道:“那倒是!也因了我母后的一句话,他几十年来都不曾踏出无影殿一步,足可证明他的确是守信之人。”   在靶场射箭的韩子墨牵马调头,朝着观望台边驶来,意气风发,恣意昂扬,他长笑着朝台上的人,喊道:“母皇,看我箭法如何?”   韩灵轻笑了声,与其他同龄的孩子相比,他无疑是最出色的,不过这孩子性格太过孤傲,还需要磨砺。她笑指着在围场中肆意奔跑的小幸幸,说道:“子墨,等哪一天你能射中小幸幸,那你就可以出师了。”   小幸幸不愧是山中之王的后代,十年的时间,它已长成庞然大物,彪悍的体型和摄人的气势,寻常人都不敢靠近一步。尤其是它的吼声震天,它仰天一吼,整个韩城都会震上一震,皇宫由它守护着,韩灵很是放心。   韩子墨转头瞥了一眼那肆意奔跑的狮子,有些丧气道:“如果我能射中它,那我就是山中之王了。”   韩灵道:“那是因为你的箭术还不到家,箭术之道,意念为先,除了不断地练习外,还要靠天赋。”   “不错!我韩子墨别的没有,最多的就是天赋。我敢说,三年之内,我一定能射中它!”韩子墨目视着小幸幸的方向,眉目清朗,意气风发,对自己极为有信心。   他的话音方落,在围场西北的方向,一匹快马冲破了侍卫们的警戒线闯入围场,此刻正朝着观望台方向疾驰而来。马背上坐着的是与韩子墨一般年纪的少年,劲装束身,身姿挺拔,凛然的神态,英气逼人。   他一边疾驰,一边高喊道:“区区一只狮子,想要射中它,何须三年?”激昂的话语响彻在空中,他弯弓搭箭,在马背上对着小幸幸的方向瞄准。   观望台上的几人皆被他吸引了目光,待见他弯弓搭箭十分流畅,如行云流水,不由地赞叹。   “嗖!”三支快箭齐射而出,却是同一个声音。飞射的方向将小幸幸可能的突围之路的全部笼罩,要知道狮子的反应速度是很快的,你的箭还没到,它早已做出了反应,然而三箭齐射,角度、速度都控制得恰如其分,那么就不可能有失手的道理。   韩灵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怕小幸幸受伤,连忙将手腕上的珠链脱手而出,朝着飞箭的方向击出,精准地击落了三支飞箭。   “你!”   轩辕霸天眼见着自己的箭被她一一击落,受挫感顿时涌上心头,他瞪视着韩灵的方向,两眼逐渐布满血丝。他原本只是想向她展示自己的实力,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谁知第一次出手就让她轻易地击落了自己的箭。失落感、挫败感,一齐涌上心头,他愤然摔下了手中的弓箭,策马调头,疾奔着离开了围场。   “喂,留下你的姓名!”   韩灵对上他的目光,其间饱含着各种情绪,不由地心里一惊。不知是不是母子间特有的感应,她的心也跟着一紧,他临去时的目光太过深刻,他的形容也颇有熟悉感,她不由地疑惑了。   “冰司,找人跟上他,看看他在哪里落脚。”   “是,陛下。”冰司领了命,立即策马,亲自追了上去。因为从他方才的判断来看,这少年的武艺惊人,不是寻常侍卫能追得上他的。   轩辕辰遥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疑虑道:“灵儿,你觉不觉得他很面熟?”   “我也这么觉得,你说,他会不会就是我们的天儿?”韩灵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性。   韩子墨上前捡起了地上的三支箭,面色冷凝,胸中有股烈焰在逐渐燃烧。对方分明和他同等的年纪,身手却远远超过了他,他的好胜心被全然激起。这个人,他记下了,他一定会打败对方。   楚墨来至他身后,似看穿了儿子的心事,拍着他的肩头,安慰道:“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要因为一时的得失而陷入困境。你是太子,未来的九五之尊,你的目光理应比任何人都放得远。作为君王,不需要有天下第一的文采,也不需要有天下第一的武功,你所要具备的,是用人的眼光,懂得如何用人,才是为君之道。”   韩子墨收回了心神,目光也逐渐转为柔和,应声道:“爹,我记下了。不过,往后我会更加用心地练功,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超越他。”   夜魔天从后边走了上来,摸摸他的头,说道:“小子,有志气!”   韩子墨敛了心神,邪魅地笑开道:“夜爹爹,既然你都这么夸我了,那往后我可就拜你为师了。若是我一直都打不过他,您老的面子可也挂不住哦。”   夜魔天挑眉道:“小滑头!想算计我吗?”   韩子墨笑得狡黠,没错,就是要算计你,却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他的亲爹。谁都知道女皇的后宫之中,就属他最为霸道,时常霸占着他的母皇,以致于他的亲爹被不时地冷落。他做儿子的,不为亲爹考虑,还能为谁考虑呢?   父子俩暗地里交换了个眼神,心领神会。   夜魔天哪里有他们父子俩这么多的心计,他最是直率行事之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相较起围场中其乐融融的景象,轩辕霸天的心情却是差到极点,他策马回到了无影殿在韩城的一个秘密据点。一进门,就将其他人都哄了出去,脾气极为暴躁,吓得弟子们纷纷退避三舍,不敢靠近房门一步。   无影殿的左右护法来到他的房门口,见此情形,两人互望了一眼,他们看着小少主长大,还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不由地为他担忧。眼神交流了一番,两人还是决定推门而入。   “小少主,听说你方才去了围场,没有见到少主和少夫人吗?”左护法试探地问道,小少主是从围场回来后才变得行为诡异,一定是在围场之中发生了什么。   “没有!”轩辕霸天负气地回了句,他们两人毕竟是他的长辈,他才没有像对待其他弟子那般态度恶劣。   左右护法两人对望了一眼,右护法劝道:“小少主不必难过,一定还有机会的。听说皇宫里近日正在招收一批十岁左右的孩童进入宫中给皇子公主们做侍读,不知道小少主你有没有兴趣……”看着小少主的面色逐渐下沉,他的声音也跟着弱了下去,不敢再多言。   轩辕霸天胸中怒意翻腾,极为不平衡,为何同是女皇的子嗣,在宫中的那几位,他的母亲用心地为他们的前途思量,为他们寻找侍读。而他呢,他自幼生长在无影殿,根本没有与同龄人相处的经历,更没有享受过一天的母爱,他忽然很嫉妒宫中的那几位弟弟妹妹们。   沉吟了半晌,他倏地起身道:“给我仔细打探此事,我要进宫。”   左右护法见此,长松了一口气。当年之事,他们是最为清楚的,少主夫妇抛下小少主,其实情有可原,只可惜殿主不让他们说出当年事情的真相,所以他们也没法子,只能希望他们一家三口能尽快团圆。   女皇的寝宫,芸宫。   韩灵放下手中的奏章,眉心纠起,这份奏章来自东北边的一个岛国,名为琉璃国,丁点大的小地方,虽然已诚服于天凤国,成为天凤国的属国,但是他们的人态度极为傲慢,时不时地就派人来挑衅,让她很是恼火。可是,人家既然已经俯首称臣,每年按时进贡,总不至于还带兵杀过去灭了人家的国家吧?没办法,小地方的人,思想狭隘,总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这是一个民族的劣根性问题,一时之间很难转变。   说起这个琉璃国,最先常在天凤国的边境沿海一带骚扰挑衅,抢劫民船,强掳民女民夫,消息传到朝廷,韩灵就派龙之翼前去征伐。一个小小的岛国,倒也顽劣,龙之翼愣是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将它攻下。   韩灵曾亲自前往琉璃国巡视,想看看这个拽得要命的小国家究竟什么德性,转了一周后,才发现跟琉璃国跟古时候的朝鲜人生活状况极为相似,他们口中所说的就是韩语。韩灵在现代曾经跟不少韩国人谈过生意,为此,她特意学了一段时间的韩语,以免因为语言的关系而吃了亏。在攻下琉璃国之后,他们的皇帝就向她俯首称臣,答应每年朝贡。   韩灵知道凡异族之人,想要在短时间内同化他们很难,所以她没有动摇琉璃国皇帝的地位,而是留下了大批的文人在那里传教中土文化,她深信等到有一天岛上的所有人都被中土文化所浸透,那么到时候再一举将他们纳入天凤国就变得水到渠成,而现在还不是时机。   而这个不安份的琉璃国皇帝这次又给她出了难题,说是要送他们的几位皇子和公主前来天凤国跟她的皇子公主们交流学习,表面上说是交流学习,实际上就是来挑战显摆来了。经她的眼线探知,传闻琉璃国皇帝的这几位皇子公主都是人中龙凤,文武、才貌兼备,在琉璃国那是人人称颂。   半月之后,他们便会到达韩城,所以眼下她不得不针对她的孩子们下一番苦功夫,这个脸她可丢不起。韩子墨和韩子轩这两个儿子一直都是她的骄傲,她并不太担心,最为让她头疼的就是她的宝贝女儿韩夕夜。这个女儿也不知是遗传了谁的品性,文武都不行,而且还贪玩好色,除了长了一张迷死人的漂亮脸蛋,实在挑不出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想起她即将跟人家琉璃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贞阳公主比试才艺,韩灵就忍不住悲叹,可想而知比试的结果……   她长叹了一声,放下奏章。   澹台飞轩走至她的身侧,轻扫了一眼奏章的内容,含笑道:“灵儿,不必担心,我们的几个孩子也很优秀,未必会输给对方。”   韩灵侧头靠在他的身上,叹气道:“子墨和子轩,我是不担心,唯有小夜儿太过贪玩,什么都不用心学。换作往常我也就顺着她,让她自由自在地成长,可是眼下,人家上门来挑战了,你说我们家的小夜儿能比得过人家吗?”   澹台飞轩轻柔地安抚着她道:“她是你的女儿,你应该对她有信心才是,不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吗?趁着这段日子给她集训一番,小夜儿天资聪颖,相信一定会有成效。”   “天资聪颖?我怎么没看出来?我看她的天资全用在如何撬我墙角上了。”韩灵起身勾住了他的脖子,眯眼质问道,“你说,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让你做他的驸马?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休想逃过我的眼睛。”   澹台飞轩轻咳了声,左右相顾,还真是让她猜中了,那小丫头可是不止一次调戏过他了。原来他还以为只是针对他一人,后来大家聚在一起聊天时提及,才知这小丫头竟然对她母皇的每个皇夫都调戏过一番。   韩灵有意逗弄他道:“看你这表情,就知道是了。你说,你有没有动摇?有没有被小丫头勾了魂?”   澹台飞轩嗤笑,搂着她的小蛮腰,道:“你这是在吃小夜儿的醋吗?小夜儿的确是比你可爱多了。”他笑得狡黠。   韩灵狠咬了一口他的薄唇,以示惩戒,竟然说她不如她女儿可爱?简直罪该万死!   (待续……下面一章是如何调教小夜儿,(*^__^*)嘻嘻) 第三章 兄弟相对   翌日下朝后,韩灵将三个儿女叫到了一处,进行训话,在场的还有她的十位皇夫。两个儿子,一个桀骜不驯、天纵英才,一个谪美如仙、俊逸非凡,皆继承了他们父亲身上特有的气质,当然也有她的部分基因遗传。他们都是她的骄傲,她常常以他们为傲,认为是自己这辈子最为得意之作。再回头来看她的女儿,乍一看,娇美可爱的容颜,无人不喜欢。待相处久了,了解了她的习性,她就只有摇头叹气的份儿。   “母皇,你的脖子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捏捏?”   韩灵瞄了眼一脸热心纯真的女儿,或许是她太过苛求了,像她这个年纪正是无忧无虑地成长的童年,天真无邪才是她的本性,可是眼下琉璃国的人就要杀过来,她总不能就这样将女儿推出去丢丑吧?   下定了决心后,她轻咳了声,正色道:“你们听好了,今天叫你们来呢,主要是关于琉璃国即将派遣他们的公主皇子来天凤国学习交流之事。听闻这几位皇子公主都十分了得,才艺出众,文武兼备。他们此来就是要与你们三人比拼才艺,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母皇已经收集了这几位的信息,你们用心记下,也好有所心理准备。如风,你念一下。”   韩如风接过她手里的奏章,瞄了眼下面仰头静听的孩子们,开始念道:   “李贞希,琉璃国太子,十二岁,文武双全,最擅长的是骑术和箭法。   李贞泰,琉璃国二皇子,十岁,力大无穷,最擅长的就是近身搏击和剑道。   李贞明,琉璃国三皇子,六岁,最擅长的是琴艺和书画。   李贞阳,琉璃国的小公主,六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长歌舞和刺绣。   以上,就是琉璃国几位皇子和公主的基本信息。”   韩灵接着他的话道:“等他们到来之后,会分别和你们三人比试,你们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她心里却想着一直以为现代的孩子压力比较大,从小就要承受许多的课程,还要去学奥数、艺术、英文之类的繁重课业,很是可怜。谁知到了古代,生长在皇宫中的皇子公主们,他们的学业压力丝毫不亚于现代的孩子。内心里,她也不想给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压力,可是没办法,谁让他们生长于帝王之家?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就必须提早学会面临各种困境,否则,不进则退,日后他们可能遇到的艰险和困难会更多。   韩夕夜掰着小手,俏唇微撅,歪头说道:“母皇,他们四个人,我们才三个,那岂不是很不公平?”   韩子墨不以为意地扬眉道:“区区几个小国之民,我一人就能让他们输得全部趴下。”   一旁的韩子轩颇为深沉地摇头道:“未必、未必!”   韩子墨顿时眯起了眼,用着威胁的眼神,盯向他,道:“子轩,你什么意思?”韩子轩微侧了头,不做理会。   韩夕夜迈着小腿,跑到韩子轩的身侧,摇着他的手道:“轩哥哥,你快帮我卜上一卦,看我能不能赢那贞阳公主?”   韩子墨嗤笑道:“小夜儿,还是让墨哥哥替你卜上一卦吧。”   “墨哥哥也会卜卦?”韩夕夜歪着小脑袋,一脸的不信。   韩子墨故作捻指掐算,忽然眼睛一亮道:“算到了!”   韩夕夜也跟着眼睛一亮,急问道:“怎么样?”   韩子墨嘿嘿一声奸笑,竖起食指摇晃道:“你,输定了。”韩夕夜闻言,立时睁圆了她的大眼睛,腮帮气得鼓鼓,若是可以,她真想用眼神射死他。   一旁的韩子轩却再次颇为深沉地摇头道:“未必,未必!”   韩灵托着腮帮,颇为无语地看着她的三个孩子,这就是她的孩子们啊,个个个性十足,果然跟别家的孩子不一样!   “好了,总之从明天起,你们三个都要好好努力备战,千万不要丢了我们天凤国的脸!尤其是小夜儿,从明早开始,要对你进行专门的训练。”   韩夕夜颇为委屈地搅着手指道:“母皇,我可不可以不参加?”   韩灵抚上额头,若是能弃权,她也不想让她参加丢丑,可是人家就是冲着她的小公主来的,她能怎么着?轻瞪了她一眼,道:“当然不行,难道你想让别国的人小看你?”   韩夕夜天真地撅嘴道:“我本来就小,不怕被人看。”   韩灵翻了个白眼,道:“难道你想看着母皇丢人?”   “丢人的是你,又不是我。”韩夕夜眨眨眼,一副己不相干的神态,让韩灵心底抓狂。没办法,只能出杀手涧了,她堆着笑脸,对着女儿半哄半骗道:“你若是赢了,母皇就给你找很多的帅哥哥进宫来陪你玩,好不好?”她很是鄙视自己,竟然用这样的方法来引诱女儿,而且她也已经收到了诸位美男颇为鄙视的目光。   韩夕夜一听,两眼顿时放光,攥着小拳头,连连点头道:“好!我一定会努力的!”   全场无语,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从第二天一早开始,韩灵就为女儿安排下了满满的课程表。   辰时,起床。随后就是琴艺、书画、歌舞等的特训,分别由水慕华、东方若雨和韩如风来担任各门的特教,而韩灵则充当了一把韩语老师,不止韩夕夜和两位皇子,她还特意从宫外召集了一批同龄的孩子入宫,跟他们一起学习韩语。要击败对方,就首先要彻底了解对方,包括他们的语言和风俗。   辰时刚过,蜷缩成一团的韩夕夜正在床上睡得香甜,忽然有人捏住了她的鼻子,她无法呼吸。皱着小眉头醒来,韩夕夜一眼就瞥见了床边的龙泽,恨恨地朝他瞪眼。   龙泽斜睨着她,酷酷地说道:“该起床上学去了,今早可是你母皇亲自任教。”   韩夕夜想起昨日母皇说过要开始对她特训,她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一片灰暗。她大叫着,来回翻滚在床上:“啊——我不要起床,我不要上学!”   龙泽向上翻了个白眼,一手将她从被窝里提拎起来,也不顾她是否还在继续鬼哭狼嚎,就支使着宫女们给她换衣净脸。   折腾了一番,韩夕夜终于整装完毕,无精打采地被龙泽拉着前往学堂方向。两人小小的个子,小手相牵,在晨曦中留下两抹温馨的背影,但凡见到之人,皆会心地笑开。   来到学堂门口,黑压压地站满了人,都是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孩童,其中以男孩居多。韩夕夜乍见到这么多同龄人,尤其其中不乏漂亮的男孩,她顿时眼睛大亮,浑身一震,立即恢复了精神。   她挣脱了龙泽的手,跑到这群孩子中间站立指挥着的韩如风跟前,仰头问道:“如风爹爹,他们是谁啊?”   韩如风本在维持秩序,兼挑选合适的孩子作为侍读留下,见到她跑来,弯身抱起了她,温柔地笑道:“是小夜儿啊,爹爹正在为你挑选侍读,以后就让他们陪着你读书识字,你说好不好?”   “好啊!”韩夕夜环扫了一圈,很快她的目光被其中的一人所吸引,雕塑般冷硬的轮廓,有着天神之姿,她认出了对方,正是那日在大街上见到的少年。她朝着对方欢快地招手:“漂亮哥哥,你也在呢?”   轩辕霸天斜倚在院中一棵桃树下,姿态慵懒,他淡漠着扫视着蠢蠢欲动的人群,他们雀跃和新奇的心情,让他很是不屑,他可不认为进宫来当一名侍读是多么荣耀之事。在他的目光扫到他妹妹的到来,他的眼底才有了一丝神采,那娇俏可人的容颜,他无法不对她产生喜爱之情,他的唇角扯动,自然而然地对着她露出一抹瑰丽的笑容。   人群中间有少数的几名女孩,在见到他如此笑容之后,两眼也不由地泛起了小星星,更别提韩夕夜了,一双大眼睛笑成了月芽。   “太子驾到!”   孩子们听到内侍的声音,好奇地循声望去,看到一抹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来人的步子迈得有些大,才九岁的年纪,韩子墨已长得比同龄孩子高出一个头,修长的身形,挺拔坚实,走路带风,笑容邪魅。   他的身后簇拥着一群内侍和宫女,这庞大的阵型,让孩子们不由地咋舌。羡慕之色浮现在他们的脸上,同时,他们也纷纷低了头,朝他致敬。入宫之前,他们的父母都教了宫中的规矩,知道见到太子后该如何行礼。   韩子墨无趣地扫过众人,一个个都似很怕他一般,真是没意思。然而当他的视线扫过轩辕霸天,他眸光闪动,一下子认出了他。在别人低眉垂目之时,他的头颅依然盎然扬起,带着倔强和执着的眼神。这人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他不可能忘记对方,两道精光迸射,很好,他终于找到了他!从见过他的骑射身手后,他就已经在无形之中成了他想要战胜的对象。   韩子墨迈步走向对方,摄人的气场围绕在他的周围,迫得身边的人纷纷为他让道。他停在了轩辕霸天的身前,启口问道:“我叫韩子墨,你的名字?”   “轩辕霸天。”他没有隐晦自己的名字,可惜韩子墨只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却不知对方的名字,因而也不会知道眼前之人就是他的亲哥哥。   韩如风隔得他们太远,他没有内力,所以也错漏了这重要的信息。 第四章 射箭比试   当韩灵穿着便装迈步走入课堂,原本闹哄哄如菜市场的课堂立即安静下来。她特意支开了外边的人,没有让他们通报,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各种坐姿的猴儿们。其中最为夸张的就属她的女儿韩夕夜了,她盘腿坐在课桌上,周围围了一圈的男孩,那人气还真是高。而她的小公主呢,一脸红扑扑的苹果脸,眉开眼笑,笑得那个欢啊!   看到她入了课堂,所有的人立即爬回了自己的座位,端正坐姿,哪里还是方才那一副闹哄哄的模样?   韩灵挑眉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排落座稍显迟缓的轩辕霸天身上,虽只在围场之中见过一面,韩灵对他的印象却极为深刻,他的箭法高明,远在韩子墨之上,若不是怕他伤了小幸幸,她一定不会阻止他。   朝他招了招手,韩灵扬声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轩辕霸天微愣了下,迟疑地开口道:“袁天!”对上她的目光,轩辕霸天心情有些复杂,他知道进宫后就能见到自己的生母,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他的心跳不由地加速,神情有些慌乱。但想到当日在围场她击落了他的箭,一抹恨意自眼底划过。   韩子墨诧异地回首,他可记得方才他自报的姓名是轩辕霸天,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了袁天?双眼眯起,他究竟是有苦衷,还是别有所图?   韩灵只觉得很喜欢这孩子,又冲他招手道:“你坐前边来,就坐那儿吧。”她指了指韩子墨边上的空位,想着让自己的孩子跟他多亲近些,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希望他们都能从彼此身上学到对方的优点。   韩子墨微蹙了下眉头,他不喜欢边上坐人,所以方才有人想坐他边上时,都被他冷眼扫了回去。现下是他的母皇要让人坐他边上,他想推也推不了,而且对方还是被他心底视作强敌之人,他不由地心情郁结。   轩辕霸天也不太愿意坐他边上,他能感觉得出对方眼中明显的敌意,待接近韩子墨座位时,他脚下忽停,在韩子墨后面一排的韩子轩身旁落座。他这一举动让所有的人都十分惊讶,淡漠惯了的韩子轩也给了他吝啬的一眼,俊眉蓦地蹙起,他掐指算了一卦,双瞳不由地放大,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不过也只是片刻的功夫,韩子轩收敛了心神,唇边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或许,他假装不知会更有趣些。   韩灵挑了挑眉梢,现在的孩子真是个性十足!甩了甩头,她开始传授课程。   “今日朕要教授的乃是琉璃国的语言,又称琉语,想要了解一个国家的人情风俗,首先就要掌握对方国家的语言和文字。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再过半月,琉璃国就会遣送他们的公主和皇子前来天凤国,所以在这半月内,朕会传授你们琉语中的一些简单生活用语……”   一堂课下来,韩灵还算满意,至少这群猴儿们没有在课上捣蛋,只是谁的呼噜声这么响?   她循声望去,只见韩夕夜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嘴角湿滑一片,口水流了一大摊,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小嘴撅起,砸吧砸吧地脆响。韩灵不由地抚额长叹,这宝贝女儿,真是丢尽了她这张老脸!朝着韩夕夜边上的龙泽使了个眼色,她好不容易来执教一回,她的宝贝女儿竟然给她当场睡觉,难道她教课的魅力就这么差?   龙泽收到她眼神的讯息,连忙拍了拍韩夕夜的小脸蛋,一下、两下……拍了数下还是没有什么效果,他不得不出绝招了!   “看,有帅哥!”   “在哪里,在哪里?”   韩夕夜一个激灵醒了来,两只大眼滴溜溜地到处转,直到对上她母皇嗔怒的眼神,她不由地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地眨眼。   “韩夕夜,你说说,你今天都学会了哪几句琉语,嗯?”韩灵恨铁不成钢,她这么一个聪明人怎么会生出这么愚笨的女儿?难道是因为继承了她老爹单纯的脑细胞?但至少夜魔天在武功一道还是超有天才的,而她呢,她又擅长什么?   韩夕夜委屈地皱着小脸,低头对手指道:“母皇,夜儿原本都学会了的,可是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韩灵一头黑线,她还真好意思说,转头望向两个儿子,问道:“子墨、子轩,你们两个将朕所教的琉语,全部念上一遍。”   “是,母皇。”   “是,母皇。”   两人齐声应和,随后流畅地将所学短语一一朗诵,韩灵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两个优秀的儿子,还是儿子好啊,又帅又聪明!   “母皇,你偏心!你不疼小夜儿!”   韩灵撇了眼韩夕夜,翻白眼道:“倘若明天上课时,你能将今天所教的内容全部背诵出来,母皇就赏你一样宝贝。”   “好,一言为定!”韩夕夜笑得一脸灿烂。   轩辕霸天目视着这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明明也是她的孩子,为何却被摒弃在外,得不到她的关注?   公主的寝宫,韩夕夜请了帮手教她琉语,帮着她攻克难关。   “啊你啊3哦!”(你好!)   “卡撒哈米大!”(谢谢!)   东方若雨眯着眼,满意地听着韩夕夜发着不标准的音,虽说是憋足不标准,但至少是挨着边了,相信仔细听,还是能明白其中意思的。想他东方若雨学东西向来都是过目不忘的,之前跟着韩灵去琉璃国转了一圈回来,从那边带来了几本专门攻克语言关的书籍,他扫了一两遍,就能倒背如流。   针对韩夕夜这学不进知识的脑袋瓜子,他不得不采取特殊的方法,让她加深记忆,于是乎,便有了方才的一幕。   “若雨哥哥,我是不是很棒啊?”韩夕夜一脸甜笑着邀功,在所有的爹爹里面,她最喜欢的还是她的若雨哥哥。十五岁的东方若雨正是少年韶华,风华正茂,帅气阳光的容颜和颀长倜傥的身姿,每每都看得韩夕夜心花怒放。只可惜,那是她的十位爹爹之一,有的看,没的吃。   东方若雨拍拍她的头,轻笑道:“小夜儿,不许叫哥哥,要叫爹爹!”   “才不要!”韩夕夜没趣地撇了头,忽然想起那位漂亮哥哥,便丢下书,撒腿往外跑去。记得他被安排住在了东宫的别院,跟其他陪读的学生住在一起,她很想去看看他,怎么说也是她的救命恩人,更重要的是他长得很养眼,她很喜欢。   东方若雨在后边不住地叫唤她,她哪里肯听,撒欢地继续往外跑。   当韩夕夜来到东宫别院,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似在观看着什么。   “公主,您慢着点,可别摔着了!”小顺子跟在韩夕夜的后头使劲地追喊,就怕小公主跌着摔着,小公主若是伤了一根汗毛,别说首先夜贵妃不会饶过他,更别提宫里的其他主子们了。   围观的众人听到他的喊声,皆回了头,给韩夕夜让出道来。   韩夕夜迈着小腿走进人群,看到她的两位哥哥都在,还有她喜欢的漂亮哥哥,她好奇地问道:“墨哥哥、轩哥哥,你们在做什么?”   韩子墨轻扫了她一眼,没做理会,继续盯着轩辕霸天挑衅道:“明人不做暗事,你进宫来究竟有什么意图?”   “这与你何干?”轩辕霸天侧转身,冷冽的气息让所有人都感受到。   韩子墨脸色骤沉,冷声道:“你分明叫轩辕霸天,为何在我母皇跟前撒谎?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轩辕霸天眉头纠起,他也正后悔自己的失误,前后矛盾,难怪人家会起疑。韩子轩抛着手中的一颗苹果,一直斜倚在一棵树上看戏,不插嘴也不插手,只是细细地打量着轩辕霸天,原来他就是他们一直未曾见面的大哥,果然气度不凡!大哥对上二哥,他倒是挺有兴趣看看到底谁更强势些,想着,他唇角勾起,逸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韩夕夜突然出了声,语不惊人死不休:“轩辕霸天?这个名字好酷哦,我喜欢!”   龙泽在一旁满头的黑线,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好不好,我的小公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紧跟着又细看了轩辕霸天两眼,若有所悟。   “你以为你不说话,本太子就奈何不得你?”韩子墨强大的气场逼近轩辕霸天,两人四目相对,芒光四射,立即让现场的气氛逐渐升温。   轩辕霸天也在袖下紧握起拳头,他不屑跟自己的弟弟交手,但是他如此逼人太盛,他就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时忍不住了。战局一触即发,韩子轩看情形不对,不得不出来调停,毕竟都是他的兄长,兄弟之间打打架倒也没什么,只是让外人看了笑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他慢慢悠悠地走至两人跟前,慵懒的语调说道:“两位,想要一试身手,我倒有个好主意。”   韩子墨挑眉斜睨向他,在外人的眼里韩子轩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般人物,唯有他知道他这个弟弟私底下是个多么腹黑之人。想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在他手底下吃过的亏数都数不清。他仗着自己有天命者的天赋,能掐会算,明明知道他某天会遇上倒霉事,他就是忍着不说,还特意跑来看他出丑。所以打那以后,只要一见着他的弟弟在他身边出现,他就有不好的预感,总是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   今天难得地看到他走出了自己的观星阁,来这里凑热闹,莫非今日又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在他身上发生?韩子墨眼皮猛跳,他的宝贝弟弟竟然还主动提出有好主意,可他怎么都觉得这不会是个好主意呢?   相较于韩子墨的警惕和犹豫,轩辕霸天只冷冷地丢了一个字:“说!”   韩子轩有趣地扫视着他,他这个大哥还真是酷!他转身朝韩夕夜招了招手,将手中的苹果塞入她小手中,说道:“小夜儿,你把这只苹果举在头顶,站到树那边去。”   “做什么呀?”韩夕夜不解地眨眨眼,小嘴微翘。   韩子轩不着痕迹地扫视着韩子墨和轩辕霸天两人,对韩夕夜说道:“一会儿这两个哥哥会朝着你手中的苹果射箭,你千万不能动一下,若是射歪了,你的小命可也就不保了。怎么样,你敢不敢试?”   “子轩,你疯了?你怎么能拿小夜儿的性命开玩笑?”韩子墨闻言,朝着他暴喝,韩夕夜可是他们的妹妹,怎么能拿妹妹的性命开玩笑?   轩辕霸天也是明显地一怔,诧异地望向韩子轩,据闻他也是自己的弟弟,这个弟弟看似谪美如仙、淡雅出尘,怎么会出这样的馊主意?   龙泽也急了,不敢相信这话出自韩子轩的口,忙拉着韩夕夜道:“不行!这太危险了,小夜儿不能答应!”他若不及时阻止,这傻乎乎的小丫头,说不定就被人忽悠去。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韩夕夜挣脱了他的手,朝着大树下奔跑。她一边跑,一边还兴奋地大叫:“墨哥哥,漂亮哥哥,你们可要看准了射哦!”   此时其他围观的孩子们也大惊失色,这万一谁的箭失了准头,那小公主岂不是?   “小夜儿,回来!”韩子墨朝着韩夕夜呼喝,他就是再好胜,也不能拿妹妹的性命开玩笑。   韩子轩一直注意着轩辕霸天的表情变化,看他那双冷寒的黑眸敛了又敛,眉宇紧蹙,便继续怂恿着两人道:“莫非你们都对自己的箭法没有信心?否则由谁来当那箭靶,又有何分别?”   韩子墨暴怒地拽起韩子轩的衣襟,威吓道:“子轩,你是不是吃错药了?那可是我们的亲妹妹,难道你要拿妹妹的性命作赌?”他实在看不透他这个弟弟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他不信他会真拿自己的妹妹当箭靶子,可是他一再地怂恿,又让他无法逃脱嫌疑。   一旁的轩辕霸天此时却出了声,沉声道:“好,射就射!”   韩子墨冒着火光的眸子射向他,他刚刚说什么,他说好?哼,那不是他的亲妹妹,他当然无所谓!总之他是绝对不会拿亲妹妹的性命开玩笑!   龙泽真怕韩子墨会答应这场没有意义的比试,忙跑过去替换韩夕夜:“我来举靶,你们要射就射我手上的靶。”   韩子轩有趣地挑了挑眉梢,他倒是没看出来龙泽这小子如此看重他的妹妹。余光处,他已经看到轩辕霸天接过了宫人取来的弓箭,在试拉弓弦。韩子轩摸了摸下巴,难道他这位大哥心中真的存了这么多的怨恨,连他们最可爱的妹妹的性命也能视若无睹? 第五章 惩罚   龙泽跑过去抢韩夕夜手中的苹果,韩夕夜却不准,她觉得这事儿还挺有趣的。   “快松手,把苹果给我!”   “不给,我要玩!”   “你是不是疯了,现在可不是玩的时候。”   “我不管,我就要玩!”   两人你争我夺,一颗红苹果在他们之间左右移动,却不知远处的轩辕霸天正在朝着苹果的正中心瞄准。   “嗖”的一声利响,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一支木箭直接击穿了仍握在龙泽和韩夕夜两人手中的苹果。箭势太猛,将两人的小手齐齐震开,连带着苹果飞出几尺,最后钉在了树干上。   全场震惊,这绝对是惊人的一箭!   “哇——”韩夕夜因着箭势的推力,摔倒在了地上,小手火辣辣的,有擦伤的迹象。她顿时痛哭流涕,是真的受伤了。   “小夜儿!”   “小夜儿!”   ……   众人齐齐奔向韩夕夜,她可是皇宫之中最受宠的小公主,她若出了事,女皇陛下倒可能不心疼,可是那十个贵妃绝对心疼,谁让她是宫里唯一的小公主呢?   轩辕霸天见状,也有些慌了神,他只知道自己不可能射偏,却不想还是间接地让她受了伤,心中忐忑。他走近前,弯身询问道:“哪里伤到了?”   韩子墨愤然地推开了他,带着怒意道:“你滚!不许碰我妹妹!”   轩辕霸天后退了一步,心神有些恍惚,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韩子轩翻看着韩夕夜擦红的小手,很是心疼,回头扫了眼轩辕霸天,眼神带着责备之色。这事虽是他怂恿的,可他没想让他们真比,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心罢了,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小夜儿乖,哥哥这就传御医来给你敷药。”韩子墨放柔了声音相劝。   众人皆围着韩夕夜关心,却不知那边龙泽同样也受了伤,他紧拧了几下眉头,将擦伤处握进了拳头,努力隐忍痛楚。   “女皇陛下驾到!”   众人闻声皆是一惊,齐齐往声音来处望去。   韩灵接到宫人们来报,说她的孩子们正在玩着危险的游戏,她一听,连忙丢下手上的奏折,施展着轻功飞奔而来。在她的身后,随行的还有夜魔天和轩辕辰,而其他同样听到消息的人正紧赶慢赶地跟过来,当然不可能有这三人的速度。   韩灵快速地扫了一眼现场,看到女儿正将擦红的小手藏到身后,而两只刚哭过的眼圈还红通通的。她面色一沉,走到她跟前,弯身将她的小手从背后揪了出来。   “还疼吗?”稚嫩的小手擦破了皮,看得她一阵心疼。   韩夕夜吸着鼻子,坚强地摇头道:“母皇,不疼!”她偷瞄了眼轩辕霸天,她只是不希望母皇迁怒于他,她喜欢这个漂亮哥哥。   轩辕霸天此时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韩灵身上,他的心情也极为紧张,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会不会责怪于他,毕竟那一箭是他射的,也是他弄伤了妹妹的手。   韩灵抱起她,将她转手交到了夜魔天的手中,回头扫向自己的两个儿子。方才宫人来报时,说的可是三皇子出的馊主意。她面色变得冷冽,冲着韩子轩质问道:“子轩,你可知错?”   韩子轩心虚地抿了抿嘴,跪身低头道:“孩儿知错了,请母皇责罚!”   韩灵俯视着他道:“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神机妙算,无所不能吗?那你可算到母皇这次要罚你什么?”   韩子轩哪里敢真的掐指算,继续低着头道:“无论母皇罚孩儿什么,孩儿都甘愿接受惩罚。”   韩灵见他如此乖巧,满意地点点头,转头望向另一个儿子:“子墨,你呢?”   韩子墨身子微震了下,知道自己难逃责罚,也只好跟着下跪认错:“孩儿身为太子,自当以身作则,给弟弟妹妹当榜样。孩儿不能自律,害得妹妹受伤,孩儿知错了,孩儿认罚!”   “好,既然你们知错了,那么从今天起,就罚你们去御花园栽种树苗,每人栽种不足十棵,就休想休息!还有,只许其他人指点,不许其他任何人帮忙,否则责罚加倍。”   韩子墨和韩子轩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此体罚,他们都是身娇体贵的太子皇子,哪里干过粗活?不由地开始犯难,但他们还没有胆子敢反抗,诺诺地应道:“孩儿遵旨。”   韩灵一看他们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这两个孩子看着乖巧,实际上一个比一个鬼灵精。她很庆幸,至少他们还不敢公然反抗她的命令。   “都起来吧,现在就过去,朕会让人准备好足够的树苗。倘若栽种得不合格就挖了重栽,所以你们务必用心,休想蒙混过关!”   教育了一番后,她这才将视线转向保持沉默的轩辕霸天,他的目光闪烁,有种难言的情绪蕴藏其中,她忍不住想要探究。这个孩子很特别,见过他两次,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今再次观察他,忽然发现他的轮廓很是熟悉,她不由自主地将视线飘向了身后的轩辕辰。来回打量了两人一番后,她的眼睛大亮,终于发现为何会对他有如此强烈的感觉。   而轩辕辰此刻也在细细地打量着轩辕霸天,总觉得他眉宇间很像一个人,他想到的不是像自己,而是像他的父亲。是的,在轩辕逆天的身边久了,轩辕霸天在气质上多少会随了他的祖父,尤其是那周身的冷寒气场,更是像极了他的祖父。   韩灵与他对视了一眼,证实了彼此心中所想。心思辗转间,韩灵朝着他轻眨了下眼,打算先不与他相认。轩辕霸天眼中的疏离和冷漠,她多少能感觉出来,这孩子心怀着恨意而来,她必须慢慢来化解这恨意。   “还有你,方才是不是你射的箭?”   “是,是我射的!”轩辕霸天昂着脖子,一副凛然就义的模样。   韩灵心中微微一叹,她思念了十年的孩子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她也能理解孩子的眼中为何存有恨意,只希望这恨意能慢慢地化解。   “既然你承认了,那你是否甘心受罚?”   轩辕霸天冷声道:“你要罚就罚,我不怕!”   “好,那你的惩罚和他们两个一样,也是栽十棵树苗!”   轩辕霸天微愣了下,以为她会护短,护着自己的孩子,而加倍地惩罚他一个外人。她的责罚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似故意与她怄气一般,他执拗地说道:“不,我要加倍的惩罚!”   韩子墨和韩子轩两人惊讶地望向他,心想这小子莫不是傻了?哪有人要求加罚的?   韩灵眯了眯眼,这孩子的性子还真是倔,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既然他执意要求,她只好点头道:“好,朕就成全你!”   “辰,就由你来监督他们!”她凑近轩辕辰的身边,放低声音说道,“你可千万不能心软,若是你敢放水,小心我也放你的鸽子!”   轩辕辰眼皮微跳,他还真有这个打算,不过放鸽子吗?那还是算了,他难得才能轮到一次与她共度良宵的机会,怎么能因为几只皮猴而丢失呢?太得不偿失了!   他重重地点头,以示他的决心和狠心,就算是亲生儿子又如何?哪里比得上温香软玉呢?   一边的夜魔天将两人的话语尽收耳中,极为鄙视地斜睨了轩辕辰一眼,随后又收回目光,继续逗弄着怀中可爱的女儿。   韩灵驱散了围观的众人后了,这才走至龙泽的身前,拉起他的手仔细察看了一番,他方才一直将手藏在身后,不想让她看到,但还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疼吗?”对于龙泽的喜爱,有时候胜过自己的女儿,可能是因为龙之翼的关系吧。一直以来都没能为龙之翼诞下一儿半女,心中多少存着内疚,所以久而久之就将龙泽视作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   龙泽摇摇头,认真回答道:“不疼!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倒是小夜儿,她皮娇柔嫩的,一定很疼。”他的目光瞄向韩夕夜的方向,带着关切之色。   韩灵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头,这么个小不点就知道怜香惜玉了,真不容易!   御花园的西南角,一片尚未翻整的荒地里,三个小小的身影在老宫人的指点下开始了他们栽树苗的活儿。   轩辕辰作为监工,则坐在一边的亭子里,啃着瓜子,抿着香茶,好不自在。   韩子墨拿着铁锹,瞄了眼亭中的人,见他闭着眼似在假寐,于是凑近韩子轩的身旁,压低声音道:“子轩,你不是神机妙算吗?有没有算到今日会有此之祸?”   韩子轩抿了抿唇,颇为玄机地说道:“一般的高人,都是能算尽天下而算不到自己的命运。”   韩子墨不屑地撇了他一眼:“且!你还高人?”   韩子轩竖起一指,摇晃道:“你可以侮辱我的‘欧嘛’,但你不可以侮辱我的人格。”   “‘欧嘛’?啥玩意儿?”韩子墨一脸莫名奇妙。   韩子轩十分不认同地摇头道:“母皇可是上了一整堂课,你竟然都没有听进去?不孝子啊!”   韩子墨思索了一阵,忽然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随即他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好你个韩子轩,你在这里给你哥我设套呢?谁敢侮辱母皇,那不是存心找死吗?你这话说了等于白说,你在我心里的信任度早已是负的了。” 第六章 初次交锋   兄弟俩闲聊了片刻,韩子墨的目光逐渐转向在一边卖力干活的轩辕霸天,看他做事尽用蛮力,好好的一棵树苗在他的折腾下,已夭折了半截。看到此,他忍不住嗤笑出声。   轩辕霸天抬头,冷眼扫向他,颇为恼怒。   韩子墨踱步向他走去,邪笑着说道:“你跟树苗过不去吗?母皇可是说了,栽得不好就得重栽,把树苗栽死了,同样也要重栽。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原来也是个莽夫,空有一身功夫,有什么了不起的?”   轩辕霸天冷哼道:“你聪明,你倒是栽给我看看。”   韩子墨轻笑了声,朝边上的老宫人招了招手,倨傲地支使道:“从现在开始,你在旁边做示范,本太子跟着你学。记住,一步一步来,不许快,也不许慢!”   “是,太子殿下。”   韩子墨挑眉斜睨了轩辕霸天一眼,说道:“来吧,一起跟着学,谁生下来就能无所不能呢?凡事还不是得一步步地慢慢学?”   轩辕霸天微愣了下,一直以为他是个极为嚣张跋扈之人,听到他这一番言语,颇为惊讶,心中对他也有了改观。   在亭中闭目休憩的轩辕辰睁开了一只眼,看着兄弟三人认真地跟随老宫人学习栽树的身影,完美的唇角轻扯,欣慰地笑开。他的孩子果然不错!   临近黄昏时,韩子墨和韩子轩这边已经完成了任务,转头看向轩辕霸天,他那里还剩下七棵树苗还未栽下。兄弟俩对视了一眼,走上前主动帮忙。   轩辕霸天有些讶异,不解地望向两人。   “放心,辰叔他不会告诉母皇的。”韩子墨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轩辕霸天举目望向亭中之人,那有着与他极为酷似的面孔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他心知肚明。然而,他们始终是丢弃了他,十年来将他留在无影殿不闻不问,他心里无法原谅他。   没有拒绝两人的帮忙,看着两个弟弟热心的面容,他动摇了。内心里他是渴望亲情的,不然他也不会来这里找自己的父母,只是,他心中有着心结,一时半会儿放不下。   远处,韩夕夜和龙泽两人携手迈着细碎的步伐走来,龙泽一手牵着韩夕夜,一手拎了个食篮。夕阳斜照,这两个小小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像金童玉女。   “轩哥哥,墨哥哥,看我给你们送什么来了?”韩夕夜偷瞄着亭子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唤道,贼兮兮的神情惹人怜爱。   亭子里的轩辕辰侧了个身,故意背对着他们,不想揭穿。   韩子墨早就发现他是在假寐,也就不再顾忌,对妹妹说道:“小夜儿,你的手还疼吗?”   “不疼了,抹了南宫爹爹的膏药,清清凉凉的,一点儿都不疼了。”她摊着小手掌给他看,那红印还留在上面。   “我带了些糕点来给你们吃,是我悄悄从御膳房那里弄来的哦。”她献宝一般从龙泽那里取出了一盘糕点来,一脸的璨笑浮起在稚嫩的脸上。   “我们还在干活,手脏得很,一会儿再吃。”   “那我喂你们吃!”   看着妹妹一脸雀跃的表情和抬着手,韩子墨心中一片暖意,低头就含住了她手里的糕点,吃得津津有味。韩夕夜笑得更欢,连忙又挨次喂糕点给另外两人吃。   轮到轩辕霸天时,他明显得有些呆愣,俊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韩子轩打趣地开玩笑道:“小夜儿,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明早哥哥给你好好算上一卦,看看你的桃花运究竟什么时候到。”   “真的?好啊,好啊!轩哥哥最棒了!”   韩夕夜这边乐得合不拢嘴,龙泽那边就很是郁闷了。什么桃花,不管你来几朵,我就踩死几朵!   不远处,韩灵和夜魔天两人躲在树后观望着他们,毕竟还是孩子们之间比较容易融洽相处。   “灵儿,打算什么时候与他相认?”   “再等等吧,他需要时间适应。”   光阴飞逝,转眼已到了琉璃国诸皇子和公主们来到天凤国的日子,韩子墨作为太子,前去迎接,随行的还有韩夕夜和龙泽两个小家伙。韩子轩向来不喜欢热闹,就躲在了自己的观星楼里继续研究自己的玩意儿。轩辕霸天更是不喜欢这种场面,躲在皇宫的一角习武练剑。   从宫门口一直到街角皆是琉璃国的护驾队伍,四辆华丽的马车每辆之间都相隔一段距离,由数百名侍卫保护,可见琉璃国对此次皇子公主们的人身安全的重视。   马车停下,从第一辆马车中走出一人,华美的服饰,俊朗的气质,丝毫不亚于俊美出众的韩子墨,不由地让人眼前一亮。   “啊你啊3哦!”一个突兀的声音从天凤国的迎接队伍中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他们的小公主正冲那小帅哥打招呼,两眼猛冒红心。   韩子墨头大地抚额,他就知道不能带她一起来,朝着她身边的龙泽使了个眼色。龙泽收到他的眼神,连忙捂住了她的小嘴,免得她继续说出她所懂的为数极少的那句琉璃语“我爱你”来。   琉璃国的太子李贞希听到她的声音,微微一愣,俊脸上旋即绽放开一抹璀璨的笑意。那小女孩粉雕玉琢一般,着实可爱,尤其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不时地向他传递着丰富的表情,他不由地莞尔。据探子对天凤国几位皇子公主的描述,想必她应当就是天凤国的小公主韩夕夜了,果然如传说中一般有趣。   他转头望向一身华丽装束的韩子墨,微微颔首,用流利的汉语打招呼道:“这位一定是太子殿下了,在下李贞希,初来贵国,给贵国添麻烦了。”   韩子墨敛了下眉头,没料到对方的汉语讲得如此流利,他这才明白为何母皇要他们好好学习琉璃语。不过既然对方想以汉语来交流,来显示他们的博学,那他何乐而不为?有时候懂得藏拙也未必没有好处。   他也冲着对方微微颔首,面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感情:“本太子代表母皇前来相迎,这些日子也会由本太子接待各位,希望各位能在天凤国玩得尽兴。”   “多谢了。”李贞希再次颔首,面容上依然是浅浅的笑意,仿佛他从来都是这般温和无害。   “唔唔。”韩夕夜不满地扯下龙泽的手,冲着李贞希眨眼道,“原来你会说我们的话,太好了!你当我的驸马好吗?”   又是一记天雷!   韩子墨磨着牙,真想一掌拍死这个无厘头的妹妹,她就不会考虑一下场合,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境。   李贞希凝望着韩夕夜可爱的小脸,扯开笑脸,温声回道:“好啊,我的小公主!”   他的回答更加雷,所有的人都镇住了!   这算什么?一见钟情?   “皇兄,你可别忘了,你是有未婚妻的,怎么能随便答应一个小丫头的胡话?”一名小女孩从最后一辆马车中钻了出来,在侍女的陪伴下走上前来,她的仪态端庄,一身琉璃国的服饰红绿相间,典雅高贵,只是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又让人觉得她很是不简单。   “有未婚妻不怕,退婚就成。母皇说了,只要两个真心相爱,就算成了亲,也可以离婚嘛!”小公主一再地爆出雷人的话语,直把从小地方来的琉璃国人给镇得不行,难道天凤国的民风果真如此……   龙泽站在她的身侧,整一副墨黑的脸孔,他怎么就会喜欢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一见着帅哥,她就犯花痴,他怎么从没见她对自己犯过花痴,难道是自己太不够魅力了?他很是想不通。   琉璃国的小公主李贞阳不屑地扫向韩夕夜,论年龄,她也只比韩夕夜大一岁,但她脸上那一副成熟的神态远超过了她的真实年龄。她斜睨着韩夕夜,嘲讽道:“我皇兄的未婚妻可是位文武双全的大家闺秀,听闻天凤国的小公主文也不行武也不行,你自认为你哪里配得上我皇兄?”   面对她嘲讽的话语,韩夕夜并没有生气,事实上她也没觉得她有说错什么,自己的确是什么都不擅长。可是作为公主为何就一定要文武双全呢?她觉得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若要作诗写文,直接找夫子就是了,要论武功,她有这么多的爹爹护着她,还有她的两位皇兄。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需要精通这些,她只须当个快乐的小公主就行。   李贞阳观察着她,原本以为她会羞愤难当,却见她一点反应也没给,反而是继续犯花痴般盯着她的皇兄瞧,而她的皇兄也是,含笑打量着韩夕夜。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个脉脉含情,郎情妾意的意味。她恼怒地跺了跺脚,又说道:“真不要脸!大街上就勾引我皇兄!”   韩夕夜依旧没有搭理她,比起看她,她的皇兄更加秀色可餐些。   而她身旁的龙泽就看不过去了,她算什么,凭什么如此诋毁他的小公主?比起她势利跋扈、气焰嚣张的态度,小夜儿不知比她可爱多少倍。   他冷哼着上前道:“琉璃国的公主就这么点素质吗?大庭广众之下口出污言秽语,简直有辱国体。我们天凤国的小公主如何,只有我们天凤国的百姓最为清楚,她能受到百姓们的爱戴,就证明她有她的过人之处,这一点无须你一个外人来评价。”   李贞阳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当面诋毁她,顿时气得脸色涨红,颤着手指着他道:“你又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跟本公主说话?”   龙泽昂首,不卑不亢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都是事实,是真理。公主若是不服,尽可来找我龙泽的麻烦,请休要再诋毁我们天凤国的小公主。” 第七章 琉璃国来客   李贞阳还欲待与龙泽争吵,后面的马车中又传来一个声音,极为慵懒的声音:“真吵!还让不让人睡觉?”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第三辆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一张极为妖艳的脸,狭长的眸子,细眉柳弯,薄唇红润,沾笑不沾尘。如此一张妖艳的脸蛋却长在了一个六岁的男孩身上,的确匪夷所思。   原本只是对李贞希有好感的韩夕夜见此,两眼都看直了,不过,很快她就又将视线转回到了李贞希的身上。就连她也感觉到了那男孩身上一身的妖气,直觉不是很喜欢。一旁的龙泽大为惊诧,这小丫头竟然能无视一个小帅哥?简直难以置信,他甚至对李贞明生出同病相怜的情愫,谁让这小丫头从头至尾都无视他呢?   李贞希见众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他的弟弟,闻声介绍道:“这是在下的三弟,李贞明。”   李贞明有些不耐地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只比他小一岁的韩夕夜身上,他的眉头轻蹙,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番,邪肆地挑了挑眉梢,又将车帘落下,根本不理人,十分跩。   而在他前面的那辆马车压根就没有任何动静,实在让人怀疑里面究竟有没有人乘坐。   一行人在太子的招呼下住进了东宫的偏殿,晚宴时,又由太子带领着参加宫宴。   宫宴上,当琉璃国的皇子公主们迈步走入大殿,所有的宾客们皆好奇地观望。虽说是小国来的皇子公主,但个个都长得十分精致,除小公主高贵典雅外,其他的三个皇子各有风华,太子李贞希温文尔雅、俊朗华贵,二皇子李贞泰英挺健硕,三皇子李贞明邪魅妖冶。   韩灵在龙座上打量着四位小客人,不由地暗暗赞叹,皇家的血脉就是好,皇家出品,质量保证。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几个孩子,她更是满意地点头,自恋地认为还是自己的孩子更出色些。   “诸位皇子公主远道而来,可还习惯?”韩灵一一扫过那几位孩子,眉眼含笑,显得十分和蔼可亲。   李贞希身为太子,又是众兄妹之首,大方地起身回道:“多谢陛下关怀,初来贵国难免会有些不适应,不过相信很快就能适应了。陛下和太子盛情款待,我们不胜感激。”   韩灵又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的确是个不错的小帅哥,余光瞄了眼紧盯着他两眼冒红心的韩夕夜,她不由地感叹,这到底是谁家养的女儿,比她还花心。   她轻咳了声道:“你就是琉璃国的太子李贞希?”   李贞希持礼地颔首:“是的,陛下。”   “听说你在宫门处答应了朕的女儿,要做她的驸马,可有此事?”韩灵看似随意的一句问话,却让李贞希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不过是看韩夕夜可爱,所以就应了她的话,那都是儿戏罢了,难道还真要做她的驸马不成?   他迟迟没有答复,怕自己一言不慎而得罪了女皇。而其他皇夫和大臣们也都很诧异女皇的问话,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她究竟是随口一问,还是认真。   韩灵心中暗笑,虽是个孩子,还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谁让他们是小国来的。她故作颇为为难地蹙眉,说道:“朕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朕的皇夫们也对她宝贝得很,女儿的要求,朕这个做母皇的自然是有求必应。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小夜儿,当她的驸马,自然就不能食言,一旦食言,那朕的女儿的颜面何存?不过朕的女儿身份不同,她将来的夫婿可不止一个,这驸马的人选还真是难以抉择。贞希你是一国的太子,倘若只是让你做侧室好像有些委屈,正室嘛,你不是天凤国之人,又不太适宜,这可真是难办了。”   李贞希毕竟还年幼,即使性子再沉稳,也无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他的垂眸深思,闪烁的眼神不期然地飘向对面的礼部尚书,也是这次派遣往琉璃国协商两国交流事宜的负责人。礼部尚书接收到李贞希求助的眼神,一双精明的眼珠子一转,右手不着痕迹地冲他摇了摇,示意他不要随意答复。   韩灵双眼眯起,两道精光射向礼部尚书,看来这老狐狸收了人家不少好处啊。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韩灵又轻笑了声,说道:“话说回来,你们现在年纪还太小,婚约之事不可草率决定。朕看此事就先放一边,等朕的小公主长大了再说。贞希认为如何?”   “陛下英明,贞希听从陛下的安排。”在得到韩灵颔首示意后,李贞希谨慎地落座,背后已是冷汗淋漓。   待李贞希落座后,礼部尚书起身说道:“禀陛下,琉璃国来的几位皇子公主皆才华出众,各有所长,微臣从琉璃国归来时,琉璃国的皇上希望几位皇子公主能与我天凤国的皇子公主交流学习一番。”   韩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面肥耳宽的尚书大人,看似不经意地点头道:“那尚书大人认为该交流什么呢?”   礼部尚书见女皇询问,他兴匆匆地说道:“若论交流,文自然不外乎琴棋书画,而武,自然是骑射,陛下以为如何?”   韩灵顿了顿,突然转换了话题道:“尚书大人,听说你家中近日多了两口箱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礼部尚书一听这话,脸色顿时煞白,急匆匆地跑至殿中央,匍匐跪拜道:“微臣之罪,望陛下开恩,望陛下开恩……”   一声声的求饶响彻在大殿之上,群臣们见他这副模样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原委,或露出鄙夷之色,或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而李贞希则微敛了下眉头,察觉到女皇的目光正扫向他,他随即恢复了神色,视若无睹。   韩灵暗暗观察着李贞希,虽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性子却是极为沉稳,果然不简单。倘若他日后登上帝位,成为琉璃国的皇帝,恐怕对天凤国不利。再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子墨虽是桀骜不驯了些,但他的才能是肯定的,或许是她多心了,自己的儿子又怎会输给他人呢?   看了眼底下一直在磕头求饶的礼部尚书,韩灵的面上露出了不耐的神色,挥手道:“你先退下吧,此事日后再说。”   礼部尚书闻言,擦着汗水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大殿,整个人顿时老了十几岁。   待他离开后,韩灵悠闲地说道:“大家别紧张,今日是为各位皇子公主接风的宫宴,是喜庆的日子。方才提到两国交流,朕倒是有个好提议。若是将双方比试的题目限定了,显得有些单调,不如就由比试的双方相互出题,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闻言皆觉得惊奇,还从没听说过让比试双方相互出题为难的状况,不过女皇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没有异样,更何况女皇的决定是不会随意更改的,反对也没用。   李贞希与弟弟妹妹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各人脸上皆露出自信的表情,似乎是胜券在握。李贞希起身,代表弟弟妹妹们回禀道:“陛下,我等皆没有意见。”   “那好,那就先比文,不知你们这边谁来比试?”韩灵虽是问着他们,目光却是扫向自己的儿女一方,她之所以如此出题,也是为了她最为不放心的女儿作打算。经过这些日子的特训后,发现她无论哪方面都没有长进,算是无药可救了。倘若真的一板一眼地比试,韩夕夜必输无疑,然而现在换了比试的方式,完全是豁出去了,乱对乱招,险中求胜。   很快,琉璃国那边已有了人选,竟然是他们的小公主李贞阳,听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长歌舞和刺绣。既然她出来挑战了,那么天凤国这边也势必要由同为公主的韩夕夜出战才不失面子。   “小夜儿,你来和贞阳公主比试一下吧。输了也没关系,重在参与。”韩灵极为保守地安慰,说实话,她对女儿的本事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只盼不要输得太惨就好。   大臣们也皆是捏了把汗,小公主人见人爱没错,可是她的学识和才华也是出了名的菜,所有人都不看好她,全将希望寄托在了其他两位太子和皇子身上。   韩夕夜被点到名,嘟着一张小嘴站了起来,走到殿中央,站在了趾高气扬的李贞阳的对面。在身高上,她明显比李贞阳矮了将近一个拳头,可是论长相甜美和人气,那她绝对胜过李贞阳。   瞧,她一上去,她身后一堆的后援团就开始为她加油、打气。这些后援团包括她的兄长和玩伴们,还有她的那些后宫爹爹们。   “小夜儿加油!”   “亲亲女儿,你是最棒的!”   “臭丫头,用心点,千万别犯傻!”   “姓龙的臭小子,谁准你叫我女儿臭丫头了?你欠揍是不是?”夜魔天那边开始热度上升,他甩了甩袖,龙泽屁股底下的凳子立即四分五裂,害他狠摔在了地上,委屈地喊疼。   “你发什么疯?泽儿也是在为小夜儿加油!”龙之翼心疼地扶起自己的侄儿,将他抱到自己的腿上坐下,两眼与夜魔天对视,隐隐有火花激射。   韩如风坐在靠近龙泽的位置,方才也有些被夜魔天的掌风扫到,身子微晃了下,气恼地瞪向夜魔天:“夜魔天,你别太过分了!泽儿不过是个孩子,你怎么能对他出手?”他的脾气是温顺,但那也只是对韩灵一人。   夜魔天危险地眯起了眼,这个名义上的正宫皇夫也敢对他大声呼喝,到底有几个胆子?气场逐渐在他身周围凝聚,眼见着他就要出手,韩灵及时地喝止了他:“都别吵了!也不看看什么环境,丢人显眼!”   夜魔天身形一晃,就到了她的身边,也不顾满殿的宾客在场,强势地将她搂到怀里,凑着一张绝色无双的脸庞讨好道:“好了,妖儿。别生气,我这不是一时冲动嘛!”健美的身姿在她身上使劲地蹭着,隐隐有发情之势,看得满殿的大臣和宾客们大掉下巴。早就听闻夜贵妃在后宫是如何强势了,但也只是听闻,谁知今日在大殿之上亲眼见到这一幕,不可不畏震惊。   李贞希几人更是泛红了脸,非礼勿视。   韩灵被他这么一闹,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这家伙,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使美男计,有没有搞错?   “回去你的座位,要不然这个月都不上你那里去了。”韩灵低低地威胁。   夜魔天扁了扁嘴,有些憋屈,松开了她,坐直身子道:“我就坐这儿,我保证不再乱来。”星眸泛着光亮,不住地向她讨好。   韩灵无奈地轻叹了声,也不再驱赶他,朝着底下的两位小公主微笑示意道:“你们两个谁先出题?” 大结局   李贞阳是急性子,韩灵话音方落,她就急着抢先道:“我远来是客,应该我先出题。”她倒是真不客气,把人家主人的话给抢了。   不过我们的小公主可不是常人,哪里讲究这主客之分,嘟着小嘴说道:“我比你小一岁,应该我先出题,大的应该礼让小的。”   李贞阳鄙视地甩了她一眼,谅她也出不了多难的题,她接招就是:“好吧!那我就让你一回,反正无论谁先出题,你都是输定了!”   “那可未必!正所谓……以下省略N多个字。”韩夕夜模仿大人的话语最是擅长,这方面的记忆力也超强。从前在青冥寺,她贪玩,见方丈吃得那么差,好心在他的清汤里加了几块肉,结果方丈吃了后,默念了一大串的话,又是忏悔,又是赎罪,说这世事无常,天理轮回……总之听得她昏昏欲睡,最后也是真的睡得死死的,不过这番话,她倒是记下了,现在原搬不动地奉送给对方。   李贞阳小脸纠结,胸口起伏不定,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啊”地大叫了一声,喊停了韩夕夜噼里啪啦不知所谓的话语:“你罗哩罗嗦地讲这么多干什么,究竟还出不出题?”   看她满脸的怒气,韩灵暗暗跟夜魔天对了个眼色,看来他们的女儿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蛮有谋略的嘛!先将对方激怒了,再全力出击,明智的做法!   他们却不知,小夜儿其实什么也没想,就是觉得眼前这人很讨厌,而对于讨厌之人,最好的报复办法就是烦死她!就好像是方丈师傅报复她的方法一样,每次去青冥寺,他总是跟着她,给她讲一大堆的佛理,吓得她现在都不敢去了。   韩夕夜努了努小嘴,说道:“好吧,那我开始出题了,你要听好了。”   “快说!”李贞阳很不耐烦。   韩夕夜眉眼弯起,负着小手有模有样地说道:“我出的题是,请问,我太子哥哥用的是什么沐浴液?”   “咚”的一声巨响,那是咱们的韩子墨太子跌倒在了地上,他真是服了这个妹妹了。双肩不断地抖动着,谁都看得出他忍得有多辛苦。   这也算是问题吗?   李贞阳涨红着俏脸,问出了他心中所想,同时也是整个大殿所有人的心声。从来没有听过在比试才艺时,有如此出题的先例,果然不愧是天凤国唯一的小公主,就是不同于一般人。   那些个皇夫们早已笑得东倒西歪,若不是韩灵在上边不住地咳嗽提醒,恐怕整个大殿都乱了套了。事实上,最想笑的不是别人,而是韩灵自己,她真是太佩服她的女儿,果然是个“奇才”,擅于出奇制胜的人才。   “这也算是问题吗?你简直就是在胡搅蛮缠!”   韩夕夜不解地挠挠头道:“这当然是个问题啊!”   李贞阳粗喘着气,红着脖子道:“那你倒说说,我的太子哥哥用的是什么沐浴液?”   韩夕夜十分虚心地反问道:“这算是你的问题吗?”   李贞阳简直要被她气炸了,公主的礼仪顿时全失,大吼道:“是,没错,这就是我的问题!”   韩夕夜歪头想了想,说道:“这个问题我知道,贞希哥哥身上有薄荷的香味,还有柚子的香味,所以这沐浴液嘛,自然就是薄荷柚子香液了。”说完,她拍拍小手,为自己鼓掌。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凑近李贞希的身边闻了个清楚,当然对这个答案了如指掌。   李贞阳歪身栽倒在地,被她气得够呛,想她身为琉璃国的小公主,天之骄女,哪里有过如此惨败?她不甘心,也不愿服输,可是这人已经是丢尽了。想着,她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你欺负人,哪有这样比试的?”   观察琉璃国的几位皇子,对着坐在地上大哭的妹妹,竟然都漠而视之,可见她平时是多骄纵的性格。最后还是身为大哥的李贞希起了身,将妹妹从地上抱了起来。   韩灵轻咳了声,看自己的女儿把人家小公主给弄哭了,心中这个解气啊,不愧是她的乖女儿!可面上,怎么的,人家也是客人,她说什么也要维护一番。   “小夜儿,太不象话,怎么能把姐姐给弄哭呢?”朝着韩夕夜轻瞪了一眼,她随即又将视线转向李贞阳,哄劝道,“贞阳,胜负乃兵家常事,不要太过在意。若是你觉得不服气,不如再比试别的好了。”   她想着第一场比试,也不能让对方输得太惨了,反正女儿已经胜了人家一局,即使待会儿输了,那也是一胜一负,就她女儿那水平,绝对不亏了!   李贞阳原本以为自己输定了,无望了,现在听到可以重新比试,那泪水就跟水龙头一般顿时拧住。她从哥哥的身上跳了下来,眨着泪眼,嘟着小嘴,说道:“我要重新比试,我们比别的。”   韩夕夜倒是很有公主的风范,无所谓地说道:“可以啊,但你不能比我不擅长的,不然你就是胜之不武,以大欺小!”   这女儿真是精啊!   韩灵心中暗叹,她怎么就没有发现女儿的天才呢?   李贞阳是个极为自负之人,当然不愿意背上胜之不武、以大欺小的罪名,冷哼道:“那你说吧,你到底擅长什么?说好了,是要在平时夫子们所教的知识范围内,否则都不算!”她也学聪明了,万一对方又使诈,问她什么她的母皇、爹爹用的什么沐浴液,那叫她怎么回答?   韩夕夜歪头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就比试算数吧。”   李贞阳眼睛一亮,说到算数,虽然不是她最为擅长的,但比起同龄人来说,她绝对算是优秀的。不作他想,她点头应道:“好,那我们就比试算数。”   韩夕夜挥挥小手,招了个宫人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片刻。顷刻,便见宫人端了两盘下围棋用的棋子放在了两位小公主的跟前,紧接着又在两人的跟前各摆放下一张桌子,将棋子置于桌面上。   韩夕夜迈着小步子,走到李贞阳的跟前,指着盘中一大摞的黑子说道:“这里一共有一百颗黑子,一会儿我从里面选出一堆来,你来数一下到底是单数,还是双数。你也是同样,从我的棋盘里将白子挑出一部分。我们同时开始数数,谁数得最快,给的答案又是对的,那么就谁赢。”   李贞阳倒是觉得此法并不难,便欣然点头答应了。   韩夕夜从李贞阳处取了近半的黑子出来,而李贞阳显然是想故意整韩夕夜,几乎将所有的白子都倒了出来,只余下不到五粒白子留在盘中。   二女对视了一眼,比赛算是正式开始了!   李贞阳弯身认真地点算着黑子,余光不断地瞄向她的对手,却见韩夕夜慢慢悠悠地捡着盘子里的白子,迟迟不开始点算外面的棋子。看来她真是犯傻了,李贞阳对她不屑一顾,认为自己赢定了。   然而,她的黑子还没数到四分之一,韩夕夜已经有了答案:“我算完了,是单!一共有九十五颗棋子在外面。”   李贞阳讶异地停了下来,不相信她能比自己算得还快:“不可能,你怎么能这么快算完了?”   韩夕夜嘟着小嘴,指着盘中剩下的五颗白子道:“盘子里原本有一百颗白子,现在只剩了五颗,那也就是说被拿出来的白子一共是九十五颗,是单数,难道不对吗?”   听小公主说完她的算法,掌声一片!   小公主果然是天资聪颖啊!   李贞阳微颤着手,不敢置信。她原本是想故意为难她,将大部分的白子都从盘子里取了出来,想让她多数些,谁知却是帮了对方,这就叫偷鸡不成反噬把米。再次地眼泪汪汪,不过这次她是真的认输了,谁让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李贞希上前抱起了妹妹,冲着韩夕夜灿烂一笑道:“恭喜公主,你赢了!”   夜魔天第一个从龙座上冲了下去,将自己的女儿高举头顶,一大一小笑得灿烂无比,炫目了一大片。   韩灵好笑地看着这父女俩,不得不说两人皆是纯真得像白纸一般的人物,虽然偶尔犯傻犯痴,但还是那么惹人喜爱,以致于夜魔天在她心底的份量无人能撼动。   “好了,都快入座。小夜儿这是投机取巧,算不得真本事。贞阳也别太难过了,谁不知道你的才华出众呢?你的才名远播,我们天凤国的百姓也是无不知晓的。”   “真的?”李贞阳眨眨泪眼,哭声也停了下来。终归是个孩子,随便哄了两句,也就没事了。   韩灵点点头,又说道:“既然文斗已经比过了,那下面比试一下武斗吧。不知琉璃国这边哪位皇子出战?”   她的话音方落,李贞泰已经坐不住了,直接起身道:“我!”   李贞泰长得英挺健硕,个子也比同龄的孩子高过一个头,他站立在大殿中央,那浑身上下的煞气顿时传播开去。   深谙武学之道的夜魔天凑到韩灵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句:“神剑高阶。”   韩灵听闻,不由地敛起了眉头,想不到他才十岁的年纪就练到了神剑高阶,就是她的儿子韩子墨也只不过是神剑中阶,看来韩子墨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余光处瞄见韩子墨有些蠢蠢欲动地想起身,韩灵怕他冲动,率先开口道:“贞泰不愧为武学奇才,才十岁的年纪就练就了神剑高阶,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韩子墨闻言,本欲离凳的身子,重新落座。他蹙了下眉头,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母皇,向她询问意见。他自己才练到神剑中阶,显然不是对方的对手,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母皇总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确是他太过孤傲了。   韩灵几不可见地冲他摇了摇头,随即将目光调往了他邻桌的轩辕霸天,她特意邀他前来与韩子轩坐在一处入席,就是不想他心理上再有不同待遇的念头。从入席到现在,他都一直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对于大殿上的一切恍若未闻。韩灵不由地心中暗叹,看来这些年自己的确亏欠了他许多,否则他如何养成如此孤僻的性子?   韩子轩坐在轩辕霸天的身侧,接收到母皇投来的目光,他若有所悟,故意凑到轩辕霸天的耳畔,低声说道:“我和二哥都只有神剑中阶,看来都不是他的敌手,这次我们输定了。”   轩辕霸天手上紧了紧,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韩子轩自然是尽收眼底,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听闻这琉璃国的皇帝是个好色之徒,上次母皇前去访问时,那色皇帝就对母皇馋涎欲滴,说是要纳她为妃。母皇乃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嫁给那样一个小国的皇帝?母皇当时就很气愤,狠刮了对方一个耳光,那琉璃国的皇帝也生气了,说是要跟母皇打赌,他派遣他的皇子公主们来与母皇的皇子公主们比试。倘若他的孩子们赢了,那母皇就得答应嫁给他,所以啊,母皇才如此重视此次的比试,甚至还请了这么多的侍读进宫来陪我们念书。”   他的声音虽然压得低,不过还是没能逃过韩灵、夜魔天和轩辕辰三个功力深厚的人的耳朵。韩灵心里暗暗得意,她怎么就没发现她的子轩有这等厉害的忽悠人的本事?两眼不由地瞄向一边座位上的澹台飞轩,他那样神仙一般纯粹的人物,怎么会有个如此狡猾腹黑的儿子,难道多半是遗传了她的邪恶因子?   不错,不错,有前途!   她很是满意儿子的作为,就看他能不能说动轩辕霸天来应战了,据她的观察,轩辕霸天的实力远在李贞泰之上,只要他肯出战,那么他们必胜无疑。   李贞泰看无人应战,不由地开始鄙视起韩子墨等人,两个鼻孔朝天道:“你们到底应不应战?倘若不敢应战就早点说,不要浪费本皇子的时间。”   “你,别太嚣张!”韩子墨眼看着就要拍桌而起,轩辕霸天却是看不下去,比他先一步拍了桌,整个人借着力道腾身而起,以一个极为漂亮的鸿雁之姿落在了李贞泰的跟前。   “我跟你比。”他的声音低沉,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无形的压迫力。   李贞泰皱了皱眉头,那两位太子和皇子的实力,他是打听清楚的,而眼前这人又是谁?   “这场比试是我们两国皇子间的比试,你又是何人?凭什么替皇子出战?”   轩辕霸天微拧了下眉头,将视线转向龙座上之人,韩灵在接收到他的目光后,重咳了声。她起身迈步走下龙座,来至轩辕霸天的身边,当场宣布道:“诸位卿家,还没来得及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天凤国的大皇子,轩辕霸天。”   底下一片哗然。   人人都知道大皇子在他的祖父家中寄养,这一寄养就是十年,谁也没有见过大皇子的真面目,却不想他此刻就站在大殿的中央。   轩辕辰也踱步走至母子俩身边,含笑望着他们,这父子俩站在一处,简直跟模子里刻出来一般,轩辕霸天的真实身份也就不言自明。   轩辕霸天显然是很惊讶他们是何时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忽然有种被人愚弄的感觉,转头望向自己的亲生父母,迎接他的是慈爱的笑容。   “天儿,能原谅母皇吗?当年你祖父硬是要将你留在无影殿才肯为母皇解毒,母皇也是没有办法,这些年我们都想去见你,可惜你祖父不让我们上山一步,你能原谅我们吗?”   轩辕霸天迷惑了,他的祖父可不是这么说的,他疑惑地转头望向他的父亲,想要确认。   轩辕辰重重地点头道:“天儿,并非我们想抛弃你,实在是你祖父想将你培养成无影殿的继承人,所以强行将你留在了山上。他答应十年后就放你下山,现在看到你来到宫里,显然他是真的兑现诺言了。”   轩辕霸天左右看了看两人,眼眶有些湿润。他扭转了头,不再看他们,而是面向李贞泰,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来跟你比试,你想比什么?”   李贞泰重新审视他,对于这个意外出现的大皇子很是好奇,不过他天生的武学奇才,对自己的武艺很是有信心,也不在乎对方究竟是谁,击倒对方就是他唯一的目标。   “我们比剑法!”   轩辕霸天冷哼了声,道:“好!”   大殿之中,两名少年持剑而立,两团强大的气场自各自的身上不断地向外扩散。寒光乍闪,身形晃动,铿锵的剑器击碰声在瞬间击响。   众人皆屏息观看这一场难得一见的比试,虽皆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剑法却已练得相当出色。   “哈!”   “哈!”   三个回合后,胜负立现,轩辕霸天击断了对方的剑器,剑尖直指李贞泰的咽喉,以完胜之姿收场。   全场一片轰动,为他们的大皇子喝彩!   皇夫们和皇子公主们也为之欢呼喝彩:   “大哥,太棒了!”   “漂亮哥哥,好棒啊!”   “好小子,功夫练得不错!”   “……”   轩辕霸天第一次体会到这么多亲人的关注,心底暖暖的,冷峻的脸上也多了几丝笑容。   韩灵心底也十分欢喜,但转头看到琉璃国的几位小客人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她重咳了几声,整个大殿逐渐恢复平静。她安慰了几句,又唤了几个歌舞表演的节目,尽量地转移大家的目标,忘记方才的不快。   待宫宴散后,韩灵才重新召集了所有的家人,一起聚餐庆贺。十位皇夫,三位皇子和一个公主,再加上韩灵,整整十五人,看似庞大无比的一家,却非常和睦,其乐融融。   当然了,也有看似不和睦的,比如夜魔天、楚墨和轩辕辰三人,在所有的皇夫当中,这三人是最为积极进取的,时常为了争夺与女皇共度良宵而开打。   楚墨根本就不是其他两人的对手,不过他多的是贴身的保镖,一对一不成,那一对百,一对千,总成了吧?   而夜魔天虽在武功上稍胜轩辕辰一筹,但想要彻底打败他也不是易事,因为他不能打伤对方,所以往往出招时,总会留了一手,而轩辕辰就料定了他不敢真伤他,就肆无忌惮地与他对着干。   所以,皇宫里经常可以看到这三位皇夫相互对架的场面,而往往每逢此时,百人围观,那绝对是不能错过的高手对决,也因此,宫里侍卫们的武艺也在三人的熏陶下日益见涨。   撇开这三人不说,其他的皇夫们也是各展所长,只为吸引女皇的注意力。韩如风这厮最擅长的就是美男计,往往在女皇公务繁忙、困得不行的时候,一回到寝宫就会突然发现被窝里突然多了个一丝不挂的韩如风。他借着自己是正宫皇夫的身份,买通女皇身边的宫人,将女皇的日程安排熟烂于心,也正是因此,才经常让他钻空子。   龙之翼和凰少华一对好兄弟在面对其他强有力的竞争者时,明智地选择了联盟,凰少华一手掌控了整个天凤国的财政大权,而龙之翼则掌控了所有的军权,两人借着政务之便,经常将女皇留在办公之所,行不可告人之事,而且往往是兄弟俩一起行事,公不离婆。所有后来韩灵只要一听有公事,就马上得到两人的眼神暗示,开始心脏扑扑乱跳。有时候选择在正经的地点行不正经之事,足以给人刺激感,更何况,还有两位美男左拥右抱,想想都流口水。   所有人里面最为不争的,也最为受宠的,非澹台飞轩和水慕华莫属,每次女皇被其他的皇夫们闹得烦了,就去他们那里躲清静。或是听水慕华抚琴,或是陪着澹台飞轩看月亮、数星星,跟他们两人在一起时,是最没有烦恼的。   剩下的南宫狸和东方若雨两人是最为可怜的,得到宠幸的机会也最少,南宫狸还是一门心思地钻研他的蚁症,女皇只有在偶尔生病之时,才会想起他,觉得内疚了,对他恩爱温存一番,一转头,南宫狸又专注于他的医术中去,不会来烦扰她。   至于东方若雨嘛,藉于他的年龄问题,女皇总觉得无法接受姐弟恋这回事,直至他成年的那一夜,他从南宫狸处弄来了无敌媚药,将女皇直接扑倒,随后又被反扑倒。那一夜的激情后,他被众皇夫们围殴,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好不可怜。不过他一点儿也不后悔,还暗暗佩服自己的聪明,因为从此后,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加入他们争宠的行列,不会再被排挤在外。   “干杯!欢迎天儿回家!”   “欢迎大哥回家!”   轩辕霸天举着手中的杯子,两眼不断地扫过眼前一个个的家人,心潮翻涌,他终于回家了,终于和亲人团聚,从此开始新的生活……   终。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com/】